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王新宇说起一件事:“张大人,学生以为,鞑子连遭败绩,他们必然会采取比海禁更加严厉的迁海令来对付我们!”
“迁海令?”张煌言怔了一下。
“对!”王新宇点了点头,“他们可能会把海边居民迁得更里面一点!现在是距离海边十五里以内不许住人,种地。接下来,学生怀疑他们会变本加厉,会迁移到三十到五十里都有可能!”
“他们这样,是为了断绝我们的食物来源吧?”张煌言猛的一拍桌子怒道。
“不错!所以我们要占领东番岛,还要去打南洋!否则我们真的会因为缺少食物被困死!只要我们在外面开拓了土地,鞑子的禁海令和迁海令最终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我们一点影响都没有,反而会导致他们原本应该赚到的贸易利润,都被走私的人赚走了!”
“难怪你和延平王都要向海外开拓那些不毛之地,你们都想好了对付鞑子的对策啊!”
王新宇又说起另外一件事:“张大人,鞑子的迁海令还没那么快下来,希望张大人这段时间能够利用和江南士绅的关系,多弄一些陶瓷、丝绸和茶叶来,这样我们在泰西人那里也不至于断了货。等到迁海令下来的时候,张大人恐怕就没办法搞到这些货物了!而且迁海令一下,这些货物在泰西各国的价格又会上涨不少,我们就能赚更多!”
张煌言反问:“但是现在能弄到多少?弄再多,也有卖完的一天。等卖完了,你还有什么货物可以卖给泰西人赚钱的?如果没了钱,你又如何维持你的水师?”
“请张大人放心!学生早有对策!”
“如何对策?”
“一方面收买鞑子官员,让他们偷偷放开海禁;另外一方面,学生要造大批长江船只,就是为了进入长江内,把货物运出来!鞑子会搞海禁,会搞迁海令,他们总不能再搞江禁,迁江令吧?倘若他们真能那么狠,不惜遮断他们自己的南北交通,那总不能连长江的几条支流都禁了吧?要是全禁了,他们的漕运,南北交通也都全部瘫痪了,那就是他们自取灭亡!”
张煌言笑道:“要是能够攻入长江内,又为何不攻下一两座大城?”
王新宇回答道:“我们就是凭借水师之利,长江两岸的大城,能破则破之,不能破的,也不用管。”
张煌言又提出一个问题:“王将军耗费巨资兴建长江水师,若是鞑子以木排点火,顺江而下,又要如何破之?”
“张大人!学生以为,这个问题不难对付!我军只需多造一些小船。鞑子木排点火下来,用小船就能毁掉他们的木排。”王新宇回道。
张煌言站起来:“本官以为,若能北伐,应尽早北伐,以免寒了那些支持我们的江南士子的心啊!”
第十四章 浙军()
虽说张煌言答应了,让王新宇帮自己练兵,但他心中还是有疙瘩,他觉得,王新宇肯定是受了郑成功之命,要逐步蚕食自己的军队!想起自己和延平王的矛盾,张煌言的疙瘩解不开。那么多年来,自己的部将死的死,降的降。没投降满清的,大部分也已经跑去延平王那里了,自己手里已经几乎无可用之人。
说起罗子木的父亲罗蕴章,张煌言一直不知道罗蕴章的生死。但王新宇好像听人说过,罗蕴章目前在郑军中,似乎是在金门。
再想到张名振已死,刘世勋、朱永佑、周鹤芝、阮进皆战死,阮捷、魏宾向清廷投降,周瑞、马信等人也投奔了延平王,张煌言心中苦闷。现在他身边只剩下罗子木、陈文达、阮美、阮骏等人。
“周瑞虽然投奔延平王,但一个多月前已经壮烈殉国,也不失为一代忠烈。”张煌言自言自语的说道。但他对延平王挖自己的墙角,明显是很不满意的。
王新宇看得出张煌言心中苦闷,于是安慰道:“张大人,学生以为,不管是在您这里,还是在延平王这里,都是为国效忠!又有什么区别?”
谁知道张煌言一把摘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指着自己的一头短发道:“老夫不想多说什么!若不是延平王丢下老夫自己逃回海中,老夫又何须剃发?去年南京战败,老夫乔装打扮,所幸得到江南义士相助,方才逃生回来!”
王新宇愣住了,这张煌言的发型,和后来的短发差不多,就是略长了一点点。原来,去年南京战败之后,郑成功居然不顾张煌言,自己率领舰队逃出长江。张煌言被丢在南京城下,只好一路向西逃跑。为了避开清军耳目,张煌言不得不剃发留辫,乔装打扮,所幸得到江西、安徽、湖北等地义士帮助,这才逃回到安徽,从新安江坐船回到舟山。
回来之后,张煌言一剪刀把脑后的辫子剪了,于是变成了大光头。经过一年时间,头发又长了出来,但不可能太长,和后世的短发很像。
张煌言虽然又坐了下去,但情绪十分激动,用颤抖的声音说:“虽然王将军你是延平王的人,但老夫心中苦闷,有些话不得不说,还请王将军见谅!”张煌言拱了一下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夫为反清复明大业,行如此不孝之举!老夫的妻儿,也落在鞑子手中,至今还关在狱中!鞑子以老夫妻儿要挟,招降老夫,老夫坚决不降!”
无论清廷以高官厚禄利诱,还是以妻儿性命要挟张煌言,他都坚决不肯投降。就这一点,确实令人敬佩!
其实张煌言并非对妻儿无情,相反,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因为张煌言的妻儿被清廷抓获,有人劝他娶临海陈函辉之女,却被张煌言拒绝,是因为他不愿意负了狱中的妻子。可是这样一个人,却能为了大义狠心牺牲自己的妻儿。
“七年了!妻儿落入鞑子手中已经七年了!他们多少次派人来招降老夫!”张煌言说到伤心处,落下眼泪。
王新宇有心要救出忠良之后:“张大人可知他们被关押何处?”
“杭州府!鞑子大牢戒备森严,老夫明知妻儿受苦,却无能为力啊!”张煌言擦了眼泪。
“正好,学生要组建一支特种部队,经过训练,可以救出张大人的家人!学生也想从浙江子弟中选出一批人来,届时他们可以帮忙劫狱。”
“老夫失态了!”张煌言站起身来,“天色已晚,老夫先行告辞!”
次日,张煌言让浙军都到海边码头集合,让王新宇挑选一批人去厦门。尽管对王新宇的“挖墙脚”行为十分不满,但是想到自己的浙军装备实在太差,训练也不足,张煌言还是把心一横,答应让王新宇挑走一批人。至于这批人会不会再回来,那以后再说吧!就算不能回来,他们怎么说还是反清的力量。投靠了延平王,总比投降满清强。
王新宇走上点将台,看着台下集中的这些浙军士卒,只见他们衣衫破烂,面庞黝黑,精神面貌也不佳,武器更是破烂。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当他问话,有谁水性好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浙军士卒都异口同声回答。
“王将军,他们都是海边长大的!论水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罗子木拱手作揖道。
“对了,本将听说阮家兄弟,他们水性都很好!怎么这次来没见到他们?”王新宇觉得疑惑。
罗子木回道:“阮家兄弟不在这里,他们都在林门。”
最终,王新宇从浙江军中挑选出五百多人准备带回厦门训练。这五百多人之中,其中被选入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的,居然有三十人!尽管这三十人不可能每个人都通过海军陆战队特种兵的训练和考核,但看他们的毅力,至少可以通过一半。
张煌言看王新宇的样子,似乎还嫌人少,于是说:“王将军若是有意,请随老夫去林门一趟!”
王新宇问道:“请问大人何时动身?”
“将军何时动身返厦,就带上老夫顺路去一趟林门。”
“明日动身吧!”
张煌言心中却是冷笑:这个王羽,年纪轻轻,可是挖起墙角来,却比延平王还狠得多了!罢了!只要江浙弟子能完成反清复明大业,就随他去吧!此竖子说得对,在哪里还不是一样,都是反清复明!
码头上,浙军士卒和郑军士卒们正忙忙碌碌的,把一箱箱的茶叶、陶瓷、丝绸等货物搬上船。虽说王新宇已经打通了许世昌这条路子,今后可以不用张煌言冒险,就能得到这些出口的货物,但目前许世昌还没走马上任当上福建巡抚,而且那个家伙能不能帮自己搞来货物还不一定。今后要打造海军,那可是吞金巨兽啊!至少一段时间内需要张煌言给自己提供货物。
王新宇出海贸易,赚来的钱也不是都自己的,这其中大部分还得上交给延平王,他自己只能留下一部分利润。王新宇真要拥有一大笔资金,还需要多次海上贸易,才能存够钱自己放开手脚去做。
艾伯特看着被抬上船的一箱箱货物,心里早就像是猫挠一样痒痒的,要知道这些货物如果运回到欧洲去,只要一趟,他就发了啊!虽然说这些货物不是他自己的,甚至不是他老板自己的,而是老板上面的大老板的,但去欧洲一趟的利润十分惊人,就算是自己只能拿到其中一成,不,甚至是半成,都够自己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艾伯特先生,在想什么呢?”王新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后面,拍了艾伯特的肩膀一下。
“老板,我在想,这些货物能运到欧洲的话,可以赚多少钱啊!只可惜我们手里就一艘可以走远洋的船只。马六甲海峡不能走了,我们得从苏门答腊岛以南绕路,然后穿过印度洋,从非洲大陆以南绕过去。这得多久啊!”艾伯特感叹万分。
王新宇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艾伯特先生,来,到舰长室来!”
两人走进舰长室,王新宇画出一张海图,指着海图说:“我今后有个计划,以后我们在夏天就不用走马六甲海峡了!我们可以在海参崴建立一个补给基地,然后一直往北走,在亚洲和北美洲交界的地方有个海峡,我们在那里也建立一个补给基地。之后,你们就能利用夏季冰层融化,穿过北冰洋,抵达你们英国!而且走这条路还有个好处,就是你们可以在海峡那里获得新鲜食物,在天寒地冻的极地,食物是不会坏的!海面上的浮冰还能给你们提供淡水!而且这条航线距离也最近!无论是去美洲还是去欧洲,都很方便!”
“老板,您怎么知道一直往北,可以走得过去呢?我记得,好像还没人去过那里吧。”艾伯特十分惊诧。
“艾伯特先生,我也没去过,只是听人说的。”王新宇解释道。
“嗯,这个倒是不错!不过没走过的地方,我们需要人去探险一遍!如果极地航线夏季可以走,以后我们夏天就走那里好了!这样不用经过可恶的马六甲,也不用夏天在印度洋上晒太阳!那太难受了!”艾伯特笑了。
虽然说极地十分寒冷,但是对于长时间没办法洗澡的人们来说,寒冷总是比炎热舒服得多了,而且寒冷可以保存新鲜食物,海面还有冰可以融化成淡水用来食用,冷的话,多加些衣服就是了。这样的航线,不是比印度洋航线要舒服多了?但就是有一点,海面上浮冰太多的话,会对船的航行构成威胁,这还需要去人去探路。
“对了,艾伯特先生,你们上了岸,应该多去洗澡!”王新宇提醒艾伯特说。
艾伯特却说:“尊敬的老板,我们私自洗澡是犯罪的!只有去教堂才能接受圣水洗澡。因为教会告诉我们,洗澡会让毛孔扩张,使得人更加容易感染黑死病!所以我们都很少洗澡。只有掉进海里面,浑身都是盐,才不得不上岸后用淡水冲了。”
“其实不洗澡才更容易得黑死病!你们在你们欧洲怎么样,我不管。但是在我这里,你们得养成经常洗澡的好习惯!”王新宇板着脸说。接下来,他又解释了洗澡不容易得病的原因:因为洗澡可以洗掉身上脏的东西,而干净的皮肤,自己会分泌一种物质,杀死病菌。一旦皮肤肮脏,毛孔堵塞,人体就无法分泌杀菌物质,使得人们更加容易生病。至于黑死病,主要是要消灭老鼠。
“天啊!难道教会说的都是错的?教会说,猫是传染黑死病的!还让我们要杀死猫,尤其是把黑猫都烧死,因为那是邪恶的魔鬼!”艾伯特觉得很不可思议。
王新宇知道要让欧洲人去否定教会的说法十分困难,那就只能一步步来了:“不管教会怎么说,只要你们在我们这里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了,到底是我说得对,还是教会说得对!黑死病也叫鼠疫,是老鼠传播的!猫可以捕杀老鼠,恰恰好是防御黑死病的一种办法!可是你们把猫都杀了,难怪会鼠疫横行!”
艾伯特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过我们船上还是有猫的,要不然,老鼠实在是太多了。但黑猫实在是不敢养,那东西太可怕了!”
第十五章 林门三岛()
晚上躺在床上,王新宇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张煌言确实是一位令人落泪的悲情英雄,他能孤身一人,为南明奋战二十年,哪怕家人都被清廷抓获都狠心不顾。直到最后自己也被俘,一家人连同他的侍童杨冠玉同时遇难。据说浙江巡抚朱昌祚在最后一刻还在劝降,被张煌言严词拒绝。刽子手先杀害了张煌言的妻儿,然后杀害了张煌言。等到要向杨冠玉动刑的时候,朱昌祚还问:念你年幼,只要表个态,以后效忠朝廷,就放你一条生路。然杨冠玉却怒斥:老爷已死,吾岂可独活!遂慷慨就义。
既然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张煌言、罗子木和杨冠玉他们都不能死!他们都是忠良!
也不知道自己的特战队训练得怎么样了,看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救出张煌言的妻儿,带他们脱离虎口。但救出张煌言的妻儿之后,估计张煌言就不能再留在舟山了,清廷肯定会发疯似的来进攻,到时候张煌言只能安排到安全的岛上,舟山一带留着自己的精锐部队同清军周旋。
可是张煌言却对自己很有意见的样子,可能是之前延平王挖他墙角挖太狠了吧!不过张煌言和张名振当年拥立鲁王,同隆武朝分庭对抗,这令忠于隆武帝的郑成功十分恼怒。
其实也是实力的问题,郑成功一挖张煌言的墙角,基本上一挖一个准;张煌言要挖郑成功的墙角?那简直是做梦。
现在张煌言把自己看成是挖墙角的人,其实王新宇确实有想要挖墙角的想法,他不仅要把浙军都挖过来,连张煌言这个人都要挖来!等日后找到朱慈焕,把他推出来的时候,自己肯定要被封王,还要当监国。至于张煌言,就由他来建立文官系统和组建内阁吧。
对未来的定位,王新宇决定走海洋强国的路子,虽说海军是一头吞金巨兽,买一艘战列舰,就像后世买一艘航空母舰一样困难,可是海洋却又是能带来最大收益的地方。一支强大的海军,可以保证自己在海上赚钱;赚了钱,又维护强大的海军。
下一步该怎么走呢?别把古人都当成傻子,自己做一些事情,意图不能暴露得太明显了。否则现在不要说延平王,就算郑经要捏死自己,都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若是大事未成,却锋芒太露,必然会被郑经当成是他的头号敌人!现在根本没和郑经对抗的资本!
目前以自己的实力,也就是能“欺负”一下手头没有什么实力的张煌言,但又不能把吃相太难看,绝对不能表现出猴急的样子要吃了张煌言和他的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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