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哪里奇怪?说来听听。”看看这个十四最近有长进没有?
左右前后连个人影都没有,说起话来自是不需要避讳的:“以前我瞧你和九哥的样子,确实是挺暧昧的。”暧昧到自己曾经很吃醋。可是:“后来却觉得有点不对。九哥对你的事不是很吃醋,而你更怪居然好几次和他一起逛窑子玩。”这种诡异的互动实在让胤祯看得吐血。“可如果说你们两个一点事没有的话吧,九哥实在犯不着和八哥拗那种劲!”那两只可从小是穿一条裤子的。所以最终结论是:“风萨,你并不喜爱九哥,对不对?”
有点进步,不过问题仍然没有看到点子上。轻轻抚抚札克萨喀的鬃毛,希颜话说得清淡却直接:“我不喜爱他是真的,可你却没有敢定论他是不是也不喜爱我。”否则话不会只说半句。见胤祯眉头一皱后,又淡淡说话:“你心底仍然是有怀疑的,可却弄不懂为什么。不妨事,现在你看不懂是正常的。等再过三四年,你就明白胤禟的想法了。”
“风萨。”可不可以说得直接点。
行!不过就是直接点嘛。希颜抬手一指,眼前江山如画:“你对它有兴趣,对吧?可要得到它,却要失去很多。”
这个胤祯自然知道,从小就清楚这样的游戏规则。风萨,就是自己失去的最喜欢的不舍!“可九哥对那个没兴趣。”他自己并不想要那把椅子。
“所以他比你和老八更悲哀。”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想要的东西一直失去。太过不甘,可又不想改变自己的方向。“我只是他的安慰,他最后找到的一个可以存在的安慰。”顶着博尔济吉特的姓氏,再兼之素来的聪慧,在胤禟的眼里,自己应该能比乐殊活得长吧?
说完,却半天没有听到胤祯说话。扭脸过去,发现他脸色淡淡,正遥看着左前言。那里,一片草原,碧青如翠却什么也没有。
“你后悔了?”
“没有。”尤其是已经失去风萨后,胤祯更不允许自己后悔。
“那?”
“风萨,你能也做我的安慰吗?”不必几年后,只现在胤祯就已经感觉到了失去的恐慌,以及未来那条路上的冰寒彻骨。风萨的解释直切正点,以前想不通她和九哥的地方,一下子清晰明朗了起来。是的,确实是心底的安慰,不能失去的红颜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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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溜马小跑,偶尔的闲谈聊天,待到回营时,时辰已近正午了。
老康每天正午都会请一大票西蒙王公一起用午膳,今日自是不例外。未到午膳点前,龙营前帐处已然挤了一堆蒙古重贵。老的大多已经到帐前谈大人的事了,营门外站的一堆大多年轻,有男有女,看那样子似乎正在评点各自的马匹。
十四和自己的回来,顿时成了这些人眼中的焦点。十四他们应该是相熟的,布瑞夏比虽然漂亮却也不稀罕了。这些人眼中真正稀罕的应该是札克萨喀吧?
“十四阿哥,这位是?好漂亮的马。”一个二十多岁的蒙古台吉在十四和风萨下马后,凑过来问话。他一过来,后面的那十几位男男女女也都凑了过来,有一个眼尖的发现了:“雌马?”随即眼光扫向了一身男装却蒙着面帘的风萨。远远的瞧不真切,站近了却发现这位居然是个女的!看这一身的衣装打扮,应该身份不低。可是没听说皇上这次带了女眷出来啊!
一大堆询问的眼光瞅向了胤祯。胤祯素来是知道风萨的怪僻的,所以笑笑并没有说话。拍拍手,秦喜就过来了,牵走了两匹马。然后风萨凉凉一句:“我回去了。”四个字,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也不管这些人答应不答应,抬脚就是回营去了。
耳风里偶尔听到了这些人的几句闲话:“脾气真大啊!”“拽什么拽?连脸也蒙着,不能见人啊!”听着似乎是个很不甘的女声。
午膳,风萨从来是在自己的小帐用的。饭后略动,既不积食又有助消化。不过希颜并不想惹什么的麻烦,所以她所谓的略动,就是到医帐里串串罢了。
风萨的小帐是排在老康儿子们的帐边的,夹在十二和十四中间。医帐在龙营最左处,一路行去,必然要通过大营前,所以风萨从来都是绕龙帐后面走,过大臣帐侍卫帐,再到医帐的。清营里没有不认识她的,所以这条路从来安全。
可没成想,今个儿却是:“舜安颜,这位姑奶奶就是你说的那位满蒙第一美女?”七额驸帐前,舜安颜正和三个蒙古男人对话。风萨经过,瞬间成了指间目标!
舜安颜见风萨的脚步略停,当即几步过来,拉了风萨的袖子。他可没胆子摸这位的手,虽然很想。“我堂妹,博尔济吉特风萨。太后的心肝宝贝!”
这种情势下,自是不能不见礼的。只是看看这几位的品级,没一个比自己高的,点点头也就是了。然后扭脸冷冷的看舜安颜:“姐夫身体有恙?”不然拉自己做什么?这是其一。第二嘛,他的介绍实在是够呛,堂妹!自己有承认过和佟家有关系?
舜安颜当即一楞,不过很快就是找到词了:“妹妹,没事就不能和你聊两句了?”
妹妹这个词实在是够中间,既可以理解为表妹,也可以理解为堂妹!
希颜嘴角轻扯,刚要回给这位点好话,那边一阵娇滴滴的缠笑声就是传过来了:“十四阿哥,呆会我们一起去溜马好不好?哈拉乌素海现在有很多鲜鱼水鸟,景色不比中原的西湖差噢。”说话间,一个一身红衣的蒙古少女拽着十四的袖角就是出现在了眼前。胤祯已经让这位烦了两天了,眼前对上风萨更觉得尴尬无比。倒是希颜实在忍不住扑噗笑了出来。然后颇有眼色的舜安颜当场给介绍:“这位是厄鲁特亲王的女儿索茉格格。”
长得不赖,比娇兰还胜上几分。只是到底是草原上的女孩,皮肤稍黑了些,性子也野了点。
“艳遇?”听风萨说的满语,胤祯这才吐苦水:“你就看热闹?”
“怎么?难不成我还替你管这种破事?”你京里的三个老婆帮你照看一二就够多事了,怎么也犯不着管到这里来吧?
胤祯气得吐血,可风萨却笑得很是开心。那个索茉格格不懂满语,听他们在那边叽哩咕噜说话,觉得有些不妥可又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她不懂,舜安颜帐前的那三个男人却是懂的。这话听得怎么这个别扭?这位郡主到底和十四阿哥怎么回事啊?
左右正不知怎么往下说时,又有人来加入了。胤禩和一个……这人的气势还真是够凌利!虽不知对方的身份,可直觉性的希颜就想闪开这个明显不好惹的主。却没成想,舜安颜却是一把抓住自己的手,然后,手上一痛,舜安颜赶紧放开。左右看看,最后发现了地上的一枚石子。心下顿时明白是谁干的了!这个阿尔哈图。
不过这么一磨蹭,再躲已是来不及了。老八和那位一身蒙古世子服的酷哥已经是来到了人群中。胤禩见风萨也在,瞬间一楞。不过很快就是笑出来了:“妹妹也在?是不是也想去瞧瞧哈拉乌素海。一道去吧。人到齐了,咱们走吧。”根本不给风萨任何拒绝的机会。
这个死老八,希颜眼神一眯,才想发火就让胤祯拉住了。一个瞟眼,风萨低下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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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拉乌素海,汉译叫黑水湖。
是个面积很大,足有几十公里的天然湖泊。离龙营五六十里,不算远,骑马不多时就到了。它背靠大青山,三面草场,又青又碧的天色倒在湖泊中,湖面颜色七色流动,着实美丽非常。再加上东西两侧芦苇荡子里时不时飞出的各色飞鸟,真的很是别有一番情致。
只是:“你就带了一块帕子?”胤祯可是看那些芦苇悚得很。那年在外蒙时,害死风萨的就是这起子东西。八哥这回真是玩过火了,回去自己就和胤禟告状!不过,左右翻翻把自己的帕子翻了出来,到湖边浸湿拧干递给了风萨。
希颜当然也是要命的,死在这上头实在不值。虽然这帕子没钻洞,不过好在发畔上的金勾很是坚硬,挂破也就是了。在十四的身形掩饰下,换好了帘子没有让那起子看到风萨这张过于漂亮的脸。然后:“走,咱们钓鱼去。我带了两副钩杆来,你会不会?”说起来还真是没见风萨钓过鱼。
那种活计啊!
“其实我只喜欢吃鱼。”那么累的活计,还是你干吧。
胤祯当即喷笑,确实是风萨的正解。
“想吃鱼啊,帮我看线吧。”这个总会吧?
两个人亲亲腻腻拉在一起甩杆钓鱼的样子,男人们看了倒无所谓,索苏却是气极了。明显十四阿哥喜欢那个女人多些。只是:“她长得有我漂亮?”自己可是西蒙境上最漂亮的格格了。
舜安颜瞄瞄这位,虽说长得也不赖,可那得分和谁比。和风萨比一块,真是没法子。
纵使人家没直接说什么,可只瞧这位七额驸和八贝勒的样子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气得索苏一劲的拿马鞭发脾气。回手一抽,札克萨喀没提妨,刹时一阵悲鸣。一溜小跑的就是窜到风萨跟前去了,眼泪汪汪的样子极是委屈。看看马颈上的那道红印,希颜顿时牙根就咬紧了。回头瞪十四,胤祯这个委屈关自己什么事嘛。不过:“帮我甩了她吧。”
“你皇阿玛同意?”外蒙联姻,谁知道老康有没有那个计划。就算知道十四的家谱里没这位,但是老康的心思是摸不准的。
胤祯低眉一笑:“你不知道她阿玛是谁?”知道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见风萨果然不知后,才俯在她耳边轻道:“她阿玛是罗布藏丹津。”
其实就算不是清穿迷,只要对大清史略有耳离也知道那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虽说现在那位还没有公然造反,不过苗头肯定是有的。老康肯定是不会让十四娶那家的女儿的!只是:“机会你弄。手段我来出。当然,你得先通知你皇阿玛,省得我中间受气。”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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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满蒙夜宴。因为该办的事差不多都办得了,所以老康决定明日就要回京了。照往例,临行前一夜自是满蒙大宴。各家王公亲贵全部到位,然后一整夜的舞宴欢歌。
只是今天,事儿有些不同寻常。
索苏格格作为西蒙第一美人,自然是献舞的不二人选。只是:“皇上,索苏喜爱十四阿哥,请皇上赐婚索苏。”一只金弓早备下的美人计!康熙瞟瞟罗布藏丹津,这事这几天这位已经和自己明示暗示过多少回了,可一劲的打岔并没有打消他的主意,然后他没脸了,就让小姑娘当场请婚?打的好算盘。自己一介君王,怎么也不能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吧?
只是:“索苏,十四已经有嫡福晋了。”
“可皇上,不还没有成婚吗?索苏愿意和她同一天出嫁。”草原上的规则,同一天出嫁就是一肩挑,两边一般大。
理由还找得真是不赖!不过,康熙笑笑:“十四的婚事朕一向是交给风萨来管的。他的三个福晋都是风萨给挑的。你想嫁十四,可以。看风萨相不相中你吧?”
诡异却王道的事实,确实不是老康胡吹。从宝媛到抚云最后娇兰,没一个不经风萨的手。只是,索苏瞧瞧坐在十四阿哥左手处的那位依然蒙着脸的格格,很是不愿:“皇上,索苏不小心得罪过她。这样不公平!”
康熙自然听得懂她的得罪是什么,居然抽了札克萨喀一马鞭啊!风萨不弄死她才怪。只是这样的理由确实让人无法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风萨后,又瞧索苏:“这样吧。你们随便拿什么比一场,赢了她朕就给你指婚。”
君无戏言,当下索苏就拍板,要和风萨格格比歌舞。于是乎,一个时辰后,清穿小说中最狗血的歌舞对决正式敲响了。
只不过在战前,风萨提了一项诡异的议项:“皇上,歌舞这东西人见人异,要比高下,风萨觉得同台共演是个不错的法子。风萨和索苏格格同时出场,双方的乐师也一起演奏。然后双方各派一位定力高强的男子站在舞侧。舞到最后,看谁的眼神多,谁就算赢。”
康熙闻言,顿时大笑。这个风萨的鬼点子就是多!这种法子的斗舞还真是头一次见。扭头看向罗布藏丹津,他自是无异议的。然后清方派了胤祉,蒙方吗?
“臣策零愿意给风萨格格请舞。”
策零?
胤祉见风萨那个皱眉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不是纯悫的那个,音同罢了。这位是策旺阿拉布坦的世子。”希颜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指尖却紧紧一收。好戏总算是要开场了!
比舞的过程其实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胤祉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那位索苏一眼,第一是知道皇阿玛的心意,不想让这位赢。第二嘛,实在也是根本不想看。风萨的舞姿可是有年头没见了,此时重现哪有不从头到尾观赏的由头。
而事实上,自打鼓点一起,场上大半的人马目光全集中在了舞场东侧。风萨原本出舞时,不过是一袭男装,只凭鼓点乐曲取胜。可待到舞尽情起,衣带一散,雪白的舞裙现出,腰间一袭七彩藏彩绸长愈七尺,一半系在腰间衬出纤纤若不赢一握的纤腰,另一半则随着她的舞动飞旋划出一道道如绽极烂的美丽身影。发绳散褪,一头如云似瀑的青丝比那舞带更加迷人惑骨。
舞到乐曲,场上早已经只剩下了她一只美丽的身影。蒙方的乐师根本挡不住风萨谱曲的激昂,又兼之这极其难得一见的绝美舞姿更是让人无法下弹。没了乐曲相伴,又毫无底势的索苏早已经一脸的悬颜欲泣了。
只是,就这样一败涂地,那位风萨格格还不肯罢手。
乐曲终尽后,轻轻滑步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一个摘手扯下了覆在她脸上的面帘。轻轻的笑,无比自傲冷言讥俏:“就长成你这样,也敢和我叫板!”
☆、岔戏
有人曾说,美女是男人最大的恶梦。
可希颜却一直认为,美女是美女最大的恶梦。当然后者比之前者的姿色自然是要稍差些,才作数的。不管是大美女还是小美人,从小因形容娇好,自然是心性极高。然后,乍乍然遇到一个不只容貌比自己强,才艺更高出不是一丝半点,最重要的是她还决定着自己情思所爱之情况下,所受到的打击自然是不可用世间任何语言来形容的。
索苏格格在看到风萨那张隐在面帘下,美得根本无法比拟的容貌后,又羞又气,当场就哭得跑走了。
情况搞得有些过头,场面一时很是有些尴尬。
罗布藏丹津的脸上青青白白,正想寻个由头发怒,却没成想,那位风萨格格却是笑着走到了桌前。执起台桌上的银壶,满满的斟了一盏给厄鲁特亲王,然后又斟了一只小盏给自己。举杯一笑:“风萨适才失礼了,还望亲王不要见怪小女儿意气之斗。”
先干为敬!还是这么美的一个美人儿先干为敬,罗布藏丹津纵使不甘也没办法不喝这酒。只是:“风萨郡主的眼光还真是高。”居然看不上我的女儿。
看来这位的气还是没出来嘛!
风萨又弯身倒酒,只是这次动作稍慢了些,且借着低腰之际很是轻轻的说:“亲王,以您女儿的那种脑袋,嫁给十四她也活不了多久。您舍得?”这话说得虽轻,但是却挡不住邻桌人的倾听。听起来很是为这父女二人的亲情着想,可实际上呢?皇上不同意,你女儿嫁过来也没用。撒气的主儿找错了!
罗布藏丹津怎么会听不懂这里面的意思,心下冷笑。然后三干三敬,就算是把这篇揭过去了。
索苏虽然气跑了,可蒙古美貌的格格多的是。不多时一场一场的歌舞就是献了上来,场面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你还是把帘子戴上吧?”胤裪的性子算是慢的了,可也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场面上纷纷射到隔壁桌子上的爱慕目光。风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