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被清军的炮弹打了个正着以致毁坏,但大部分还是完好,眼下面对着汹汹而至的绿营兵,当然得发挥一点作用。
“轰!”“轰!”……火光闪现,巨响骤起,暴风骤雨的霰弹几乎将缺口正前的一段距离打成了血淋淋的无人地带,破碎的绿旗、各种残肢碎块一齐飞向天空。
清军的冲势只是略微一顿,便又继续向前。
随后,弗朗机铜炮和虎蹲炮也开了火,清军阵列前排的多辆盾车顷刻间变成了一钱不值的破烂,其后的清兵也被打得血肉横飞。
火炮发射完毕之后,清兵已经冲进了燧发枪的射程之内。
“火铳兵,第一排全体都有!”胸墙后,火铳队的军官扯开喉咙大喊,“举枪!”
“预备!——放!”
密集的炒豆般响声中,那些失去盾车保护的清兵身上绽开无数朵血花,身体先是一顿,随后便无力地倒了下去。而那些有盾车作为保护的清兵则继续躲在巨大的防护板下朝着明军的矮墙和胸墙推进,燧发枪发出的密集铅弹打在裹了几层牛皮或棉被的防护板上,发出“梆梆”的闷响,却大都不能穿透。只有那些威力巨大的抬枪发射出的大口径铅弹才得以不时击穿防护板,带出其后的不时惨叫。
……
担任主攻的池州绿营和汉阳绿营在明军的铳炮轰击下伤亡不小,但还是踏着一条血路冲到了明军防线上的第一道矮墙前。之后,又如同上午主攻的河南绿营和襄阳绿营一样,辅兵借着盾车的掩护将土袋抛过矮墙填补壕沟,部分精锐死士则直接通过缺口前的通道朝着胸墙后的明军扑去。
又经过了一阵血与火的洗礼之后,越来越多的清兵锐士终于冲到了胸墙的缺口处,开始与明军展开近身搏杀。其余的地段,清军辅兵们也冒着送命的危险,在壕沟上填出一条条新的通道,然后由战兵们踏着这些通道源源不断地朝着明军据守的胸墙冲去。两军的短兵相接全面展开。
胸墙之后,火铳手已经全部退后,陷阵营的一排排长枪、刀盾兵纷纷上前。最前的几排官兵都是身着铁甲,手中的长枪纷纷前指,形成了一片寒光闪闪、令人望而生畏的钢铁丛林。
“杀!”漫长的战线上,湖广镇官兵们的呐喊声此起彼伏,一道道迅猛的寒光直逼清兵而去。一时间,溅出的血雨和各种断肢碎肉四下横飞,配合着弥漫的血腥味,将整个战场气氛渲染得血腥无比。
与上午进攻的河南绿营和汉阳绿营兵相比,担任主攻的池州绿营和汉阳绿营兵们遭受到的压力更大,心中的震撼更为强烈。他们的战斗力比起河南绿营来还尚有不足,但对面的陷阵营的战斗力却超过了上午担任防御的刚锋和破军营。
自打降清以来,不,准确地说是自打当兵吃饷以来,这些绿营兵们都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悍的敌军。对面的那一片冷光森森的钢铁丛林竟是如此的严密、如此的恐怖,从短兵相接之初到现在为止,几乎所有冲过去的精兵悍卒都被吞没期间,化作了一团团模糊的血肉。
池州绿营总兵于永绶看着前方战线上的一幕,目瞪口呆。他曾经也是黄得功麾下的大将,明军湖广镇当前的总兵庞岳以及诸多高层将领都曾经与他同在一军,几乎是朝夕相处,因此对这些人,他自然了解的。但今日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却令于永绶对那些自认为熟悉无比的人物产生了强烈的陌生感,他实在无法想到,这些昔日的下级军官会在那个有勇无谋的“庞疯子”领导下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池州绿营进攻的是第一道防线的西半段。当于永绶目瞪口呆的时候,负责防御西侧的陷阵营营副何国远以及许多在一线指挥的军官也都是微微愣神,因为他们从对面而来的敌人中发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那些人曾经和他们一样,是大明的官兵,跟随黄得功大帅南征北战,立下过无数战功。然而现如今,那些人却已是绿营的官佐,拖着一根根小辫子在绿旗下不断催动着手下的士兵朝着这边进攻。陷阵营丙队的一个把总甚至还依稀看到了与他失去联系一年多的兄长,一时间更是愣在了当场。
愣了片刻,何国远便清醒了过来,他想起了庞岳曾特意交代给他们的话:这些人不管之前是什么身份,眼下都是鞑子的帮凶、是大明的敌人,是湖广镇全体将士不共戴天的仇敌。既然是敌人,那就决不能留情,只有将他们彻底消灭!
咬了咬牙,何国远朝着厮杀中的陷阵营官兵大吼道:“诛尽鞑虏!光复河山!”
这句口号是将士们平时训练时常喊的一句,根据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如果指挥官在战场上喊出这句口号,那便带有鼓舞手下将士更为勇猛地杀敌之意。
“诛尽鞑虏!光复河山!”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迅速弥漫开来,刚才还在愣神的官兵们纷纷猛醒过来,大喊着用手中的兵器将清兵们一个个地送进地狱。
“杀!”刚才那名走神的陷阵营丙队把总也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双目尽赤,几滴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四章 三顺王出动
第五十四章三顺王出动
清军的进攻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却始终未能突破明军的防线。老兵居多、装备更好的陷阵营顶住了清军的一波又一波猛攻,并给了那帮辫子兵一个更为惨痛的教训。
面对再次进攻失利的情况,往日里喜怒无常的多铎在情绪上却并未有多少波动,默默地盯了明军营寨半晌,随后便直接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当清军撤退之时,准备已久的刚锋营和破军营如同上午的陷阵营那样发起了追击,不过依然没有追得太远,将清兵撵过第一道矮墙又稍微向前追了一段距离便撤了回来。即便如此,进攻受挫、士气大跌的清军依然是狼狈逃窜,在明军防线之前共留下了一千多具尸体。
战斗结束之后,获胜的湖广镇官兵们再一次爆发出汹涌澎湃的欢呼声,阵阵声浪驱散了归林的群鸟,震颤了山林间的草木,甚至还波及到了数里之外的清军大营。官兵们的震天欢呼声来自于他们内心中的自豪,谁说鞑子不可战胜?光在今日之内便两次败在自己手下!
经过这两场血战,那些第一次上阵前忐忑不安的新兵眼中如今也依稀浮现出了刚毅和自信,在心态上开始成熟起来,逐渐向老兵看齐。
现场的气氛很是狂热,不少士兵甚至吼得嗓子沙哑而不自知。对此,军官们也没有刻意去制止,甚至还加入到了其中。作为全镇最高统帅的庞岳当然也不会去制止,毕竟在胜利之后,将士们心中的激动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同时这也有利于提升士气。
当厮杀了一下午的将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列队回营的时候,休整了许久、精力充沛的华山营将士再次担负起了打扫战场的任务,清理壕沟、割取首级、将清兵的无头死尸抛至第一道矮墙以北点火焚烧。
……
晚上,庞岳留下了刚锋营在第一道防线上警戒,破军营和陷阵营回营休整,其余位置的警戒部队则依然未变,与昨晚的部署一样。
当营地中的火把与灯笼点亮的时候,数里外的清军营地也亮起了星星点点、连绵不绝的灯光。间隔数里的两军大营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如同往日一样风平浪静。
不过,正当庞岳在帐中召集各营营官以及参谋司的军官们讨论今日一战的得失之时,营帐之外却传来一阵阵喧哗和惊呼。紧接着,亲兵队长卫远急匆匆地掀帘而入,脸上的表情也甚至急切。
“怎么回事?”庞岳皱起眉头问道。
“大人,不好了!”卫远努力地平复着急促的气息说道,“山上的瞭望哨传来示警讯息,鞑子的红夷大炮又出动了?”
帐中顿时一片哗然,众将脸上浮现出惊愕与疑惑,鞑子难道是要趁夜进攻?
他***的!不就是仗着有几门烂炮吗?还没完没了了!庞岳在心里暗骂一句,赶紧吩咐诸位将领回到各自营中组织官兵躲避清军火炮,并做好迎战准备。
众将得令之后迅速离去,庞岳也赶紧走出帐外,一路小跑至用于瞭望、指挥的高台处。此刻,营地中军官们的喝令声已经响成了一片,来不及披挂整齐的士兵们抱着盔甲和兵器便跑出了帐外,在军官的指挥下寻找着躲避炮弹的地方。
抬眼看向前方,只见清军营寨之前已经排成了好几排火把的长龙,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显眼。庞岳举起望远镜,果然看到了红夷大炮的身影。
略作思索,庞岳便猜到了清军的目的。紧接着,朱大典也在几名亲兵的保护下赶了过来。
“督师,您怎么也来了?”庞岳行了一礼。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老夫哪里还睡得着?”朱大典说道,“没想到,东虏在晚上也准备炮击我军。”
庞岳的脸上倒是很平静:“督师不必担心。清虏炮击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搅乱我军的军心,令我军无法安歇,从而为明日的进攻做准备,倒不大可能趁夜突袭。”
拥有穿越者灵魂的庞岳也知道,古代军队的作战方式决定了大规模夜袭的可行性是非常之低的。如今,己方好歹有两万大军,又有完备的营寨,清军要是来偷袭的话,人少的话根本起不了作用,纯粹是来送死。人一多则完全是瞎捣乱,大晚上的连旗号都看不清还怎么打?更何况,夜袭本来就是一种投机取巧的打法。如今清军虽然遭受了两次失利,但死伤的都是绿营兵,其核心力量毫发无损,依旧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又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必要?
“清虏若真夜袭,人少则于事无补,人多则自己先乱。再者,我军凭借固有的各种工事,也可保万无一失。”由于担心朱大典依旧不放心,庞岳又解释了一句。
这话刚一出口,庞岳便立刻觉得有些班门弄斧的味道,朱大典虽为文官却曾多次执掌大军,对这一时代的军事常识的掌握岂不比自己这个穿越者强?
果不其然,朱大典听完庞岳的话便意味深长地笑道:“慕远言之有理!既是如此,老夫便放心了!”
在心中稍稍地嘲笑了一下自己的板门弄斧之后,庞岳正准备请朱大典去更安全的地方躲避,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感到脚下的地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轰!——”“轰!——”……一连串的巨响在晚上显得格外震耳,红彤彤的火光几乎点亮了北边的夜空。清军的红夷大炮果真开火了。
“保护督师!”庞岳赶紧喝令清兵保护着朱大典躲到了土台之后,当然,他自己也迅速躲了过去。
连绵不绝的巨响之中,一颗颗炮弹拖着尖啸和隐隐约约的闪亮弧线扑来。一时间,明军营地中再次尘土弥漫,碎屑横飞,不时有帐篷被击中,传出阵阵闷声脆响,若是还有官兵在里面非得死伤惨重不可。幸好瞭望哨及时发出了预警讯息,将士们都出帐躲避了。
持续不断的炮击令湖广镇的官兵们对清军的咒骂更为激烈,尤其是华山营的官兵,不仅被耽误了吃饭还被耽误了休息,虽然碍于军纪不能骂出口,但还是在心中将开炮的清兵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躲在土台之后躲避的庞岳却是在静静地思索着明日里应该采取的各种应对措施。
次日早晨,湖广镇中军指挥部
“大人,此次出动的是孔有德、耿仲明那几个逆贼,没有绿营兵。”张云礼对庞岳说道,他刚才已经从望远镜中看到了三顺王和续顺公沈志祥的旗号,孔有德的炮兵居中,耿仲明、尚可喜和沈志祥的人马位于两侧。
“看来多铎沉不住气了,知道绿营兵不顶事便派了这几个老牌汉奸上场。”庞岳也看到了,放下望远镜淡淡一笑,“不过,我想知道,这几个老汉奸有没有比绿营兵多长几个脑袋。”
此话一出,周围的一干参谋军官们都笑出了声,战前的紧张气氛为之一松。
清军的红夷大炮一出动,山上的瞭望哨再次发下警讯,防守正面第一道防线的刚锋、破军营和烈火营的部分炮兵以及居后策应的陷阵营又如昨日那样散开队形、借助各种有利地形掩护自己。
未几,清军孔有德部的炮击开始,炮声隆隆、连绵不绝。与此同时,旌旗展动,耿仲明、尚可喜部离开大阵,分别朝着棉溪水的上下游涌去,沈志祥部则跟在耿仲明部之后充作预备队。
如今,湖广镇的将士们对清军的炮击早已经习惯,对清军所采用的战术也已经很熟悉。因此,尽管来自清军营地方向的炮声震耳欲聋,撼天动地,但将士们都未出现丝毫慌乱,静静地趴在各种掩体之后,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过,孔有德部的炮兵阵型比起昨日有了变化。居于正中的依旧是二十四磅炮、十二磅炮等重型火炮,在不断地吐着火舌对明军进行压制。两侧却比昨日多了一些六磅炮,由一些炮兵推着,不断地前进、停下、开火、装填再前行,一步一步朝着明军的方向压来,而且发现的大都是霰弹。
当明军的工事尚在射程之外时,清军的那些六磅炮便开始发射,暴风骤雨般的霰弹不断打来,打在棉溪中激起大片水花,或落在面棉溪南岸溅起漫天泥土,并且弹着点在不断地朝着明军据守的胸墙移来。
看到这种情况,庞岳神色严峻。看来,孔有德也学聪明了,知道攻城用的重型火炮很难直接命中明军那低矮的工事,便采取这种方式来尽可能多地摧毁明军的抵抗力量。相对于重型红夷炮发射的实心炮弹,这种霰弹对人员的杀伤力无疑会更大。
只是军中目前威力最大的红夷六磅炮没有部署在正面防线上,而眼下情况紧急,也来不及调拨过来,庞岳只有下令让胸墙之后的烈火营炮兵先隐蔽好,等清军的炮兵进入弗朗机中型火炮的射程之后便进行还击。
持续的炮声中,各色旗帜争相翻涌,耿仲明、尚可喜和沈志祥部迅速地朝着两侧山脚的对岸移去,准备沿用昨日的老战术,借着炮火的掩护渡河。
时间在一点点地推移,当孔有德部的六磅炮炮组进入到一里外的位置时,胸墙后的烈火营的炮兵也开始用装填了实弹的弗朗机中型火炮进行还击,虽然杀伤力和射程都不如清军的六磅炮,但还是让他们吓得不敢再继续前行,只是停在原地朝着明军的工事开火。两军的炮兵开始了对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五章 两面进攻
第五十五章两面进攻
随着隆隆的炮声不断响起,两边不时有士卒倒下。。
明军和清军的火炮各有利弊。清军的红夷六磅炮射程远、威力更大,装填速度却比较慢且移动不便,而明军的弗朗机中型火炮射程较短、威力较小,但在装填速度上却要胜过六磅炮一筹。
清军的六磅炮开火时,密集的霰弹打过来,缺口后那些来不及躲避的烈火营炮兵有许多都被直接打成了碎肉,甚至连一些火炮也被打坏不能再继续使用。趁着清军炮兵装填的工夫,烈火营的炮兵也会立刻进行还击。由于射程有限,明军火炮发射出的霰弹大都只能落在清军的炮兵阵地前掀起一阵阵横飞的泥土,给清军造成的实际伤害不大,最多只能起到一些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