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段家看看吧。”谭亦站起身来,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再和段家人实际接触一下,以他们的观察力,不管是蒋红霞这个后妈还是小崔这个妻子,如果真的有问题,应该能看出来。
农村的灵堂总有一些陋俗,段家此刻就是,明明人已经去世了,还是意外横死的,偏偏却请了丧事一条龙的人在这里吹拉弹唱的,只要有人来祭拜,敲鼓的、打锣的、吹喇叭的齐齐的响了起来,吵得人耳朵都痛了。
两个孩子懵懵懂懂的跪在一旁给祭拜的人磕头回礼,此刻他们刚磕完头,蒋红霞连忙将两个孩子给抱了起来,给他们揉着膝盖,又哄了几句,拿着烫好的牛奶给两个孩子喝。
“三位警官。”陶主任在三人鞠躬祭拜之后,快步走了过来,看了面色憔悴的孩子,脸上也带着几分心疼,“就是难为了孩子,小崔这个当妈的也太不懂礼了。”
按照村里的规矩,死者的孩子跪在棺材前给宾客还礼,可是两个孩子太小,最大的也就五岁,小的才三岁,按理说让小崔这个妻子代替孩子还礼也是可以的。
偏偏小崔嫌累偷懒,自己躲在一旁图清净,让两个小孩子遭罪。
“她婆婆没有说话,就任由小崔躲懒?”商弈笑看了一眼,小崔在里屋作者,她娘家的亲戚来了几个人,此刻正在房间里陪着她说话,蒋红霞则是在灵堂里照看着,主要是照顾两孩子,杂七杂八的事情,是段家两个老一辈在处理。
“好像也说了,听说昨晚上还吵了一架,估计蒋红霞现在也是怕小崔带着两孩子离开了,所以就处处忍让。”陶主任低声说了一句,有些看不上小崔的行事。
蒋红霞是个后妈,丈夫死了,现在继子也死了,媳妇要真的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了,蒋红霞就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守着这屋子,也没有经济来源,意外保险收益人也不是她。
段平死亡了,即使得到了死亡赔偿金,可是小崔这个妻子和两个孩子也要占大头,蒋红霞这个后妈也分不到多少钱,而且到老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即使有点钱也过不好。
陶主任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所以蒋红霞才处处忍让小崔这个媳妇,对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也格外的疼爱。
“陶主任,我们过去和蒋红霞谈谈。”关煦桡对着陶主任说了一句,并没有贸贸然的过去,毕竟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来看她撒泼胡闹的或者胡乱攀扯贺氏医门。
“我明白,我这就去和她说一下。”陶主任快步向着哄孩子的蒋红霞走了过去,低声和她说这话,指了指关煦桡这边,“那是来了解情况的警官,你情绪要克制一下,有什么说什么,你真胡闹了,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知道,我不会胡闹的。”蒋红霞抹了抹眼眶,看起来还有些的伤心,拍了拍两个孩子头,让他们在椅子上坐好了。
关煦桡问的都是寻常的问题,蒋红霞也没有了之前在贺氏医门闹事的泼辣刁钻,关煦桡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小平摔断腿之后我们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医生说回来调养身体就行了。”蒋红霞说话的时候,视线依旧停留在两个小孩子身上。
“小平回家头三天还挺好的,后来突然就高烧起来,吃了退烧药也没用,诊所的医生也来打了点滴,高烧一会退下去了,可是过两个小时又烧起来了。”
反反复复的发烧,医生也没有查出什么病因,最后直说段平可能是体质太差,身体有些的虚,自身抵抗力下降了,所以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烧。
“西药没什么用,我们就听人去找了中医……”蒋红霞抹着眼泪,看起来真的很悲伤,完全不像是个后妈,“吃了中药之后,段平反而烧的更厉害了,医生说是药性发挥了,正邪交替,等高烧退下来人就没事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小平就没呼吸了。”
其实只要尸体还在,段平的死因绝对能查出来,目前棘手的就在这里,没有尸体,真的弄不清楚段平是怎么死的。
商弈笑忽然拉了一下谭亦的胳膊,“我渴了。”
“我去倒水。”旁边的陶主任连忙应了一句。
“我去。”谭亦沉声开口。
陶主任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对上谭亦那略显得清冷的凤眸,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子威慑力,陶主任的双脚就钉在了原地。
谭亦拿着一次性纸杯倒了一点热水,又从饮水机里加了一点凉水,半杯水看着冒热气,其实也就是温水。
二哥这个妻奴!关煦桡看着端着杯子回来的谭亦,想当年谁敢指使二哥端茶倒水啊,端看二哥那份冷傲的气场,他们也不敢那。
商弈笑对着谭亦眨了眨眼,伸手接水的时候,谭亦手一松,纸杯里的热水向着旁边两个孩子洒了过去。
“宝宝!”一旁蒋红霞脸色一变,动作极快的伸手挡了过来,好在只是温水,并不烫。
“抱歉抱歉,我没接好。”商弈笑连声道歉着。
蒋红霞吓了一跳,这要是热水烫到了孩子那就麻烦了,此刻对着商弈笑也没了好脸色,“警察同志,你不能注意一点吗?这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小孩子皮肤嫩,烫伤了你们负责吗?”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嘛。”旁边的陶主任连忙打着圆场,拿过纸巾给蒋红霞擦了擦手,“只是温水而已。”
半个小时后,回到车子里,沦为司机的关煦桡回头看向后座的谭亦和商弈笑,“二哥,你和笑笑刚刚是干什么呢?试探蒋红霞对两个孩子是真关心还是虚情假意做给外人看的?”
“那是蒋红霞的本能反应,她是真的在乎两个孩子。”谭亦当时看的清楚。
蒋红霞看到水洒出来的时候,本能的用手去挡了一下,再结合居委会陶主任还有邻居的说法,蒋红霞真的将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在宠着。
商弈笑皱着眉头思索着,越想越感觉这其中有猫腻,抬眼看向身侧的谭亦,“你说什么情况下,一个小气刻薄的后妈会疼爱两个没血缘的孙子,会纵容懒惰好赌的儿媳妇?”
蒋红霞或许是年纪大了,喜欢小孩了,可是家里为了盖房子,却让段平这个继子没日没夜的干活,最后过度劳累导致从二楼摔下来了。
而且医生说段平高烧是体质太虚弱,抵抗力差,这也间接说明段平不但身体疲惫,营养也没有跟得上,所以可以看得出蒋红霞还是当年那个泼辣小气的后妈,她并没有随着年纪的增长变的温和慈爱。
关煦桡怔了一下,随后面色冷凝的开口:“除非这两个孩子真的是蒋红霞的孙子,这个媳妇也真的是她的儿媳妇。”
“蒋红霞如果还有一个儿子的话,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商弈笑说到这里,眼神突然晦暗了几分,“那么段平真的是意外从二楼摔下来的?三年前就买了意外保险,或许是谋财害命。”
一时之间,商弈笑感觉有点的可怕,如果段平小时候意外死了,估计村里人还会怀疑蒋红霞这个后妈下的毒手。
但是现在有了小崔这个媳妇当人证,她说是意外,就不会有人再怀疑了,毕竟小崔不可能帮着蒋红霞这个后妈害死自己的丈夫,她自己还要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度日。
“如果蒋红霞真的有儿子的话,过几年小崔就可以再婚了,甚至还将蒋红霞这个婆婆带着一起居住,他们只要离开了村子,到时候孩子长大了,即使和生父相似,也不会有人在怀疑了。”关煦桡想想也感觉到心惊。
他平日里抓捕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有些则是因为感情纠纷或者钱财纠纷冲动杀人的,但是段平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最后却被算计而死,甚至买了意外保险,再加上这一次的死亡赔偿,加起来估计都有几百万,足够蒋红霞一家人生活了。
“段平的父亲真的是喝农药自杀的吗?”商弈笑再次的开口,因为段平的死,她已经不敢相信蒋红霞了,她能谋杀段平,就同样能谋杀段平的父亲,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怕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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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子,吃过饭了吗?这几天听说你赢了不少钱那。”早上十点半,棋牌室门口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从电动车上下来的小青年。
对方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的倒是人五人六的,只是一大早就来棋牌室消遣,这绝对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没吃,给我叫一份水饺送过来,昨晚上打到两点多,最后赢得八百块钱又输了。”周刚打着哈欠,接过老板递来的香烟,坐在门口晒着太阳。
老板打了电话,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不远处的早餐店就将水饺送过来了,周刚一边吃一边跟旁边几个牌友显摆起来,“我天天在棋牌室里待着,能做什么生意,不过最近的确发了点财。”
“行了行了,别卖关系,说出来让我们兄弟也沾沾光。”旁边一个男人笑着恭维了两句,谁不知道周刚是什么货色。
听说他爸妈早些年就离婚了,外面谣传周刚是他爸在外面鬼混的时候,外面的女人给生下的孩子,但是周刚他爸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
家里还有老婆和一子一女,再多一个儿子根本养不活,最后周刚丢给勒他爷爷奶奶照顾长大的,后来周刚他爸听说借了高利贷逃到南边去了,十几年都没有消息了,有人说早就死在外面了。
第220章 临床试验()
周刚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前几年都去世了,就留下一套老房子给周刚,他一个人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整天浑浑噩噩的泡在棋牌室里,也不正经找一份工作,有时候还小偷小摸的。
以前打麻将的时候都是赢了就跑,输了没钱给就欠着,棋牌室里的人都懒得和他打麻将,但是这段时间周刚似乎发财了,口袋里都揣着几千块钱。
周刚吃饱了,心情也好了,抽着烟嘚瑟的炫耀:“其实就是最近迷上了炒股,这不赚了一点钱了。”
一听这话,旁边的人大多数是不相信的,炒股能赚钱是不假,但是周刚这样的连初中都没有毕业,他能赚屁钱,进了股市绝对就被当成韭菜给收割了。
也有人估计着周刚是干了什么事,赚了一笔钱,但绝对不是好事。
就在此时,一辆车子停在了棋牌室门口,随着车门的打开,关煦桡走了下来,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人,亮出了工作证,“周刚,我是刑侦大队的,有个案子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周刚一愣,都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拷上了,心虚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最近自己可是规规矩矩的,周刚顿时挣扎的叫嚷起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可没有犯罪!”
可惜不管他怎么喊冤,人已经被拉着坐上了车,汽车呼啸的离开了。
棋牌室门口的人都是一愣,回过神来候纷纷议论起来,“我就说周刚肯定犯事了,就凭他还想炒股赚钱。”
“这可不是派出所,而是刑侦队,周刚估计是犯大大事了。”
“你看周刚这段时间用钱忒大方了,早上吃水饺,中午送外卖,一份外卖都三十多块钱,啧啧,这一次进去估计短时间都出不来了。”
不管四周的人如何议论纷纷,周刚此刻已经坐到了审讯室里,他平日里小偷小摸的,脾气也很暴躁,普通人基本不敢招惹他。
但是到了刑侦队的审讯室,被晾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周刚已经害怕了,越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越是心里没底。
当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看到关煦桡的时候,周刚吓的一个哆嗦,随后连忙开口:“警官,你们一定抓错人了,我真没犯事。”
“行了,有没有犯罪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得看证据。”关煦桡坐了下来,翻开手中的文件夹,拿出里面的照片,“认识吗?”
一看到段平的黑白遗照,周刚吓的脸都白了,被拷住的双手抖了抖,似乎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不认识……”
“段平死了,被人从二楼上推下来摔死的。”关煦桡冷声开口,锐利的目光锁住了周刚,“我怀疑你就是凶手,将他从楼上推下来的。”
“不是,他不是摔死的,他是吃错药误诊死的,”周刚忙不迭的给自己辩解,他虽然混了一点,可是也不敢杀人那。
“吃错药,误诊死的?”关煦桡玩味冷笑着,将段平的遗照收了回来,“不是说不认识吗?”
上了套的周刚脸色更是苍白成一片,估计是真的怕了关煦桡了,只能垮着脸解释着,“警官,这段时间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都说段平是被中医误诊弄死的,尸体还被抢走火化了,我就是看新闻看到的。”
关煦桡冷笑一声,目光锐利的盯着还想要遮掩的周刚,“新闻上没指名道姓,只说段某某,还是说你真的杀了人,所以才不敢承认自己认识段平!”
“我……”周刚迟疑着,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面容冷肃威严的关煦桡,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杀人,周刚这才镇定下来,也终于开口了。
“警官,段平的死和我真没关系,我没有杀人,我就是和他老婆有点暧昧关系,但是段平不知道,他常年在工地上做工,人真不是我杀的。”
“段平的两个儿子都是你孩子?”关煦桡再次开口,将两个孩子的照片放到了周刚的面前,“你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隐瞒,通过鉴定dna就可以知道你们是不是父子关系。”
“是,小崔是我初恋女朋友,可是她家里嫌弃我穷,没本事,小崔最后才嫁给了段平。”周刚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的愤愤不平,似乎不甘心自己的女朋友成了段平的老婆,“他段平算什么东西,又黑又丑,老实巴交的,也就会挣几个钱而已。”
关煦桡一直在观察周刚的反应,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确定周刚真的不知道蒋红霞是自己的母亲,而且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很痛恨这个抛弃自己的母亲。
毕竟当年周刚父亲是结婚的,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蒋红霞和他父亲鬼混到了一起,最后偷偷摸摸的生下周刚这个儿子,蒋家人怕这丑事坏了自家的名声,草草的将蒋红霞嫁给了二婚死了老婆的段平父亲。
而周刚这个小婴儿就被周刚父亲丢给了自己爹妈照顾,而他因为借了高利贷,最后不得不和家里的妻子离婚,自己逃到南边去了,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不过周刚爷爷奶奶去世,他人都没有回来,估计是真的死在外面了。
周刚小时候也是不幸的,自己妈是小三,父亲走了,他连家妈是谁都不知道,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四周都是风言风语,那样的环境下,周刚变坏了,成了无所事事的小青年真的很正常。
估计也是因为成长的环境,周刚最痛恨的不是生死不明的父亲,而是生下他的母亲,关煦桡猜测蒋红霞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敢和周刚相认。
不管是段平父亲喝农药死了,还是段平的死,包括他三年前买的意外保险,周刚都不清楚,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和初恋女友小崔偷个情,给段平戴了绿帽子,让他给自己养两个儿子。
“我没钱的时候小崔也会给一些给我,偶尔也会将孩子带出来,我们一家四口逛个公园,吃个饭。”周刚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年底段平从工地拿到了不少工资,小崔手头宽裕了,也给了周刚五千块钱,他这才大方起来,到处和人吹嘘自己炒股赚钱了。
“你给他录一下口供。”审问结束了,关煦桡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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