《相思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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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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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一瞬间胆寒,胥长陵对北方军政,一定要势在必行了,她已年迈,实在是心力已尽,她闭目点头,“老身,谨遵摄政王令。”

    大门外忽有喧闹之声,老夫人起身,扬声问去:“何人?”

    入内一侍者,面有为难之色,“是大小姐,定要求见摄政王。”

    老夫人皱眉欲斥责,胥长陵却道:“让她进来吧。”

不爱() 
那侍者出门传话,片刻之后,只着一身家常衣装的赫连幽房急匆匆入内,面上有惶急之色,全无往日那淡然娴静的世家风度,她见老夫人与胥长陵皆立在堂前水边,冲过来之后,便跪倒在地,却是口唇紧闭,满面苍白。

    老夫人本想斥责她失礼,然见她如此形容,亦不由叹息,四夫人所言,她本就将信将疑。

    胥长陵问道:“你有何言?”

    赫连幽房看看老夫人,又看看胥长陵,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事,却是一方巾帕包裹的一小团散发药味的小包,呈上给胥长陵。

    胥长陵伸手接过,打开之后,看了看,随手扔在了一旁,再取出一方巾帕,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将那巾帕也扔了。接着他只是道:“此乃赫连家家事,相信老夫人自会料理妥当,只是……孤王此来,是为借重赫连府中温泉救命,若是救命不成,孤不介意手中再多几条人命!”他说得十分冷淡,却森然无比。

    老夫人心口似堵了一团棉花般发闷,她躬身拜下,口中称是。

    胥长陵拂袖而去,赫连幽房依旧跪着,她见老夫人身姿不稳,忙站起来搀扶:“祖母。”

    老夫人却猛地反握着她的手,道:“幽房,我欲将你送给摄政王为妾,你可愿意?”

    赫连幽房一时站立不稳,她猝然后退数步,“祖母,我、我……”

    她的骄傲与自尊,一瞬间被老夫人这句话摧毁地干干净净。

    老夫人目中有微光闪烁,她是不能掌控胥长陵,但是她也不会真的任凭他一点一点的割干净赫连氏与凉氏,“你若是生下他的长子长女,那不管是妻是妾,又有什么关系。”

    赫连幽房觉得透不过起来,面前那本来在心中威严不可撼动的老夫人,在她眼中忽变地狰狞。

    “好孩子,男人无非如此,若是你得到他的心,他将天下都能给你,若不然,即便你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在他们心中,也不如柳絮蓬草。”老夫人慈祥地道。

    赫连幽房紧咬着唇,咬得沁出了血意。

    *

    宣德院的房中,没有燃起一盏灯火,除了透窗而来的廊灯的烛影,印在地面斑斑驳驳的光影。

    温西趴在妆台上,盯着地面的光斑,想要去点数究竟有多少,却是越数越乱。

    “一、二、四、四……”

    她埋下头,觉得好无力。

    门被轻轻推开,胥长陵无声入内。

    他就站在她身边,温西却没有抬头看他的打算,她的声音有些哑,鼻音也有些重,并不太想开口说话,哭过之后,其实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了。

    她并非执着地要去求取并不属于她的东西,只是有些伤心,想必任何人都会伤心,尤其是他们已然亲密至此。

    但这一切原来真是只是泡影,戳破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胥长陵伸手,抚摸她的头顶,轻声道:“小西,爱与不爱,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吗?

    若是不爱,为何要在一起?

    “若是不爱,便不会有憎恶,不会有痛恨……我答应过你,从此都不会离开你,你要的任何东西,无论是倾城之宝,还是珍奇异物,我都会给你找来,时时会让你快乐,会一直都陪着你……”他轻轻地道。

    “师父!在师父心中,我是什么人?”温西猛地出声。

    胥长陵手下一滞,随后他缓声道:“你就是你。”

    “不是!”温西忍不住又落泪,“师父眼中,看到的我并不是我。”

    胥长陵沉沉一叹,“小西,现在在这里的,只有你。”

    温西忽觉无力,她挪开脑袋,不让胥长陵再碰她,又道:“师父,你并不爱我,就算爱亦不能天长地久,那不爱,连在一起的理由都没有,有一天,师父终究会懊恼,会后悔。而我,也想和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在一起,那才会让我真的快乐,我根本不要师父的什么倾城之宝。”

    黑暗之中,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只有满面的泪,流个不停。

    胥长陵觉得心中似有被什么啃咬了一下,疼得有些绵长。

    温西迷惘而悲伤,她原以为就算师父心中有他人,但起码会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还是会全心全意对待她的,但是他连问答都不敢,这场梦,终究到了该醒来之时。

    她不明白,就算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擅自决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若师父此生陪着一个你不爱的人,该有多可怜。”温西道,“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师父一直陪着了。”

    胥长陵缓缓呼吸着,但那痛意弥久未消,“小西,你想如何?”

    温西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起身,“但是好像我同师父老是在一起,若是……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以后,会回来看看师父,好不好?”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师父的身边,离开他的怀抱,他的吻,他的温柔与不爱。

    但忽地,胥长陵伸手拉着她。

    “师父?”温西回头,见胥长陵面容比黑夜还要暗沉。

    “不好,我好不容易将你找回来。”他低语,温西一怔,便被他拉入怀抱,“你哪里都不许去。”

    “你不能爱上别人,也不会离开我,明白吗?”他语气有些加重。

    “师父……”温西被他的手臂箍地动弹不得,她使劲想推开,却发觉根本没有办法撼动半点,“师父!”

    温西直觉有些不对,不由大急,“师父,你放开我!”

    胥长陵却猛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再紧紧压着她,在她耳边呢喃,“那天喊的,我要再听一次,叫胥长陵,叫我的名字,不得叫师父!”他的嗓音几乎低沉,手却扣紧,不容她动弹。

    温西扭着头想避开,却被他拉了回来,他的唇贴着她的唇,低语道:“小西,同我在一起,真的不好吗?”

    温西喘着粗气,紧紧咬着牙关。

    “乖,想想之前你是什么反应的?”他轻轻啃着她的唇,手不知不觉解开了她的衣带,温西一挣扎,外衣便落了。

    “师父……”温西几乎哭着恳求道:“我不想恨你……”

沉沦() 
胥长陵却没有理会,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触碰那些之前从未触碰的地方,温西立刻浑身火烧滚热起来,她想推开他,却发现使不出一点力气,她想踢他,却被他死死地抵着。

    她身上仅剩的衣衫也没了,胥长陵的吻如雨般落下。

    她渐渐觉得神智有些不清,好像如坠云里雾里,内心还有一丝理智告诉她应该努力反抗的,但是没有用,她的手脚都绵软到动弹不得。

    “……师父,我求你……”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开口。

    “你应该求一些别的,小西。”他喘息着。

    最后,她几乎一动不动,然她脖颈处的血管,仿佛钻入了无数个小虫子一般,开始扭曲活动起来,胥长陵忽觉不对,忙弹指点亮一旁的灯烛,微光照耀之下,温西猛地睁开眼睛,眼珠如血般赤红!

    “小西!”胥长陵一惊,还不等她的手刀劈来,猛地出手点了她的睡穴,迅速将她抱起,飞一般向逍遥苑掠去。

    逍遥苑已经弥漫着清苦的药味,那些汤药被人熬煮了许久且都倒进了池中,本来明日才可使用,但现在的温西已经等不得了。

    胥长陵将她放进水中,又解开了穴道,温西呼哧几下,便醒了过来,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几不能集中神智,但本能的,她推开胥长陵的手,滑向了水中央。

    “小西!”

    她被汤药水熏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是盯着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温泉水,眼中露出越来越诡异的光芒。

    夜色如晦,逍遥苑中红灯掩映,红灯的倒影在水中发亮,犹如血一般!

    温西呼吸开始短而急促,她缓缓看向水边的胥长陵,猛然间,眼神一瞬凌厉,但紧接着,她又抬手敲打自己的头,“是师父……”

    药汤至寒,可克制血饮之术,将她的血热渐渐压制。

    “小西,是我。”胥长陵凝眉,他将语气放得十分的和缓。

    “师父……”温西那本来凶戾的表情开始变得异常的哀伤,“师父,我们之间,本不该这样的。”

    “我们之间,应该是怎样的?”他轻声问道。

    温西晃头,她努力想要集中神智,“我问了师父爱不爱我,但师父就不疑惑我爱不爱师父吗……”

    胥长陵闭目,他以为自己从不在意这件事的,他本只是为了将她那段关于管溪的记忆取而代之。

    “那你爱吗?”他问出口之后,才诧然了。

    温西被药气熏蒸地有些发昏,她茫茫然道:“我不知道,我不是一直爱着师父吗?”

    胥长陵久久地叹息,他抬手,掌中最后一粒不良生的丸药在这般湿热的水边,开始融化,胥长陵将药放在了自己口中。

    温西已经再不能直接服下这药,她或许会死。

    他咽下了丸药,闭目调息片刻,缓缓了入了水中,将温西拉了过来,拥进怀中,轻道:“小西,这世上,很多人,很多事,是难以说清的,并非只有爱与不爱,喜欢与不喜欢。”

    “师父是真心这么想的吗?”温西问道。

    “是……”胥长陵回答,接着,他堵住了她的嘴,左手揽着她的腰际,右手并掌,击打她后背数处穴位。

    这药——

    胥长陵心腹之间徘徊着一股浓重的急涌,几乎令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道,他压制再三,才平静了些许。

    “小西……小西……”他脱口而出,“若是等下……不!”胥长陵将手握成拳,喘息数下才算平复。

    这药,能够勾起人心中最深处的沉痛,他若不能控制,只会伤害她,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温西被那一掌击得几乎昏死,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发丝飘荡在水中,仿若丝丝缕缕的荇草。

    胥长陵并掌,贴与她背后,欲缓缓渡之药气,温西却蹙起眉,痛苦的呻吟一声。

    胥长陵自己亦几乎想要发狂,一瞬间,无数激荡身心的痛楚似潮水而来,又似潮水般急速退却,这般急速的变幻之中,他几乎分不清眼前真假,怀中人是谁。

    但很快,他猛地拍打自己胸口数处穴道,努力压制住了药气,再出力击打她关元气海二处,此二处皆为关隘,或可阻于生气,亦能滞于血毒,温西几乎承受不住,大吼出声,“啊——!”

    然同时,胥长陵被药气性骤然起伏激地他心头血涌,他还不曾放开温西,霎时被毒气反噬,唇角隐隐流下血丝。

    血!温西几乎涣散的眼神立刻有了神采,鲜血的颜色,鲜血的气味,她寻着血气抬头,胥长陵暗惊,立刻俯首,深吻而去,慢慢将二人滑进了水中。

    温西挣扎了几下,胥长陵将她的手脚箍地动弹不得,那挣扎渐渐平复,然窒息感渐起,她几乎要昏厥,胥长陵将口中气息渡与她,却半点没有放开的意思,他吻着,手掌抚摸着她的身上几乎每一寸肌肤,他闭上双目,面现迷醉而沉沦。

    他从未有这般的投入,连那本来可以保持掌控而留有的理智都被他自己抛开,一定是这药的缘故,他努力想要将自己克制,只是一步深渊,一步天堂,这个抉择实在太过困难,但在捡回一丝神智的间隙闪过了这个念头,但很快就被他遗忘脑后。

    他不想要什么理智了!

    他吻地全心投入,与她交缠在水中,原来纵情其中会有这般甜蜜,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欢喜之意,还有更加不可抑制的情动。

    温西在迷幻与清醒之间徘徊着,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留下了点点的红印,她几乎要昏过去时,二人才露出了水面。

    胥长陵拨开她面上湿润的发丝,深深地凝视这张年轻而销魂的面容,她的眼眸微微眯着,嘴唇有些红肿,气息无力。

    胥长陵想要呼唤她,那种带着一丝动情的轻语,想看见她为此脸红的羞怯,他这是怎么了?

    胥长陵深深地喘息着,手扶着她的脉门,又放下,脉息已经平稳了许多。

    他将她水中抱起,放在水岸边,又将他脱在岸边还是干爽的外衫给她盖上,他自己一身湿意,退开了数步,然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胸膛之中几乎如鼓的勃然心跳。

离开() 
他皱眉,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情绪中了,上一次,他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温西睁开眼,无力地抬起手,为什么师父会露出这般模样,仿佛是伤心至极,又满是震惊失措,“师父……”

    胥长陵却又退开了半步,他提气掠身而去,归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温西将自己撑了起来,举手摸着自己的唇瓣,有些迷惘地靠在岸边怪石上。

    夜风也带着热意,胥长陵穿行于苍龙后山的竹林之间,倾洒的月色并不能为这稠密的林荫带来多少光明,他走得很急,心头一阵悸动之后,他猝然停下脚步,手扶着一竿青竹,口中又洇出了鲜血。

    他擦干了血迹,仰头长舒一口气。

    竹林的尽头,是一间茅屋,茅屋的主人这般夜深还未曾入眠,他在院中摆设了一张竹几,还有两张竹椅,自斟自饮一杯孤酒。

    胥长陵从林中走出,走到他对面坐下,直接问道:“那日,你所说的人,现在哪里?”

    他问的是那日他所说的,他将很快会见到的人。

    赫连青霜微微一笑,道:“你既然很快会见到,现在又这般着急问做什么,到时候便会知道了。”

    胥长陵冷冷地看他,赫连青霜的唇边却微泛着笑意,仿佛身处的并非是这茅檐竹舍,面对的也非万千青竹,而是他可睥睨的天下!

    胥长陵二指并拢,带着凌厉之意指向他咽喉处,道:“青霜,你早该死了,却还活着,想想真是人世间最为可悲之事。”

    赫连青霜笑笑,他道:“我早该死了,却还活着,不觉得正是人世变幻叵测的迷人之处么?”

    胥长陵眼眸已经极冷。

    赫连青霜又道:“生生死死,并非不可逾越的鸿沟,我可以是死了,也可以是活着的,有些人早已经死了,却又活着,有些人活了许久,却几乎已然入土,长陵,你想过为什么吗?”

    胥长陵薄唇闭如一线,凤目如竹叶细长,他缓缓开口,道:“她在哪里?”

    “她?”赫连青霜问道:“此刻问我‘她在哪里’的人,是谁?是昔日的太子长陵君,还是今日的摄政王?又带着何种心情来问,却是为何要问?”

    胥长陵一臂挥之,指尖已抵着赫连青霜咽喉,“她在哪里!”

    赫连青霜端起酒盏,缓缓道:“十七年了,未知情爱,会不会如同记忆一般,随着时间而消退。”

    胥长陵心头又涌上一阵热涌,他几乎不能抑制,指尖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赫连青霜依旧泛着笑意,胥长陵的心此刻混乱至极,世上能够令他如此失态的,想必只有她了……赫连青霜道:“她会出现的,但不是在这里,也不是在此时,摄政王此刻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我活了这么些年,越来越觉得人世的纠葛,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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