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被狼牙拍砸断,即将爬上城头的士卒掉进护城河中。
明军也是打红眼了,不仅是闽军的远程射手上前,用弓箭和鸟铳对城头猛烈开火射击,打得露头攻击的湘勇纷纷倒在城头上,就连琼州军自己的主力也压了上来,燧发枪手、斑鸠铳手、线膛枪手、神箭手压上前,对城头的湘勇射出致命的弹丸和羽箭,打得城头的湘勇死伤累累,血流成河。
可是湘勇的顽强程度,远远超出了明军的想象!
湘勇冒着明军密集的炮火弹丸,拼死抵抗。一批湘勇倒在城头,又是一批湘勇顶了上来,直到被子弹击中,被羽箭射中,被炮弹打成了碎片!湘勇们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抵抗,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明军的进攻。
“他们连兵都不是!只是和民壮一个级别的,是乡勇!怎么会有那么强悍的战斗力?”对这种现象,王余佑都无法解释。
湘勇几乎是全火器化的装备,他们的武器是以鸟铳为主,还有土炮、大抬杠铳,以及仿制的虎蹲炮和佛郎机,尽管他们的火器质量很差,基本上都是当地人自己土造火器,可是密度太高了,给攻城的明军造成很大的杀伤。
一度有人爬上了城头,可以看得出来,湘勇的近身肉搏能力较差,每个爬上城头的明军士卒都能砍翻好几个人。但那些湘勇根本就不怕死,一旦有明军爬上来,他们就围上来,用人数的优势,把爬上城头的明军赶下去!
登上望楼的王新宇还亲眼从望远镜中看到,有身中数弹,本来已经倒在血泊中的湘勇,在明军士卒爬上城头的时候,突然从血泊中跳起来,抱住明军士卒,一起从被炮火轰塌的垛口女墙处滚下了城,和明军同归于尽!
其实说实话,即便是占据了城墙之利,湘勇的损失也比明军大多了,这些湘勇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术可言,武器方面又远不如明军,可是湘勇的士气一直不减。反观明军这边,粤军死伤惨重,就连比较早投降过来的闽军都遭到很大的伤亡,却还是不能攻占城头,这对明军的士气打击非常大。
打这样的仗,是在比赛两边放血,看谁能把对方的血放干!
尽管死伤的大部分都是炮灰兵,可是炮灰也不能白白消耗在这里,武昌一带才是真正决战的主战场,若是在郴州损失过大,对今后的战事很不利。
于是王新宇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听到金声大作,正在苦战的粤军和闽军士卒们如释重负,纷纷退了下去,在城墙下面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
中军大帐中,王新宇把部将们都集结起来,商议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攻下郴州。
“各位,你们也看到了,郴州的乡勇十分顽强,我们这样打法,损失太大!若是只用大炮轰击,我们一开炮,清狗就躲起来了。等我们发起攻城,他们又冒出来。这些清狗很懂得如何防守,我们轰塌了女墙垛口,他们就用沙袋堆起来,在城头修筑掩体。他们的武器射程不如我们,他们就等我们的人进入射程内才开火,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不过这些清狗的弱点就是,他们不擅长近身肉搏!”王新宇说起了今天的战况。
“大帅,再给小王一次机会,一定拿下郴州!”尚之信迫不及待要表示忠心。他的人虽然损失很大,但只要攻下城,立下功,他的兵还是可以获得补充的,除了广州民壮之外,还可以从俘虏的广西绿营兵和汉八旗里面,补充一批人给尚之信。
尚之孝也站出来,要表忠心:“大帅,再给末将一次机会!一定攻破郴州!”
那边曾养性、耿仲格、刘秉政和马九玉等闽军将领也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让自己的人上去,一定拿下郴州。
王新宇却说道:“其实乡勇近战不如我们,武器也不如我们,只是凭借城墙之利。本藩决定用巨炮轰开城墙,再让你们上去!这样也能减少我军损失!”
“多谢大帅!”众降将纷纷拱手道谢。
王新宇又道:“今日暂时歇息,本藩让辅兵修筑臼炮炮位。明日一早攻城,先用臼炮轰开一段城墙,你们的人就攻进去!本藩的精锐跟在后面,用线膛枪和手雷支援你们!记住,一定不能让鞑子堵上缺口!”
攻城战,在城墙上炸开缺口未必就能取胜,真实历史上太平军攻打湖南几座城池,都是已经炸开了缺口,攻入城内,结果被湘军驱赶出去。
炸开缺口之后,只有一鼓作气,一下攻入城内,迅速扩大战果,控制住局面,才能真正攻下城池。
郴州的湘勇尽管抵抗顽强,不过郴州城毕竟不是武昌那样的坚城,根本就挡不住臼炮发射的开花炮弹轰击。为了尽快解决郴州守军,王新宇狠下心来,决定拿出宝贵的新式炸药开花炮弹,用猛烈的火力轰开城墙,攻入城内,争取在一日之内结束战斗。
在王新宇眼中,郴州战役只是一场小战役,犯不着在这里和清军浪费时间,消耗兵力。
命令传递下去之后,辅兵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开始修建六十四磅臼炮的炮位。另外一批在路上的辅兵加快速度,把尚未运抵的六十四磅臼炮运送过来。
“郴州乡勇的情报有了!”陈永华走了进来,“都是郴州、衡州和长沙附近一批乡绅自己出银子组建的!这些乡勇不仅有郴州人,还有湖南其他地方的当地人。”
因为郴州是广东进入湖南的咽喉门户,所以那些自发组织起来抵抗明军的士绅们根据孔四贞的调遣,把他们组建的乡勇集中起来,大部分乡勇送到郴州,用来抵挡明军进攻。同时,他们还加固了郴州城墙。
“孔四贞到了长沙了?”王新宇问道。
陈永华回道:“对!这个女鞑子不敢回桂林,就跑去长沙了!她去了长沙,刚好听说湖南士绅组建乡勇的事情,便令鞑子大将柏永馥率领湖南乡勇入驻郴州。”
“难怪郴州乡勇如此悍勇!原来是集中了好几个府的乡勇!只是那些士绅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帮鞑子打汉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李锐愤怒的说道。
这次出征之前,明军在广州休整了一个多月,李锐、罗祥等王新宇亲兵出身的将领也完成了大婚。在结婚之后,他们得到王新宇的批准,原本是让他们在广州多逗留三个月的,没想到明军出征之后不久,罗祥和李锐他们就告别了新婚妻子,追赶上部队。
对李锐提出的那个问题,王新宇解答道:“原本湘人也不是心向鞑子,可是当年,何腾蛟实在是令人失望啊!大好形势之下,不思进取,反而内讧!这刚好给了鞑子借口,说他们是顺应天命。那些士绅们一来是被杀怕了,二来也是对大明失望。所以这次我大明王师攻打湖南,这些士绅才死心塌地帮鞑子!”
王余佑道:“何腾蛟乃忠臣也!”
“史可法,何腾蛟都是忠臣,可是局势就是坏在他们手上!”王新宇愤怒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破郴州()
湘勇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遇上如此顽强的敌人,向来注重大炮兵主义的王新宇自然是毫不客气,下令架起四门六十四磅臼炮和十门三十二磅臼炮,动用开花炮弹,对郴州城墙发起猛烈轰击。
十四门臼炮对准城墙上一个点猛轰,先是一排用来校准的实心炮弹落下,砸在城墙上。头一轮发射,大部分的炮弹都砸偏了,六十四磅炮弹和三十二磅炮弹落在护城河中,激起一道道冲天水柱。有的炮弹落在城内,民房哗啦啦倒下一大片。还有的炮弹落在城外空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有几发炮弹击中城墙,沉重的六十四磅炮弹和三十二磅炮弹砸上去,城墙马上出现裂痕,中弹的城墙部位,碎石迸溅泥土横飞。
第二轮轰击,仍然是实心炮弹,不过这一轮炮击命中率明显提高了许多,有近半的炮弹击中城墙,发出石头崩裂城砖破碎的巨响。一发炮弹击中了正在熬煮金汁的大锅,铁锅当即四分五裂,散发着恶臭的金汁四射喷溅。
还有的炮弹击中磨盘石,巨大的石头立即变成碎石,好像弹片一样四处迸溅。一发炮弹砸在狼牙拍上,连同绞盘和狼牙拍一起被砸成碎片。
几分钟之后,明军又进行第三轮射击,还是实心炮弹。
直到第五轮试射,才换上了装填了黑'火'药的开花炮弹。
经过了四轮校正的炮手们打得非常准确,除了有少数炮弹因为风向风速转变的原因落空之外,大部分炮弹都命中目标。成排的炮弹落在城头上,接二连三爆炸,已经被实心炮弹砸得裂痕累累的城墙剧烈的震动起来,城墙外面的城砖被炸飞,露出里面的夯土。城头的女墙垛口倒塌了一大片,堆在城头的沙袋、石头、木头纷纷飞上天空。石灰瓶中弹,在冲击波和弹片作用下破裂,石灰迸溅,撒在乡勇身上。
“轰”一发炮弹落在城头的火油罐之中爆炸,成片的火油罐破裂,火油流得满地都是,遇上爆炸的火光,城头燃起熊熊烈火。
三轮普通开花炮弹砸了过去之后,王新宇又下令,换成实心炮弹继续轰击。
其实对城墙的破坏,实心炮弹和开花炮弹相互配合,才是效果最好的。因为城墙的结构,外面是坚固的城砖或者青条石,里面填充夯土。开花炮弹难以破坏坚固的外壳,实心炮弹又无法让城墙倒塌。只有用实心炮弹击碎外壳,再用开花炮弹轰击,炸开夯土,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对城墙造成破坏作用。
这种炮击方式,除了襄阳、北京、南京、武昌那些用糯米和石头构筑的变态城墙之外,一般的城池都能轰开。
实心炮弹一发接一发落在城头,城砖和石头碎裂,纷纷从夯土上剥离下来。经过了十多轮炮击,其中还对炮管进行降温,又继续开炮轰击,把这一段城墙都轰了个支离破碎,城砖石头滚落下来,里面脆弱的夯土暴露在明军炮口之下。
王新宇下令,让四门六十四磅臼炮换上了装填了新式炸药的开花炮弹,其余的三十二磅臼炮仍然是普通开花弹。
一排开花炮弹准确的落在满目疮痍的城墙上,炮弹砸在夯土上爆炸,威力巨大的新式炸药开花炮弹发出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硕大的火球崩裂,夯土被炸得飞上天空,好像下暴雨一样纷纷落下,一片城墙轰然倒塌,一大段缺口暴露在明军面前。
缺口后面,出现了乡勇们正在修筑的一堵砖墙!
“鞑子要堵缺口!用野战炮轰开!”王新宇放下望远镜下令道。
明军的臼炮轰击城墙的时候,直射的野战炮就一直瞄准了缺口的位置,明军早就防着清军堵缺口这一套了。轰开城墙之后,见到后面正在用砖块堵缺口的乡勇,明军的直射火炮毫不客气的砸去了铺天盖地的炮弹。
临时修建的砖墙根本就经受不起炮击,一轮炮弹过去,砖块崩裂砖墙轰然倒塌,后面忙碌的乡勇死伤惨重。
“发起进攻!冲到缺口处百步之后,停止前进!”王新宇下了命令。
明军发起进攻,由粤军和闽军的刀牌手在前,后面跟上琼州军的投弹手,结阵向城墙缺口处推进上去。
“贼寇要上来了!准备迎战!”清军将领柏永馥大喊道。
刚才明军炮击的时候,躲在藏兵洞内的湘勇纷纷从藏兵洞中走出,爬上城头,或是趴在屋顶上,或是躲在倒塌的砖墙后面,端起鸟铳,对准正向缺口处推进的明军,只等明军进入到五十步之内,就开火射击。
谁知道明军走到一百步外,便停止前进,列阵等待。
柏永馥大吃一惊,焦急的大喊道:“不好!明狗又要开炮了!”
话声未落,就听到城外又一次响起了大炮的轰鸣声,明军炮兵阵地上腾起一股股白烟,实心炮弹和开花炮弹下冰雹一般砸到城内,砸在城墙上,砸在砖墙和房屋的废墟上。
刚刚埋伏下来,准备给明军迎头痛击的湘勇冷不防再次遭到炮击,顿时死伤惨重。
“杀清狗!”炮声刚刚停息下来,李天植第一个跳起来一声大吼。
“弟兄们,随我上!杀清狗啊!”闽军将领马九玉也跳起来,“冲啊!我们耿家军,不要输给尚家的人!”
“杀清狗!”负责冲击缺口的五百粤军和五百闽军呐喊着,一手持盾牌,一手持大刀,潮水一般向缺口处涌了上去。
残存的湘勇从城头上、砖墙废墟后面、屋顶上开枪射击,鸟铳轰鸣,喷出火舌,一股股白烟袅绕升起,不断有子弹钻入人群中,十多名头戴红缨斗笠,反穿着黑色蓝色号衣的粤军闽军士卒中弹,倒在前进的道路上。
湘勇紧张的装填火药子弹,有前面的肉搏兵挡住,鸟铳手还能进行第二轮射击。
粤军和闽军付出了伤亡十多人的代价之后,冲过被填平的护城河,冲到缺口跟前,双方的士卒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与此同时,跟在后面的琼州军线膛枪手对湘勇的鸟铳手进行精确的狙杀。线膛枪清脆的射击声不断响起,湘勇一个接一个中弹。
“杀清狗!”李天植一刀砍翻了一名湘勇,又挥刀把第二名湘勇的头颅砍落在地。
缺口处杀声震天,压上来的近千粤军和闽军如猛虎一样劈砍敌人。后面的琼州军投弹手也及时跟了上来,拉掉拉环,冒着青烟的手雷落在湘勇后阵中,炸起一团团火球,炸得增援的湘勇血肉横飞。
另有两千粤军和一千多闽军扛着简易云梯,趁着双方在缺口处浴血厮杀的机会,从缺口处两边的城墙爬上去。
城头已经没多少湘勇了,明军不费吹灰之力便爬上了城头。
登上城头的明军歼灭了城头残敌,后面的鸟铳手和弓箭手登城,居高临下,向城内的湘勇射击。
身穿红色战衣的明军精锐主力陆陆续续冲入城内,刀牌手在前面投弹,之后就冲锋;火枪手跟在后面,不断向冒出来的湘勇开枪。
“败了!”柏永馥绝望的叹了一声。
郴州城门已经被明军拿下,精锐的铁甲骑兵冲入城内,沿着大街践踏过去,阻拦在明军铁骑面前的湘勇被撞飞,被踩成肉泥,被马刀砍飞了头颅。三百铁骑一路扫荡过去,大街上留下满地残缺不全的尸体。
柏永馥见势不妙,把尚在奋勇抵抗的湘勇丢在城里,自己带着十多名亲兵从北门逃走,头也不敢回,一路快马加鞭逃往衡州。
失去指挥的湘勇不知道清军主将已经逃走,仍然在自发的抵抗。本来这些湘勇就不是绿营清军,是湖南士绅组织的练勇,他们不会给柏永馥效力,只知道效忠自己的主人。因为清廷的宣传,说明军一旦攻下湖南,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那些投靠了清廷的士绅,所以这些练勇为了自己的主人,都豁了出去,敢打敢拼。
湘勇若是对阵上粤军和闽军尚能一搏,但是碰上了最精锐的琼州军,却好像是被人斩瓜切菜一样,纯属是送人头的,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精锐的琼州军杀入城内之后,湘勇的抵抗逐渐减弱。在线膛枪、燧发枪、铁甲兵、铁骑兵和投弹手等兵种的联合进攻之下,湘勇除了勇敢之外,就一无是处,他们的勇敢,只能是白白送死。
毕竟是人总是会恐惧的,当湘勇们义无反顾的冲向明军,被成片的撂倒在血泊中,却连对手的一根毫毛都伤不到,他们开始感到恐惧。
“别打了,我们投降!”终于有湘勇放下兵器,跪在地上向明军投降。
有了第一个人投降,其他的湘勇士气就像是雪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