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年之前,锦帆就是从冯家得到了第一批粮草军械,从而正式在鄱阳湖中崛起,当时双方的关系并不算好,因为王冲是以冯岩独子冯宝的性命为要挟,才从满心愤恨的冯家手中得到了这批辎重,可冯岩显然不是目光短浅之人,私人恩怨。永远也比不上家族利益。
锦帆的发展速度快的惊人,两个月不到就一统了鄱阳湖,兵马足有上万。冯宝隐隐觉得王冲将来可能会成大事,所以在交易时,特意多加了一百匹上好的战马,其中还有两匹价值千金的极品大宛,以此来与锦帆结了善缘。
事实证明,冯岩赌对了。王冲在短短数月之间就打下了偌大的淮南,现在更是被天子封为征东将军、扬州牧。位高权重,成为天下少数的诸侯之一。
前些日子。王冲派人秘密造访冯家,希望冯家可以在锦帆出兵柴桑时与他们里应外合,冯岩在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王冲的要求。
富贵险中求,冯岩虽然家财万贯,但在其他世家的眼中,他始终只是个充满铜臭的商人,他实在受够了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冷眼,所以他决定冒险一搏,一旦事成,从此冯家必将一飞冲天,到时候,就该轮到那些世家来眼巴巴的添他们屁眼了。
冯岩纵横商场多年,八面玲珑,言语中多有恭维,令甘宁心情大好,在与冯岩热络的聊了一会之后,甘宁才神色一板,切入正题道:“冯公,我想此次帮助江东军一起守城的柴桑世家,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吧?”
“来了!”冯岩心中一凛,锦帆对世家的强势,冯岩早有耳闻,那些世家既然敢出面帮助江东,事后就得要有被锦帆报复的心里觉悟,或许在此之前,他们肯定还抱着这样那样的侥幸心理,可目前从甘宁的态度来看,锦帆显然是准备追究到底了。
“知道是知道,只不知”
“知道就行了!”甘宁冷漠的打断了冯岩,“派几个人在前面带路,陈兰,带兵去将这些世家一个不剩的揪出来关进大牢,若有顽抗者,格杀勿论!”
“诺!”陈兰重重的应了一声,神色冷峻的伸手对冯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冯公”
冯岩见此也只能苦笑,看来一年多过去,这甘宁跟王冲,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宝儿,便由你在前替这位将军领路吧!”
“是,爹爹!”面无表情的冯宝点点头,对陈兰道,“陈将军,请吧!”
陈兰领兵跟冯宝走了,甘宁却满脸惊愕的盯着冯宝离去的背影,讶异道:“这冯公,此人当真是你家公子吗?”
面容冷酷,身材挺拔,气质深沉,今日的郑宝,除了那一只被任江割掉的左耳,与一年前那个体态臃肿,胆小如鼠的郑宝相比,根本就判若两人。
冯岩笑了:“此事说起来,还要感谢都督与州牧,要不是有去岁时在锦帆的那段噩梦般的经历,我家这混小子,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成熟起来!”
“哦?”甘宁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要知道当初郑宝在锦帆可是没少受折磨,谁知道他心里还有没有残存着仇恨?
冯岩被甘宁的冷笑吓的脸色大变:“都督明鉴,我冯家绝对是一心一意追随锦帆,之前草民对是否要与锦帆合作还犹豫不决时,也是犬子出言相劝,才让草民真正下定了决心!”
甘宁微微一笑道:“冯公放心,我锦帆向来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今你冯家立下大功,我们重赏还来不及,又岂会因那虚无缥缈之事对你们冯家不利,不过”
冯岩一愣:“不过什么?”
“不过我希望冯公记住,如今你冯家身上已深深烙上我锦帆的印记,恐怕会让不少世家记恨,将来若无我锦帆照应,你冯家也必将不复存在,所以”
“都督放心,冯岩明白”
第一百七十一章 柴桑现状()
小小的提点了一番冯岩,甘宁也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小小的商人,又能在大势面前掀起多大的风浪?更何况冯家若不是真心依附,之前完全可以将此事告知陈武,接着给他们来一个将计就计,如此,徐盛的三千人马必将不复存在,锦帆现如今,恐怕也早已兵败回了湖口大营,又哪里还能攻得下柴桑?
辰时,又名朝食,是古代人吃早饭的时间。
以往的柴桑,这时候大多数的百姓都已经起床,然后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可是今日,整个柴桑却显得无比的寂静,街道之上也看不见半个鬼影,哪怕城中的百姓在凌晨就已经被震天的喊杀声惊醒,可一个个还是躲在屋子里,只敢透过窗户眼偷偷打量外面的情况,然后跟隔壁正与自己进行同样动作的邻居轻声细语的聊了起来。
“喂,老孙,听说了吗?锦帆军杀来了!”
“废话,只要不是聋子,那么大的动静,谁不知道啊?”
“那你说这城到底是守没守住啊?”
“这应该是没守住吧?锦帆自出道以来,好像还没打过败仗呢,而且后来的喊杀声太近了,我还以为要杀进我家里来,吓的我直打哆嗦!”
“啧,你也就这点出息!”
“切,别告诉我你不怕啊,隔了道墙我都能听见你磨牙的声音!”
“拉倒吧你,当时外面这么吵,你怎么可能听得到?”
“啧,你瞧瞧。说漏嘴了吧?”
“”
“哎,你说这世道兵荒马乱的,何时才能消停啊?我们这柴桑城,短短一年时间不到都已经换了两次主人了!”
“我倒是希望不要再换了,听说征东将军非常体恤百姓。在淮南搞了一系列利民的政策,现在淮南人的小子日不知道过得有多滋润,要不是家中老父常年卧榻在床,不宜远行,我早就收拾家当,拖家带口跑淮南去了!”
“是啊是啊。要说这征东将军还真是奇了怪了,虽然对百姓极好,却似乎与世家并不对付,想想去年,整整十二个淮南世家好几千口人啊。脑袋咔咔咔的就全给砍了,血水积在皖河好几天都散不掉,估计整个大汉天下的诸侯,也就他一个人敢这么干!”
“可能是因为征东将军的出身吧?谁都知道他曾先后在洞庭湖与鄱阳湖打家劫舍,后来攻下了淮南,他们才从锦帆贼变身为锦帆军,这世道,要不是活不下去。谁会无缘无故去落草?想必征东将军在家乡时,应该没少受那些世家的白眼,如今熬出了头。自然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
“哟嚯,老赵,能耐了啊,这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的。”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想当初”
正当两人聊的兴起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直将老赵吓得一哆嗦。把吹嘘到一半的话都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骚动声越来越近,老赵僵着身子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不过内心的好奇感却还是驱使着他的眼珠直愣愣的看着窗外。
“驾!!”
下一秒,老赵看见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驾驶着一辆马车飞快的从外面的街道上驶过,随后又紧跟着跑过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卒,口中还叫杀气腾腾的喊着‘快追,别让他们跑了’之类的话。
很快,喧嚣声渐渐远去,四周围又变得一片死寂。
老赵手按着自己那依然狂跳个不止的心脏,吞了吞口水,惊魂未定道:“喂,老孙,你看到了吗?那那个驾驶马车的人,好好像是”
“李府的管家嘛!”
“这这么说,我刚刚没有看错?”
“错不了,我眼力好着呢,想必那辆马车上坐的,应该是李府一家子了!”
“锦锦帆军这么快就对柴桑世家下手了?”
“你不知道吗?之前江东快守不住柴桑时,曾向各大世家求援,据说许多世家都派出了家族私兵帮忙守城,他们这摆明了是在跟锦帆作对,以征东将军的性格,哪里会放过他们?”
“看来我柴桑也快要变天了啊?”
“这不是更好吗?想想看那些世家平日里是怎么狗眼看人低的?这些年来又侵吞了多少我们穷苦百姓家的土地?这就叫现世报,要是哪天锦帆军真的要公开处决他们,我一定会去现场观看,然后拍手叫好!”
“那那可是砍头啊,这么血腥的事,有什么好看的?”
“瞧你这脑袋瓜子蠢的,我去可不是为了看砍头,而是为了去支持锦帆军的,你想想啊,我们柴桑要是没了那些世家,以后我们就不用再被人欺负,他们以往所侵吞的土地,也会被锦帆军悉数还给我们百姓,如此大快人心的好事,岂能不亲眼见证?”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点道理。”
“呐,老赵,到时候一起去怎么样?”
“一一起去?”
“怎么?不敢吗?”
“不不敢?你开什么玩笑?不就是砍头吗?又不是没见过!”
“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谁不去谁是乌龟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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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城内,类似的议论还有许多,撇除那些利益会大幅度受损的世家,其余中低层的柴桑百姓,对锦帆的行为其实并不排斥。
此一战,锦帆的伤亡数字基本与杀敌数字相等,都在三千左右,不过收降的俘虏,却达到了将近四千。
在徐盛收缴了俘虏的武器,将他们集体看押起来的同时,陈兰也带着锦帆大军在城中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捕。
柴桑城里大大小小的世家加起来共有七家,其中有五家选择了帮江东军守城,在熟门熟路的郑宝指引下,陈兰只花了一个上午,就将这些世家的人全部逮捕,有一些顽抗者,则皆被锦帆就地格杀,而那些提前得到消息想跑路的,也被一个不剩的抓了回来。
为了增加锦帆的威慑力,甘宁选择了老规矩,十岁以下秘密处决,其余人等,皆一并公开处斩,甘宁倒真想看看,经过此次事件之后,那些江东世家,还敢不敢再冒着被灭门的风险继续与锦帆作对。
第一百七十二章 愤怒的孙权()
就在甘宁率军攻下柴桑的当天,正带着五千大军马不停蹄赶来的豫章太守孙贲,当即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原本,孙贲是来帮助陈武守城的,可如今柴桑已丢,光靠他手上的五千兵马,如何抢得回足有一万锦帆驻守的柴桑?
无奈之下,孙贲只好领军入驻历陵,谨防锦帆南下,并派人快马加鞭送出两封书信,一封是送往吴郡的告急信,一封是送往庐陵的求援信。
与此同时,得知湖口失陷的丹阳太守吴景,也是立刻率领一万大军西进豫章,防止锦帆从湖口出兵一鼓作气的攻入江东腹地。
建安五年,五月一日。
王冲令扬武校尉魏延率本部五千士卒赶至柴桑辅佐甘宁,锦帆在柴桑的兵势瞬间扩充至一万五千人,使历陵的孙贲压力大增。
而在湖口方面,已于昨日傍晚抵达彭泽的吴景,在听说锦帆大军去往柴桑,湖口只剩下五千士卒守卫之后,当下便动了乘机夺回湖口的念头。
只可惜,吴景做梦也未曾想到,乐进竟然敢在身处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主动出击,于是,毫无防备的他在途中被乐进率领的三千伏兵杀的大败,整整一万大军,在狼狈逃回彭泽城之后,竟足足折损了一半。
自此,满心惶恐的吴景再不敢轻动,只得让人送信向孙权求援。
吴县,吴侯府。
孙权神色阴沉的望着陈端早已冷却的尸体,双手不自觉的剧烈抖动,他不是怕,而是愤怒。
一日。就短短一日时间,湖口大营就被锦帆用调虎离山之计攻破,使得他之前布置的严密防线生生被撕裂出一道血淋淋的缺口,从而全盘瓦解,不管黄盖与陈端有多么充足的理由。丢了湖口大营,那就是砍头的死罪。
不过,如今这两人一个已然自刎殉职,一个尚还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孙权满腔的怒火。根本就无处发泄。
“把他带下去,选处风水极佳之地好好安葬了吧!”孙权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左右抬走了陈端的尸体,孙权的愤怒才彻底爆发。
嘭!
一剑将身前的桌案斩成两段。孙权一边发了疯似的胡乱劈砍,一边还不断的怒吼着:“该死的王冲,该死的甘宁,该死的锦帆贼,总有一日,我一定要让你们统统都死无葬身之地!!!”
孙权毕竟还年轻,虚岁也就十九,比王冲还小了一岁。这心智自然远没十几二十年后成熟。
自从继承了孙策的江东,孙权就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先是民间流言四起。骂他弑兄夺位,狼心狗肺,使得整个江东人心惶惶,后又有会稽山越反叛,其势凶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焦头烂额,压力倍增。
现在倒好。连锦帆也跑来了江东兴风作浪,轻易便攻陷了湖口大营。不同于前两者的癣疥之疾,锦帆的出兵,让孙权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威胁,也让他这些天来的压力终于累积过剩,冲破临界点,一举爆发了出来。
在孙权发泄的过程中,群臣皆噤若寒蝉,谁也没有制止,因为别说是孙权了,就连他们自己,这心情也同样是无比的沉重。
锦帆很强,这一点,在去年的时候,江东群臣便已有了深刻的体会,双方在淮南的交锋,江东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相反还折了不少人马,麾下将领也战死不少,大将太史慈、周泰跟蒋钦在被锦帆俘虏后,更是先后选择了投降,这对江东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孙策骁勇善战,有霸王之风,就连他在时都未能胜过那王冲,更何况他已不在?
不过江东是孙策花费几年时间才千辛万苦打下的基业,若是他才刚走,就被锦帆给夺了去,不仅孙权没办法向死去的兄长交代,就连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将来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去面见先主?
过得片刻,总算发泄完毕的孙权把剑随手一丢,胸口剧烈起伏间,脸色也是涨得通红,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倒要比先前冷静了不少:“都来说说吧,以眼下的局势,我们该如何应对?”
闻言,众人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辈分最高的程普上前一步,率先开口道:“主公,当务之急,我等当尽快出兵夺回湖口,以防止锦帆侵入我江东腹地!”
孙权叹道:“此事我又岂能不知?可最大的问题是,锦帆随时可从淮南向湖口增兵,我们要将之夺回又谈何容易?”
程普道:“不若分兵两路,其中一路出虎林封锁大江,阻拦淮南的援兵,另一路自可心无旁骛的攻强湖口的锦帆孤军!”
“不妥!”程普话刚说完,韩当立即摇头反对,“德谋可知锦帆还剩多少兵马?我江东又还剩多少兵马?如今公瑾出征山越未归,我江东能调动的士卒最多也就四万,这还是算上豫章与丹阳两郡兵马的结果,若是分兵两路,极有可能会被对方各个击破!”
“那义公的意思是”
“集中兵力强攻,水陆并进,前后夹击,自可一鼓作气而下湖口!”
“水陆并进?万一锦帆援兵在我水军攻打湖口时突袭我身后呢?”程普辩驳了韩当一句,复又对孙权道,“主公,或许锦帆兵力确实在我江东之上,可打仗靠的并不是人多,锦帆善水战者也就甘宁麾下的三万水师,其余皆不足为虑,主公只需给老臣五千精锐水师,当可不让锦帆援军跨越雷池一步!”
孙权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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