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发起攻击!”卓布泰下令道。
清军向黄昭部发动进攻,先是汉八旗火器部队的大炮猛烈轰击,把明军刚刚修筑好的木栅栏打得粉碎,之后大批的清军步兵就在正面发起进攻。卓布泰让阿思哈率领八旗骑兵,从两翼迂回包抄过去,企图切断明军退路。
由于壕沟的作用,清军的炮击并未对黄昭部造成多大损失。
旌旗招展战鼓隆隆,数以千计的绿营清兵带着白色红缨斗笠,身穿蓝色号衣,外面披着黑色的铠甲,排着整齐的队形,向明军压了上来。
“鞑子上来了!弟兄们!准备杀敌!”看到密密麻麻的清军步兵一步步上来,黄昭拔出宝剑大喊一声。
壕沟后面,残缺不堪的寨墙内,一千多明军弓箭手射出乱箭。铺天盖地的羽箭掠过天际,落在清军人群中。虽然清军有盾牌和铠甲,不过还是不少清兵被射中没有防护的面门和四肢,惨叫着倒下。五百明军鸟铳兵从壕沟中探出,鸟铳轰鸣,喷出白烟,密集的弹丸在清军人群中拉出一条条血线。
“杀明狗!”清军大喊着,向前方的营寨发起冲锋。
清军冲到明军阵前,从残破不堪的寨墙后面伸出一支支长枪,犹如毒蛇的信子一样吞吐,把冲上来的清兵一片片刺倒在壕沟中。等到清兵冲到跟前,身穿轻甲的明军长枪兵后退,手持长柄斩马刀的铁甲兵上前,一排排刀光闪烁,这种可以把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截的长刀兵犹如斩瓜切菜一样,把清军步兵砍得血肉横飞。
“果然是蛮子精锐!”卓布泰冷笑道,“只可惜我们的八旗勇士上去,这些蛮子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些绿营兵死再多卓布泰都不会心疼,正面的步兵进攻,就是为了掩护阿思哈的八旗骑兵从侧面迂回冲击明军步兵,只要能够驱散明军步兵的阵型,骑兵对步兵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可以一路追杀几十里。
阿思哈带着满蒙八旗骑兵,从侧翼迂回上去。
此地山路狭窄,满蒙八旗只能从丘陵后面的小路迂回过去。可是等到阿思哈好容易迂回到明军侧翼的时候,才发现明军侧翼的地面被人挖得坑坑洼洼,前面还有壕沟、木桩、鹿砦和拒马等障碍物挡住去路。
骑兵当然不可能去强冲这些障碍物,阿思哈只能让满蒙骑兵下马,去破坏障碍物。
“放!”黄昭一声大吼。
远处的明军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铺天盖地的乱箭飞来,射在下马破坏障碍物的满蒙八旗骑兵人群中。虽然这些八旗兵头戴避雷针头盔,身上穿着鲜艳棉甲,可以抵消很大一部分的弓箭杀伤力,不过还是有不少清兵中箭伤亡。
“开炮!”一名明军把总大吼。
明军大营中一排排步兵向两边散开,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炮口。
十多门虎蹲炮喷出火光,霰弹钻入满蒙八旗骑兵人群中,惨呼连连血肉横飞,几十名八旗兵当场被打成筛子。
后面的八旗兵下马,用强弓同明军对射。乱箭钻入明军阵型中,有不少明军弓箭手和鸟铳手中箭,惨叫着倒下。
鸟铳兵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顶上来对正在破坏障碍物的八旗骑兵开火,密集的子弹钻入清兵人群中。郑家军的鸟铳都是由工匠精心打造出来的精良武器,杀伤力比满蒙八旗当年在辽东的时候遇见的明军鸟铳威力要大得多,发射的弹丸,可以轻松洞穿清兵的棉甲,撂倒了不少八旗兵。
双方对射了一阵,八旗兵折损了一百多人,虽说明军伤亡也不小,不过用一名骑兵换一名步兵,明显是不划算的事情。
“撤!”阿思哈喊道。
八旗兵唿哨一声,跨上战马离去,放弃了这种无谓的攻击。不过八旗骑兵并未真正远离,而是围着明军外围兜圈子,寻找机会冲击。有些大胆的八旗兵还不时冲入射程内,飞快的下马,换上步弓,射出几支箭,又飞快上马离去。
对八旗骑兵的骚扰,黄昭有对付的手段,就是用盾牌防护好了即可。有些步弓手还放箭对射,使得冲过来放箭的八旗兵有所忌惮。
正面,清军步兵在郑家军精良的刀阵之下一片片倒下,给明军造成的损失却微乎其微。看到绿营步兵已经冲入明军大营,原本阿思哈打算下令让八旗骑兵趁机跟在步兵后面冲阵,但看到明军阵前的壕沟木栅栏,还有明军阵型中如林的长刀和长枪,阿思哈放弃了用骑兵冲阵的打算,他知道骑兵硬冲整齐的步兵阵是白白送死。
经过一番激战,天色逐渐黑下来,清军被明军堵住,寸步难行。
“大人,我们该撤退了!要不然鳌拜的左右两路大军一夹击,我们的后路就断了!”黄昭的部将陈源上前道。
黄昭点了点头道:“我们本来就是诱饵,且战且退。今天傍晚一仗已经打得很不错了!现在趁着天黑撤军,鞑子骑兵无法追赶我们。”
临走之前,黄昭还用了一招缚羊击鼓之计:他让人把四只山羊倒吊在大树上,羊蹄对准鼓面,不断击鼓。明军大营中布置了身穿盔甲的草人,随后才撤离大营。
隆隆的战鼓声让对面的卓布泰一晚上都不得安宁,清军神经高度紧张,以防明军连夜发动反攻。
明军连夜及时撤退到天目溪东岸的於潜县内,等到鳌拜调动左右两路大军,截断明军大营的后路。等到次日,清军冲入明军大营内,才发现明军大营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明军全部撤离,大营内只有稻草人和四只倒吊击鼓的山羊。
领兵冲入明军大营的彰泰贝子怒不可遏,拔出刀来,把倒吊的山羊劈成两截,愤怒的大吼道:“无耻奸诈的蛮子!给本贝子唱了一出空城计!”
穆里玛冷笑:“贝子爷,你不是说熟读兵书?怎么连这样简单的计谋都识破不了?”
彰泰连忙翻了翻随身携带的《三国演义》,却没找到缚羊击鼓一计。他擦了一把汗,疑惑的问道:“我们爱新觉罗都是用一本三国演义打天下的,怎么今天不灵了?”
穆里玛没有再说什么,只在心中冷笑:有勇无谋的家伙!整天捧着一本《三国演义》还自以为熟读兵书了!
经过这一仗,鳌拜判断:“贼人兵力不足,他们也担心被我军包围,所以他们消耗了我们的兵力之后就连夜撤军!不过好在我们兵多将广!那些绿营兵可以多招!不怕他们送死。只要我们渡过河,前面的明狗就更挡不住我们了!”
清军随即渡过天目溪,向於潜县城发起攻城战。
这座小城根本就经受不起清军猛烈的炮击,不一会儿功夫,城墙就被打得满目疮痍,遭到清军炮击的那一段城墙上,城砖碎裂,露出里面的夯土。之后又是铺天盖地的炮弹砸来,这一段城墙坍塌。
不过城内的明军早有防备,清军刚刚轰开一道缺口,明军就用沙袋和装填了河沙的篮子来堵住缺口。沙袋和沙子可以减少实心炮弹的杀伤力,在沙袋后面,再用刀车堵住道路,后面的辅兵堆起砖墙。
清军从缺口涌入,可是这一次和上次在昌化城有所不同,城内不仅有浙军,还有武器精良作战凶猛的闽军。
闽军的铠甲和长刀不是盖的,虽然这些闽军不是最精锐的铁甲兵,但他们的铠甲也是十分精良,清军的弓箭和刀枪奈何不了闽军,只能用钝器才能对付身披重甲的闽军。
双方在被清军大炮轰开的缺口处展开惨烈的激战,冲入缺口内的清军在装备精良的闽军面前就是羊入虎口,一批进来,就被吞噬了一批。而缺口处十分狭窄,清军人数虽多,却无法施展开,只能是一条直线的进攻,结果变成了添油战术,排着队进来送死。
鳌拜当然也知道自己兵多的优势,在向缺口发起猛攻的同时,其他清兵扛着简易云梯,对城墙发起进攻。
城头的浙军和民壮奋力抗击,滚木礌石砸了下去,金汁火油泼洒下去,又投掷出熊熊燃烧的火把,烧得城下的清兵鸡飞狗跳。城头还投下了万人敌,乱箭和弹丸下雨一样射下,打得清兵死伤累累。
明军打退了清军一轮又一轮的进攻,被清军大炮轰开的城墙后面也立起围墙。
城墙下,清军的尸体都快堆到城墙上了。大批的清兵踏着尸体和沙袋,直接跳上城头。守城的明军上来,同清军展开肉搏战,一次次把清军驱赶出去。与此同时,在城墙的后面,明军又立起了第二道围墙。
为了尽快打通道路,鳌拜下令清军没日没夜的攻城,以兵多的优势来消耗守城明军。
虽说明军拥有城池防御,又有精良的装备,战斗力强悍,可是面对清军的车轮战,城内的明军得不到喘息的机会。每次刚刚击退了清军的进攻,疲惫不堪的明军想要喘口气,又听到清军发动进攻的消息。
“幸亏我们是只要坚守两天!要不然鞑子发疯似的用尸山进攻,我们还真撑不住!”黄昭心有余悸的对杨冠玉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乌龟阵遇阻()
鳌拜走进残破不堪的於潜城内,这座小城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百姓都不知去向,顽抗的“南蛮子”抵抗了两天两夜,终于支撑不住,把小城丢给了威武的大清王师。这几日来,清军连续攻克多座小城,海寇连连败退,这让清军士气高涨。不过鳌拜却没有高兴,因为他得到的都是一些空城。
“恩相,南蛮子是用这些小城节节抵抗,消耗我王师的兵力啊!”班布尔善道。
穆里玛冷哼一声:“我们损失的不过是一些绿营兵而已,那些汉狗要多少有多少!死了一个可以再招十个!蛮子拿什么和我们拼!”
听到“汉狗”两个字,祖泽清和梁化凤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可是铁杆汉奸蔡毓荣却应声附和:“大人说的不错,那些汉狗要多少有多少!死了就再招!贼人兵本来就少,我们把他们耗光了,他们自然就败了。”
祖泽清心中暗骂:蔡毓荣你这个狗奴才!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
虽然都是给清廷做事,但吴三桂的表弟祖泽清还算是有点自尊心,后来响应反清复明的口号,起兵造反,让百姓剪辫蓄发,一直抵抗到最后,后被清军抓住,最后送往京城,被康熙以酷刑处死。
而江南大士绅蔡士英的儿子蔡毓荣,那才是真正的不要脸。可是这样的忠实走狗,最后还被心狠手辣的康熙发配去了宁古塔,刑满获释回来后,这个汉奸想到自己对康麻子忠心耿耿,最后却因为收吴三桂孙女为妾而获罪,感到心灰意冷,看破红尘,到浙江金华市婺城区汤溪镇九峰寺出家,皈依佛门,最后孤苦凄凉的死去。
梁化凤就不用说了,脸皮其实比祖泽清的脸皮还薄。祖泽清多少因为是反复将军祖大寿的儿子,脸皮算是很厚了,但被人骂了汉狗,都很不乐意,梁化凤更是脸色难看。
还是鳌拜喝住了穆里玛:“六弟!我们八旗勇士要征服天下,就需要汉人的支持!没有这些汉人,我们如何打下这万里江山!”
“鳌大人英明!”听鳌拜为自己说话,祖泽清和梁化凤连忙行礼。
清军攻破了於潜城后,继续三路并进向东推进。
中路先头部队主将被鳌拜换上了沉稳的老将罗科铎,彰泰担任先锋副将,而相对比较急躁的卓布泰被鳌拜调任中路第二梯队,中路大军鳌拜亲自坐镇;左路先头部队主将是熟悉兵法擅长带兵的岳乐,左路后队主卓布泰;右路先头部队主将是穆里玛,后队主将杰书。在刚刚夺取的昌化和於潜两座城内,鳌拜各留下了五千人驻守。
昌化和於潜两城十分重要,倘若遭到明军偷袭,就会截断清军粮道,因此鳌拜不敢大意,留下兵将驻守。
虽然已经临近中秋,可是江南还是十分炎热。清军老将罗科铎率领大军行走在丘陵之间的官道上,秋天少雨,烈日当空,晒得这些大部分来自北方的清兵叫苦不迭。特别是满蒙八旗兵,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避雷针头盔和色彩鲜艳的棉甲根本就穿不住,只能卸掉盔甲,披着无袖的短马褂,下面穿着薄薄的裤子,看起来就像游勇散兵。
骑马的八旗兵都叫苦不迭,更不要说步行的绿营兵了。所有的绿营兵都卸掉闷热的皮甲,只穿一件薄薄的号衣,有些人甚至连号衣都脱掉了,打着赤膊。
“这鬼天气!实在太热了!”绿营兵将领张朝璘脱下官帽当成扇子,用力扇风。
突然,前面传来“砰砰”的枪声。
不一会儿,在前面探路的斥候回报:“前方有明狗主力堵路!在我军前方三里外明狗构筑了一座大营!”
罗科铎喝令道:“准备进攻!”
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愿意,那些清兵还是只能穿上了闷热的铠甲,顶着热日向前推进。
清军列阵稳步推进,抵近明军大营前一里外停止前进。罗科铎站在一块巨石上,观察前方的明军大营,只见前面的官道被一堵土墙堵住,土墙上布置了沙袋和木栅栏,土墙前方还挖掘了壕沟,看样子明军早有准备。
“雕虫小技尔!贼人欲螳臂挡车,简直是自寻死路!”罗科铎冷笑一声,随即下令,架起红夷大炮轰击明军阵地。
清军的炮击场面十分壮观,一上来就是三十二门红夷大炮一通猛轰。一门门火炮喷出猩红的火球,大地颤抖,白烟弥漫。炮弹砸在木桩鹿砦上,劈开了一条条通道,最后落在明军的土墙上。不过很奇怪的是,炮弹砸中了明军的土墙,却没有造成大面积坍塌,这些实心炮弹就好像泥牛入海,钻入土墙内后就没有动静。
其实这些土墙都是湿润的河沙构筑的,可以吸收炮弹的能量。河沙筑城的土墙后面,才是真正用石头和泥土构筑的土台。明军的防线设在土台上方。
驻守这座大营的,正是琼州军将领李锐,所率领的是一支新扩编的琼州军。虽然这支军队是新兵为主,但骨干力量都是老兵,而且这些新兵都是和清廷有深仇大恨,又经过半年的训练和洗脑教育,作战十分勇敢,所欠缺的只有经验。
清军炮击了一阵,发现炮击的效果并不好,就停止了这种白白浪费炮弹的炮击。
“贼人的土城是沙子构筑的,只要我们的人上去,很容易就能冲上去!沙子的土坡虽然能挡住我们的炮击,但也不利于他们的滚木礌石发挥。只要我们的人上去,就能破坏他们的土城!”张朝璘献上计策。
罗科铎点了点头:“好!这就让人发起进攻!”
“杀!”头戴白色红缨斗笠,身披厚实皮甲和铁甲的绿营清兵呐喊着,向明军的大营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明军阵地上,这些琼州军远程兵种身上穿的都是藤甲,通风透气的藤甲穿在身上一点不热,而且重量轻,又结实,刀枪不入,防御效果其实不比铁甲差。这些藤甲都是通过和吴三桂的贸易,从贵州获得的藤甲。
看到清军开始冲锋,矮墙后面的明军立起木栅栏和木牌,迅速构筑起简易防御工事。
“开炮!”李锐一声大吼。
六门三磅青铜炮接二连三喷出火光,炮弹钻入清军密集的队形中。实心炮弹连续弹跳,在清军人群中拉出一条条血线。
采取了定装药包的三磅炮很快就进行第二轮齐射,打得清军血肉横飞。
“放!”一名明军将领手中令旗一摇。
铺天盖地的乱箭从矮墙木栅栏的后方吊射飞出,掠过天际,扎入清军人群中。顿时冲锋的清军队形前方和脚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羽毛。虽说吊射的轻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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