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刘备来投,公孙瓒索性放下所有事情,迅速赶来。
“玄德~”
“伯圭兄~”
两道目光交缠在一起,蹦出了璀璨的火花。
无需言语交流,无需直抒胸意。一切都在两人紧紧相拥后得出了答案。
。。。。
当夜,公孙府设宴,专门为刘备接风。
大厅主位上,公孙瓒头戴和田白玉蟠龙纹发冠,一身白衣如雪,显得十分大气。
那俊美的面容,宏亮而带磁性的声音,再加上隐隐散发出的威严,令人见之而心折。
尤其是那侍立在众宾客背后的丫鬟们,一个个的眼珠都有意无意的随着这位男主人转。
在他的左下第一张案几,坐着田楷,文官第一人。
但右边第一张案几前,却并非是严纲,而是坐着刘备。
站在他背后的关张二人,也是不怒自威,为刘备压气势。
身高八尺有五的张飞,肤色黝黑,满脸的络腮胡子根根如针一般竖起,双眼大得如铜铃一般。
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黑煞神,令人望而生畏,别的不说,搁在大街上瞪人一眼,绝对没人敢回瞪一眼。
另一个亦是俊色非凡,身高九尺,卧蚕眉,丹凤眼,满脸通红之色,尤其是下巴上那长达二尺,垂到腹部的胡须。
与那黑脸张飞环眼圆睁不同,关羽站在刘备背后一直眯缝着细眼,但决计不会有人认为他在打瞌睡,因为那眯缝的眼睛绽射出的精光令人不敢对视。
“玄德来此,定当好好聚一聚。”公孙瓒手捋着几缕稀疏的胡须,但眉宇中却闪烁着几分自信与得意。
“来来来,我与玄德介绍一二,这些都是我麾下的俊杰良才。”公孙瓒留意了二人一眼后,拉着刘备的手,亲切的为他介绍道。
“这是某麾下大将严纲严子华。”
“这是田楷田子孝。”
“关靖,字士起。”
。。。。。。
看得出来,对于刘备坐于高位,堂上依旧许多官员不服,只是碍于公孙瓒的面子,不便表露出来,但是那鄙夷的神色却丝毫遮掩不住。
是以,在客套过后,除了公孙瓒和田楷,基本再无人主动向刘备敬酒。
以刘备之心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只是如今寄人篱下,也只能憋着一口气了。
不过,有公孙瓒经常拉着他活跃气氛,宴席虽称不上宾客尽欢,倒不至于冷落寡情。
加上刘备有意攀谈,勉强能够算是热闹。
只是,众人所不知道的是,看似平静下的暗流,似乎也隐喻着,动乱的时代,即将掀起帘幕。
因为,远在东都洛阳,一位志士,开始了他的行动。
第48章 潜流下的涌动()
初平元年,即西元190年,农历庚午年初。
随着清晨连绵而沉闷的钟声,东汉王朝紫金銮殿,结束了它的第一个早朝。
春风得意、大权在握,连朝政言行都能严格控制的董卓,腆着肚子,满意的从金銮殿冲,踏步向外走。
一身黑红相间却又宽松无比的官服,竟仍遮不住董卓愈发肥胖的身体,步入五十岁须发皆斑白的董卓,体积愈发。。。膨胀。
“岁月是把杀猪刀,一刀一刀催人老。”
或许,要是董卓知道后世这一句话,一定会感叹不已,并深以为然列为自己的座右铭。
时间流逝,早年间可以拉开十石强弓,以豪侠的名义震慑于羌人的董卓已不复当年了。
如今的他,已经被京都的繁华、大权在握的迷醉感,醺失了方向,每日沉于酒色的他越来越胖,仿佛都已经快要走不动路了。
“啊~啊啊。。”,董卓在议政殿门口顿住脚步,好似恰好鼻子痒痒。
“啊欠~!”,一个痛快的喷嚏打了出来。
“轰!”身后,文武百官将腰齐齐的压得更低了,生怕董卓一时兴起杀了他们。
“无趣啊,呵呵呵呵呵呵哈~!”董卓看着趴伏在地上的所谓文武百官,得意的笑了。
他笑得很难听,好似压缩机濆风的剐拉声,又犹如肥猪哼啼的喘息。
“这就是大汉的大臣?”
“呵~,都是一群尸餐素位之人,嘿,小皇帝啊,你要看清楚他们,还有老夫的忠心,没有老夫,大汉堪忧哟~”
董卓毫不遮掩音量的话语,徘徊在宫殿,令小皇帝的脸色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阴沉。
令无数自诩为大汉忠臣的老臣,脸皮抽动,其上的褶皱显得愈发横生。
但!
面对董卓,群臣惶怖莫敢对,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反驳!
因为敢于反驳的人,都已经。。。死了。
先有尚书丁管,后有校尉伍孚,以血溅射殿堂,都曾尝试以生命为代价力驳董卓。
然而,他们都失败了,满族并诛!
面对董卓动不动就是抄家灭族的威胁,这些自诩忠心耿耿的文人、武臣们,也是不得不屈服低头。
帝位轮流坐,唯有家族才是他们眼中最为重要的!
反正,小皇帝还是安全的不是吗?
一边如此想着,众人的头,低得更低了。
“哈哈哈~!”
满意众人表现的董卓,拧了拧鼻子、摇摆着肥硕的大脑袋,晃晃悠悠走出大殿。
“早朝议政毕!退朝~!”
待得董卓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殿角拐弯处后,一声尖锐而不失中国古代特色的长喊,才悠然响起。
显得孤立无助的小皇帝……汉献帝刘协,在左右宦官的簇拥下,也缓慢踏出宫殿。
待董卓与皇帝都走远后,公卿大臣们方才散了。
门口的小黄门看着董卓走远的背影,眼珠子提溜转悠后,又鬼鬼祟祟的折回,向内殿行去。
在那里,退朝的公卿大臣们,云集汇聚。
毕竟能够无视规矩,剑履上殿的,只有董卓一人。
其他人都要讲鞋子脱下,鞋子都摆在殿外的一处空地上,在这里,小黄门们,便负责伺候着这些公卿大臣们穿好鞋子。
“司徒王大人今日过寿诞,已在府中备下酒宴,想请太傅大人到府上一聚!”左右观望一圈,伺候太傅袁槐的小黄门低声说道。
“哦?请了董卓了吗?”,袁槐问道。
“没有···”
“好,回去告诉王司徒,就说袁某人定当准时赴宴。”袁槐沉吟了片刻,回复道。
“诺~”小黄门眼珠乱转,不过并没有急着退下,而是悄然游走于众人之间。
“一定准时赴宴!”“一定到”,很快,王公大臣中,不少人回应,给出明确承诺。
在给主要目标递话后,小黄门方才不再言语,择个机会,向外溜去。
所有人都走后,只余一人在那里,穿好鞋子的他,眯着眼睛,凝视着小黄门走远的背影,想了想,同样大步流星,奔殿门走去。
这个同样穿着朝服的男子,身材不高,可能还不足170公分。
肤色有些黑的他,身材略显臃肿,使得四肢看上去有些短小,眼睛很小却散发着摄人夺魄的精光,颌下一部长髯,却衬托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他的名字,放在当下,也许没有多少人在意、重视,但是放在后世,便犹如一颗炸弹,轰隆震耳。
他,叫曹操!
“袁公且慢~,袁公且慢行~”几个官员与太傅袁槐说着话,却听得一阵呼声,扭头一看,但见曹操从后紧步追上。
“既如此,袁太傅留步!”,几个人似乎对曹操不甚感冒,当即告辞,只留下当朝太傅袁槐在那里。
见那几人远去的背影,曹操砸吧嘴巴,一边走到袁槐身旁,一边自嘲:“哎呀!大家都是同朝称臣,可是有些仁兄,看起来,却是耻与我曹操为伍啊!”。
袁槐嘲讽:“孟德果然有见识啊!”
言语词谈间,也是毫不掩饰对曹操的不满,对董卓阿谀奉承的曹操让他看不起。
身为四世三公的他,也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态度,更不需要在意曹操的看法!
没有在意袁槐的讥讽,曹操躬身行礼:“如蒙太傅不弃,想与你为伍!想陪太傅走几步不置可否?”。
他与袁槐的子侄袁绍、袁术都是发小,对袁槐他还是保持些尊敬。
“愿闻其详!”,两人相互行礼,“请!”,“请!”
走了几步后,曹操看似随意的问:“袁太傅,今日可是王司徒的寿诞?”。
“孟德不光眼力好,听力也不差!”袁槐先是一愣,复又讥讽道。
眼见袁槐句句话都带刺,曹操也是不怎么高兴。
不过他毕竟是城府高深的人物,忍着不快他还笑脸依旧:“您说,为什么替王司徒传话的小黄门为何将你们都请了去,却偏偏不请我曹操呢?要知道我最敬重你们这些先皇旧臣了!尤其是最敬重王司徒啊!”
“呵呵,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就如足下所说,王司徒请宾客却为何不请你曹操啊?”袁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玩味的将问题重新抛回给曹操。
曹操停下脚步,此时的他,心中也憋着一口气,不禁面带冷笑:“袁太傅这句话,倒真是问得好啊!”
“既然好,那就请不吝赐教了!”
“我想是因为受邀者各个是出自名门豪族、世受皇恩!而我曹操在你们眼里却是阉宦之后、腌臜不堪,一个卑贱之徒怎能与列位尊者为伍呢?”曹操面不改色的说;
“哈哈哈哈!”,袁槐讥笑:“哎呀!曹孟德能把话说到这个境界上,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还有些原因!”
“哦?呵!某也知晓一二,不过,袁太傅当真是要我都说出来吗?”小眼睛一眯,曹操笑了起来。
“当然,是你要与老夫同行的!同行若不同道,那与行尸走肉又有何意?”
“好!那我就说了!受邀者各个都是先皇旧臣,也是以王允为首的帝党心腹,而我曹操在你们看来却品行轻贱、甘为鹰犬、屈身事贼!”曹操停了下来,嘴角挂起一丝冷意。
“尔等觉得某曹操,是国贼董卓的爪牙不成?”凑近几分,低沉的语气在袁槐耳边响起,如坠惊雷!
“你你你···小点声!”,袁槐颤颤巍巍的指着曹操,他没想到曹操居然会如此大胆!
“怎么了?袁太傅?这国贼二字,不早就被你们这些公卿大臣恨碎了牙!操碎了心吗?”曹操盯着袁槐继续道。
“呵呵,怎么?如今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京师皇宫之中却不敢大声的说出来?”
“啊?你们不是把金銮殿视为圣地吗?那么多道貌岸然的公卿大臣,都噤若寒蝉、胆战心惊!这才让我看到了什么是尊、什么是卑,看到了尊卑的别样意境!一个小小的喷嚏却使自命清高者尽成鼠辈!”
曹操愈说愈气,整个人气势勃然升涨,也不再顾及面子问题。
“你你你!”袁槐一时间为之气结,被曹操的话说的羞愧不已!
“哈哈哈哈!”曹操猖狂的大笑,转身走去,直觉得,真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些话,他憋了太久,现在却是看透了,有些人,就是矫情,惯不得。
他曹操,不屑与之为伍,与其在此似这些人一样的只冒嘴炮,还不如付诸行动!
第49章 大汉当有义士()
当晚,王允设宴后堂,公卿皆至。
看得出来,对于这次宴会,王允很是看中,贵为司徒的他,罕见的亲自出门相迎。
自从董卓独霸京师,不愿为他效力的王允便称病不出,出于王允的名声很大,刚入洛阳的董卓,一时间也不敢动他,就一直没理他。
说起来,这一次寿宴,还是称病已久的他,长时间以来的首次出面。
酒行数巡,见气氛至热时,王允忽然掩面大哭。
正在酒食的众官不禁惊问道:“王司徒今日贵诞,为什么要哭泣呢?”
王允泪流满衫,望着众多大臣拜礼道:“其实今天并非是我的生辰寿宴,只是因为想要和众位一叙,又因为担心董卓起疑心,才找的借口罢了。”
王允走到酒席中央,复哭说“董卓欺主弄权,社稷旦夕难保。想高皇诛秦灭楚,奄有天下;谁想传至今日,乃丧于董卓之手:此吾所以哭也。”
于是众官皆哭。
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反正,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做法,掩袖而泣。
谁也想不到,就在不久前还兴高采烈的喝酒吃东西的人,转眼之间就能变成担忧大汉命运的忠诚人士。
那副模样,简直就好像不哭几声就无法表达自己的忠义,好像这样哭,就可以把董卓给生生哭死!
坐中一人,抚掌大笑曰:“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
如此笑声,在一众哀嚎痛哭声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王允抬头一看,确是不请自来的骁骑校尉曹操。
王允不禁火冒三丈:“原来是你曹孟德!呵呵,你祖宗也是食禄汉朝,今你不思报国还在这里大放词厥?”
“真是羞愧你先人!”
“阉党之后!”
“献媚小人!”
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对着曹操指指点点,仿佛谴责他,就能体现自己的脱俗。
什么?
你问这些大臣对曹操因何如此?
无他,羡慕嫉妒恨呗!
皆因在百官人人惶恐于董卓yin威下,瑟瑟发抖的时候,曹操却颇受董卓的欣赏,过得有滋有味,滋润轻松。
平常时分,他居然还可以在董卓的相府内院进出自如!
所以,当下便恨不得把最难堪的词,抛给这个他们眼中,阉党的后人。
人常说,危难之际见本性。
被骂的满脸铁青的曹操对这些人失望透了,也不再顾及颜面。
“不然呢?似你们这些人一样吗?满座大丈夫!却尽做女儿态!”曹操满脸鄙夷的看着席中众人。
“你又有何能,竟出言如此轻薄?”王允眼睛一瞪,看上去似乎极其不满。
“曹某不才!弹指间就可以将董贼首级取下,悬于长乐宫门!”,曹操满怀豪情,他此时对大汉还抱有希望。
或者说,此时的他,还有着赤拳忠心,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多少人相信,在众之人,都只把他当成一个笑话,除了。。。某位已经操碎心,打算死马当活马医的老者。
“大胆!来人将狂徒曹阿瞒,给老夫驱逐出去!”,眼珠一转,王允喝道。
眼神投递间,堂间下人连忙上前,拉拉扯扯之下,曹操被赶了出去。
府外。
“曹将军,我家大人说请您先去内院稍等!人都嘴杂不好言语!”下人一脸歉意的对曹操解释。
“呵呵!真像王司徒办的事!”不知是鄙视还是什么意思,曹操脸上轻笑一声,也不解释,跟着下人往内院而去。
府内的太傅袁槐与一干人等还在说着曹操,“这个品行轻贱之徒,居然敢口出狂言,我看他名为祝寿,实为替董卓监视我等!”
“有此人在,今日宴会效果怕也有危险,吾等还是散了吧?”
“善!”
“那就下次再令择时间详谈吧?”
或许是担忧消息泄露,或许是其他原因,一时间,原本框定的除贼大会也乱糟糟的结束了。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争先恐后的寻了理由,相继离去。
谁也没有勇气去挑战董卓的地位,就连名满天下的袁氏现任掌门人,当朝太傅袁槐也闭口不谈除贼之事,这让王允既心痛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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