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被下面的掌声所盖住了。
激昂的音乐响起,莫菲宣布最终结果,突然叶枫举起手,“我能说几句话吗?”
莫菲讶然地看看她,把目光转向导演和评委主席。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点点头。
叶枫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似乎有点激动,“我非常感谢栏目组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站在央视的舞台上,主持我喜欢的脱口秀节目。这是我读书对就有的梦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圆梦了,就当是吧!但是,很对不起,我要让大家失望了。每个人都有许多想做的事,最想做的最值得去做的只有那么一件。我从国外回来时,选择城市电台的《午夜倾情》,除了是我喜欢这份工作,还因为我喜欢这个时点。他的工作性质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同。上班时满天星辰,下班通常在午夜。在北京城的午夜,一切喧嚣都静止了,我可以和我在意的人一起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吃一碗粥,或喝一杯奶茶。我们会一同看书、写稿、交谈到启明星升起的那一刻,然后我们道早安,再上床休息,醒来都是中午了。我们的早饭是其他人的午饭,我们会一起做,收拾屋子,说说晚上的工作准备。午饭向来是三餐中最丰盛的,吃完我们一同出门,各自去自己的工作岗位,再见面又是午夜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守来的时光,我非常珍惜,所以我想一直与他是同一个步骤。请允许我退出!”
柯安怡只觉一只无形的巨掌迎面朝她掴来,她有点目瞪口呆。
叶枫退出了,那主持人还是落到地头上?就象一块诱人的点心,她想要,别人嫌饱,把点心让给了她,吃得还香吗?
这是怜悯,是施舍,不,准确地讲是羞辱。
“唉,晓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傻丫头呢?”吴锋叹息。
叶枫撒娇地斜睨着他,“吴叔叔,就别憋着了,其实你觉得挺自豪吧!”
“没有。”吴锋坚决摇头,“你已经放过央视两次鸽子,小枫叶,你是彻彻底底上了央视黑名单,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给你了。”
叶枫吐吐舌,挽住吴锋的手臂,“所以你快快送我下楼,防止央视拿棒赶人。”
“你呀,没看到导演脸都被你气青了,要不是看在我面子上,你估计不能好好地走出央视大楼。”
“有吴叔叔在,我才不怕。”
吴锋刮了下她的鼻子,“少贫嘴。不过真的很可惜,你很适合那个位置。柯安怡……”他咂嘴。
“我更适合《午夜倾情》。”
“不知夏奕阳听到这消息,是想叹气呢还是想笑?”
“我晚上给他打电话,问问。”
吴锋失笑,按下电梯键,秦沛从里面出来,冲着叶枫一瞪眼,挤出两个字:“笨蛋!”
叶枫头一昂,视若无睹。
“你现在要去哪?”
“城市电台呀!于兵和小卫来接我的。”
等在外面的却不是于兵和小卫,而是娄洋。他和吴锋握了握手,替叶枫拉开车门。后座上放着一束向日葵。
叶枫打起道:“娄台不会是又有什么打算?”
娄洋轻笑,“这花不是送给你的。”
“那是?”
“《叶子的星空》!”
叶枫抚摸着花束,甜甜地一笑,“那我代她说谢谢了。”
城市电台的餐厅里今夜灯火通明,又是歌又是舞。叶枫喝了一杯,悄悄避到走廊,此时她最想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她算了算时差,然后拨了国际区号。
第一次是忙音,第二次……是一个粗鲁的男人,叽哩哇啦的狂叫个不停,后面还有嘈杂的人声,发音都非常奇怪。
102…叶子的星空(大结局)
上天既然安排他们相爱,幸福一定会是长长的。不知怎么,叶枫固执地这样认为,甚至偏执地肯定。
夏奕阳一行到达利比亚后,由大使馆安排了住处。大使馆已经开始登记中国公民的名单,统计人数。利比亚国内一片混乱,但是街头的行人看似还很平静。夏奕阳第一时间向台里发回了报道。接着,他们开车去国内一家建筑公司承包的工程处采访,途中经过反对党统治的街区,突然就失去了讯息。据说,那一天那个街区发生了枪战,有人员伤亡。
吴锋和叶枫说这些时,忧心忡忡。
叶枫反过来安慰他:“那边的通讯本来就不发达,如果有什么坏消息,大使馆肯定会打听到的。奕阳的手机不能说明什么,不是其他同事的都在关机中吗?他们只是记者,就是遇到反对党,应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吴锋想说就怕枪弹不长眼睛,但看看叶枫,他把话又咽了回去。台里现在也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自从在新闻里播报了这个消息,一下就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关注。网友们自发地祈祷夏奕阳他们能平安地回来。
《午夜倾情》正式宣布更名为《叶子的星空》,有许多事要忙着。稍有闲时,叶枫又要上街为新公寓买这买那。她看中一套火红的卧具,被面上是手工绣的一个个“囍”,看上去特别喜庆。她和营业员讨价还价一个小时,最后用八折的价钱买下来了。为一个毛巾挂饰,她都会上街跑几趟。夏奕阳的家居服、休闲装、上节目的正装,一下子购了几套。这下衣柜就不空荡了。
她还和于兵去了汽车城,一家家4S店逛过去。店员问她给谁买车,她脸红红地回答:“我男朋友,他工作忙,没空过来。”
最终,她选择了奥迪一款新车,银色的,虽然黑色很稳重,她不愿意他装深沉,因为那副驾驶座是她坐,她有一半决定权。
于兵帮她把车开回新公寓的停车场,她将钥匙放进一个小礼品盒,郑重地放在餐桌上,这样子,他一开门就会看到了。
只有两个书房她没有布置,她要等他回来,陪她去买樱桃木的书桌。
苏晓岑和叶一州特地从青台飞过来,她和他们一块出去吃饭,一提到夏奕阳,她就挪话题。苏晓岑都哭了,叶一州红了眼眶。
“妈妈,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她很严肃地说。
三天了,利比亚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整理放在别墅里的衣物,准备慢慢地搬去她的公寓,就这么翻出了过生日时他送的碟。她闪了会神,打开电脑。
呃?居然是他的录音。
“叶枫,关于我们同学的四年,虽然我讲得很豁达,但总是有一点遗憾,那段宝贵的时光怎么能是空白呢?于是,我把那四年找回来了。”
声音中止,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张张照片。
她吃惊地捂着嘴。
她和他合作朗诵《四月的纪念》,她在课堂上的发言,她第一次上播音课的羞窘,她在操场上跑步的身影,她们寝室拿到卫生红旗的集体合影,她第一次主持晚会,她和艾俐站在餐厅外面咬着鸡腿……
天……
“导演,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她脸红通通的,竖起一根手指,恳求地看着前方。然后,她深呼吸,微笑地说道,“观众朋友早上好,你现在收看的是央视二套的《晨间节目》,我是叶枫!七月的北京热情似火,出门不再是种享受。我们先来看看北京今天的交通情况……”
这是她在考取《晨间节目》主持人时的录影带。
他剪辑了许多画面,最后是她第一次在《午夜倾情》的直播,“晚上好,我是叶子……”
“现在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间断了,叶枫,那么可否把以后的岁月都交给我呢?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幸福,护你周全,会让你的笑容永远这样美丽。我爱你,叶枫!嫁给我,好吗?”
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怎么拭也拭不尽。
真的很讨厌,没见过谁求婚用碟片的,而且还没有戒指,而且那时候他们还在怄气。
所以不答应,不答应,除非他走到她面前,好好地向她道歉,她才会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
“叶枫,一个叫江一树的人找你。”保姆阿姨推门进来,看到她满脸的泪,吓了一跳。
叶枫愕然地抬起头,一路急跑地下了楼。
“是我,我是叶枫!”江一树是央视第二批去利比亚的人员。
“叶枫,我们和奕阳联系上了。枪战混乱中,他们被当地人抢劫了,所有证件和通讯工具全部丢失,有一个摄影记者受了点伤,现在已经与大使馆联系上,奕阳他很好,和我们一起完成采访任务,再一道回国。”
她又哭了,不是默默流泪,而是放声大哭。
《叶子的星空》首播那天,北京下雪了。小雪,柔柔地在空中飘荡,温度还没有降很多。公园里的枫树红如晚霞,叶子上落上一层薄薄的雪,美得令人窒息。
节目组开了香槟,买了花篮,叶枫的大幅照片挂在走廊上。
十二点一过,音乐响起,毛阿敏的成名曲《思念》。
“平对过惯了的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偶然有什么不同,就十分触目,微小的事情也引起震荡。今天却是个特殊的日子,何其开心,我们的《午夜倾情》正式更名为《叶子的星空》。对干听众您,叶子还是从前那个叶子。开播前,我站在玻璃窗前,眺望着北京城的夜景。今夜,在她富贵华丽的妆容中,多了一份温婉清雅。这样的夜晚,不刮风都是很凉的,自然的,心底就泛起几分愁绪。这样的愁并不荒凉,只是因为所爱的人不在身边,突然思念泛滥,突然想要一双温暖手贴上冰冷的面颊,在他的凝视中,微笑缓缓荡开……”
“叶姐想夏主播喽!”小卫闭上眼睛,轻轻叹道。
“嘘!”于兵用手指压住她的嘴唇,“不要说话,专心工作,一会我送你回家。”
“我才不要,你还是把叶姐保护好,才是正事。”
“今天我工作被人抢了。”
“谁?”
于兵挽起衣袖,看了看时间,“他现在应该下飞机了吧,嗯,晚上机场高速车少,差不多一小时能到。”
“你都说什么呀?”小卫听得一头雾水。
“想知道吗?路上告诉你。”
摘下耳机,叶枫闭上眼,静静地坐了一会。打开直播间门时,好奇怪,外面的监控室没人。她把资料和碟片整理了下,回办公室拿出包,站在走廊上喊了于兵几声。
有个同事接话道:“他去开车了,让你到保安室等。”
一出大楼,发觉雪已经停了,地上的落雪差不多融尽。天空竟然挂了一轮明月,星辰点点。
她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系紧大衣的腰带,慢慢地走着。
保安室外的路灯下立着一个人,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个人头发长了,满脸的胡渣,消瘦了些,很矛盾,他看上去又憔悴却又精神奕奕。
他朝她伸出手,她将包递给他,“谢啦,帅哥!”声音是颤栗的。
他没有说话,嘴唇微微发抖。
她挽上他的手臂,下一秒,她突地脚步一转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埋首在她清凉的发丝中,深深地嗅着他渴慕的气息。
小卫和于兵躲在廊柱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保安佯装在检查录像,不住地清咳。
“饿吗?”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饿!”她很老实地点头。
他摸摸她的脸,“好,回家我给你做六星级的面条。”秦沛去机场接他的,一上车就给了他一拳,然后让他看视频,是叶枫与柯安怡PK录影。
看完,他笑了笑。
秦沛递给他一个大白眼,“没什么感想吗?”
他摇头。相爱的人之间不需要用上感激、感想、感动,只要让对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心就好了。
一辈子是天长地久的细水长流,而不是一朝一夕的轰轰烈烈。
她不想他因为她而感动到痛哭流涕,这是她爱他的方式,他知道了。如他等她的六年,他不是想打动她,只想她知道,他爱她。
他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没有开车。两人也不着急,牵着手坐在站台上等公车。晚上的公车间隔时间比较长,等了好一会,都没有车过来。
她突然挣开他的手臂,坐直了身子,“有没给我带礼物?”
“这个算不算?”他啄吻了下她的唇。
她回吻了他一下,“不准打岔。”
“那这个呢?”他的掌心里突然多了一个丝缎的盒子,他缓缓地打开,月光下,钻石的光芒灿如星光。
“非洲产钻石,这是利比亚的特产吧!”她喜滋滋地伸手欲接。
“利比亚的特产是石油,空姐不让我带上飞机。”他抓住她的左手,不容反抗地将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本来想带你一起去挑,你却和我捉猫猫。飞机在香港停留了一个多小时,我跑出去买的,尺寸应该不差,我量过的。”
“那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皱皱眉。
“我们结婚吧!”
“如果我不向你要礼物,你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等你睡着了,直接套你手上。”
“呃?”
“因为你喋喋不休地没完没了,现在你觉得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合适吗?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托起她的下巴,脉脉凝视,“叶枫,做我的妻子,好吗?”
他深深地吻住了她。
当他的唇一碰触到她的时,她的唇已为他启开了,纵情地吮吸、轻咬、搅拌,她想再矫情一会的,但想想,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好!”过年就二十七岁啦,也能嫁了。何况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这么幸运,可以嫁给爱自己、自己也爱着的男人,所以……她反被动为主动,火热地回吻着他。
他和她周日回青台一趟,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苏晓岑和叶一州的,就她陪外婆去菜场一趟,婚礼的时间就定下来了。在新年,全世界同庆的这一日。
“这日子好,以后就不用费心地记什么结婚纪念日了,过新年一同庆祝了。”苏晓岑说道。
她气得直咬牙,却无力反驳。可怜的她还没去过四川,第一次去,就是小媳妇的身份了。
广院的裸程要结束了,有天下课,她去了足球场,草地已经枯黄了,上面落满积雪,她走到中央,坐了下来,轻声说道:“艾俐,我要结婚了,记住哦,穿上漂亮的衣服来给我做伴娘,别让我丢脸。”
风刮起雪花,在她身边旋起一个圈,她笑了。
注册登记是挑的十二月中的一个周四,主要是那天天气不错。赶在新年结婚的人很多,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才轮到他们。
登记后,两个人都回台里了。
上床休息时,差不多是凌晨三点。她拉窗帘时,听到手机有短信进来。
“叶枫,一切都已妥当。今天,第一次在奥克兰的天空看到了彩虹。行走在街头,心情是宁静的。我很好,你呢?”
她微笑着合上手机,掀开被角,钻进被窝,贴上温暖的胸膛。一双长臂从她身后替她掖好被角。
她也很好。
窗外,星光璀璨,月色正浓。
(正文完结)
番外1…婚礼(上)
苏晓岑很少以权谋私,严格地讲,是没有过。
她是三十二岁的局长,四十岁的市长,四十六岁的市委书记,官龄真的不少。女人从政,就够引人注目,如果再不洁身自好,用叶枫外婆的话讲,口水能把她溺死。
她已经好几夜没睡好了,很注意保养的她,眼睛下方挂着两个眼袋,看得叶一州心疼不已。
“不要纠结了,我出面找人。”叶一州说道。
苏晓岑摇摇头,“如果我不和你一起去,别人会觉得我不给他们面子,这就是世道。”
叶一州笑了,“是因为我官职没有你高吗?”
“老公,你也取笑我,你明知不是这样的。”苏晓岑委屈地红了眼,“你和小枫叶一样讨厌。”
“老婆,讨厌我没关系,但不准讨厌我女儿,她马上就要做美丽的新娘了。”
“是呀,结婚的人是她,为什么她可以象没事人似的,如常地工作,如常地吃喝玩乐,如常地……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帮帮忙、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