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到病除果然不是说说而已,这吃下药才几个小时啊,连伤口都没痕迹了。
等值兑换系统到底是何等造孽的存在?
苏铮怔怔看着自己的右手,大概惊喜过头了,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她是暗暗警醒了,系统的存在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人死了还是怎么了?睡得跟猪一样,再不来开我就砸了!”
门外黄氏早等得不耐烦,压着嗓门骂道。苏铮忙应了一声,看看用脸贴着团子喜极而泣的苏小妹,心中感慨。
虽说不喜欢她的懒散怯懦,但就冲她如此紧张团子,她就是一个好姐姐。苏铮看人尤其注重看其是否有情有义,对亲人好的人在她眼里都不是坏人,一时间对苏小妹好感度上升不少。
“你继续睡吧,看着点团子,自己也小心点,你现在也很容易生病的。”
苏小妹低低嗯了一声,看苏铮一眼,小心翼翼地躺回去。
见她躺好了苏铮才穿上衣服开门,黄氏见她就问:“那小子怎么样了?”
“熬了一夜终于退烧了,不过身体也更虚弱了。”苏铮随口道。
“哼,到头来不是没事嘛,还火急火燎的,到底贱命一条,天都不收,还要留在这里继续糟蹋粮食。”
苏铮脸色一沉,黄氏也察觉自己说得过了,断了话头,口气却更冲:“还愣着什么,跟我过来,记着别发出太大动静。”
苏铮在原地逗留可片刻,还是跟上去。
黄氏带苏铮来到院子外边,在这座叫做李水村的小村落里,李家的位置颇为偏僻,门前一条小道一头通向所谓的后山,一头连通村里,苏铮昨日从村里面的李家地里回来走的就是这条小路。
刮了一夜风雪还没停,迎面吹来又冰又糙,空气里的寒冷简直要把人冻僵。泥地面颇为泥泞,踩上去吧唧吧唧作响,一不小心就能跌一跤。
苏铮出了院门就左右张望,无奈此时应该才刚刚破晓,四下里虽说不是乌漆抹黑一片,也看得不远,不知道黄氏神秘兮兮地把她喊出来是做什么。
黄氏把她带到一个隐蔽的拐角,这里居然有一人一车在等候,黄氏指着车上的麻袋:“你抬这头我抬那头,一起把这个抬回去。”
苏铮看着那麻袋:“这是什么东西?”
“是顶好的青泥,绝对正宗不掺杂质,能做出紫砂细货的。”站在车边的人立马嘿笑接话。苏铮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细细瘦瘦一个人,五官看不清但神态是绝对的讨好,双手不停互搓着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局促。
听到紫砂二字苏铮眼里飞快亮起,不过还没等她说话,黄氏就不耐烦地道:“废话什么,快抬进去了,一会儿天亮了该让人看见了。”
“嘿嘿,那个,大姐,那个钱……”小伙子重重搓着手。
黄氏皱紧眉头,不情不愿地从腰间摸出一串用线串起来的铜板:“呐,五十文,拿好了,别回头掉了赖我没给你。”
“才五十?”小伙子不敢置信地伸出五个指头,尖尖眼瞪得老圆瞪,“大姐,这一车都不止五十斤,现在市面上青泥行情高咧,再差的都有十几文一斤,而且谢谢都是风化好的,你看看都是一颗颗都才黄豆大小,你拿回去就能把它磨碎了陈腐,半年后拿出来制坯正好赶上明年八月份,烧窑的好季节啊。那时候紫砂坯销路好,您做多收入就多不是?哪有这么好的事?”
“哼,你也别说的轻松,什么顶好的正宗青泥?别坑人了,好货都给那些大泥场大作坊当宝贝似的藏起来,能落到你手里?再说了你有本事就拉去市场卖高价啊,还跑来这里吹风?”黄氏不屑地说,接着压低声音语重心长,“你这泥哪来的咱都清楚,你说这邻里十八乡还有谁敢收你的货?婶子也是见你大冬天的不容易,否则婶子家里一窝的孩子要养,哪里敢帮你担这个风险?”
“你也体谅体谅婶子,你也说了,这泥料拉回去又不是马上就能生钱的,中间有多少步骤多少麻烦?我们不像你们,泥料过过手就净赚一笔。赚的都是辛苦钱,价格再低我可就亏了。”
她软硬兼施,但小伙子也不是善茬,任黄氏怎么说,不加钱他就是不卖,一股子痞味,两人磨来磨去,最后五十文变成七十文,苏铮在一旁看着既觉得有趣,又暗暗摇头。
“呸,一个男人斤斤计较的,活该挣不到钱,一把年纪没家没业,得了几十文钱就得意得尾巴翘天了,目光短成这样看你哪天就吃不上饭。”
黄氏一口黄牙碎碎念碎碎念,不过当卸下麻袋她就笑皱了一张菊花脸。
上好青泥啊,五十来斤才七十文钱,真是赚翻了。
黄氏把麻袋搬到院子角落的摇摇欲颓的棚子底下,打开袋口抓起一把黄豆般大小的淡紫色碎石笑得见牙不见眼,半晌高兴完了才对苏铮道:“你在这等着。”
说着急吼吼地冲进了她的工作室。
苏铮低头看着脚边从袋口里漏出来的青泥,蹲下摸了摸,掂了掂,感觉跟寻常石头一般无二。
就是这种东西最后能变成软软的泥条,并制作成绚烂多姿的紫砂器?
黄氏搬了个木盆连带一台小石磨又过来了:“看清楚了,这是单人牵的小磨,你今天要做的就是用它把这些青泥斗磨成粉,像这样……”
第006章 舅母上门
黄氏说着把那十二寸蛋糕般大小的石磨放在木盆中央,抓了两把青泥放进石磨的上盘,推动石磨推手,顺时针打转起来。
青泥慢慢掉进石磨入口小洞,接着石磨上下两个石盘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令人怀疑它们会不会就此崩掉,可事实是在磨了十来圈之后,石磨旁出粉了。
细沙状的泥粉纷纷坠落,正好落进木盆,积起薄薄一层。苏铮捏起一搓抿了抿,细腻如面粉种也有磕皮肤的大粒:“这些还没磨碎。”
“没事,前后要磨好几次的,磨完后还要过筛子,磨不碎的杂质都会被分出来。”黄氏心情好,难得和气地多解释了两句。
示范过一遍黄氏就要苏铮上手,苏铮有些犹豫,一大早起来没洗脸没梳头,最重要的是饭都没吃饭,这就要开始工作了?就算是头牛也要喂饱了再下田吧。
“不干活就别吃饭!”黄氏像看出她的想法,扯起尖锐嗓门叫,“包括你那两个宝贝弟妹都别吃了,这里可不是你们以前苏府,能供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李家穷,养不起闲人。”
苏铮眼神闪烁了一下。
苏府?莫非苏家姐弟还有来头?
她没有继承苏平安的记忆,只知道苏家姐弟是由他们母亲,也就黄氏的女儿在四年前带回来投奔娘家的,而苏母不久之后就得急病死了,三个孩子由此寄人篱下处境尴尬恶劣。如果苏家家境甚好,又怎么会让孩子到这里来吃苦?
她敛下心思,低头挽起袖子:“那就请外婆去做早饭吧,不然饿得没力气我也没办法帮外婆干活了。”
她坐到小板凳上推起石磨,变得这么温顺,一是因为现在还不能得罪黄氏这位衣食父母,哪怕她再讨厌,另外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等值兑换系统里的能量值,好像要通过劳动换取来着……
她学着黄氏推动石磨,一入手就觉得阻力很大,就好像要把巨大石块从另一块上生生推开,不但摩擦力大,而且手下传来的坑坑洼洼的震动把手腕都震麻了。
一圈,两圈……九圈,十圈……
实力圈下来,苏铮手腕都开始泛酸发痛,可还是内磨出粉末来,一点效果也没有。
她看看干燥发红的手掌,才知道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做豆腐的师傅用大石磨磨豆子,白嫩嫩的汁水一波波淌下来,看起来轻松写意,刚才黄氏也不见多吃力,可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这么难?
是有什么技巧吗?
她看着生日蛋糕大小的石磨,眼波略沉,撸下袖子垫在掌心,再次握上推手,细细感受推动时的速度、角度、力度及反震力之间的关系……
苏铮是那种一旦沉下心来做一件事,就会忘乎周遭事物全神贯注的人,若不是有这个特点,她大概也不会喜欢上外人看似枯燥的手工类。
不知不觉地,天渐渐大亮,风雪也小下来了,李水村的村口慢慢驶进一辆马车,熟门熟路地朝李家院子而来,马蹄哒哒的声响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请问,亲家夫人在吗?李少爷在吗?”一个娇嫩清脆的声音打破院子里的安静。苏铮抬头便看见一个绿色棉袄、生得张可爱娃娃脸、十三四岁般大的少女推开半掩的院门探头进来。
“你是……苏平安苏大表姑娘?”对方看到苏铮,愣了一下。
苏铮停下手里的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并且令她莫名其妙的是,对方眼里好像有一抹敌意。恰好这时在厨房里忙碌的黄氏听到动静出来:“是谁呀?诶,你不是磊儿他娘身边的丫鬟小桃吗?你怎么来了?磊儿他娘呢?”
绿袄少女小桃点点头:“哎,难为亲家夫人还记得奴婢。”
她推开院门,露出后头一辆灰绿色的马车,上前掀开车帘子,搀扶着一个女人走下来:“姨娘,亲家夫人在呢,您小心点下。”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似红非红的棉质衣裙,头上绾着个复杂的妇人头髻,斜插两根银钗,耳朵上挂着长长的翠玉坠子,衬得脖颈修长白皙。脚上是前头尖尖的鞋,提裙下车时鞋尖微露,显得格外的小巧玲珑。
苏铮微微睁大眼,古代美人?
美人动作优雅地下了车,站在尚有残雪的湿地里,细长眉头稍稍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抬头对黄氏展颜一笑:“亲家母,别来安好?”
黄氏怔了一下,好像很是吃惊,然后表情就生动起来:“哎呀哎呀,稀客呀,快请进来坐。磊儿,磊儿你娘来了,快出来。”
李存磊屋里一阵响动,听着是人从床上爬起来,不多一时,一个蓬头散衣的人就从里头冲出来:“娘来了?在哪呢?”
“泼皮,这么邋遢的像什么样!李存磊的母亲胡氏见到儿子,眼里的高傲就淡去不少,带着些微的宠溺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襟,“怎么睡到这个时辰才起?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有时间得用来温书,过了年可就是乡试了,娘还指着你给考个秀才回来呢。”
“哎呀,孩儿读书可用功了,不信你问奶,还不是昨晚被人给吵到早上才起迟了。”他说着瞥苏铮一眼,好像再说都是她害的。“好了不说这个,娘你怎么来了?没年没节的刘府怎么让你出来了?”
胡氏没忽略儿子的眼神,跟着看了眼苏铮,没想到没看到记忆之中的冷然沉默埋头苦干,反而对上了一双清冽沉静微带点好奇的眼睛,不由得一愣。
“娘?”
“哦,没年没节我就不能来看你了,还是磊儿嫌弃娘,不耐烦见到我?”
“怎么会呢!”
几人说着移去厨房。厨房里因为黄氏正在做早饭而比外面温暖,但狭小的空间塞了几个人就显得十分拥挤。
胡氏叫小桃从车上拿出从镇上带来的烧饼馒头,还有一条排骨,几斤白糖,一些乡下难见的干活等物。
“来得匆忙,亲家母别嫌弃东西少。”
“你来就是了,还带什么东西啊,我们自己有吃的。”黄氏虽然这么说,但她转身挂肉的时候苏铮还是看到她脸上的不悦,绝对是嫌东西太少了。
苏铮却不嫌少,尤其是看着桌上已经冷却的大饼馒头,胃里直冒酸水。天知道她有多饿,自穿越后每顿连吃个半饱都没有,要不是她意志坚强这会儿都能扑上去了。
不过她正被黄氏使唤着打扫院子,光能看不能吃。
“平安,先歇歇吧,晨食还没吃过吧,快来吃。”胡氏坐在铺了帕子的长凳上朝她和颜悦色地招手,等她过来了却是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嗯,一段时日不见我们平安都长成大姑娘了,这个模样比你娘都要好得多,将来定是个大美人。”
苏铮有点不喜欢她的目光,就跟过安检时那扫描器一样,像要把人看透,处处是估量般的深意。
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有这种眼光的人往往会有些不单纯的目的。
不过这么凑近一看,她倒是也看清这位原主的舅母了。
远看她是个三十许的美妇,不过就近了却发现没有那么好看,脸上粉擦得厚厚,香气简直醺人,眼角有明显的鱼尾纹,皮肤白皙,却有点病态,眼底躺着憔悴的青影,显示她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至少不像她带银带玉的这么风光。出色的地方是眼角尖尖带翘,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
苏铮不由想到,听小桃称呼她为“姨娘”,再看她叫黄氏为亲家母,且母亲穿好戴好,儿子家里却穷得不行,这么看来胡氏不会改嫁给别人做了小妾吧。
她瞅一眼馒头,琢磨着细声问:“我能不能把馒头拿回房里和团子小妹一起吃。”
“当然可以。”胡氏让小桃嘿包了三个馒头三张大饼,让苏铮拿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胡氏若有所思地问黄氏,“这丫头是不是哪里不一样了?”
第007章 先还债后赚钱
“能有什么不一样?除了更懒了,胆子也更肥了。”黄氏还在为苏铮一下子拿走的大饼和馒头肉疼,嘴巴一咧,就把昨晚苏铮拍门讨药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结果早上又说团子没事了,好了,哼,她就是在瞎折腾,小妮子大了就越不听话,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收留了他们,他们仨儿早四年前饿死了,还有今天?”
胡氏拈起手帕压了压唇角,掩下一抹嘲讽。还好意思说当年,要不是看在大姑子带回不少银钱,当时黄氏就不会让人他们母子四人进门,昧了钱就得给人养孩子,这天经地义的事在她说来倒像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而且啊,胡氏厌恶地看看这厨房,拿到了钱也不知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守着钱就能生钱吗?还好她改嫁出去了,否则岂不得跟着吃苦?
“那听亲家母这么说,平安这孩子倒是变得有些奇怪了,以前可是细声细气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的。”
黄氏也听了也疑惑,琢磨着道:“说起来她是落水发烧之后变得不同,不会这里烧坏了吧?”她指指自己的脑袋,想想又自己推翻掉,“其他方面也没怎么样啊,这人啊,大了总会变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氏暗暗咬牙,这老婆子怎么还是这么不上道,跟她说话真是累死了。她看到旁边吃东西的李存磊,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摸摸他的头,温柔地笑道:“磊儿过了年就十七了吧,这个年纪也该成家。”
李存磊一愣,顿时满脸通红:“讲、讲这个做什么?”
“这可不是儿戏,你明年就要考秀才了,将来是要走仕途有出息的,本来最好是找个能做你助力的妻子,可惜你爹去得早,娘又没本事,娶不上好的,那就娶个听话懂事的,至少不会拖累你不是?”
胡氏面色微忧,有些犹豫地道:“平安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模样好,性子好,最重要的是出身也不错,本来是个好选择,所以当初你爹和你姑姑定下这门亲时,我没意见。可现在听来,莫不是她从乖顺变得有主见了?这却未必是好事了。”
黄氏一拍大腿:“哎呀,正是这个理,那,那磊儿他娘,这可怎么办?”
厨房外,苏铮站在屋檐下脸上没有表情。
她拿回吃的却发现没水,噎得慌,想过来倒水喝,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些话。
这是……准备娶她却又嫌弃的意思?
她咬了一口干瘪冰冷的包子,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转身回了茅草房。
骗苏小妹和团子说自己要休息,苏铮躺在床边合上眼睛却是默念了一句:“进入系统。”
没有令她失望,黑暗的意识之中光影微晃,一个淡黄色恍若透明的光屏如同水波一样浮现出来,中央上面正是“等值兑换系统”六字。
若说如今她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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