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的一头是我那一颗生锈的心,另一头我却不知道连在哪里,我只知道那铁链透骨,冰凉……
有时候沈艺萌实在闷了也会出去买些零食,在这里除了自助服务之外几乎干什么都要给消费,尤其是理发的时候,要是没给或者给的少了,那你理发的效果还不如在家自己对着镜子剪几下呢。小费就小费吧,沈艺萌慢慢也习惯了,可是有一次她吃过晚饭的时候想出去走走,刚走没多远她就回去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袭上心头,美国公民是可以带枪的,万一……虽然这种万一来得很荒谬,可她还是又折回去了。
许小凡和夏寒两个人在复旦大学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沈艺萌的一个同学,又通过她联系了其他的同学,尤其是那些要去美国留学的,可是所有的人都说不知道沈艺萌在哪儿,也失去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看来只有去美国了,事不宜迟,他们两个接着开始办理出国手续,萌萌出国不是留学,而是流浪啊!一天找不到她,大家的心就像油量不足在空中做最后挣扎的的飞机一样,摇摇欲坠。以前萌萌就像是一个快乐的天使,不仅自己快乐,她还总能把自己的快乐带给身边的每一个人,现在她失踪了,大家的生活中好像忽然丢失了好多东西。
许小凡和夏寒直接去了美国旧金山的唐人街,在这里要是再找不到她,他们可真的没辙了。在唐人街比在美国别的地方好混多了,一到那儿他们就受到当地华人的热情招待,好多人围着他们,就像过节一样。
可是,大家问候之类的话还没说完,夏寒就直接说明了来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说没见,他们略感到一丝的失望,然后这里的华人又主动向自己的熟人打听,可是到天黑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警察抓贼还可以根据某个贼的一贯作案手段和习惯活动地点进行追查,可是像他们这样没有任何线索地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呢?
夜色里充斥着不祥的空气,美国的月亮似乎和自己祖国的不太一样,可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很晚了许小凡也没有睡意,便走出了房间,却发现夏寒也在外面。
“还没睡呀,夏寒?”
“我不想睡,你也睡不着吗?”
“嗯,你说萌萌会在那儿呢?她会不会根本就没来美国,只是在国内的某个地方藏了起来了呢?”
“以她的性格来看,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不会,我有一种直觉她就在美国,要不明天我们找媒体帮忙吧?”
“她故意躲着我们,媒体是没有用的,自从林叔和雪姨……之后,萌萌就变得很反常,我原以为过一段她想开了就没事了,可谁知道……”
“放心吧,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我们早晚会见到她的。”
夏寒说得很肯定,看着她憔悴的脸庞,许小凡心里突然很难受,他欠她的太多了,是啊,如果十年前的那个早晨没有下雪,那群人会把他的家毁掉吗?如果自己没有晕倒在雪地里,会被福林叔带到市里吗?如果……如果假设成立的话,那么萌萌和夏寒将会在高中毕业以后一起考入复旦,然后在复旦一起享受快乐的大学生活,他们可以随意地挑选自己的男朋友,毕业后找到优越的工作,然后走入幸福的婚姻殿堂……
而自己初中毕业以后就得出去打工,挣几个钱回来盖房子,娶媳妇,生孩子,种着十几亩田地,甚至再养两头牛,喂几头猪,平平淡淡地度过自己的一生。可是假设不成立,一切都是空想。
“发什么呆呢?”夏寒把他拉回现实。
“夏寒,认识我,你后悔吗?”
“那你先告诉我如果失踪的人不是萌萌,而是我,你会像找她一样满世界找我吗?”
“我会的,其实在我心里,我也说不清哪些是亲情的成分,哪些是爱情的成分,但我清楚地知道如果失踪的人是你,我也一定会天涯海角找你的。”
“那我还有什么后悔的呢?这就足够了。”
“我欠你们的太多了……”
“别说这些了,找萌萌要紧,要不明天我们去溜冰场找她吧,她很喜欢滑旱冰,高兴的时候去,不高兴的时候也用它来发泄情绪?”
“美国这么多溜冰场,我们去哪儿找?”
“要说也是,我糊涂了,这唐人街要是没有的话,估计我们是很难找到她了,看来只有想办法让他找我们了。”
“嗯,是个好主意,具体的方案明天再商议吧,时候不早了,我们都睡吧。”
“哦。”然后他们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还没吃过早饭,沈福林就发来邮件说锐芳病得很厉害,让许小凡和夏寒赶紧回去,继续在美国待下去也很难有结果,说不定哪天萌萌想家想得很了,就自己回去了。
于是许小凡和夏寒又匆忙地飞回祖国,这并不是说锐芳比沈艺萌更重要,而是在国外毫无线索地找一个人无疑于大海捞针,可是锐芳的病情却实实在在地摆在眼前。
回到家里,锐芳正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面色非常憔悴,沈福林在这些日子里仿佛也皱纹加深了,白发增多了,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这一切许小凡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夏寒的胸口也像灌了铅一样沉痛难忍。
“叔,婶,我们回来了,怎么了这是?”
“你们两个回来了,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锐芳有气无力地说道,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夏寒和许小凡赶紧扶她躺下,每人握住她的一只手,沈福林把病情向他们慢慢说来。
原来许小凡和夏寒他们两个走了以后,锐芳才说出这些天以来她就感觉小腹疼痛,一开始没在意,可是一直疼痛,于是便去医院检查,这一查让沈福林他们两个惊呆了,检查结果显示是左侧卵巢囊肿,需要手术切除,面对这样的天灾人祸,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好按照医生所说的把左边的卵巢切除了。
可是没几天,锐芳感觉右侧的小腹也不舒服,一检查结果显示右侧卵巢囊肿,医生说也必须切除,这次他们不再那么相信医生了,这分明就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说不定右侧卵巢切除之后肾脏还会病变呢。再说也有点舍不得,虽说他们不需要再生育了,但总是感觉精神上接受不了。可是如果不摘除,病情会继续恶化,最终也会蔓延全身的,沈福林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些天吴双和欧阳玉珠也一有空就往沈福林家里跑,每次来都带着好多补品,现在他们真的赚了不少钱。夏寒回去看了一下父母之后也每天待在这里,甚至晚上也不回去,对锐芳的照料真可谓是比亲生女儿还亲生女儿。
他们几个经过再三的商量,最终决定把希望寄托在中医的身上,经过请教、询问、查阅各种资料,他们发现如果能有人治好锐芳的话,那人一定是北京一位已经退休的老中医——善问天,他被人们誉为“神医”,。电子书只是退休之后他就回到山西老家过安闲隐逸的生活,谢绝给任何人看病,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儿子小神医,虽然小神医的医术也堪称高明,但善问天绝对是近代无人超越的。
虽然他已经谢绝给人看病,可是许小凡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破一次例,接着他就开始查阅有关善问天的各种详细资料。
妙访神医见婚照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可是如果只凭着这种信念一味地苦苦追求,知其不可而为之,也许到头来只会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有人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人与天的较量中,到底谁能掌握遥控器呢?也许狭路相逢勇者胜吧。
许小凡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之后,便和叔叔婶婶一起前往山西善问天的老家。去一个偏僻的地方找一个陌生的人,是很不容易的,再加上锐芳随时需要照顾,定时需要用药,这确实是一场艰难的旅途。
他们从山西运城下车之后,一路打听,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善问天所在的村子。向村民们询问了他家的具体位置,村民们还告诉他们说如果看病的话最好到省城找小神医,老神医好多年以来从未给人看过病,很多人都来找过他,有钱的、有权的、有势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但都被他拒绝了。
看着那些村民们诚恳的表情,锐芳本来就不踏实的心里更加没底了:“要不咱们回去吧?悟性高的人往往都比较古怪,看来老神医真的谢绝病人了。”
“放心吧婶儿,怪癖的人自有怪癖人的可爱之处,我相信人的本性是善良的,既然来了,说什么也要试试啊,你们先在阴凉处歇会儿,我过去看看。”许小凡在大树下的石板上铺了两张报纸,让叔叔婶婶坐下,自己一个人去敲开了那家的大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她梳着两条小辫,两只大大的眼睛镶嵌在她天真无邪的脸上,有一种古朴的美丽,看起来非常可人。可说起话来却没有丝毫的礼貌:“你是谁?来干什么的?”那高傲的语气就像在质问失去了主子的汉奸。
“小妹妹,我是来找善问天善老伯的,能否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我很小吗?我已经九岁了!来找我爷爷干什么的?告诉你就算是联合国主席来找我爷爷看病,我爷爷也不会答应的。”
“妹妹误会了,我是来找善老伯下棋的,听说他棋艺高明,我想和他一决高下,不知道……”
许小凡没说下去,只是诡异地笑了笑,那女孩儿打量了他一会儿之后,什么也没说把门关上,向屋子里跑去。
许小凡就在外边等着,许久之后,门开了,“爷爷请你进去。”许小凡便跟着她走进了院子。院子里的树荫下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如果让他去扮演西游记里的太上老君,绝对不用化妆,只需换换衣服就可以了,想必那人就是传说中的老神医——善问天了。院子并不大,但是却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那花草有的正在盛开,有的已经凋零,还有的正含苞待放,而花草的名字许小凡却一个叫不出来。院子里还有几颗古老的大树,杂乱无章地排列着,每棵树的树荫下都放着做工极其精美的石桌石椅。许小凡敢打赌,如果让陈水扁在这里住上两年,他绝对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许小凡毕恭毕敬地向善问天行了一个礼:“我叫许小凡,慕名前来与善老伯切磋棋艺,希望善老伯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不要吝惜一盘棋的时间。”
“什么棋?你任选一种吧。”
“多谢老伯,那就象棋吧。”
很快摆好了棋局,善问天一直很严肃,许小凡也口不多言,举止恭敬,他们都全神贯注地走着每一步棋。
树荫下的沈福林和锐芳一边等待,一边聊天,但不管他们说什么自娱的话,语气中似乎都少了原先的那种自豪的底气。等了一二十分钟以后,许小凡还没回来,锐芳有些着急了,而沈福林却说道:“放心吧,既然小凡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说明有戏,也许小凡真能说服他呢。”
“福林哪,凡是与‘癌’字有关的人没几个长寿的,我能活这么长时间已经是老天格外开恩了。”
“不,锐芳,我们发现得早,早就有希望。”
“你不用安慰我,人生如梦,无论梦长梦短,总会有梦醒的时候,其实这辈子我也应该知足了,只是我要是这么走了,真有点放不下萌萌……福林,我走了以后你再找一个伴儿吧,好好过完剩余的日子。还有就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留心萌萌的下落,虽然她不愿回家,其实她想家着呢。”
堂堂沈福林眼睛红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锐芳,你不要这么狠心,虽然以前我对你照顾欠佳,但你也绝不能丢下我不管,绝对不能!如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也不想活了……”
……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许小凡只剩下一车、一马、一卒、两士,善问天还有一车、两马、一相、一士,善问天跳了一步马之后,许小凡把卒往中间移动了一步,看似走到了对方的马蹄上,可善问天却是一愣,举在手中的棋子怎么也放不下去。
“要不,悔一步棋吧,刚才一定是没看清楚?”许小凡小心翼翼地问道。
善问天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老了,不行了。”显然他是认输了,他这一笑把刚才的严肃全部轰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倒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呵呵,小伙子,行啊!现在的年轻人能有这个兴趣的不多了,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下棋吧,不过既然你赢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除了看病以外,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
许小凡没有立即回答,从包袱里取出一卷精美的纸张,慢慢地展开,双手送给善问天:“善老伯,小凡还有一份礼物相赠,不值钱,但却是我亲手做的。”
善问天接过一看,的确是一副超凡脱俗的作品,镶着红边的优质纸张上是刚劲有力的毛笔字,字体放荡不羁却又不失工整,排列洒脱随意却又行行对应,而内容更是美妙绝伦:赠善神医天降神医济世人,还魂无数终得隐。
曲高和寡惹仙怒,琴棋书画谁知音?
闲田村落本仙居,无知小辈妄携尘。
知恩反哺寻常里,赤胆孝心求医神。
许小凡拙笔 善问天看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拍着许小凡的肩膀道:“踏破铁鞋觅知己,今朝无意偶得之,哈哈哈哈,别叫我老伯了,叫我一声大哥就行,你父母病了?”
“是我婶婶,但和亲生父母一样,还请善老……善大哥高抬贵手。”
“父母就是父母,婶婶就是婶婶,怎么可能一样呢?请她来吧。”
“多谢善大哥!”许小凡非常高兴地把叔叔婶婶叫来,他们两个也异常兴奋。
从锐芳进门开始,善问天就一直留意着她,留意着她的神态、气色、语言、动作甚至呼吸,短暂的寒暄之后,善问天要求给她把脉,不用说锐芳肯定是赶紧把胳膊递过去。许小凡正要给他介绍病情,善问天止住了他:“什么都让你给说清楚了,还叫神医?”许小凡赶紧打住,心里那叫一个佩服啊!
他一边把脉,一边思考,一边询问情况:“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手术啊?”
“是,前一段把左侧的卵巢切除了,可是接着右边的就又囊肿了,西医医生说……”
“停,我知道了,不管西医上怎么说,我只能用中医的理论给你们解释,中医讲究天人合一,就拿你身上囊肿的肿瘤来说吧,为什么那么多人身上没有肿瘤,而偏偏就你身上有呢?简单地说,这是因为你身上具备了长肿瘤的条件,举个小小的例子,木头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长出蘑菇,如果只是把蘑菇摘除了,因为这块木头仍然具备长蘑菇的条件,所以你摘了第一个,它就还会长出第二个,摘了第二个它就还会长出第三个……直到木头不再是木头了,它也就不再长了。要想在木头还是木头的前提下不让它长蘑菇,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变木头所处的环境,让它不再具备长蘑菇的条件,比如把它放在干燥的环境中,行医的道理其实也就这么简单。”
他们三个听得心悦诚服,许小凡不禁问道:“善大哥,光从这脉象上你能看出这么多?我觉得人的脉搏没什么区别呀?”许小凡说着把自己的左手按在自己右臂的脉搏处。
“你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啊,就咱们两个在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大哥’有别人在的时候你还得叫我‘老伯’,哈哈,不过说起这脉象啊,学问可深着呢,看你,弄错了,反过来,食指靠近腕部,无名指靠近肘部,就算是装也得装像点啊!脉象是很难表达的,比方说吧,如果一个人的脉象感觉像是一个玻璃球放在盘子里滚动,用专业术语说就叫‘如盘走珠’,那么这个人准是怀孕了,如果一个人的脉象就像用刀子刮竹子,中医上称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