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家里冷不丁多一个人会不习惯的。”“那你们就过‘周末夫妻’呗!”我很惊讶,女儿居然懂得“周末夫妻”。
女儿开始藏日记本,以前她的日记是我的枕畔读物,可现在她却锁在抽屉里,动辄还用“侵犯隐私”这样堂而皇之的字眼抢白我。自从知道女儿懂得“周末夫妻”,我便紧张起来,我决定偷看她的日记。
我以为女儿长大了,便不再被没有爸爸的现实所纠缠,没想到这仍然是她的心结。
“今天,同桌给我出了一道脑筋急转弯的题:你爷爷姓什么?我说不知道,同桌说,你傻呀,姓翟呗!我说不姓翟。同桌说,不姓翟,你怎么叫翟欣曼呢?我一下子愣住了,转过身不理他。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跟妈妈姓,那样他就知道我没有爸爸。他见我不搭理他,便跟别的同学说话,我隐约听到他说‘野草’,他大概不会说我是个私生子吧?真是笑话,我有爸爸,他在国外呢……”读到这里,我泪流满面。当年将前夫捉奸在床我都没这样哭过。我可怜的孩子未必不知道那只是一个谎言,可是当外界的猜疑和白眼袭击她时,她却用它来抵御。
这辈子我就是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女儿,我也是亏欠她的,因为和睦完整的家庭才是孩子最大的快乐。
第38节:他不是你头上的天空
1990年国庆节,晓妍和大学同窗何飞结婚。大学里,他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结婚后,他们依然恩爱有加,感情笃厚。晓妍和何飞都是机关公务员,每月工资加在一起不过七八百元,但他们安贫乐道,生活有滋有味。1994年秋天,婆婆得了癌症撒手人寰。转年,何飞的哥哥又患红斑狼疮去世了。为了给两位亲人治病,他们倾家荡产,债务累累。在这种情况下,何飞决定辞职下海。
经过几年的扑腾,何飞成了远近闻名的私营业主。他的生活变了样,每天晚上都要请吃或吃请,他把家当成了旅馆。晓妍非常想念从前那清贫而温馨的生活。从前他们住50平方米的房子,每个角落都充满温情,而今200多平方米的房子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1998年3月12日,一辆警车在晓妍家门口戛然而止。何飞因诈骗罪被判刑四年。何飞被押上警车时,回头对晓妍说了一句话:“有事找徐亚龙,他的电话在我的记事本上。”
晓妍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深渊。她每次去探监,都忍不住泪流满面。何飞提出离婚,晓妍坚决不同意。转眼到了国庆节,晓妍又去探监。这次她带了一束红玫瑰,因为每年国庆节都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此时何飞在监狱已经呆了将近半年,他们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现实,见了面不再是一味地伤感,而是心平气和地对眼下的生活做些安排。他们的生活焦点就是儿子皮皮。
皮皮8岁,读小学三年级。皮皮亲眼目睹爸爸被押上警车的一幕,这对他的打击很大,一向活泼的他变得沉默、忧郁。晓妍心疼儿子,加倍地宠爱他。她发现皮皮越来越喜欢吃零食,便一天去一趟超市,一大包一大包地往家买各种零食。皮皮每天放学守在电脑前打游戏,身边放一大堆零食。他玩一会儿,吃一会儿,他吃东西好像怀着仇恨似的,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晓妍知道沉湎于游戏机不是件好事,但是她实在不忍心剥夺他唯一的生活乐趣,儿子只有在玩游戏时那兴奋、快乐的表情才像个孩子,而其他时候脸上总挂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忧郁。
那天她想将在沙发上睡着的皮皮抱上床,却发现自己抱不动他了。此时她才发现皮皮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胖子。
对儿子逐渐变成了一个小胖子,晓妍倒没有什么不安,她想以后控制他的食量就行了。但是对儿子沉湎于游戏机她却感到深深的忧虑。她开始限制他玩游戏机,在他不听话时,她会狠下心来大声地呵斥他。这时他会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声不响地吃东西。看到儿子可怜的样子,晓妍忍不住流下难过的泪水。
晓妍原本打算国庆节带皮皮回青岛的父母家,可是当她探监回来,发现皮皮不见了。她疯了似的到处寻找,也不见他的影子。
到10月2日那天,皮皮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晓妍整个人几乎崩溃,这个时候她很需要有个人帮帮她。在这个城市,除了已经改嫁的嫂子,她没有一个亲人,交情较好的同事们都去了外地旅游。就在这种情况下,她想起了丈夫入狱时对她说的话:“有事找徐亚龙,他的电话在我的记事本上。”
晓妍很快在一个褐色的记事本上找到了徐亚龙的电话。同时她还发现在记事本的最后一页有一连串可疑的电话号码,这些电话号码旁都有“李小姐、周小姐”的字样,晓妍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多个“小姐”。这些电话号码让晓妍的心更乱了。
晓妍给徐亚龙打了电话。徐亚龙是何飞在机关工作时认识的一个朋友,过去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何飞入了商海,飞黄腾达,徐亚龙倒淡漠了与他的交往。何飞做了商人就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大家都是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交往。何飞对不攀附权贵的徐亚龙怀有很深的信任,他每年春节都会打电话给徐亚龙拜年,并不忘说一句:“有难事一定给哥们打电话。”
可是多少年过去了,徐亚龙从来没求他办过什么事。只是偶尔徐亚龙会应何飞之约去体育馆打打网球。这对何飞来说是极大的享受,男人也渴望那种没有算计和阴谋的单纯的生活。徐亚龙在一年前被单位派到外省对口帮扶单位工作,因此他并不知道何飞入狱。很快,徐亚龙惴惴不安地赶到晓妍的家。这是他第一次与晓妍见面,她那无助的样子深深地打动了他。他向派出所报了案,又拜托报社的朋友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然后开着车,拉上皮皮的班主任四处走访皮皮的同学。10月3日,他们奔波了一天也没有结果。晚上10点多钟,徐亚龙将晓妍送回了家。晓妍让他回家休息,可徐亚龙实在不忍心离开。他试图说点别的,让她精神放松一些。可她一言不发地缩在沙发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徐亚龙想,也许她真的想一个人呆着,迟疑着起身告辞。可这时晓妍带着颤颤的哭腔说了句:“你别走,我怕!”徐亚龙忍不住走过去轻轻地抱住她。
晓妍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悲伤,趴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他宽厚的胸膛,他身上烟草的淡香,与丈夫那么相似。久旷的无助和寂寞使她渐渐地迷失了自己,她搂住徐亚龙的脖子亲吻他。徐亚龙很吃惊,却没有拒绝她的勇气。一方面,他知道她需要他的安慰,另一方面他对她也产生了强烈的冲动。在那一刻,晓妍被巨大的快感击中,她忘记了一切忧伤,欢喜地做着女人。但是当一切都结束后,晓妍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这种痛苦饱含着耻辱,她恨自己,在儿子失踪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跟几乎可以说是陌生的男人做爱。
徐亚龙的心情也糟透了,他后悔没能把握住自己。他想起以前何飞在喝酒时曾对他说:“我真正的朋友只有你一个,如果我有何不测,将妻儿托付给你,我绝对放心。”徐亚龙当时趁着酒劲开了句玩笑:“古人说,‘朋友妻,不可欺’;现在有一句话说,‘朋友妻,不客气’。”当时他们哈哈大笑着,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为了掩饰内心的痛苦,晓妍给他讲起了皮皮。当说到皮皮贪吃的时候,徐亚龙说,有些人在不快乐时会暴饮暴食,尤其对小孩子来说,吃东西能让他获得安全感和满足感。然后,徐亚龙跟她讲起了日本小说《失乐园》,主人公凛子在为父亲守丧的日子里与情人见面,最终没能拒绝情人的求欢,而且还产生了性高潮。他又讲起了二月河的小说《雍正王朝》,雍正在十三弟去世那晚,极度悲伤,将伺候他左右的宫女拉到身下。雍正并非好色之徒,他只是内心悲伤过重,性在那时成了最好的排解方法。晓妍蓦地明白他是在为她刚才的行为开脱,他不想让她背上包袱。然后晓妍又讲起了皮皮沉湎于游戏机,徐亚龙一拍大腿:“咦?皮皮会不会在哪个游戏厅里打游戏呢?”徐亚龙话音刚落,一直开着的电视里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国庆期间,各网吧生意火爆,一些中小学生也出没在网吧里。记者在暗访中发现,一个小学生带着一大包零食在网吧里泡了三天时间……”晓妍指着电视里那个胖乎乎的小孩大声叫起来:“皮皮,这就是我的儿子皮皮。”
第39节:女人的心
10月7日是最后一天假期。晚上9点多钟,晓妍已经躺下了,徐亚龙打来电话,说明天上午坐火车去外省,想与她见个面。晓妍非常艰难地拒绝了,她知道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她向徐亚龙道声“珍重”就放下了电话。
晓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突然想起了丈夫记事本上那些电话号码。她拨了一个周小姐的电话,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哪位先生找我?”晓妍“啪”地挂断电话。过了许久,她又颤抖着手拨通了李小姐的电话,“我正忙呢,你改天再打电话来……”她的话音里夹杂着男人淫秽的喘息。晓妍顿时明白了这些女人的身份。她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发出低低的哭声。
这时,徐亚龙又打来电话:“我忘了告诉你我在那边的电话,你拿笔记一下,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晓妍说了句“你过来吧”,就放下电话。
那晚,徐亚龙在凌晨时分才回家。临分别时,他打开她家酒柜,开了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晓妍惊讶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呀?”徐亚龙说:“这么晚回去总得有点理由吧。男人晚归,除了喝酒,就是和别的女人约会。”晓妍这才想起今夜有个不眠的女人。
第二天早晨,晓妍送皮皮上学后就直接来到了火车站。她对这个与她有过两次肌肤之亲的男人有了莫名的牵挂。她不知道他坐几点钟的火车,在检票口等了三个多小时才见到了徐亚龙,但她不能靠前,因为他的妻子,一个姿色动人的女人陪着他有说有笑地向检票口走来。晓妍赶紧躲到暗处,看着他们分别时互相拥抱对方,他的妻子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他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情景刺痛了晓妍的心。
虽然相隔千里,但他们的交流日益频繁。他们经常在晚上10点以后互通电话,一说就是两三个小时。他们欣喜地发现他们对人生有那么多相同的感悟。有一次他们竟然一直说到天亮。徐亚龙说:“我真想马上见到你!”晓妍娇羞地说了句“我也想你!”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徐亚龙万分冲动起来,“我马上回去见你!”晓妍没有当真,可是三个小时之后,她在单位接到徐亚龙的电话:“我回来了,在你家楼下。”
在她的家里,他们几乎有些疯狂地缠绵在一起。徐亚龙呆了三天时间,他的妻子并不知道他回来。晓妍请了三天假,天天和徐亚龙在一起。晓妍向徐亚龙说起何飞记事本上“小姐”的电话号码,说着说着就流泪了。她以为徐亚龙会安慰她,没想到他竟为何飞开脱。他说:“《倾城之恋》里流苏嫁给了风流倜傥的柳原后,张爱玲写道: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别的女人听。那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表示他完全把她当作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顺的妻。对男人你不能要求太多,只要他心里有你,有这个家庭,就行了。女人不能活得太认真,一认真痛苦就来了。”晓妍问:“那你对我是认真的吗?”徐亚龙嘻皮笑脸地说:“对自家男人都不能要求认真,何况别的男人。”晓妍生气了,徐亚龙赶紧哄她,用亦正亦邪的幽默使她破涕而笑。
不知从何时开始,晓妍探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一天,晓妍收到何飞的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监狱允许犯人家属来‘慰问’,你带着结婚证书和探监证,我们可以在一起呆两天。”这封信令晓妍十分为难,她从心里不想去。女人就是这样,心里有了人,就不愿让别人碰她。现在,曾一起生活了8年的丈夫成了别人,而徐亚龙却成了她的心上人。晓妍又觉得不去对何飞很残酷,便硬着头皮去了。当何飞趴在她身上激动得浑身乱颤时,她感到了厌倦和痛苦。那夜,何飞仿佛把她当成了工具,一直折腾到天亮。本来还有一天时间,但晓妍说什么也不肯留下了。何飞暴怒起来,打了她一个耳光:“妈的,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快活,老子就有这两天机会,你却不肯给。”他强行将晓妍留了下来,那一夜何飞带着仇恨作弄她。
从此以后,晓妍没有再去探监。2001年3月,徐亚龙外派工作结束了。也就是在这时,何飞寄来了《离婚申请书》。虽然此时距他出狱只有一年时间,但晓妍半年多没有去探监,令他伤透了心。
徐亚龙回来后与晓妍频频幽会,他们心里不再有任何不安和歉疚,完全被婚外情巨大的刺激所吸引。晓妍对他的依赖不仅仅来自生理,徐亚龙在外省工作期间,他们的性接触寥寥无几,但彼此在精神上却亲密缠绕。所以她认为她和徐亚龙的这份感情很成熟。在接到丈夫的离婚申请书后,她马上给徐亚龙打电话。在她的潜意识里,认为徐亚龙会因此而做出某些重大的决定。可是徐亚龙在电话里不咸不淡地说:“现在离婚是傻帽,复婚是时尚。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吧。”此后半个多月,他躲着不见她。她突然想起他那句话:“对自家男人都不能要求认真,何况别的男人。”她又想起在无数个电话交流的夜晚,他们探讨婚姻家庭问题时,他从来没有向她倾诉过婚姻的不快。
一个月之后,晓妍给徐亚龙打电话,告诉他不离婚了。徐亚龙马上说:“明天上午有空吗?我去见你。”徐亚龙很少在晚上和她见面,他不想让妻子有丝毫的觉察。晓妍说:“不,明天上午我去看何飞。”徐亚龙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我们得理智地活着。如果你离了和我在一起,我就真的背上霸占朋友之妻的罪名啦。”“那你现在和我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你如果想认真,以后我就不再找你了。”“这么说,你以前和我在一起不是认真,是游戏?”“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争论,女人一较真就令人生厌了。”他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晓妍去了监狱,但何飞拒绝见她。不日,晓妍收到何飞的信,只有一句话:“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女人丢了心更令男人痛苦。你如果能带着你的心来看我,我很高兴。”女人的心丢了一时半会是找不回来的,而男人却可以丢丢捡捡。晓妍幽怨地过着以后的日子。
第40节:也许一切还来得及
1995年,我从艺术院校毕业来到了市歌舞团工作。作为一名舞蹈演员,我身边有不少追求者。他们有的是在仕途上大有作为的官员,有的是在商海中大显身手的企业家。一位IT精英开着切诺基,载着999朵玫瑰向我示爱,一位在央视露过脸儿的私营业主用一枚8万元的钻戒向我求婚,还有一位医学博士要带我去国外定居。我的虚荣心虽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冷静下来我还是拒绝了他们。我总感觉他们不是在用心爱我,而是企图用金钱或不可限量的前途来诱惑我。我曾与他们当中的几位有过短暂的交往,他们对美女的顶礼膜拜令我惊讶,他们可以因为一个女人丰美的姿色而容忍她身上所有致命的缺点。我知道,女人是会苍老的,姿色也会凋零的,我不想男人因为美色而爱我。
面对婚姻大事我一直持冷静、理智和传统的态度。我期待着一位白马王子捧着一颗赤诚的心来到我的身边,哪怕他一身布衣,身无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