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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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马车六匹马,在清冷的早春山路上缓缓前行。山中的气温本就比山下凉了很多,再加上道路两旁古木参天,不见阳光,更是如时光倒流,回到冬日。一阵山风吹来,晓雪缩了缩脖子,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到头顶,又把围脖向上拉至鼻尖。
谷化风跟在晓雪身边那么多年,对她的动作习惯比了解自己还清楚。他知道晓雪夏天怕热,冬季畏寒。在家时,刚进十月就在房里升起火盆,隆冬之时没有重要事情绝不出门,成天窝在炕上。即便是迫不得已出了门,也包得跟粽子似的,里三层外三层,常常受到小世子的嘲笑。他见晓雪缩着脖子,皱着眉头,便温和地笑道:“晓雪若觉得冷,便到马车内陪小世子吧,他一个人在马车内,肯定无聊透了!”
薛晨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游记,闻声便伸出脑袋,笑嘻嘻地赞同道:“是呀,我快无聊死了,这才走了半日,想想还有半个月这样的日子,闷都闷死了。晓雪、风哥哥,你们都上来陪我吧,我们玩三人斗地主。”
晓雪也没推辞,看了看天色,道:“咱们中午就啃点干粮对付着吧,晚上扎营的时候再好好吃一顿,也节省点时间。照我们这样悠闲自在的速度,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走出这巴彦克拉山。”
向前看看,除了山林,还是山林。这作为华焱第一山的巴彦克拉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主峰高耸入云,仿佛和天相接,上面终年积雪不化。单这条官道,就花了八年时间,征用十数万人,可以说是用鲜血和汗水凝成的。官道绕过了巴彦克拉山的珠峰,多修在密林中,环山而行,虽拉长了路程,却可以在山中跑马行车。
晓雪扶着谷化风上了小世子的马车,随车伺候的小锁知趣地退了下来。别看马车外观上不起眼(低调点免得遭贼惦记),里面坐上三五个人也觉不出拥挤。薛晨见两人进来,忙将自己靠着的软榻放平,小桌子放下来,四壁的座位也支起来,坐直了身子笑嘻嘻地看着她们。
晓雪见他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用食指刮了下他的鼻尖。薛晨皱了皱鼻子,道:“好凉,晓雪的手跟鬼爪子似的,快在小炭炉上烤烤。”说着,去拎用铁皮固定在马车上的小炭炉。
“我来,我来,别烫着你的手。”晓雪担心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世子烫伤自己,给大家添乱,忙抢在他前边把炭炉拎过来,按了一下小桌子旁的一个小机关,桌子中间出现个炭炉大小的圆洞,将炉子卡进去刚刚好。
晓雪放好炭炉手,用小铁杵将火捅旺点,手放上去烤了烤。谷化风从马车的暗格内拿出肉干果脯,和林豆蔻给准备的馒头,虽然已经凉了,软软的将就着能用。他掰了一半递给晓雪,另一半给了小世子。薛晨皱着眉头接过来,放在手中摆弄着不肯往嘴里放。谷化风摇头笑笑,这小家伙挑嘴的毛病又犯了呢。
晓雪看着冷冰冰的馒头,别说挑嘴的小晨晨了,就是自己也不想往嘴里放。她想了想,拿出一根烤肉用的铁条,将馒头串在上边,放在小炭炉上烤起来,刷上羊油,撒上孜然调料,金黄焦脆的烤馒头片就诞生了。再配上较劲十足的熏肉干,别有一番滋味。
薛晨嘎嘣嘎嘣地吃了两片馒头,又吃了两只卤鸡爪,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在他享用美食的时候,晓雪又热了竹筒带来的豆浆,连带着外边骑马的丫头侍卫们,也喝上了热腾腾的豆浆。唉!这晓雪,哪里是赶路的,感情是在野炊呢!还真是随时随地创造条件享受生活呀!
三个人简单用完午饭(这还简单?),就开始斗地主打发时间,等到天色刚开始暗下来的时候,贺谨在林中选了块相对空旷平坦的地儿,开始安营扎寨。小厮仆公们在魏乳爹的指挥下,去林子里捡起了木柴。
晓雪利落地跳下马车,又将小晨晨扶下来,让谷化风陪同他去林间走一走,顺便解决些生理问题。自己带着丫头胭脂和,去林间猎些野物,采些蘑菇野菜,作为晚餐的材料。
走了一天,可以说已经进入深山,一路上打猎挖野菜的人越来越稀少,直至一个也遇不到了。巴彦克拉山特有的丰富物产却没有随之而减少或消失,不一会功夫,晓雪她们就采了不少蘑菇木耳,还有一些新鲜的野菜。
又猎了几只野兔山鸡等小兽后,晓雪让俩丫头先将收获带回营地,自己往更深处,打算找些鸟蛋什么的,用野鸡汤做蛋花蘑菇汤,给小晨晨补补,免得到京城瘦的跟人干似的,世女姐姐找她霉头。
晓雪在野鸡经常做窝的灌木丛中,眼睛瞪得跟探照灯似的,仔细的搜索,有时也将视线放到树冠上,不知是季节原因,还是她点子背,找了小半个时辰,还捡到稀稀拉拉几个不大不小的鸟蛋。
夕阳彻底没入西山,林中的光线已经很暗了,晓雪仗着自己精纯的内力,往林子深处进发,突然她仰起的头定格了,脸上的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株挺拔的山柏的枝桠上,挂着一坨圆滚滚的东东。
“野蜂蜜呀!采下来抹面包上吃,一定很美味!”晓雪拿出从小练就的爬树掏鸟蛋的功力,蹭蹭蹭,就上了树,又如猴子荡秋千似的,两条胳膊在手臂粗的枝干上,交替前行。可怜的野蜂们还未曾从冬眠中醒来,它们储藏的劳动果实就被晓雪这个“绿林大盗”给窃取了。
晓雪从怀中取出原本盛放解毒散的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将蜂蜜小心地灌进去,然后宝贝地收入怀中,而那几颗价值千金的解毒良药,却被她胡乱塞进荷包了。她那白衣胜雪卓卓不凡的大师兄要是看见的话,不气得吐血才怪。
又敲了头落单的麂子,抗在肩上准备回营的晓雪突然站定,耳朵动了动,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的警醒。
远处传来微弱的求救声,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和几不可闻的兵器撞击声。仔细辨了辨方向,晓雪微微松了口气,不是从她们安营扎寨处传来的。不过好奇心的驱使,让晓雪忍不住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梨儿快走,娘挡她一挡!”凄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晓雪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凑热闹可以,别惹一身骚,晓雪决定躲在远处悄悄看着就好,咱可不是救世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你还往前凑)。
可是老天偏偏不让她如愿,突然一个满身鲜血,脸上也被血迹沾染看不清面貌的女子扑倒在晓雪藏身的草丛,她看见了晓雪,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晓雪的膝盖,不容她退后。
晓雪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膝盖上那两只暗红的手印,那个心疼呀:我的新裤子呀!才穿头一次,就这么毁了,真可惜!(喂喂!现在不是心疼裤子的时候吧,赶快救人呀!)
那满身鲜血的女子显然是到了强弩之末,在晓雪喂了她一粒大师兄给的治疗内伤的灵药,并将内力催入她体内,却只能让她获得一时的清醒。她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行了,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沾血的油纸包,交到晓雪的手中。这一简单的动作,她却仿佛用尽了所有精气似的,缓慢而沉重。
“这……请你……交给,相淮公孙师伯……家,就说……东阳李鸿雁全家……灭门,为……我们,报……报仇……”话没说完,她眼中的神采消失了,本来抓住晓雪裤腿的手,也重重地垂下来。
“喂喂……你醒醒!喂……”晓雪摇摇她,不见回应,探手至她的颈脉,已经回天乏术了。晓雪白着脸,死人她见过,这样血呼啦、眼睛睁得大大的,面目狰狞的死人,还真没见过。
哎呀!早知道就不来看这个热闹了,真是好奇心杀死猫呀!这倒好,遇到个麻烦!晓雪看看手中那女子塞给她的油纸包,嘴角抽抽着,说不定还是个大麻烦呢!
“啊……”一声惨叫,提醒晓雪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留在这被看做女子一伙的给咔嚓了就惨了。晓雪又看了眼手中油纸包上的血迹,龇了龇牙,七手八脚地将油纸包中的东东取出,放进自己的荷包里。那个油纸包,她左看看,右看看,从袖子中随手拿了样东西包了进去,又塞回女子的怀中。
“老大,全都解决了,不过这老家伙的女儿逃走了。”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道。
“先别管她,她伤那么重,跑不了多远的,搜搜这老家伙,看看藏宝图在不在?”一个声音洪亮的女子声音响起。
藏宝图?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什么藏宝图不成,晓雪眼睛一亮,兴趣十足。
“老大,没有!”“老大,其他人身上也没有!”
“没有?那一定是在她女儿身上,大家给我搜!”那老大一声令下,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
哎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晓雪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匆忙之间,被死去女子的胳膊,差点绊了个狗吃屎,趔趄间踩到地上的枯枝,“咯嘣”一声,在静寂的山林里显得如此的清晰。
“什么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百二十四章 酷哥,你好眼熟哦
不好,被发现鸟!晓雪还未曾有其他的动作,便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围在了正中。
哎呀!传说中杀人越货、偷鸡摸狗、灭门惨案必备的“黑衣蒙面人”,跟电视中的一样,只露两个眼睛耶!晓雪的姿势依然保持着蹑手蹑脚状,头扭过来兴奋又鸡冻地打量着这群黑衣蒙面人,居然忘记自己的处境,心中没有一丝的害怕。
“老大,是个酸秀才!”晓雪今日出门前,作的是儒生打扮。这时代文人的打扮比较繁复华丽,武生的衣着比较简单干练,一般老百姓则怎么方便怎么穿,短打背心什么的却也不稀奇。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蒙面人,身材肥硕,胸前两坨肉疙瘩,堪称“人间凶(胸)器”。他眼睛环顾四周,注意力很快被地上躺着的尸体吸引住了:“你,去看看!”
“是!”这个身材瘦小的蒙面人,正是晓雪听见的那个尖细嗓音。他小心地靠近浑身是血的尸体,好像她诈死,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给她一家伙似的。尖细嗓子用脚踢了踢,见没动静,才放心地弯下腰,干瘦的爪子在死去女子的鼻子上试了试,又摸了摸她的颈脉,彻底放心了:“老大,果然不出英明神武料事如神的您所料,这女子已经死透了!”
老大闻言,两步走到尸体旁,手在已经渐渐冰冷的怀里摸了摸,从中掏出晓雪刚塞进去的油纸包,小心地打开看了看,不顾纸包上的血迹,飞快地塞进自己的怀中。
“老大,这……这酸秀才,怎……怎么处置?”说话的是个结巴,她看来很不受老大的待见,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老大的目光投了过来,晓雪这才想起来,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吓个半死才对,于是将身体抖得跟打摆子似的,结结巴巴地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呀!我把我身上的钱全都给你……还有玉佩、簪子……”晓雪故作手忙脚乱地,又是掏荷包里的银子,又是摘玉佩,手抖得连荷包都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来这多久了?都看到听到了什么?老实回答,否则要你小命!”老大见她如此胆小怕事,又不像个会功夫的,周围也没同伙,便放松了警惕,漫不经心地盘问着。
“小可……是进京赶考的秀才,被林中突飞的夜枭惊跑了马匹,小可在追赶马匹的途中迷了路,是以出现在此地。小可也是刚刚走到此处,看到地上一具尸体,吓得魂飞魄散,正待离开便被大王们叫住。小可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呀!”晓雪编故事的能力是有目共睹滴。
老大看她身边没有什么行李,对惊跑了马匹的说法便信了一二,还是不放心:“你进京赶考,怎么会孤身一人,也不带个丫头小厮伺候着?”
“大王有所不知呀!小可在家中只是个不得宠的庶女,爹爹在小可幼时便已去世,主夫爹爹和嫡姐姐将小可看成眼中钉肉中刺,说小可将来分了大姐的家产。母亲大人耳根子软,什么都听主夫爹爹的,唉!可怜我爹不疼娘不爱的,这次上京的盘缠和马匹,还是我千求万求,才求来这么点银两,和一匹瘦马。这……这玉佩,是我死去的亲爹爹留给我的,呜呜呜……”晓雪掩面哭泣,不时从手指缝里看蒙面人老大的动静。
“好了!不要哭了!!”蒙面人老大很是不耐烦。
“老大,藏宝图既已寻获,还跟这穷酸嗦什么,不如……”尖细嗓子做了个切下去的动作。
我靠!你个鸡猫嗓子,心肠够毒的吼!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赶尽杀绝,真想挖开你的心,看是不是跟你衣服一样颜色。晓雪心中将尖细嗓子骂了个狗血喷头,口里却突然发出人凄惨的叫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尖细嗓子和老大被她的惨叫吓得一哆嗦,“嚎什么嚎?闭嘴,再叫立刻杀了你!”老大的声音充满了不耐。
“我闭嘴,我这就闭嘴……您能不杀我不?”晓雪捂着嘴巴,张大了泪花点点的眼睛(憋笑憋的)可怜巴巴地望着蒙面人老大。
蒙面人老大摸摸自己的眉心,不想再跟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纠缠,便对尖嗓小瘦猴做了个交给你的手势,转过身去摸出怀里的“藏宝图”对着手下手中的火把,细细地研究着。
尖细嗓子蒙面人的身形只到晓雪的肩膀,在这个世界就一“三等残废”,他冷笑着靠近晓雪,手中的短刀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冷冷的光。
晓雪踉跄着向后退,抖得仿佛风中的枯叶:“别!别过来!”
“嘿嘿嘿嘿……老娘会让你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毫无痛苦的死去。乖乖受死吧!”小瘦猴边狞笑着,手中的刀落向晓雪白嫩的脖颈。
“啊……”晓雪尖叫着,抱头逃逸,一不小心被树根绊了个仰八叉,却似误打误撞中躲过了短刀抹脖子的厄运。
小瘦猴一招落空,见晓雪狼狈的模样,以为她是侥幸逃过自己的这招,没有放在心上,提起刀继续追杀。
晓雪依旧是抱头鼠窜,口里依然杀猪般地嚎着:“救命呀,杀人啦!”脚下步子看似虚浮无力,逃窜间跌跌撞撞,灰头土脸很是狼狈,不过在每一次的跌撞踉跄间,总是非常幸运地躲过小瘦猴的砍杀。
尖嗓小瘦猴这边砍得卖力,晓雪那厢躲得不亦乐乎,嘴里的喊叫声也变成了很有韵律和节奏,类似唱歌般:“哎呀呀,杀人啦!可怜我,今日里,把命丧,救命哇……哎呦喂,摔死偶,我的妈,吓死人……”晓雪一会被枯枝绊倒,躲过拦腰而来的刀影;一会猛一在树旁急拐弯,短刀入树干三分;一会仰面朝天躺倒在地,刀尖擦着她的鼻子而过……
好一会儿工夫,尖嗓小瘦猴累得气喘吁吁,而晓雪依然活蹦乱跳。“哈哈!!蓝采玉,莫非昨日里那骚爷们将你榨干了,脚软手软的,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搞不定,你这个威虎堂的香主可是白当了……哈哈!”一个胖如球,声如钟的非男非女的声音大声地取笑她。
黑衣蒙面人老大闻声从藏宝图上抬起目光,望了过来,见坐在地上目光惶恐的儒生,身上除了滚爬中沾上的泥土,和逃窜中被树枝刮破的衣衫外,一点伤口都没有,而自己的属下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