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够呛。
兰慧听了也想笑,不过比之好笑,她更担心的是:“风萨妹子的性子可不好,七弟这么闹,那个荣嬷嬷……”想当初风萨是怎么收拾纯悫屋子的那个齐嬷嬷的?开始没人传,后来却是满宫里无人不知了。真真叫个心狠手辣啊!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宫里上上下下的奴才没一个敢和她顶着干的原因了。开玩笑,找死也不用找这么个主子来处置自己啊。那个荣嬷嬷前景堪忧啊!
“你放心好了。风萨的脑子可够用得紧,老七和若辉这么做是疼她,她晓得的。”会发脾气,不会也不会发到哪里去的。
胤禛想的是挺不赖,可事实上嗯?
风萨小妮子的发脾气本事啊,实在是折腾得张若辉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招术老套了些,可这次这妮子是真的玩绝食了,不管怎么哄她就是不吃,然后趴在被子里哭个没天没地的。一哭二闹三绝食的招术,胤佑看着吐血,干脆就出屋走人,留这两个祖宗自己闹腾去吧。
适才胤佑在,张若辉拉不下脸来哄人,这下子他走了,总算是自在了。不管风萨应不应允,就是把她从被子里捞了起来,好声‘训’人:“乖,我和胤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今天那两个不是呆了没一会子就走人了。”若是还象风萨以前那样的那法子,那两个还不知道要和她混成什么模样咧。风萨的这个性子呀:“也怪我,那个时候只顾着让你开心,根本没教你这些体统规矩什么的。你也是,进了宫也不好好学起来,仗着太后宠你,你就……”才唠叨了没两句,风萨的性子就又起来了,气得扭来扭去的折腾人。没法子,只好用了真劲箍她。这下子动不了了吧?
“唉,张大人,男女授受不亲,你晓得不?你这个样子,可是很不符合宫规噢。”玩硬的不行,软招风萨却是来行。一句话刺激得张若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当场撒手。可没成想,风萨小丫头却是一个转身歪坐在了自己怀里,玉臂一舒勾住了自己的脖子,小脸笑得甜甜又媚媚,半句话也没有,只是一劲的在胸前用她的小脸揉来蹭去,撒娇耍赖:“表哥,人家不要学那个旗鞋嘛,真的超难学的。走了半天,人家的脚都踩疼了。”又柔又娇的声音听得让人怎么听怎么心里犯软。
真是败给她了!
张若辉无奈的把她从怀里扒下来,放回床上躺好,然后小妮子居然脱了袜子给自己‘好看’。这么不合规矩的举动,气得张若辉真想狠骂她一顿,可是瞧她的脚底果然红了一大片还略肿的样子,只好从一边的柜匣子里拿了药油出来给她擦。
总算是搬回一程来了,希颜心下大乐,躺在榻里看着张若辉给自己揉脚,心底这个舒坦。这种程度的亲腻应该绝对是宫规不能允忍的了吧?要是让荣嬷嬷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了咧?
不过……
“风萨,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不开心了?难道她真的很不想学那个?
希颜摇头却不说话,看她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张若辉就知道她肯定在想正经事了。什么事嗯?坐回床头来问她。看看这么认真的张若辉,希颜心里真是什么也想说,可却什么也不能说。
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明明原来那种程度就挺好,既伤不着他也不用让自己为难。可现在……放在以前表哥童鞋怎么也不会有胆子来对自己做这种事的,可是那层窗户纸一捅破了,原先该有的禁忌却象是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无法言喻的亲腻,接下来可怎么办嗯?海善那么聪明,万一看出端倪来可如何是好?汉臣可是视名声为第二生命的。更何况还是这种关于伦常的大节?
这个表哥看来真是和老七混的时间太长了,外表是汉人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是旗人的习性。
“风萨,兮儿?”
张若辉无奈只能这样亲腻的叫她,放在以前只要自己这么叫她,风萨的小性子顿时就收起来了。可现在……看她懒懒倦倦的伏在锦被上的模样,真是万般的娇怜惹人垂爱。忍不住褪鞋上床,自身后将她揽在了怀里,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闻着她发间的清香。直到她的性子使尽,乖乖的回过身来投身入怀,然后沉沉的睡去。
胤佑到侧福晋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孩子说了两句闲话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是转了回来。可一进屋,就瞧见主室里的架子床内,风萨柔柔媚媚的窝在若辉的怀里睡得酣沉。而若辉居然脱了鞋履半躺在床上,搂着她轻轻的笑,目光沉醉之极,竟然连自己进屋来都没有发觉到。
这两个人……
“爷这么晚来,可是有事?”灿落可不会认为胤佑这么晚来自己屋子,是想在这里过夜的。虽然屋子其它人都作那样想,摆手叫她们下去,免得情形过于暧昧。
屋内无人了,胤佑也总算是可以说话了。只是说话前,看看灿落,原先想好的词竟是一下子说不出口来了。这个嫡妻其实原本并不是属于自己的,是皇阿玛在落选的秀女堆里硬挑出来塞给自己的。听说她在盛京那边日子过得很是风光,裙下之臣虽不及风萨那么多那么显贵,也是有几个出色的。尤其是孝诚仁皇后的那个侄子,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灿落这么美,却在初选时就撂了牌子,可见他花了多少银子和功夫。可没成想,最后居然还是让皇阿玛看见了。二话不说就订给了自己当嫡妻!大婚之夜,她一身的冷漠疏离把意思表示得明明确确,胤佑也不强求,反正左右不过是女人而已,多一个少一个对于自己来说并无区别。她不愿意,自己何必强求?算下来两个人成婚也近四年了,貌合神离都算是轻的,连同床异梦都够不上。自己一直没有碰她,而她似乎也并不要求。府里的大小事务一概全交给馨兰,万事不管只做她的自在闲人。原本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可是……
“爷是不是想休了我?”
一句话惊得胤佑顿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嫡妻。说实话,虽说成婚多年,可两个人基本上算是陌生人的境地。十天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的,这阵子因为风萨的事才多接触了几许。她对风萨似乎很是友好,友好得让人有些理解不了。为什么?她的性子可是寡淡得很,怎么那么喜欢风萨,明着暗着和她套近乎帮忙?
看胤佑惊讶的表情,灿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胤佑脑子里在打什么算盘,多半也猜到:“爷,不是灿落不肯让您休我。只是休了我也无济于事!您娶了风萨又如何?她和若……张大人仍然是没法子在一起的。府里人这么多,你怎么可能把事情瞒得滴水不露?这阵子是因为外头都在传风萨妹妹和别人的事,您的正院里又素来少人,才没人往那方面想。可真到了那一步,怎么可能瞒得住?”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胤佑的手心里有些冒冷汗了。自己和若辉一向嘴严,而且这事根本不可能和她说,风萨更是不会和她露口风的。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灿落歪脸过去笑完了才扭回来:“爷,我是女人,这种事可是瞒不住的。以前嘛,倒是看不太出来。风萨妹子的戏演得真叫个好,张大人不知内情当然管得住自己。可这两天,那两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们当局者迷,难道你也看不出来?
当然看得出来。以前若辉哪里肯在这里呆到这么晚还不走?可打从昨天夜里起,他就没回张府去,哄风萨睡着了以后,坐在床头看了她好久,才是到外屋的榻上休息的。昨天自己也是高兴过头了,可今个瞧见那两个人的样子。若辉是真的喜爱风萨,不然眼光不会醉成那个样子,更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体统,居然脱了鞋睡到自己的床上去,而且那个床上居然还有那么个他根本不该也招惹不起的女人。
老天爷!
自己怎么就是想不出一个法子来让这事可以继续下去?
“嗯!其实我有个法子,只是……”
“什么法子?”胤佑急得当时就抓住了灿落的手。
那么烫,烫得灿落当时一收,胤佑赶紧放开她。
看看左右无人,灿落便是低声讲:“在盛京时我碰到过一位奇人,他给了我一丸假死药。只要让风萨妹妹寻个机会吃下去,然后再找机会把若辉调到地方任职……”接下来不用再讲了吧?
计是好计不假!
可是,胤佑却是苦笑了出来。别说若辉不肯那么做,理由昨夜也说得清楚明白。单单皇阿玛那关就过不了。假死药?当海善这么多年在大理寺是白混的?怎么可能上这种当?今个回府的路上在街上打面碰见了海善。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说笑不笑的瞅着自己,一眼的调侃轻松。他在笑什么,自己猜得到。
这个计策是若辉想出来的,就是要用礼教来约束风萨洒脱不羁的性子,让海善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轻薄待她。海善肯定猜到若辉这么做的用意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若辉和风萨的情愫,只晓得若辉这位大舅哥不满意他的孟浪,开始准备给他排头吃了。若不然,以海善的性子怎么可能放风萨在这里逍遥过日子?他的性子最是霸道,霸道到骨子里的独占欲。十四也有那个性子,只可怜年轻还轻,没修炼到海善那样的境地。
“这个法子不行?”
灿落有些失望,这可是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胤佑无奈摇头,不过有桩事却是要立下的:“你既知道了这事,那么就帮忙帮到底吧。风萨这阵子在府里……”
“我知道,爷请放心,我一定照看好风萨妹子。只是那屋里……”可别让什么人瞅见传出去才好。虽未曾亲眼目睹,不过想来也猜得到胤佑刚才看见什么了。
怎么以前就发现这个女人这么知情识趣、通情达理外带聪慧懂事?
看看灿落,胤佑想笑。
见胤佑那么看自己,灿落也是一阵子不自在:“时辰不早了,爷回去吧。不然只留张大人一个在那屋子里,太扎眼了。”有胤佑在,就算风萨睡在那屋也不怕什么。反正胤佑的屋子里还有炕床,他和若辉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聊天聊一宿,实是常事。尤其是象现在,外头人都知道这两个人在替风萨想点子。
是啊!
点子,要怎么才能想出个万全的好点子来嗯?
蹑手蹑脚回到主院,却看到屋子里若辉也已经睡着了。只不过与昨天并不相同的是,他并没有在外室的榻上睡,而是搂着风萨一起睡到了床上。即使睡中也笑得那么开心的若辉……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啊?头痛死了。
☆、威胁
这几天胤佑总在想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瞧瞧以前自己做的那些事,以为风萨不喜欢若辉,一个劲的那个折腾啊,非要逼着这两个走到一块儿不可。可现在正经八百的两个人走到一块去了,胤佑却……
不能说不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可是也不能说想让他们两个再这么下去。若辉这次是真的陷进去了,每天只要有空就和风萨粘在一起,不是扶着她的手练字,就是抱着她玩风萨的头发,晚上自是不必说了,天天晚上搂着她睡,一刻也不肯放开。缠绵劲看得胤佑身上实在是冒火,可是……自己没办法不帮这两个人的忙。以前在自己的印象里,风萨是个小疯子般的小丫头,做事肆意无状,脑袋精狡恐怖,手段自是更不必说了。可这几日下来自己都快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那丫头柔媚得象一汪水,多情如柳把个若辉迷得什么也忘了,身份体统眼线布桩什么什么都记不得了,眼里只有那个……兮儿,真是肉麻的称呼啊!前一两日还顾忌着屋子里外有没有人,可这几日却根本连自己在不在屋子里都不关心了。
他就这么放心自己会给他看好大门?
吐血一万遍,这事要怎么办才好呢?
“七弟,七弟。”
肩上突然传来拍拍的动静,吓得胤佑一个激灵,回神一看,往西华门走的宫道上一帮子刚散朝的兄弟正全部个顶个的看自己。拍自己肩膀的是四哥,平素里冷得象冰一样的人今天却一眼的全是笑意:“怎么?那小姑奶奶不好管教吧?看把你愁成什么样了?”今个朝会上说了什么,八成胤佑一句也没有听见。就看见他在那边愁眉苦脸的发呆了,连皇阿玛看见都偷笑,不用说别人了。
胤禩的心情也是非常的好,那个死妮子,怎么收拾下套子她也有办法给破了。那天齐克新回来说事,气得胤禩实在是想好好抽一顿那个死丫头,她怎么就聪明到这种程度死活不上套了?不过好在,这世上还是有治住她的人。想来皇阿玛真是有识人之明,当初谁也不交待偏把风萨交待给了若辉,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七哥,小丫头的旗鞋穿得怎么样了?”
一句话说出,惹得前后左右一堆人哈哈大笑。其实自打这消息从淳贝勒府里传出来后,认识风萨的人没有一个不笑的。那个小丫头,这回可让收拾惨了。
一想起这事来,胤佑的脑袋就更是头痛。那个风萨,果真聪明到一个不行,她不是不学,可如果要学起来,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昨天才是第五天,就已经走路走得很象模象样了,当然速度一时半会是提不上去了,但与前几日那歪七扭八的样子比,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这种事是不能让这些人知道的,时间拖得越久,若辉就能和她多呆一阵子。可是总是会学会的啊!一想起再没有理由明明白白的把风萨留在府里的事,胤佑就头痛。若辉这几日幸福成那个样子,要一旦分开恢复成以前那个样子,他怎么受得了?
胤佑想的是一回事,别人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在看到胤佑一句话不说,只一劲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风萨这阵子肯定把他和张若辉折腾得够呛。那小妮子可是从来不肯吃半点亏的!
“要不,咱们今个到七哥府上聚聚怎么样?”胤礻我早就想亲眼瞧瞧那妮子的惨样了。提议一出,四方人马全部赞同,可胤佑却是赶紧摇头:“不成不成,别说风萨病了,就是好的你们也休想看她出糗。你们高兴完走了,我可得受罪了。”胤佑想的受罪,是受眼罪。那小妮子撒起娇来折腾得若辉一点法子也没有,又娇又腻的声音让自己这个非在屋子里呆着给两个人装清白的人实在是受罪。可这话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笑得更加欢实了。
只有胤祯一个,皱眉不止:“病了?她怎么病了?”好端端的呆在七哥家,怎么会病了?风萨把自己的身体素来调养得极好,怎么会病了嗯?
胤佑听得更加头痛了,实在忍不住就是咬牙切齿的骂:“那个死丫头开始闹死闹活的不吃东西,后来想起来了,非要吃雪梨不可,还非得吃冰镇的才行。这下子吃好吧?活该胃痛死她。”
太不成体统的理由了,听得胤祯当场也是笑翻了天。怪不得七哥今天气色这么不好,合该是昨晚个没睡好啊。
海善今个走在最后面,虽说也把老七的话听了个差不离,笑也足够好笑。不过,他更在意的则是十三的反应。这小子最近实在是藏了不少事,脸上笑得开心,可眼神里却一个劲的转悠。防自己的那股劲自然就不必说了。小丫头实在是会勾人,十三的性子对女人一向了了,怎么就和风萨这丫头缠成这样了?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罢了。自己不也让那个死妮子给绕进去了?十三还年轻,哪里是那个小妖精的对手?说起来,有五六天没见着那个小妖精了。
今天,张若辉刚才让皇上发到直隶去了,估计两三天是回不来了。老七吗?西蒙会盟的事大概订下来了,车马劳顿一大堆的事务他晚上能回府就不错了。敬谨亲王府今天摆了大戏,灿落和那家大福晋是至亲,估计会过去。再加上这么阴的天啊!实在是个绝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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