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衍问，“怎么说？”
蒋子豫说，“你既然知道沈远的事，那你一定知道他手上的案子了，几年前那个大学生误杀案你有印像吗？”
贺衍点点头，“记得，之前还在微博，贴吧这些地方热议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没怎么关注，但还是知道的。”
蒋子豫说，“秦予兮就是原来查出来的杀人凶手，不过，后来她自己也死了。她死前是沈知非的女朋友，跟你刚刚见过的姚露，还有赵奇峰的女儿赵亦然都是一个学校的。”
贺衍扬起眉，“听上去的确是一段很复杂的故事，不过，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听你哥说你回国的时间并不长，跟他们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蒋子豫笑着继续说，“你说的对，但秦予兮的事，就那样被我无意中得到了真像，那些证据是我拿给姚露让她寄给检查组的。”
贺衍鉴定，“你是这个故事中的一股清流。”
蒋子豫没听明白，看着他问，“怎么说？”
今天过节，这个点大部份人都呆在家里准备过节了，路上没有多少人，车速却并没有太快。
贺衍道：“这个故事没有你之前听着似乎有校园霸凌，多角恋还有刑事案等等。但最后，死的都是无辜人。至于你嘛，你是正义之士。”
蒋子豫失笑，笑言，“你的理解还算透彻。”
她还从来没想过有天自己身上会贴上正义之士的字样。
贺衍又说，“因为你们这么做，所以那沈知非怪你们？”
蒋子豫思考了一番，想着，怎么说才容易些。
“倒也不能这么说，他大概是太意外了，一时之前有些接受无能而已。”
贺衍点点头，“是该接受无能啊，感觉就是一群人给他一个人设计了个连环计，一环扣一环的，把他玩得不亦乐乎。”
贺衍的这个说法蒋子豫还是不太认同，“倒也没有不亦乐乎。”
她回想了一番，记忆里深刻的东西已经不多，更别提快乐的时候。她还记得她去秦予兮墓前时看到的那张很笑的很好看的照片。
但她现在已经忘了秦予兮笑起来时是什么模样了。
时间一久，什么快乐啊开心的东西都会忘记，只能痛苦的沈渊令人沉沦。
前面有辆大货车，贺衍没说话，盯着路，踩了油门超了过去，等到把那大货车甩得老远了才又说。
“现在来看，的确已经没有人是不亦乐乎了。”
他们这一群人，死的死了，疯的疯了，伤的伤了，哪有一个人还是好好的。
蒋子豫忽然很好奇，问贺衍，“如果是你，你站在沈知非的角度，事到如今你又该作何处理？”
贺衍想也没想地说，“我不是他。”
蒋子豫抽口气，“我是说假设。”
贺衍道：“假设不成立。沈知非已经被沈家养废了，成不了事是事实，我不是他，倒不是瞧不起他的意思。而是从事实出发，如果是我，这件事一开始就不会发生。让自己女朋友去给别人顶罪的事，这事写进视剧里恐怕要流行好多年了。”
蒋子豫看着窗外，目光深远。
“说起这个，那同意这么做的秦予兮岂不是更蠢？”
这个贺衍不否认，“的确是蠢，用交易得来的东西从来都是靠不住的。沈家看不上她，这局面岂是她帮人家坐几家牢就能扭转得过来的？她身家清白的时候沈家都不要，坐过牢，档案里有污点了，沈家怎么可能反而要了，沈远走的可是仕途。”
顿了顿，贺衍又说，“网上不是都有吗？假如你男朋友的妈妈拿一百万让你离开你男朋友，你要做的不是拒绝这一百万，然后声泪俱下，求她成全你们，努力改变自己做到她要求的那样。你要做的是，拿了这一百万，找你男朋友摊牌，他要拧得过他妈，你们俩就拿着这一百万继续过，他要拧不过他妈，你就拿着这一百万自己过。”
贺衍越说，蒋子豫的脸越黑。
因为贺衍说的越透彻，越显得她的蠢不可及。而且，她当年做出那么蠢的决定时，网上还没有出现这么机智的段子。
贺衍抽空看了眼恨不得在车椅上挖个洞钻下去的人，“你怎么一副想要消失的样子？”
蒋子豫心想，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一想到自己曾经那么蠢的活过，她就恨不得自己没活过。
“因为我以前也想过，如果我是秦予兮，我说不定也会做出跟她同样的选择。”
贺衍摇摇头，“不，你不会。”
蒋子豫惊奇地看着她，“你这么肯定？”
贺衍想了想说，“你顾虑太多，不会是因为爱情冲破头脑的人。”
蒋子豫坏心眼的说，这回贺衍可是蠢了一回，她就是秦予兮，以前那蠢到不行的事，可不就是她做的？
她抬抬下巴，像是终于揪住了贺衍的一个小辫子，“那可不一定，如果遇到真爱了，说不定我就那么干了。”
贺衍弯起唇角笑起来。
蒋子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贺衍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沈亦非并不是你的真爱？”
蒋子豫一愣，随即一只手捂住脸，将脑袋往后靠进座椅里。
她心想，跟聪明人说话真他妈的费劲，到处都是陷井。
见她那样，贺衍唇边的笑意更深，“我说对了是吗？”
蒋子豫说，“不对，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再说，沈亦非那边，也没什么值得我义无反顾去做的事。”
贺衍问，“如果有呢？你会去做吗？”
蒋子豫笑笑说，“你刚才有句话说对了，你不是沈知非，沈亦非也不是沈知非，他不会让我为他去做什么义无反顾的事情，所以，你这如果不成立。”
贺衍挑挑眉，“你对他倒是有信心，所以这是你跟他在一起的理由？”
蒋子豫说，“两个人在一起也没有非要有什么在一起的理由吧？”
贺衍说，“你说的也对，不过，我好奇的是，看得出那沈知非也是喜欢你的，但你却选择了沈亦非。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想认识认识那沈亦非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子豫说，“我跟沈知非不能在一起的原因跟沈亦非也没关系，沈知非身上情债太多，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
贺衍笑笑，“虽然他刚才很狼狈，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女会喜欢的样子。”
有钱的少爷，长的也好，心思又单纯，没什么特别的嗜好，这种人走在校园里，的确是很受欢迎的类型。
两人从南山又赶回蒋宅，对她跟贺衍的同进同出，老爷子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蒋中和一惯的面瘫，但看得出，心情似乎也不错。
蒋子豫心想，这大概是数钱滋味很好。
蒋爸递给她一块月饼，“特地给你留的。”
蒋子豫咬了一口就放到了一边，她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爱好。
但被蒋太太看到，后者立马眼睛就瞪了过来，“怎么？不好吃？”
蒋子豫立即狗腿的说，“哪能啊，太好吃了，我这不刚回来么，气还没喘匀呢，妈，您得让我歇一歇。”
蒋太太这才罢了。
等蒋太太一转身，蒋子豫立即丢给蒋爸一个哀怨的眼神，蒋爸搓搓手，他这不最近……最近因为蒋甜跟蒋匪的事得罪蒋子豫良多，这不想讨好一番，结果还讨好错了。
“那个，子豫啊，你那朋友怎么样了？”
蒋子豫看了眼蒋太太那边，见她只顾忙着自己的事，没空搭理这边，立即拿起刚才咬过一口的月饼就往蒋爸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说，“没事，给他喂了两颗安眠药，这会应该睡下了。”
她这么一说，家里人都朝她看了过来，连蒋太太也朝她望了过来，她一急，把身子一挡，挡住蒋爸，让他把月饼赶紧咽下去。
蒋甜看看老爷子又看看老太太，故意问她，“你怎么能随便给人家吃安眠药，吃出事了怎么办？”
蒋子豫瞪大眼睛，作无辜状。
“我让贺衍看过了，他说吃两颗没问题，我才给人吃的。有问题也算他的……”
众人视线又从蒋子豫身上移到贺衍身上。
贺衍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出卖了，咳了一声后说，“那个，是啊……我看过了，普通的安眠药，就是有些安定的成份，吃两颗没有问题，睡一觉就没事了。”
蒋中和这时候说，“贺衍是做这行的，他说没问题，那应该就是没问题了。”
011 心生间隙（）
贺衍说的很对，沈知非吃的就是普通的两颗安眠药，要搁平常，真就一点事都没有。
但沈知非之前喝了那么多酒，这两颗安眠药下去，可不能算没事。
岂码不是蒋子豫说的，到明天早上他就醒了。
沈知非这一睡把整个中秋假期都睡了过去，姚露差点打120急救电话，最后还是把沈亦非叫了过去。
电话里姚露也说不清楚情况，只说沈知非一直睡着，怎么都不醒。
姚露急得直哭，沈亦非只好安慰她别哭，然后直接带了医生过去。
沈亦非带着医院赶了过去，看着沈知非倒是没哪不对，就是叫不醒。
医生在给他检查了一番后，又问了一些情况。
姚露不敢有半点遗漏的如实相告。
“他喝了不少酒，还是混的，不过喝完酒的时候就人有点不太清醒，但没睡过去。他一直闹腾，又是砸酒瓶又是砸桌子的，我怕他出事，就给他吃了两片安眠药。”
姚露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沈亦非一眼，后者只是紧锁着眉头，但神情并没有太多责怪之意。
那医生问，“安眠药呢，还有吗？我看看。”
姚露记得蒋子豫是从抽屉里拿的安眠药，拿完之后好像又放上回去。
姚露跑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找了一番，还好，安眠药还在。她松了口气，将药瓶递给医生。
那医生拿着药瓶看了好一阵，又拧开盖子看了看里面的药片，还闻了闻，最后说。
“没事，就是普通的治疗失眠的安眠药。两颗的话大概是八个小时的量。”
姚露看了看时间说，“这都快十七八个小时了，他为什么一直不醒。”
医生想了想说，“应该跟他喝的酒有关，酒精本身会麻痹人的神经，他喝了那么多酒，又吃了安眠药，睡的久一点也正常。”
姚露担心地问，“那医生，他有没有事啊？什么时候能醒啊？”
医生道：“刚刚给他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各项指标都正常，应该没什么事。至于睡多久的话不好说，你们要实在不放心就送到医院去，洗洗胃，不过，因为时间有些长了，洗胃的作用也不是很大，人还得受罪。”
姚露拿不定主意，只好去看沈亦非。
沈亦非看着床上睡的昏天暗地的沈知非叹口气说，“让他睡吧。”
“亦非哥，真的没事吗？”
姚露问的很小声，多少有些愧疚之意。那安眠药虽是蒋子豫给他吃的，但她也没阻止。
沈亦非安慰她，“没事，医生都说了没事了。二叔出事后我估计他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正好，趁着机会让他好好休息休息，说不定还是好事。”
沈亦非这样一说，姚露总算放心了些，点点头说，“那我留在这照顾他。”
“你昨天都没回去吧，你爸妈该担心了，这有我，你回去吧。”
姚露摇摇头，坚持留下。
“不，亦非哥，我想留在这。他醒着的时候想必是不想见到我的，我也只能在他睡着的时候留下来照顾他了，你就别赶我走了。”
沈亦非想了想说，“那行吧，你留着这，一会我让我家阿姨也过来，带两套换洗的衣服过来给你做顿饭，让她看一会，你好好睡一觉。你也得休息才行，别知非没醒，你先倒下了。”
姚露/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亦非哥。”
沈亦非没再说什么，送医生出了门，送完回来之后又在沈知非的房子里转了一圈。
这地方他今天也是第一次来，他转了一圈又打开冰箱看了眼，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的。他又去厨房看了看，也是什么都没有。
沈亦非给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给姚露带了两套家居服，又让她去买了些菜，他又皱着眉在家里找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趟超市。
要买的东西太多了，阿姨一个人估计也提不过来。
沈亦非跟姚露交待了一番，告诉她自己要去趟超市，买些东西，晚点阿姨也会过来，让她记得给人开门。
姚露连着头一一记下。
沈亦非去了趟超市，搬了不少东西回来，他到的时候阿姨还没到。
姚露给他开了门，他把东西一一放好，然后坐到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会就回去。
但当他看到茶几上一堆酒瓶中边的两个水杯时，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昨天谁来过？”
姚露下意识地一抖，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
一是蒋子豫自己没告诉他她来过，二是蒋子豫是她叫过来的……
她隐隐觉得似乎自己也不能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确实选择了隐瞒。
“没有人来过啊，亦非哥，怎么了？”
沈亦非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后者立即避开视线。
沈亦非也没再问下去，等到门口门铃声响，姚露飞快地跑去开门，他这才盯着那两只水杯怔怔出神。
来的是沈亦非家的阿姨，见他在，阿姨笑着跟他说话。
“还以为你不在这呢，你要在这我就带点你喜欢吃的菜过来。”
沈亦非恢复平常的样子，笑笑说，“没事，我马上就走了，阿姨，这两天麻烦您一下，过来做一下饭，顺便打扫一下。暂时的话做您跟姚小姐两人的就好了，知非要是醒了，您再给他也做上。家里那边这两天您就不用去了，我会跟我妈说。”
阿姨连连说好，又问，“知非是不是生病了啊？这孩子，上次在你家见着他时就看到他脸色不是很好。”
那阿姨在沈亦非家也做了很多年了，对沈知非也还算熟，从前也帮沈知非做过不少饭，对沈亦非跟沈知非也没两样，在她眼睛都是孩子，跟她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的孩子。
沈亦非嗯了一声，说，“他就是喝的有点多，可能要睡上一些时候，您也甭管他，有姚小姐会照顾他。”
阿姨说着好，眼神飞快地看了姚露一眼，其实她也是见过姚露的，可能不记得了，所以看着姚露的眼神才会觉得奇怪。
沈亦非交待完自己便驱车离开了。
他脑袋一发热，便把车子开到了蒋宅外，但他一直没有下车，车子就停在路边，而他自己就一直坐在车子里发呆。
刚才他的确是脑袋发热，这会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自己该离开，只是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却迟迟没有动作，便一直在路边这么呆着。
他的车子到过蒋宅几次，他停在那，几初保安室里的大爷倒也没在意，但他一直没走，大爷也有些疑惑了，盯着车牌看了许久，忽然想起这牌子来过他家几次，于是想了想，还是通知了蒋子豫。
蒋子豫出来的时候，他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蒋子豫弯着腰从车窗外面看了看，然后敲了敲车窗。
沈亦非被惊醒，一见是她，连忙把车门打开，蒋子豫顺势坐了进去。
“你怎么在这啊？”她问。
沈亦非看着她说，“想见见你。”
蒋子豫觉得沈亦非有些奇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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