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问话,惹得功宜布当场发作,一脚踢飞了架车的苏拉。小何顺眼急脚快,不用踢自己就跳下车了,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豫王府的阿哥把自家主子带走。
其实都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功宜布找自己干什么?
只是,却没有料到海善竟然醉成了这样?
“有什么话,好好说开行不行?”再这么闹下去,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样,功宜布是快气疯了。前阵子好得要死,这阵子却冰得老死不相往来。这个风萨,真成了二哥的软肋了。搔一下,浑身痒痒,碰一下又痛彻心肺。自打赐婚到今天,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海善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再往下去?
咣当一声,屋门关起来了。
瞅瞅这间并不算陌生的屋子,希颜有些发笑。看来千鹤斋倒真是他们的大本营!到水盆前净湿了帕子,拧干后坐到了床侧,浅浅轻轻的冷敷海善喝酒喝到疯热的脑门、脸颊还有……
“你走!”猛然睁眼,看到的不是小丫头,而是风萨?心下略缓,可心气却更是不平。
海善说得冷狠,希颜自知理亏,转身就走。可却怎么也拉不开房门,仔细一瞧,竟是锁住了。
只是一把锁子哪里关得住人?
海善一脚蹿过去,门板跌下来一半。然后回身倒床继续睡觉,耳风却竖得尖锐。听到外屋里一阵静默,然后浅浅的脚步声终于响起走远。一阵愤恨,一个蹿脚踢断了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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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是胤禟的生日。
作为‘密友’,风萨自然出席。一身男装,帅气俊秀,和一堆熟的不熟的阿哥们混在一起,听戏看曲,打牌斗嘴,最后还得拼酒。虽说喝到一半,就借机溜号,但好歹……喝得好象有些多了,脑袋直犯晕。扶着廊子坐下,闭眼歇一会子。
自正醒酒犯劲,突然觉得一阵酒气扑来,然后双肩已经被人捉住,唇上一热,甩手一个耳光子就是扇了过去。瞪眼一看,心下一怔。老九?
“你变了!”
胤禟没有反摸脸颊,只是冷冷的笑。
希颜不待理他,转身欲走,却让胤禟一路拉进了旁边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抱住欲吻,闪躲不开。可这个死胤禟居然还要把自己往床上带。当即发狠,回手一针却让狠狠地捏住了手腕。然后一个甩手把风萨扔到一边后,胤禟气坐在床榻之上。冷眼看她:“还不信你变了?”若在以前,风萨根本不会拒绝自己这样的亲近。可现在,已经两次了。那天在铺子里,连手也不让拉。理由倒还算是充份!可今天,在自己的府里,四下无人,她却仍然不肯让自己碰她。
“风萨,你真的变了。就算连你自己也不想相信,可你就是变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绕这种弯子。头痛得要死,没精力承担任何的负重。
胤禟站起身来,整整衣衫,桃花眼冷眼瞟了瞟屋外一闪而过的影子,心下冷笑:“你说要是海善知道我和你在屋子里呆了一夜,他会怎么想?”说罢扭头看风萨,已然玉颜气变,美眸圆瞪。“怎么?不想让他知道?”只可惜已经晚了,耳朵已经跑出去了。
“胤禟,你到底想怎么样?”那个老八,难道又开始转花活了?希颜眼珠才自一转,就接到了胤禟瞪来的凶恶目光。“我和你之间,难道非加上八哥不可?”
“你不是满心眼里都是他?”
“是,曾经是。可是哪个和我说的,要我给自己留一两分?”
一时希颜无语,别过脸去,半晌无语。
“风萨,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和八哥那么好?”径自苦笑后,胤禟有些失神的凄楚:“皇阿玛是个太狠心的人。在我五岁那年,他竟然要把我出继给裕王。”
什么?
希颜当即大楞,看着眼前的胤禟,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康是不是疯了?若裕王当时仍然无子也就罢了,可保泰比胤禟大两岁,老康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胤禟看风萨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不通,事实上直到今天胤禟自己都想不通。可他想通的知道的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当时皇阿玛和额娘说事时,不晓得我和八哥正躲在内室里。然后,听到那话后,八哥当时挑帘子冲了出去。”
‘皇阿玛,我比九弟大,您要出继给皇叔儿子,儿臣愿意去!’
只为那一句话,胤禟就下定了决心,一辈子不管八哥怎么待自己,自己都要一辈子跟着他,不离不弃!
“风萨,八哥当时只有七岁。难道你认为那个时候他就想着将来要如何利用我了,不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对于世情才自初识,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心机和想法?
希颜无语,只是:“胤禟,人是会变的。”
“那你嗯?你和纯悫会变吗?”
“那不一样,我们是女人。我和她谁也不会想要那把椅子!”没有那个原罪,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吼完之后,才发现胤禟居然流泪了,心下一阵不忍:“胤禟,也许我说错了,也许我根本不了解老八。但是,我真的不想看你往那堆破事里搅。你本身并不想要那个东西,何苦去陪老八赌命?”弄得最后那样的下场?塞斯黑,太残忍了。
收泪,擦净。
然后,看着此时此地依然离得自己远远的风萨,胤禟终于想通了:“你真的变了,风萨。”不过,自己不要她去赔什么人情。
“就象那天在六姐府里一样,你不问我要任何的对等的回报真话,我也不会问你要任何的承诺了。”那件事,就那么算了。
一刻钟后,胤禩推门进屋,看到了呆呆坐在桌边的胤禟。微有不忍,可:“看清了吧?老九,她骗了你。”
“不、八哥。她没有骗我,她只是变了。”虽然这话八哥仍然不会相信,可是胤禟仍然要说:“她是我的朋友!八哥,你可别动她。”
☆、裂冰
十月初三是孝惠太后的寿诞之期。因今年恰逢六十六岁整诞,所以老康把这事办得很是热闹。礼部早三个月就开始筹备了,宗人府理藩院内务府更是全力配合,各司其职。毕竟,今年太后过寿,不只科尔沁全来大批亲贵,内外东西各蒙也会来很多的显贵。荣宪、恪靖、纯禧公主都会回京。另外朝鲜、东瀛、沙俄都会派使节前来。规模排场都比年初时老康自己的寿诞过得还要体面辉宏。
中秋过完不到半月,一入九月,老康就专门调拨了五阿哥胤琪和八阿哥胤禩来主理此次太后寿诞的相关事宜。其中最要紧的一项就是招待来自蒙古,尤其是科尔沁来的显贵。
科尔沁是最早归顺满清皇室的蒙古部落,也是与清满联姻最多的蒙旗。且不说多少年嫁到科尔沁的公主郡主乡君有多少,就只清满皇室里出的科尔沁贵妇也数不胜数。一个孝端文皇后,一个孝庄太皇太后,一个敏惠恭和元妃,集尽地位、名力、情爱。纵规历朝历代也无后戚可出其名。
因为血亲太甚,所以科尔沁与满清的关系向来不比旁族。老康曾在北巡时,说‘未忍视若宾’的亲腻话语。言辞之意就将科尔沁视为一家人!如此荣宠使得科尔沁在蒙古的地位从来首屈一指。似这次太后整诞,科尔沁四位亲王来了三个,四位郡王全部罗列,当然跟来的还有若干位各旗贝勒以及十几位年纪都在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的一等台吉。这些人,可都是预备额驸的人选,想必老康把这些人全部召来京城,实在大批指婚的打算。
因为地位的与众不同,加之这次是孝惠皇太后的寿诞,所以科尔沁的人马提前二十天就到京了。老康把这票亲戚全部安排住在了理藩院的司礼府邸,由五阿哥全程招待。当然,为表隆重,当天下午就在宫中全部接见了科尔沁的亲戚,并且还在宫中备下了晚宴歌舞,同庆欢愉。
风萨作为养育在太后宫中的科尔沁郡主,自然是不能不出席这样的场面的。虽然过程很是肉麻兼无聊,但是戏总得演下去是不是?奇他特还有三个舅舅自打见到风萨起,就轮流用眼泪和语言攻势进行全方面立体式的包围袭击。那年在外蒙就想做来着,只是当时情形不允许,现下有了登台表演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然后:“第四套了。”一下午换了三套旗服,原因没别的,不是让眼泪弄脏了就是让拥抱弄皱了。希颜吐血无比,桂嬷嬷却换得很是来趣。一边帮自家格格换衣服,一边逗闷子:“格格不是最爱看大戏嘛,难得有人愿意演。”
“可我没心情看。”真的是烦透了。倒不是说希颜不是风萨,和那帮人没感情导致的厌烦,实是那票亲戚真的没几年好货色,目的不纯另有玄机,对付起来实在麻烦到吐血。“嬷嬷,明个起我就病了,是不是?”
桂嬷嬷一听当即笑了出来。把最后一件纽绊系好后,笑道:“格格说病自然就是病了。不过好歹先把今晚对付下来吧。”晚宴可是要开始了,再不能磨蹭了。
今晚的夜宴,老康摆在了慈宁宫。节目老套又无聊,无聊到希颜只有拿筷子一根根挑出鱼刺,然后在桌上拿鱼刺摆花样的地步。同桌共坐的温恪看得简直快笑死了,可是没胆子说。明显的风萨今天情绪不佳,她可是除了十姐哪个公主都不稀得理一下的,虽说十三哥和她很好,可这位对自己和敦恪也极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挺怪的脾气不过很有趣。
只是有桩事很奇怪:“风萨,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
希颜顺温恪的眼光扫过去,顿时一楞。然后,忽尔笑出来了。对方在看到风萨终于抬头和自己对上暗号后,也是笑出来了。摇摇举杯一敬,风萨当即回敬了回去。诡异的互动,引得席上人马全部扭脸观瞧。只是他们再瞧过来时,风萨已经又在那边低头摆花样了。
晚宴过后,年纪大些的亲王郡王贝勒们回理藩院休息去了。而年轻一些的则嘻嘻哈哈的和京城的阿哥亲贵们混在一起去了太子在的蕴庆宫继续拼酒去了。风萨服侍孝惠太后回寿安宫安寝后,才是带着桂嬷嬷和小何顺出宫。只是好象有些太巧了,西华门外一堆人马才也刚出宫门,小厮们正在牵马坠蹬之际,风萨出来了。
然后:
“别和他们一块,都不是好人。”只瞧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也知道要干什么去了。所以,风萨很是不客气的走了过去,拉出了其中的一位。
胤禟当即皱眉:“风萨,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玩你们的,我们玩我们的。二哥,咱们走。”
太过巧合的称呼,听得胤琪当场就是笑出声来了。然后一堆阿哥亲贵的眼神全部瞟到了海善身上。这位也排行二,只是好象还没有听风萨叫过他一声二哥之类的亲腻话。今个倒是听到了,只可惜是叫别人的!
然后,风萨甩也不甩的就拉着那位走了。耳风中听到两个人的对谈,只是叽哩咕噜的听不真切。听得象是:“英吉利文?”胤祉觉得自己好象没有听错。可风萨怎么会那个?而且听样子说得还很不错,语速流利疯快到别人根本听不清的地步。不过更让人讶异的是:“达尔罕亲王怎么也会?”
这些人弄不懂,蒙古那些个台吉却好象个个都明白的样子。多尔济笑笑:“姨丈博学,罗布从小就在姨丈家呆的时间长,他们自然都是会的。”
这下子全明白了,也是,额克里的学问在佟家可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兴趣广泛,英吉利文说得也很不错。只是这两个:“罗布和额亦都是安答。”这下子不用再解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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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皇上赐给你的府邸?”
“怎么?不满意?”
“倒还行,风景不错,只是地方小了些。”
“无妨,反正只我一个而已。二哥,吃茶。上等的云雾,今年新供来的。”亲自端茶倒水,然后奉到了达尔罕亲王罗布藏衮布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位细细品茶的模样,希颜心中真是狂笑不止。说实在的,希颜真对自己这把穿越感叹到一个不行。情路尴尬霉运连连就不说了,福利也是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好的。以前只当一人看两部清穿大戏,没成想,居然现在增加到了三部。而且是超难得超超级特别难得的男穿!
男猪脚就是眼前的这位罗卜藏衮布。
当然,他是不知道自己也有问题的,只一心把自己当作真正的风萨。他结拜安答的妹妹!原本希颜也是不知的,只当对方是真心疼风萨。却没成想,这位信里过分热情的往事介绍却是露出了端倪。不错,听说风萨那位阿玛也好洋学,英吉利文说得也很不错。只是,再博学也不会连玉米浓汤也会做吧?
偷笑吐血中。
吃茶过后,罗布很是正经的提话:“皇上给你指婚了?”对象适才也见到了,还行。只是:“你和他好象不太好的样子。”毕竟多少年未见了,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希颜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明个把时间空出来,我介绍策凌给你认识。他明年就要回外蒙了,你们早些相熟,到时候也好共进共退。”毕竟两部之间实在相离得很近,虽说中间隔了一个阿霸亥,却是效果更好的。
罗布点头:“只是要到下晌去了。”上午的时候可是要陪老康全程打屁的。
希颜自是知道,左右想想后:“不要紧,我让纯悫备好午膳,咱们去那里吃。”饭桌子上面谈生意,实在是更好的方式。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身后,希颜就让桂嬷嬷挂出了免战牌。然后又让何顺去纯悫公主府里传信,让策凌务必中午回家用午膳,她要带客人过去。然后就是可柜子里的一顿翻,翻得桂嬷嬷眼花缭乱:“格格,想找什么?奴婢给您找。”
“不用了,找到了。”原来藏在最下面了,真是好一顿找啊!一只好大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华丽丽的一张金弓,镶珠嵌玉,华贵异常。去年刚回来时,不太懂里面的事,所以没有仔细看。可事隔一年多,希颜却是想明白了许多事。今个儿翻出来一看,果然。
“格格是要送弓了?”桂嬷嬷的声音有些激动,毕竟多少日子了,自家主子和僖敏贝勒形同陌路。情形太诡异,内情好象挺复杂,一直不便插嘴。今儿一看这事,自然是激动万分!
只可惜:“放起来吧。”
啊?
约摸着时辰差不多后,希颜换好了一身男装,然后骑着札克萨喀就是到了紫禁城。只是并没有进去,而是坐在西华门外等人。内军统领德克萨性子古板,不爱巴结,见风萨格格这个模样坐在这儿,倒也没有上来奉承。他不来,希颜更加自在。差不多等了半个时辰左右,里面终于是出人了。
包括大阿哥太子保泰保绶雅尔江阿实格满都护海善在内的一干数字军团,外带若干科尔沁亲贵包括罗布在内。
“哟,风萨妹妹好兴致,在这儿等谁嗯?”
“给太子请安。风萨在等达尔罕亲王。”规矩行礼后,面无表情。纵使不再敌对,可也算不上交情好。
胤礽挑眉笑笑,眼光一扫海善,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赐婚前还称得上亲腻,赐婚完就象路人似的,谁也不认得谁。理由好象是因为大阿哥的事,可似乎内情并不止那些。皇阿玛不知道又干什么好事了?
太子不说话,罗布自然可以施礼走人。只是:“达尔罕亲王的马好象也很不错的样子。”虽说没有札克萨喀毛色漂亮,但褚黄色自有一股草原自在的味道。
多尔济笑着解释:“绰罗欢、札克萨喀还有牧克乌西哈是姨丈一起套来的。罗布这次进京,把额亦都的牧克乌西哈也一起带来了。”那马儿自额亦都走后,一直都在罗布那里看管着的。这次进京象是要还给风萨了。
胤礽闻言挑眉:“那马儿漂亮吗?”
“和札克萨喀不相上下,不过是黑色的,而且性子太烈。”多尔济说得婉转,但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太子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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