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各有各帐自然不会打自己的脸。更何况她们是什么出身,若真有是,大福晋也没脸面对付她们。不是她里外做贼,屋子里能少了那么些物件?”
纯禧也是在女人堆里混了一辈子的了,怎么会不晓得这些?
“那济兰、嬷嬷打算怎么办?”
听大公主都不称呼福晋了。桂嬷嬷便明白大公主的立场了。“奴婢一介低贱,怎么有本事和镇国公福晋较劲?由她好了。”
纯禧冷笑,小狐狸的好奴才!
满都护虽然本事不行,但却甚是忠厚,又素要脸面,济兰这次给他那样丢人。如何会便宜了她?只是……心头一痛,强自振作。这时候如果自己也倒了,谁来照顾隆霭?
反正左右无人,不防把话说开:“日子短了还行!若海善真的……满都护是禁不住亲王位的诱惑的。”再加上旁边如果有人挑嗦……
这点桂嬷嬷更是有话要讲:“以前奴婢听王爷和福晋打算过。说当差太苦,王爷和福晋都属意培养明海,让小阿哥得个轻松自在。可如今……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亲兄弟都未必靠得住,更何况……”
这事,纯禧也听海善讲过,当时也是同意的。可如今……隆霭若真没有父母撑腰,那以后的日子……可明海确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桂嬷嬷说的也有道理。那可是亲王爵!
屋子里半无声响,纯禧一路犹豫,桂嬷嬷受得了,饮兰却沉不住气了,不顾偷听推门进来:“大姑姑不可犹豫!没爹没娘的日子饮兰是过了的。亲戚再近也是先管了自己才轮到别人。饮兰略有姿色,对她们也算得上有用,尚且……您不能让隆霭过那样的日子。”
纯禧自然是最疼隆霭不过的。大清朝虽是子承父继,可到底隆霭太小,旁支又有长辈。更要紧的是海善爵位才袭就出了这样的事……
“唯今之计,咱们只有一个拖字。只要找不到王爷就不认帐。”
“可若……”纯禧笑了,笑得泪如雨下,轻捂檀口……过了好久才是说话:“如果等不回来呢?如果到时候连风萨都不回来……”那隆霭该怎么办?
有风萨在,谁也占不了隆霭的便宜。可……海善若真的……那丫头是不会再回来的。
到时候,怎么办?
“不怎么办!若真的那样,奴婢们就搬到大公主这里住,再不回去。”
☆、因果
“齐磊?你可想清楚了。这是结婚!”
双方大佬都不是简单角色;若是只谈谈恋爱倒也罢了;好聚好散。可如果领上那个卖身契;就永远不能反悔了。
莫晓东说得认真;齐磊却听得想笑。
这人;自打那天给希颜送了请帖回来后,就一路变成鬼样子?
前些日子;不管心中怎样好奇,都不会直接问出口。
可今天;摇摇手中呈映鲜红的高脚杯:“她和你说什么了?”虽然只几个字;但问声却几度轻颤。
莫晓东和齐磊算是差不多一起长大的,这小子到底动没动心;莫晓东比谁都清楚。今天这个样子?真是好笑:“她和我说什么对你很重要?”
“莫晓东!”难不成真的说了什么?她后悔了?想通了?
指节促紧;可莫晓东却惹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长吁一口气;好半天后才是说话:“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接过帖子便走了。”没有看清里面的结婚日期是在明年,更不曾问过他如今好不好?按说极其的无情,可莫晓东就是觉得不对劲。
那个希颜、与他们相处圈中完全不同的女子。甚至象她那样从小泡到大,满身除了药气再找不出其它感觉的女孩子,宛若小说里隔世的古墓派传人。当然,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学得很快,玩得也很投入。她跟着齐磊,不是因为齐磊英俊多金家世傲人,只是因为他会玩会享受生命。这一点,齐磊看得清,莫晓东也明白。原以为两个人会象那两年里一样越来越好,越来越融洽!可是这两个人最后为什么弄成这样?
叩叩叩,三声敲门过后,齐磊的专秘刘小姐推门进来了。视屋中诡异的气氛如无物,只是将一只信封放到了桌上:“齐总,这是丹小姐适才送来的。”
丹小姐?
丹辰!
牡丹园的总裁,更是M军区总司令丹阳的长孙女,齐磊的未婚妻!
这位大小姐要干什么?
因两个人都不是闲人,所以即使是订了婚,也少在一起聚。偶尔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应付两家的大人。今天这东西,象是请帖。不过……个头小了些,而且只是薄薄一张……丹家什么时候小气成这样了?
漫不经心的拆开、抽出、然后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的挑眼一瞟……
――――――
南京龙泉山公墓520号陵位
简素大方的汉白玉墓碑上,一张像片浅笑嫣然……
象是极其的熟悉,可为什么?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希颜,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在骗我,对不对?”可不管怎么推怎么摇,冰冷的墓碑永远屹立在原位,而碑面之上的希颜……“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不让我看你最后一眼?你为什么要死?你怎么会死?”
啊!!!
星期一的公墓之内,访客虽少,可也不是一个也无。
520号那边的哭喊,声嘶力竭。管理员闻讯过来,可看到的却是一个大男人抱着新进墓碑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唉……黄泉路上无老少!
才要悄悄离开,就见山脚石阶之上,一个穿着白大褂顶着手术室消毒蓝帽的年轻人疯了一样的往山上跑。然后,亦走到了520公墓前。
“希颜?”
对于这张照片,张若辉是再熟悉不过的。进入仁爱医院时,两个人一起去拍的。连希颜身上穿的这件浅草粉丝衬衫都是两个人一起上街买的。泡泡袖荷叶边,当时希颜有些不想穿,太幼稚了。可张若辉却说:“你穿得很漂亮!”然后,她便买了。
可今天……
“齐磊?”一个猛拳就是揍了过去!
而齐磊在看到来人竟然是张若辉后,二话不说当时就是回揍了过去。在后面一路赶跟过来的莫晓东赶紧是全力拉架,可这两个人都和疯了一样,你来我往,打得你死我活,根本分不开。
保卫听说有人打架,赶紧和管理员一起过来,莫晓东只好一顿好说,这两个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如何长短,又是好话又是谎话,并承诺肯定不会出事,又塞了厚厚的一叠过去,那两个才算是离开。
而……
“丹辰?”
不远处,长松针柏林后转出了一袭白衣的女子,莫晓东这才想起,那张希颜墓碑的照片原是这位送来的?而现在……赶紧拉开那两个,齐磊看见丹辰出现在这儿,也觉得奇怪非常。而张若辉则是在看到丹辰身后跟出来的……“花小姐?”这人不是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受委帮自己设计装煌房子的室内设计师花泓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为什么手里会捧着一束白牡丹?
“颜颜,看你挑的这两个男人吧!”真是差劲透了!
穿过两个打得象两头笨猪的男人,花泓将手中捧花轻轻的放在了陵台之上。丹辰则拿了一方绣着正红牡丹的手帕细细的给希颜擦像片上的落灰。
这样的动作,不必再细讲。齐磊和张若辉再没有不明白的了,原来她们竟然是认识的!较之张若辉,齐磊的耳风素来灵敏,看看丹辰手中的那块绣了红牡丹的丝帕,又看了看花泓握在手心的丝绢角上一朵淡粉,再看看那束白牡丹……
“原来牡丹园真的是牡丹园。”
上流交际场所里不知何时流传起一个挺有趣的组织,或者叫社团,或者叫同好会,反正就是一帮女人们堆在了一起,聚会名称为‘牡丹园’。里面每一个女子听说都是风姿绰约、聪灵神慧,每人都会以一朵牡丹来自作别名。
看看丹辰:“你是?”
“我是珊瑚台。花泓是赵粉,而颜颜是玉版白!”皆是牡
丹名种,那样的别称,自认合格更自以为骄傲!丹辰瞟瞟被揍得一脸乌七抹黑的齐大少,再看看张若辉和莫晓东。神色渐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花泓拿钥匙打开了希颜小窝的家门。
屋中仍然如昔,就连缸里的金鱼,阳台上的花草都无不被照顾得仔细妥当。可人……齐磊摸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寝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张若辉则是看着满屋已然与曾经记忆中的模样毫不相搁的陈设,一语全无。这房子是希颜自己买的,仁爱医院是她家的,她自然是有钱的,买这样一所套房实是不算什么。可当初希颜却偏偏挑上这里,理由是因为这里离医院很近,午休时间两个人不必到食堂用饭,可以回来自己下厨。希颜做饭的手艺不是很好,大多时间都是在张若辉在动手。不过,哪怕只是剥一台蒜,她也一定会帮忙。可如今……全大理寺法国进品的厂房餐具,细腻水滑的天使图雕。还有这景德镇青花素碗一整套三百六十件的餐具……并已然不复初时简约,变得小巧精美、华贵高档的屋中点点滴滴,不必仔细问也知道肯定是齐磊找人给她重装过了。
再也找不出当初一点点的存在……那样的绝决?
看张若辉气息渐变,花泓眼神一眯:“怎么?不爽?”
张若辉看看花泓,一句话也不说的模样气得花泓当时更是发飚,冲进卧室把呆呆傻傻的齐大少一并拎了出来,然后将两只空药瓶扔到了二人的面前。一堆专业术语,齐磊哪里看得懂,只知道这药瓶是希颜包中必备。可张若辉看了却脸色大变!
Nitroglyceriin?
“她是怎么死的?”
花泓简直恨到牙痒,可眼眶却是忍也忍不住的犯酸。
丹辰知道这种场合是指望不上花泓的,只能递给花泓一盒面巾纸。然后端坐在单人沙发内,正经解释:“三个月前,也就是六月二十八那天,希颜在仁爱医院前的人行道上,心脏病发作,不治身故。”
“什么?心脏病?她有心脏病?”齐磊知道希颜身体不是很好,只当是现下八十后办公室女孩的流行病,却没成想……看看张若辉呆若木鸡的模样,前后一想,瞬时明白了。原来希颜离开他,并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有病。至于不答应自己的求婚……
看着掌中的nitroglyceriin,根本不必解释,张若辉也知道希颜得的是什么病了。
脊小梁缺损!?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痛苦那么久?十分怒吼换来的却是花泓的彻底发飚:“这种事还用她说?你是学什么的?你是干什么的?她有没有病,你为什么会不知道?你的眼睛长哪
里去了?居然还敢当着她的面说你想要孩子,她不能生你不知道吗?是你逼她和你分手的!孩子,你要孩子是不是?那你和别的女人去生吧。”希颜死了,你想找哪个女人就找去。找头母猪,一胎给你生一打才好!
张若辉想的是一码事,可齐磊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扭头看跟来,听风,同样明白惊到无以复加的莫晓东。六月二十八,那是莫晓东给希颜送喜帖的日子!
“她、她那个时候明明好好的。”一点难过的症头也没有,平静的象是接到了八百年不见的幼儿园同学递来的帖子,不喜也不悲。可为什么?
“没错!她就是在离开你以后发的病。而颜颜在走以前,手里都一直紧握着你发给他的喜帖。”丹辰笑得温度全无,盯紧已然连此时何天何地都不明白的齐磊,温柔轻语:“齐磊,她很爱你!”
真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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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颜从来不信怪力乱神!
她从来是无神论者!
虽然她的父亲信佛,母亲信教,二表姨妈和老子关系密切,三堂姑姑一向以前世前世为萨满太太自居,四舅母还是个回回,信的是她们本族流传千百年的清真大法神。但是,希颜就是不信任何东东和西西,兼南南和北北。
可今天……看着虚空之处宛若投幕电影的景象,再看看殿中唯一喘气的呼达巴颜,希颜笑了:“大法师,您这是在干什么?在说希颜是在自作自受吗?”下一世,自己死在了齐磊之前,让他那样痛苦。而这一辈子就要海善死在风萨之前,让自己受同样的苦楚。天理昭昭,循环不爽吗?
呼达巴颜看着时辰已到,景象全无的阁殿。
这里是塔尔寺中最静远平淡的长寿佛阁,是为七世达速喇嘛念长寿经而建的。小小的院落,正面为硫璃砖墙突出的小门,玲珑别致。院内种有菩提树,树叶茂盛,浓荫蔽日,清洁优雅。殿内塑有释迦牟尼等佛像三十多座。木刻浮雕,层层重叠,佛龛背景,雕木绘金。手工雕饰精湛细致,是塔尔寺木刻艺术的结晶所在。其外形为二层代檐廊重檐歇山顶、屋顶四角翘起,斗拱精巧明快,犹如一幅优美的木雕画图。
虽不及京城王府富丽,可……“女施主身体赢弱,不适合再奔波劳碌了。呼达巴颜已经和这里的住持交待过了,这一年就请女施主委屈在这住小院了。”小花寺长寿佛阁在塔尔寺最角落之处,隔着塔林,平素极少人来,又是清幽又是安全。
一年?
希颜现在一天也呆不下去!
好不容易查到海善出事之地是在青海,一路奔驰过来,才进隍中莲花山,就被这个呼达巴颜……身子好晕!
“阿尔哈图!”这个臭小子,死哪里去了?自己晕
过去,他也晕过去了不成?怎么能允许呼达巴颜把自己带到喇嘛庙里来?
呼骂才断,殿门一开,阿尔哈图就是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扶稳风萨后,将药碗送到了唇边。这样的动作希颜早已经习惯,才要张嘴入药,鼻间却……紫苏、黄芩、桑寄生?保胎药?
“怎么?难道女施主自己不晓得?”呼达巴颜轻声提醒,惊得希颜瞬间呆若雕像。阿尔哈图将风萨左手搭在右脉之上,然后指间轻按……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耍我?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曾经我很想要孩子,可是却要不成。为此希颜离开了张若辉!
曾经海善很想要风萨给他生一个孩子,可却多疾缠身,无法心求所得。为什么这会子会有孩子?为什么会在他的阿玛如今不知是生是死的情况下,他来到人间?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子耍我?
看风萨居然又晕过去了!
呼达巴颜这个摇头,对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这个侍卫:“这样下去到底不是办法。她身子本弱,又受了这样大的刺激,再不保养,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的。”
阿尔哈图当然知道这一点,可他更知道的是风萨的性子,除非找到海善,否则她绝计不会死心。而现在:“大法师,您能再帮阿尔哈图守她一个月吗?我管不了她,我要找能管得住她的人来。”诺音赛颜离青海不算远,可左右来回也得近月。这中间,风萨的安全……
“你去吧!女施主这里,万事不必担忧。”时间长了,呼达巴颜不敢保证,可若只有一个月的话!将腕上那串蜜蜡佛珠褪了下来,戴在了风萨的右腕之上。
她、果真是自己的优钵罗!
缘珠一戴上去,三十六颗密蜡如宝缘入主,崭开光亡。
阿弥陀佛!
这个孩子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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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风萨也不见了?阿尔哈图不是一直跟着她吗?”
乾清宫东暖阁后,老康听功宜布回话后,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背过气运。李德全赶紧打手势让功宜布闭嘴,又让小林子去请刘太医来。可皇上哪里顾得上那些,拍紧桌子:“你给朕说清楚,风萨到底怎么不见了?”
“回皇上,臣侄并没有亲眼所见。只是派去跟风的人回来禀报说,二嫂和阿尔哈图在莲花山脚下的客栈里过了一夜后,就再没了人影了。臣侄已经派人四下打探去了,可目前尚无消息。不过二嫂是骑的札克萨喀走的,应该很好找,很快就会有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