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吃了几次大亏之后,就很聪明的不再去做无谓的试探。
大年临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江南藩王的鳌拜就干脆安安心心留在江南过年。虽说清军只剩下半个江南,可是富庶的江南之地,还是让鳌拜赚得钵满盆满,滚滚财源不断流入鳌拜的腰包之中。京城中,和鳌拜一条心的遏必隆也得到了不少好处,索尼的儿子赫舍里?噶布喇和索额图也得到了鳌拜的许多好处,都很干脆的都站在鳌拜这一边,使得鳌拜和苏克萨哈实力对比的天平一下就倾斜到鳌拜这一边。
千里之外,被清军围困在夔东一带的李来亨、郝摇旗、袁宗第等人的大营。
“李国英的粮草被烧毁了?”李来亨一开始听到了这个消息还很怀疑自己的耳朵。
等得到肯定的回答,李来亨大喜:“此乃天助我也!”
“大帅,不是天助我们,是琼州军的西征将军王进忠在帮我们。”袁宗第的一员部将纠正了李来亨的说法。
但因为李来亨早已同南明朝廷分道扬镳,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看法,于是提出异议:“琼州军是官军!我们又不是官军!官军只是想利用我们!”
说起来之前李来亨也是被原南明军坑怕了,渝城之战在优势的情况下失利,就是因为原来合作的南明军向清军投降。
“关键时刻他们帮了我们,我们可以和他们再结盟啊!”袁宗第道。
“结盟的事情下一步再考虑吧,不过他们的人既然到了川西,我们可以找他们谈。如果合作打李国英,我们可以答应。要是他们想吞并我们,我坚决不答应!”李来亨大声道。
但不管怎么说,李国英的粮草被烧毁对夔东义军来说当然是一件大好事。获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向来苦惯了的夔东义军居然也打算热热闹闹过个好年。
李来亨让人去打了几只野猪狍子,去江中打几条鱼,加上原来腌制好的腊野猪肉、腊野兔、腊野鸭之类的,又弄了点杂粮粉做面条,杀了几头山羊加上野菜包羊肉饺,再把珍藏了多年舍不得喝的酒坛挖出来,也算是准备了年货,准备过一个好年。
几日后,有探子来报:“禀报大帅!鞑子的运粮船从长江过去!要通过川东一带去渝城!”
“看样子李国英真的是急了!”李来亨郑重道,“渝城的鞑子连过年的粮食都没了,他们才会冒险走长江!不过李国英此人奸诈狡猾,恐怕其中有诈!我们劫粮船是要劫的,让弟兄们再去探个明白!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
江边山林中,隐藏着两条身穿绿色战衣,头戴草环,披着绿色网兜,上面扎着树枝树叶的身影,就算是有人走进到几步之内,都难以发现这两条人影。这两人,正是西征军的夜不收陈水根和赵海生。距离他们不远的树林中,还有两名夜不收在监视清军动静,那两人是陈水根和赵海生带出来的学生,一位名叫张小六,另外一人叫刘曦。
下游江面上出现了一支船队,这支船队升起满帆,船上还有清兵气喘吁吁的划桨。但因为是逆流而上,而且船的吃水非常深,所以船队的航速非常缓慢,和人的步行差不多。
“鞑子船队出现了,航速十分缓慢,看起来像是满载的船只。”陈水根用望远镜观察从江面上逆流而上的清军运输船队。
“不过我觉得不大像是运粮船,难道你不觉得可疑吗?前面就是夔东义军活动区域,一旦义军用木筏点火顺流而下,鞑子的运粮船连跑都没地方跑!你觉得李国英会冒这个险?”赵海生轻声说道。
“赵良栋有可能冒险,但李国英肯定不可能冒险!”陈水根轻轻点了点头。琼州军的这些精锐夜不收,都被人告知清军指挥官的性格特点。他们不仅要侦察,而且要随机应变,对情报做出准确的判断,分析出真假情报。
赵海生拿起望远镜看着江面上的船只:“这李国英做事就和缩在乌龟壳里面一样谨慎,运输粮食如此重要的事情,此人肯定是会用诈!看这些船,乍一看像是运粮船,老陈你仔细观察,这船上面是麻袋里面一点粮食,下面都是沙袋!估计船舱里面压了石头!再看后面的船,船两边的孔都开着,里面明显是埋伏了伏兵!”
陈水根赞叹道:“赵大人观察确实仔细!”
“我本来就是渔民出身的,走了多少年的船了!鞑子这点伎俩怎么可能瞒住我!”赵海生轻声回道。
“看那边山头,好像有夔东义军的探子!”陈水根突然指着右边山中摇晃的树丛说道。
“肯定是他们的人!我们得尽快去告诉他们,以免他们上当!”赵海生道。
随后陈水根和赵海生就离开江边去向夔东义军汇报他们判断的情报,只留下张小六和刘曦两名夜不收继续监视清军动向。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李来亨得到探子的禀报,说到来的确实是清军的运粮船,船的吃水很深,速度非常缓慢。
“好!”李来亨面露喜色,微微顿首,“把我们藏在山林里面的木筏子全部拿出来,堆上柴薪和火油,顺流而下,去烧掉鞑子的运粮船!”
就在这个时候,山下有人来报:“禀报大帅!有两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要见您,他们说自己是琼州西征大军的夜不收,有重要事情向大帅禀报!”
“西征军夜不收?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让他们进来吧!”李来亨虽然觉得十分奇怪,但还是答应让那两个人进来。
赵海生和陈水根走进夔东义军大营,李来亨等人一见到他们的样子,便愣住了:只见这两人都身穿绿色衣服,身上披着网兜,头戴草环,伪装可以说非常完善,完全就是一副只要隐入自然中,别人就休想发现他们的样子。
不过袁宗第见过琼州军夜不收的样子,他却没有感觉什么奇怪的,问过姓名,看过腰牌后,袁宗第厉声喝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的?”
“我们跟着你们的探子,就一路跟到这里了。”陈水根回道。
“你们两人为何要来我们这里?”李来亨问道。
“我们发现鞑子船队有诈!他们在前面的运输船都是一些载着沙袋,船舱里面压着石头的大型船;后面一些船里面藏有伏兵。倘若我们在上游放下木筏火攻鞑子船队,白白损失了一批木筏不说,还有可能被鞑子打了一个埋伏!”陈水根回道。
“你们又是如何判断那些船是载着沙袋压着石头的?”李来亨又问。
“很简单,第一,李国英这个人十分小心谨慎,就和乌龟一样!第二,卑职是船户出身,对船十分了解!卑职仔细观察过,鞑子后面的船舱内明显有伏兵!”赵海生回道。
“好!本将军姑且相信你们!你说,你们占领了川西,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知道你们的王将军有提出什么合作条件没有?”李来亨问道。
“我们将军说了,只要李将军肯合作,我们将军愿意去天子那边为你们讨要藩王爵位!”赵海生回道。
“藩王?这容我们考虑一下!朝廷能给几个王位?”李来亨还是有点心动。他的父亲李过,后来归顺南明之后改名李锦,也不过只封了一个兴国候。和李过平起平坐的高一功,也不过封侯而已。现在开出的条件是封王。虽说这大明的王爷已经不值钱了,但能封王也算是光宗耀祖,从此至少能和白文选平起平坐。询问几个王位,是因为李来亨自己想要一个亲王爵位,再给郝摇旗、袁宗第等人也讨要郡王爵位。
“李将军见笑了!还能要几个王位?我们王将军也不过是郡王。不过你们有心合作的话,只要我们王将军和天子美言几句,你们其他几个人也能封公侯。”赵海生回道。
李来亨想了下,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们想得也太好了吧?就一个空的郡王之位就想要收买我们忠贞营(夔东十三家是闯营余部,投靠南明之后被改名忠贞营)义军?难道你们其他的好处一点都没有?”
说起来当年李来亨的父亲李过吃了何腾蛟不少亏。堵胤锡和何腾蛟收编了闯营之后,就徒有公文终成画饼,军饷基本上就没有,武器装备自己解决,最危险的事情忠贞营上。最过分的是,何腾蛟还利用郝摇旗偷袭反正来归的陈友龙部,挑起明军自相残杀给清军以喘息之机,最终白白断送了湖南的大好形势。
“我们可以提供武器和军饷!还能提供粮草!等打败了李国英,成都和渝城都是你们的封地!”赵海生回答道。
李来亨冷笑道:“可是军饷和武器呢?还有粮草呢?连影子都没看到!你们空口无凭,就凭三寸不烂之舌,想要把我们收编了替你们卖命?”
“我们在川西正在建造兵工厂,可以生产武器和盔甲。另外我们派人进入吐蕃人的领地,从吐蕃人手中可以获得粮食和战马,我们可以先给你们提供一部分。不日我们即将进攻渝城,打败了李国英,我们之间就能建立联系,到时候你们的军饷、武器和粮食都不成问题!”赵海生回道。
条件看起来还不错,李来亨点了点头,算是可以考虑。但他转念又问道:“李国英用诱饵欺骗我们,他们用诈要到何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攻击他们的运输船队?如果不能击败李国英,渝城卡在我们之间,你们给我们提供的粮草军饷都是一纸空文!”
“不会太久!现在是他们的粮草被我们烧毁,栈道被毁,该着急的是李国英,而不是我们!时间拖久了,清军必然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李国英拖不起!只要我们耐心等上一段时间,李国英必然要从长江运输粮食近渝城!”
李来亨最终听从了赵海生的建议,放过了李国英的诱饵船队。
可是夔东义军等了几日,都没等到李国英真正的运输船队。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除夕。(未完待续。)
第七章 除夕之战()
“噼里啪啦”巫山山寨中,鞭炮齐鸣,李来亨的义军杀鸡宰鸭,大锅里散发出肉食的香味,大蒸笼中蒸着各种腊味,士卒们揉着杂粮面,在准备年夜饭。依附于义军的东安王朱盛蒗也是心情极佳,那么多年了,他堂堂宗室都没有过上一次好年,飘零的日子并不比长期飘荡在海上的鲁王朱以海好多少。
朱盛蒗看着锅里炖的肉菜,感叹一声:“总算可以好好开一顿荤了!吃了那么长时间的杂粮野菜,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对琼州军要同夔东义军合作一事,朱盛蒗没有什么发言权,虽然他是货真价实的大明宗室,但现在他只是李来亨和刘体纯等人的傀儡罢了。清廷一直在追杀他们这些宗室,若是能恢复大明,他们也好过上安心的生活。
“琼州军他们的人呢?不是说要在我们这里一起过年的?怎么不见人影了?”袁宗第一早起来就没见到赵海生和陈水根他们,觉得十分奇怪。
“回将军,他们去巫山峡谷边了,说要监视鞑子。”一名士卒回道。
“大过年的,谁还会在路上运输粮草啊!难道鞑子就不过年了?”袁宗第自言自语一句,便转身去拿茶杯喝起茶来。这茶叶是琼州军送给他们的,山泉水加上这茶叶,喝起来清爽甘甜。不过对袁宗第这样的粗人来说,好茶给他也是浪费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水根气喘吁吁的跑上山寨:“将军!鞑子的运粮船出现了!他们很快就要通过巫山峡谷!”
袁宗第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掉在地上,等他回过神来,把茶杯放在桌上,瞪大眼睛盯着陈水根:“水根兄弟,你没有看错吧?”
“回将军!没看错!千真万确!是鞑子的运粮船队过来了!”陈水根很肯定的回道。
“鞑子居然在过年运粮?”袁宗第十分诧异。
陈水根回道:“将军,李国英肯定也是着急了!卑职怀疑他们都断粮三四天了!而我们这里盯得又紧,李国英肯定认为我们过年放松了,就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运输粮食进渝城!将军!我们必须马上动手!不能让李国英把这批粮食运入渝城!否则他们这批粮食进来之后,肯定可以支撑道栈道完工!到那时候我们想要再切断他们粮道就难了!”
“难道你们还想一口吃掉李国英他们?”袁宗第大吃一惊。
“对!”陈水根肯定的点了点头,“鞑子十多万大军拥挤在渝城,我们烧掉他们的粮食,又烧毁了栈道,只要我们再把这批粮船烧了,十多万鞑子连饭都吃不上,我们在年后趁机进攻,必能把李国英、图海、赵良栋、王进宝这些鞑子名将一网打尽!”
重'庆城内的情况确实被陈水根说中了,李国英的粮草被西征军烧毁之后,他首先把自己的存粮拿出来,又号召图海等旗人拿出存粮提供军用。
在李国英的号召下,城内的旗人和清军将领纷纷拿出自己的存粮。可是旗人和官员的存粮虽然多,但对于十多万大军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李国英只好限制口粮,让火头兵每天熬制稀得可以照亮人影的稀粥供应大军使用,并派遣士卒去山上狩猎挖野菜采野果,城内养的猪狗鸡之类的牲口全部都杀光了,但即便是这样也支撑不了几天,很快李国英就准备宰杀用来拉车的骡马。等到骡马都吃光了,估计要开始杀战马了。
尽管赵良栋一直建议,从长江航线直接运输粮食逆流而上进入渝城,但向来小心谨慎的李国英考虑到巫山一带的三峡控制在夔东义军手中,李国英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时值冬季,刮的是西北风,满载着粮食的船逆流而上,航速十分缓慢,只要夔东义军在长江三峡中布置一些暗桩,再弄几条船沉入江底,弄些巨石布置人工暗礁,然后用木筏点火顺流而下,就能给清军水师造成极大的麻烦。
为了能保证粮食安全运输,李国英布置了陷阱,企图用假运粮船队把夔东义军引出来,一举歼灭义军水师,并消耗义军实力,这样运粮船队才能安全。
谁知清军的假运粮船队在长江上航行了几日,夔东义军也没有上当。
李国英又派出探子,潜入茅麓山和巫山一带去刺探义军军情,却发现义军都在忙着过年,连探子都没派一个去江边窥探清军航线。不过向来小心谨慎的李国英还是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又等了几天,等到除夕这一天,确定夔东义军在过大年,不可能出击,这时候李国英才让一直等在下游的运粮船队逆流而上。
李国英没发现义军探子,但并不代表明军就没有派遣探子监视。实际情况是这样的,李来亨听了赵海生的提议,义军没有派遣探子。监视清军的任务,就落在琼州军最精锐的夜不收身上。琼州军的每一名夜不收都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擅长隐藏伪装,身上穿的又是绿色的衣服,加上良好的伪装技能,残酷的训练使得他们可以在树林中忍受蚊虫叮咬几天几夜,饿了啃干粮,渴了喝凉水,就像是不动的石头一样盯住清军。
听到陈水根的汇报,袁宗第立即向李来亨禀报了清军运输船队通过的事情。
“弟兄们!鞑子的运粮船要从我们眼皮底下通过!你们能不能答应?”李来亨站在高处,振臂高挥。
“不能!”义军官兵们纷纷发出怒吼声。
夔东义军五千多人离开山寨出发,到了江边,义军士卒们从江边山林中拖出了他们隐藏的木筏和小船。转眼之间,一支水师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出现在陈水根他们面前。而且这支水师的规模不算太小,有火攻木筏两百多条,小船一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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