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河山皆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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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河山皆华夏-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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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大典点了点头:“昨晚奴帅多铎已派出兵马前去铁嘴湾与水师会合,他知道只要这支兵马进抵长沙城下,我军便不得不回师,因此不会再白白地损耗人马。当前这一举动,无非是想继续对我军施压、拖住我军的步伐,给他们的那支偏师多争取一点时间。我等可不能让其如愿。让大军抓紧时间筹备回撤事宜,休去理会他们!”

    昨天晚上。在发现清军分出兵马前去与水师回合之后,朱大典便派出了一队快马连夜赶回长沙城示警,并派人前去通知驻扎在李家湾的武冈镇主力和驻扎在石塘冲的常德镇其余兵马,让他们先行撤回长沙协助城中守军加强防御,同时下令万寿桥的三支明军准备撤退事宜。

    “督师放心,末将已经吩咐下去了。”庞岳答道,刚才炮击一停他便让传令兵去通知华山营和泰山营的官兵将粮草辎重装车,他们都是经过相关训练的辅兵,动作绝不会拖泥带水。应该很快便会处理妥当。除此之外,医护司营地中的那三四百活下来的重伤员也会被精心安排好。泰山营会专门腾出一部分偏厢车或马车用于搭载他们。至于那些阵亡的将士,昨天晚上便已经全部火化,装入了携带而来的骨灰盒里,等到回师辰州之后再进行安葬。

    朱大典正准备再说什么,西侧山丘和望杆车上瞭望的士卒便发出了预警信号:清军的炮兵又开始装填弹药了。

    “督师,快下去暂避吧!”庞岳看见这一预警信息之后赶紧向朱大典劝道。

    “好吧!”此时朱大典的神情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边往台下走一边道:“真乃黔驴技穷!”

    ……

    庞岳和朱大典走下指挥台隐蔽好之后,先前奔向战斗岗位的明军官兵也早已在接到命令之后再次散开队形就近躲避。过了大概只有半刻钟的时间。随着突然响起的阵阵巨响,清军的火炮又一次开火了。

    听着那震耳的巨响,感受着脚下地皮的不时震颤,庞岳反倒不如前两天那样担心了。他知道,事情正如朱大典所说的那样,多铎在有了水路这一捷径之后再用大量人命开路的可能性已经很低,持续的炮击不过是他用来震慑和保持对明军压力的一种。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多铎的心理:不愿意再平添伤亡,便只好用隆隆的炮声来显示自己依然实力强大、处在绝对优势的一方。

    对这种炮击,庞岳也不是很担心,在己方的将士们早有准备的情况下。清军的那种专门用于攻城的红夷大炮根本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再者,他也不相信清军的大炮会连续不到从早打到黑,且不说炮管发热以至炸膛的隐忧,清军中随军携带的弹药又能允许他们进行多少次这种效率低下的消耗?

    唯一让庞岳感到心有不甘的是,自己明明发现了多铎派出部分兵马前去与水师会合却依然无法采取有力措施进行阻止,多铎也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对行军迹象丝毫不加遮掩,让孔有德等部在夜里大摇大摆地打起火把朝铁嘴湾开进,仿佛就是在等着自己向长沙撤退、给他们让开道路。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令庞岳感到十分地不爽快,但与之同时也有些无能为力,谁让自己的兵力处于劣势,谁让自己没有一支战斗力强悍的水师呢?

    ……

    临近中午的时候,清军的炮声终于消停了下来,看来他们也狠不下心吧炮管打到炸膛为止。炮声一听,清军营地升起缕缕炊烟,这也就意味着上午的炮击告一段落。在这期间,明军官兵们尤其是泰山、华山二营的辅兵也没有闲着,抓紧清军开炮的间隙干活,已经将大部分物资装车完毕,推到了营地南端。估计下午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彻底完工。

    中午,顾不得吃饭,朱大典便让庞岳、马进忠、陈友龙三人前去他的帐中确定撤退计划中的最后环节。

    昨天晚上的军议上,撤退的大致程序,如哪几营先行撤退、哪几营负责断后掩护、各部之间保持的行军距离等等都已经定了下来。但为了保密的需要,朱大典并未宣布撤退的准确时间,并且,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今中午他也只找来了目前万寿桥三支明军的最高指挥官前来。

    “你们两人都赞同定武伯的提议,入夜时分开始正式后撤?”朱大典向马进忠、陈友龙二人问道。

    马进忠点点头:“督师明鉴,眼下清虏的兵力依然处于优势,若我军在白天撤离,其必定前来追击。况且清虏军中多骑兵、行动迅速,而我军却以步卒为主又携带有不少辎重,一旦被其追上,恐怕形势对于我军而言会大为不利。”

    “马总兵说得有道理,”陈友龙也附和道,“而若是我军趁着夜色后撤,清虏不明前方情形,必定会有所顾忌,不敢追之过急,这能给我军争取到更多时间。”

    见三位军事主官已经统一了意见,朱大典自然不会再出言反对,事实上这也是他的初步想法。因此,思索片刻之后朱大典便同意了下来,朝三人吩咐道:“那好吧,撤退时间便定在酉时三刻(傍晚六点左右),具体做法按照原来的部署执行。你三人回到各自营中之后,抓紧时间准备,检查各项事宜有无纰漏,关于撤退时间先不要宣布,等到正式撤退前半个时辰再告知于营中将士。”

    “遵命!”

    ……

    事实证明,庞岳的预料还真是没错。下午,清军的火炮虽然再度打响,但炮声明显稀薄了许多,并且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彻底停了下来。看来,多铎也不想把攻城用的弹药全部用来把野地砸得稀巴烂。

    炮声虽停,但清军仍然保持着对明军的压力,黑压压的大军开出大营列阵,在明军火炮射程外虎视眈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此外,其营地中的望杆车也全部移动到了南端,不用想也能知道,其上肯定有士卒正在用千里镜瞭望明军大营的动静。另有持续不断的小股骑兵奔到明军营地近前,小心地观察着各种情况,被明军赶走一批又来一批,可谓锲而不舍。

    ……

    等到天色开始擦黑的时候,清军营地中望杆车上的瞭望哨终于看到了明军营地方向有了异动,迅速汇报给车下值哨的官佐,值哨的官佐又迅速将这一重要情况汇报给了主帅多铎。

    得知这一情况的多铎放下手中的饭碗便与众位清将一起来到了指挥台位置,此处也有数米之高,虽然不如望杆车上望得真切,但也能看见大致情形。

    举起千里镜,借着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点亮光观察了一下明军营地方向之后,多铎心中大定,明军终于撤退了。

    “豫亲王,明狗已经开始后撤,我军要不要追击一番?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满洲镶蓝旗固山额真伊尔登向多铎建议道。

    多铎不以为然道:“眼下撤走的多半是明狗的辎重和辅兵,你看他们的防线上,守军数额与前几天相比并未减少,这说明他们早有准备。再加之天色已晚,若是我军贸然追击,必定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听多铎如此一说,伊尔登便没有再坚持,不过心中却是暗暗地道:难道一向以勇武著称的豫亲王也开始顾忌伤亡而不敢出战了吗?

    至于伊尔登内心的想法,多铎既然是无从知晓的,拒绝了伊尔登的提议之后又朝着身边的众将道:“不过,明军却是注定要全军后撤的,最迟不会超过明军上午。到那时,本王定要亲自过去看看,这个阻挡了我大清王师三天之久的营寨究竟有何不同。”

第六十六章 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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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长沙城北门城楼。

    湖广总督何腾蛟、偏沅巡抚傅上瑞、监军道章旷等地方官员以及长沙总兵王进才、武冈总兵刘承胤等本地或客军武将正在城头上紧张兮兮地看着城外的景象。

    眼下,天还没有完全变黑,站在城头可以看清城外的大致情况,只见北门之外,大批军队正在忙着安营扎寨,从他们的旗帜上便可以看出,这不是大明的军队,而是清军。如果再绕到西边的小西门或大西门,还可以看到,城西的湘江上停泊着密密麻麻的水师战船,西岸也有一支军队在扎营,战船上和营地中飘扬的绿旗同样显示了他们的身份。

    这支清军正是受多铎派遣,从水路进发攻打长沙的先头部队,包括满洲镶蓝旗、恭顺王孔有德部、河南绿营张应祥部以及岳州和武昌水师,水陆交加共一万七千余人马,按照多铎的交代,这支先头部队的主将为孔有德,这一任命让镶蓝旗梅勒章京蓝拜不大服气,也让孔有德感恩戴德立誓报效。一个多时辰之前,这支清军前锋于抵达了长沙城下。

    ……

    早在今日清晨,何腾蛟便得到了朱大典派快马送来的警讯。当得知有一支清军绕过湖广镇的防线直逼长沙而来时,他也立刻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下令紧闭各大城门、全城戒严,并抓紧时间组织军队防御。临近中午的时候,武冈总兵刘承胤与常德副总兵王允才率领着本部人马抵达长沙城下,声称是得到了督师朱大典的命令,先行回援长沙协同城中守军防守。何腾蛟当然不会拒绝,毕竟多一些人手便多一份力量,当即打开城门放他们进了城。如此一来,城中的守军便包括了长沙总兵王进才部一万三千余人、何腾蛟的督标营和傅上瑞的抚标营八千余人、刘承胤部的万余官兵以及王允才所率的常德镇其余八千人马。还有水师总兵王允成部,总兵力共有四万余。

    手中握有这么一支大军,何腾蛟的心中又重新踏实起来,但之后的形势发展却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下午,当清军抵达长沙城下之后,何腾蛟派王进才、刘承胤与王允才三人各率本部精锐出战,希望在清军立足未稳的情况下给予其迎头痛击。不料,等到两军正式交锋之后,孔有德先命本部人马与张应祥部分别牵制住了明军两翼的刘承胤和王允才部。同时命蓝拜率镶蓝旗满洲兵朝居中的王进才部发起猛攻。憋屈了两天的满洲兵终于再次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用了大概半个多时辰便以干脆利落的的中央突破将王进才部击败。并风卷残云般朝两翼席卷。中军既溃,刘承胤和王允才部的士气也立刻土崩瓦解,如同雪崩般败退下来。

    好在清军没有穷追不舍,趁势掩杀了一阵之后便撤回了城北开始扎营。败退下来的明军仓皇后撤,一直逃到了长沙城东南,在发现清军没有追来时才惊魂未定地从浏阳门和南门进城。此时,湘江江面上的清军水师战船也示威性地朝着明军败兵开了几炮,虽然没有造成多大伤亡也把他们吓得不轻。

    以两万余兵马出战进攻一万出头的清军陆师,却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便遭遇如此之败。在城楼上观战的何腾蛟将整个过程收入眼底之后,惊愕万分。虽然他不是第一次遭遇失败了,但残酷的现实又一次无情地冲击了他的心理承受底线。经过这场短暂的交战之后,何腾蛟心中对清军的畏惧又一次压倒了刚刚升起的那股自信,他再也不敢随便出战,下令紧闭各大城门、严防死守。

    ……

    “你们这些无能的尼堪,可敢再出来一战?哈哈哈……”趁着大军扎营的工夫。不少满洲骑兵纷纷离开己方军阵,纵马奔到北门百步之外,亢奋地挑衅着,并爆发出一阵阵狂妄的大笑。一些绿营兵也跟来一起凑热闹。操着北地方言骂着各种脏话,甚至还放下兵器、解开裤子朝着城门方向撒起了尿。

    看着城外清军的举动、听着那野兽般的一阵阵几里哇啦的的狂叫,城头上的大明官员以及明军官兵脸上的惊慌却要多过愤怒,刚才清军那摧枯拉朽般的胜利早已经重创了他们的自信心。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过了一会儿,常德镇副总兵王允才听到城外的绿营兵在指名道谢地骂自己八辈祖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起来,朝着身边的亲兵一伸手吼道:“毬的!把老子的弓拿来,老子非得射死那帮驴日的!”

    城外的绿营兵显然是知道城中有哪些地方大员,有哪些武将,所以骂起来绝对不含糊而是指名道谢地挨个点名。不仅是王允才,何腾蛟、傅上瑞等封疆大吏和刘承胤等其余武将也都未能幸免。所以当王允才爆发的时候,刘承胤也被气得暴跳如雷,同样嚷嚷着要去拿弓。

    “且慢!”何腾蛟制止了已经将箭搭上弓弦的王、刘二人,虽然同样气得发抖,但作为一省总督的他还是保持着起码的冷静,“我军刚刚作战失利,不敢再轻启事端!就算射死了几个清虏又能如何?”

    何腾蛟的话刚落音,城外便传来了一阵更大的骚动,其中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哀求哭嚎声。众人往城下看去,只见清军推着十来个五花大绑的人来到了城门百步之外的位置,并将他们全部摁着跪倒在地。再仔细一看那十来个被绑的人,赫然穿着明军军官的铠甲服饰,显然是刚才在败退途中被清军俘虏的。此刻,这些被俘的明军基层军官已经大都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面色惨白、战战兢兢甚至连声求饶,只有一人咬着牙紧闭双目,还有一人怒目圆睁冲着他身边的清兵破口大骂,被清兵踢到之后又迅速挣扎着爬起。

    “城中的伪明地方官员和各级武将听着!大清恭顺王有令,限你们在明日天亮前献城归顺大清!”一名穿戴着红色棉甲和黑色尖顶头盔、似乎是孔有德部下的清军军官骑于马上、在那一排跪着的俘虏身后冲着城头大喊道,“如若再负隅顽抗,待我大清王师攻破城池之后,这些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清军军官用马鞭一边说着一边用马鞭指了指跪着的俘虏,说完之后又朝后面拿着大刀的清兵吼出一字:“斩!”

    一阵刀光闪过,血雨如同瓢泼,十来颗人头就此落地。紧接着,又有清军骑兵用绳索将剥去了衣甲的明军俘虏拴在马后,当着城头守军的面故意在沙石地上来回驰骋。听着明军俘虏那阵阵凄厉的惨叫,在场的清兵无不放声大笑。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何腾蛟紧锁着眉头、脸上的肌肉在不时地颤抖,诸位武将或咬牙切齿、双目尽赤或面露惊愕、无所适从,而文官们脸上则大都布满了惊慌之色,一些胆子小的甚至在双腿发抖。

    ……

    北门外,孔有德、蓝拜和张应祥正在一处小高地上一边观察着长沙城的情况,一边谈笑风生。

    “早就听闻何腾蛟以及长沙城中各文臣武将不过一群庸碌之辈,今日一试果然所言非虚啊!”孔有德理了理一把络腮胡子,乐呵呵地道,“才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我军赶回了城中,再也不敢轻易出战!”

    蓝拜也开怀大笑:“恭顺王所言极是,若不是因为我军长途行军一日,勇士们业已疲惫,这座城池早已被我军拿下!”

    今日一战让孔有德和蓝拜重新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这才是原来那支令他们无比熟悉的明军。轻松获胜之后,两人在享受喜悦的同时,对近在昨日的那场苦战也几乎产生了一种飘飘忽忽的不真实感。

    “不过,”张应祥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收,说道,“恭顺王,梅勒章京大人,城中的明军虽然不堪一战,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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