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空地上就架起了一顶帐篷,虽然简单,却能遮风挡雨。这顶帐篷不算很大,能容纳七八个人并排躺卧是没问题的。帐篷的地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毯子,毯子上又是一层棉被,看着就非常暖和舒适。如果不是谷化风拎着她,晓雪早就躺上面不起来了。
“你看看你这身又脏又破的衣服,跟叫花子似的,你要是躺上去,大家伙都不要睡了。去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去。”谷化风拎着晓雪脖子上的衣服,像拎着一只淘气的小猫似的,将她扔出了帐篷。
“呜呜呜……风哥哥不喜欢偶了,风哥哥嫌弃偶了,偶不活嘞”晓雪捂着脸假哭,弄得谷化风是哭笑不得。
晓雪呜呜地“哭”了几声,从手缝中看去,谷化风正忙着负责帐篷里的收尾工作,小世子则脱了鞋子在帐篷里,兴奋地爬来爬去,火堆旁的黎昕扫了她一眼,拔出宝剑细细地擦着。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一个理她的都没有。便觉得甚是无趣,收起自己的假哭,看了看自己脏乱的一身,自己也嫌弃地撇了撇嘴,躲进马车里换衣服去了。
收拾干净全身,又洗了把脸的晓雪,哼着歌儿,正要钻进帐篷,又被风哥哥给阻止了。
“我已经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了,为什么还不让我进。”晓雪不满地直嚷嚷。
谷化风笑得无比温柔,问了句:“你打算夜里睡在这帐篷里?”
晓雪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要不整两顶帐篷做什么?”
“你住这帐篷里,我和晨儿住哪儿?”
小世子一听见自己的名字,便抱着从马车里拿下来的粉红猪靠枕,生怕别人抢他的位置似的,叫道:“晨儿当然住帐篷,晨儿不要睡马车!”他坐了一天的马车,早就腻味了那个狭小幽闭的空间,现在见了大半间房子似的帐篷,当然不愿意回到车上去了、
“你和小晨晨都睡这里就是了,又不是睡不下。”晓雪倒是没怎么打艮,很流畅地回答。倒不是她有什么想法,以前在铭岩房子不够住的时候,她就是跟风哥哥住一间的,她觉得这是很自然不过的事。
谷化风摇摇头,道:“晓雪,虽然你跟我、小世子已经定下婚姻,可是毕竟还没成亲,同住一顶帐篷是很不合规矩的。我倒还好,如果这事传到九王殿下耳中,本来就对你很有意见的九王殿下,不知道怎么埋汰你呢。所以,今晚啊,你是万万不能与我们同住一顶帐篷的。”
晓雪摸着鼻子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便悻悻地走向马车,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谷化风道:“风哥哥,让小昕跟你们住一个帐篷吧,再让小锁和桑子帮你们守夜。帐篷里的地儿够大,住你们五个也不会觉得拥挤的。”
说着,她走向了火堆旁不停擦拭宝剑的黎昕:“嗨!小昕,别擦了,都被你擦得噌亮了。你去那边帐篷里睡,他们两个男人没出过远门,你帮着照应点。”
黎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方缓缓地道:“好,你的交代,我一定照办。”说着,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向那顶传来小世子天真开心笑声的帐篷。
晓雪的心忽地软了下来,想也没想又冲着他的背影加了一句:“让你照顾他们只是借口,是怕你不愿意跟他们挤一个帐篷,我不愿意看你独自坐在火堆旁,孤独又寒冷的样子。”
黎昕的步子停了两秒,又向着目标迈进,只是那步伐没有了刚刚的沉重,换上了轻松,连背影都似乎有了开心的情绪。
晓雪挠了挠后脑勺,看向那边另一顶帐篷,算了算人头,道:“刘苏贺谨、胭脂小夕,你们四人住帐篷里。翠松苍松,你们俩睡第一辆马车上;伴柳和魏乳爹,你们住第二辆。我住小世子的马车上,山里野兽多,大家都警醒着点。好了!早点睡,明天一早好得赶路。啊”说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了个懒腰,又看了一眼那顶帐篷,才心有不甘地,走向那辆布置的很舒适的马车。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小厮们就已经开始起床了,他们捡柴打水烧饭,等主子们起来后,热水早已端上来,洗漱完毕,清粥小菜点心均已准备妥当。晓雪边吃边感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
早上小世子又加餐了,晓雪用昨天剩的香菇,和早上刚刚打下的野鸽子,将野鸽子的肉和骨分离,剁成肉泥搓成圆子,放在香菇上蒸熟,即香菇肉丸,形状可爱,口感鲜而不腻,配粥喝,则是很高档的一款早点。小世子吃得是津津有味,边吃还边假装抱怨:“这样吃下去,到了京城,非便小猪不可。”话虽这么说,却吃得分外欢畅。黎昕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喝着自己的粥,对晓雪递过来的香菇肉丸视而不见,脸上的表情,像别人欠他万儿八千银子似的。
早饭后,大家分工合作,收拾起行李来格外的迅速。接下来,又按照昨日的速度,优哉游哉地往前行进。黎昕见了,皱着眉头道:“你们这是赶路呢,还是在游山玩水呢?”
行至午后,小世子跟谷化风在摇篮般的防震马车中午睡,昨天晚上小世子在帐篷里兴奋了大半夜,到三更的时候才浅浅睡去,今天在马车上精神一直不怎么好,勉强撑到午时,便抓着风哥哥陪他小憩。
晓雪倒是一夜无梦到天明,此时的她坐在马背上,无聊地闭目养神,身子故意随着马匹行进的节奏晃着身子。
黎昕的马的颜色跟他的衣服一样,一溜的乌黑,林中漏下的金色利剑般的阳光,投注在他的身上,如此的丰神俊朗,看得晓雪直呼:黑马王子!
黎昕的马行在晓雪的旁边,他时刻注意着晓雪闭目摇晃的姿势,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迷糊着了摔下马去。
“小姐,前边有位女子蹲在一匹躺倒的瘦马旁边,不知是何情况,要不要停下看看?”胭脂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晓雪精挑细选的大丫头,准备培养成自己的心腹的。既然能得晓雪的青眼,自然有自己不俗之处。
晓雪正闲的发疯,一听此话,便如打了鸡血般,眼睛倏地睁得老大,身子也不晃了,两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就冲了过去。黎昕见状,也忙拍马跟过去,生怕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她吃亏。
胭脂所说的那名女子,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半旧的青衣儒生裙袄,头上的发饰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枚银簪,一副落魄书生的模样。她的身边,躺着一匹口吐白沫的瘦的一把骨头般的老马,皮毛斑驳脱落,一看就知道病得快不行了。
“这位大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晓雪的声音甜得腻死人,骗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也挂在脸上。
女子闻声抬起头来,她除了一双眼睛外;容貌却是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似乎终年吃不饱饭似的;双肩如削;身材瘦小;显然是家境贫寒;自幼便少了滋养。不过那两道浓黑的眉毛下炯炯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有理想有抱负,不屈于现状的。
那女子见晓雪下得马来,屈身相询,便站起身来,理了理有些皱的衣摆,躬身一礼道:“小生代步马匹不幸病倒,若小姐方便的话,还望捎小生一程。”
黎昕也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弯腰查看地上的马匹,听了女子的话语,挑了挑眉毛,道:“你这马匹看起来病弱已久,姑娘怎么会骑着这样的坐骑上路?”
女子哂然一笑,态度磊落洒脱,没有一丝的犹疑和掩饰:“不瞒小姐公子,小生囊肿羞涩,买不得健康的好马,这匹瘦马还是马行老板看在小生赶考书生的份上,半卖半送于小生的。一路上小生,还时时下马牵着行走,不敢骑乘,结果支撑了五六日,终于还是倒下了。”女子的眼中有可惜,有忧虑,却没有丝毫的怨天尤人。
晓雪看着她的眼睛,灿然一笑,发出善意的邀请道:“姐姐上京赶考,与我们恰好同路,不如一起上路如何?”
晓雪灿烂的笑容,即便同为女子的青衣书生,也看得一愣。女子再看看晓雪旁边高大威猛气势十足的黎昕,心中不由得产生:两人真配的心思来。是呀,一个高大如女子的男人,一个漂亮如男子的女孩,可不是绝配来的?
“嗨!想什么呢?”晓雪用手在她的眼前用力地晃了晃,打断了她的思维。女子心中感到很不好意思,人家这么好心地帮助自己,自己却在对人家的外貌品头论足,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于是,她非常郑重地对着晓雪一礼道:“谢谢小姐,给你们添麻烦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百三十二章 身世
女子身边放着一个不大的旧缎料包袱,一把斑驳的黄色油纸伞,行李少得可怜。此去京城,千里迢迢,如果不是遇见晓雪这样的热心肠,真不知道这女子如何到达?不会是乞讨前去吧!
谷化风心中无限感慨,想当初他和晓雪也是落难过的,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苦楚,不等晓雪发话,便将自己的坐骑贡献出来,自己跟小世子作伴去了。
女子礼节周到,举止文雅地谢过,便没有再客气地翻身上马。晓雪见她的礼节和谈吐,不像是穷苦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便貌似随意地问了句:“请问姐姐尊姓大名,哪里人氏?”
那女子微微欠身道:“在下孙虚淼(嘘,别吵饰演),因出生时五行缺水,故取名淼字。崇州闵籁镇人氏。”
“姐姐的言谈举止,不似穷苦人家出来的,怎么会如此的潦倒呢?”此处距离京城,依她们的行进速度,估计两个月是不能少的,凭空多出一个随行的人,当然要打听清楚她的底细了,免得招一虎狼之辈在旁窥伺。
“不瞒姑娘,我们孙家在闵籁镇虽说不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倒也算得上殷实充裕。至于我为何如此模样,唉!一言难尽哪!”
“不着急,前面路途远着呢,姐姐可以慢慢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当故事听来,也都能打发打发时间。
原来,孙虚淼的爹爹因生产时难产,落下病根,缠绵病榻三年之久,终于熬不过去,撒手人寰了。孙虚淼的娘,跟她爹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很好,成亲至夫郎去世,竟没再纳任何夫侍。夫郎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女儿身上,所以孙虚淼自出生起,就没享受过一天的母爱。爹爹又整日缠绵病榻,怕过了病气给她,也是成年累月见不得爹爹一面。她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娃子。
爹爹在那会还好,下人们不会欺主做出苛刻她的举动来。可是自打她爹爹病逝后,她的娘亲又整日沉迷于杯中之物,借酒浇愁,喝醉了,见了她不是打就是骂。所以,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娘亲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
最惨的还不是如此。她奶奶见女儿老是萎靡不振,也不是个办法,就做主给她寻了户门当户对的夫侍做填房。这填房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初进门时,见妻主对前房总是念念不忘,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便想了个法子,从前房的贴身下人中打听出前房的兴趣爱好,穿着打扮,行为举止。自己处处模仿,硬生生地将自己打造成已故前房的复制品。
某日,喝得醉眼迷离的孙家小姐,脚步踉跄着进了正屋准备呼呼大睡,里面模仿前任主夫穿着打扮的继室,一脸端庄地冲着她微笑。恍惚间,孙小姐又看到那个她挚爱的男子,温文秀雅的出现在她面前,熬不住相思之苦的孙小姐,朝着她朝思暮想的人儿扑过去,当晚便圆了房。
生米煮成熟饭的孙小姐,虽对自己新娶的夫郎没什么感情,却为了责任为了道义,跟他过起了相敬如宾夫妻生活。
开始时,城府颇深的继室,不但将家里家外照顾得妥妥当当,还把孙家的小小姐孙虚淼照顾得无微不至,就是亲爹爹也只能做到如此了。他的贤惠换来了上自当家老太太,下到小厮仆人们的交口称赞。孙家小姐也被他制造出来的假象迷住了,对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孙虚淼六岁的时候,继室生下了一个女儿。自此以后,他贤惠慈爱的假象渐渐抹去,真性情逐渐暴露出来。他也是个有手段的,不但在家中说一不二,就是外面生意铺子上的事,也插手一二。孙小姐年轻时曾中过秀才,科考仕途的路子走不通后,才接手家中的田地铺子的。她很有些文人的迂腐和清高,不是个能治家发家的人物。当继室显露出他特有的经商管理才能后,孙小姐居然将所有的摊子丢给他,自己只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去了。
继室自己生了女儿后,当然全心为自己的女儿打算,以前对孙虚淼装出的慈爱,消失殆尽。开始时,在用度上苛刻她,对她不闻不问,后来动辄打骂虐待,恨不能将这个分女儿家产的家伙,往死里打。
那些个攀高踩低的下人,为了取悦家中的当家主夫,对这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小姐怠慢了许多,伺候的下人甚至不给她吃饭。可怜的孩子有一顿没一顿的,还是爹爹的陪嫁,被打发去做粗使仆公的郝叔,偷偷摸摸地将自己嘴里省下的口粮接济她,才不至于饿死。
七岁开蒙的时候,照继室那阴毒的心思,是不会给她出这份银子,供她读书的。这时候已经有自己小心思的孙虚淼,去跪求已经很久不问事的奶奶,才在继室的不情不愿中被送去学堂。
继室因被婆婆责备了几句,心中很不痛快,更是变着法儿的折磨她,不但将所有伺候她的丫头仆人们全都撤回,在分发四季衣物和用度的时候,几乎忘了家里有这个小小姐似的。经常,雪花飘飞的季节里,孙虚淼只着单衣,冻得嘴唇发青,浑身颤抖。
孙虚淼的先生,怜惜她的才华和用功,经常接济她。学堂是早上来,傍晚回去,中午自带伙食。孙虚淼却时常空着手来,偶尔带一块半块的冷硬馒头。
开始时,先生倒没有留意到,因为午饭时间,先生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出来。有一天,孙虚淼两日粒米未进,实在支撑不住,饿得昏了过去。先生才知道自己这个得意门生的悲惨遭遇,时常是饿着肚子来读书的,就这样还在学堂里名列前茅。
她兴起了爱才之心,以后的日子,每到午餐时间,先生总会将孙虚淼叫到她的院里去,今天说让她帮忙劈柴,明天说要她挑水。活儿是照样干了,不过每次干活之前,先让她吃饱饭。其实明显的干活儿只是借口,那怕她的自尊受辱,便推说自己年纪大了,重活干不动了,让她午休时来帮忙,作为报酬包午饭。
孙虚淼也是个争气的,越在逆境中,越知道奋发图强。她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在继爹爹把持下的孙家,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要想改变现状,要想坚强的活下去,就必须在来之不易的读书中下狠功夫。因此,每天来得最早的,走的最迟的,都是她。
她的苦读,加上她的天分,使她的文章倍受先生的青睐,先生怜其身世,也时常借午饭时给她开开小灶。功夫不负有心人,孙虚淼九岁时,便以童子试第一的好成绩考中了秀才。两年以后,乡试秋闱中又以第一名中了举人,成为闵籁镇的名人,就连她屡试不第一把年纪还徘徊在秀才身份上的娘亲,也对她另眼相待。
不过,她的待遇并没有因此而改善,她说话有些分量的奶奶已经去世,娘亲又是个不管事儿的,即使有接济她的心思,也被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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