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府城,城池要比崖州、万州等城坚固得多,更是会同、乐会等县城不能相比的。既然朱之光收缩了兵力,而且把周围三座城的粮食都搬入府城,那这时候琼州府城里面粮食足够,也不怕明军围困。
琼州府城已经是一座彻底的孤城,孤立无援。海上的交通被彻底截断,琼州的清军无法逃出去,对面雷州半岛和广东的清军也不可能来增援。本来王新宇的舰队就足够封死海南岛,再加上二十六艘刚刚购买的英国军舰到来,清军水师来多少都是送死。
若是围困琼州,自己大量兵力被迫困在琼州府城下,无法及时控制海南岛全境,也不能保证镇住延平港和坤甸两地,而且还得从两地运输大量粮食来琼州,这样是很不利的事情。更重要的一点是,快过年了,士卒们都希望早点结束琼州之战,好安心过个好年。
王新宇自己也想尽快结束对琼州府城的攻城战,这样自己好在过年之前还来得及跑一趟延平港,然后回厦门过年,迎娶郑小姐过门。
明军先头部队抵达琼州府城城下,构筑一道简单的防线,防止清军出城袭击。随后明军就开始安营扎寨。后面的明军陆续赶来,派遣辅兵去后面的山林中砍伐木头,打造攻城器械。攻城的火炮也陆续被云了过来,在城外架起大炮。
天黑之前,攻城的明军全部到了琼州府城下集结,拉起了连绵数里的大营,架起几十门大小火炮,搭起了瞭望城内动静用的望楼。
琼州知府朱之光站在城头,看着城下一眼望去望不到头的明军大营,脸上露出冷峻的神色。他知道,明军这次来势汹汹,不攻下琼州肯定不会离开的。
“大人!民壮都已经组织起来了!”一名清军千总模样的军官上前向朱之光行礼。
朱之光点了点头:“把守城武器都搬上来!投石机就放在城内,看城头的旗号发射石弹即可。若是搬上城头,反而会被贼人的大炮所毁。”
琼州城内,周长一千两百多丈,高三丈,城墙厚两丈七尺,设有东西南三座城门,四个城角还有角楼,城墙后面还有子城,城门后面有瓮城。城内的守军,有从周边县城收拢回来的绿营清兵两千多人,征集的当地土司兵三千多人,朱之光还征集了周围三城的一万多民壮配合守城。
外城和子城之间,架设了十多架投石机,地上对着大量石头。城头上,民壮们紧张的准备栓有绳子的石盘,狼牙拍。城头上还点燃一口口大锅,里面煮着金汁;地上放着万人敌、石灰瓶、火油罐等守城武器。
为了预防明军穴攻,朱之光在外城和子城之间还挖掘了壕沟,挖出几口池塘,里面灌满水。一旦发现明军穴攻,城内守军可以立即截断地道,并引水灌入。
城墙脚下的一箭远之内,密密麻麻插着无数梅花桩、鹿砦等障碍物,可以用来阻拦明军的攻城武器靠近城墙。
“大人,城下有海寇的人来了!好像是要喊话!”一名清兵向朱之光禀报。
朱之光走到南门城楼上,只见从明军的阵中走出一人,走到一箭远的地方停下来。
“朱大人!”来的那人拉开嗓门喊话,“我大明王师前来此地,意欲收复琼州!我王师攻克琼州之后,将会把琼州府升为琼州布政司!你我同为汉人,可是朱大人为何要为残忍屠杀我汉人的鞑子朝廷效力?若是朱大人肯开城举义,为我大明效力,我们可以奏报朝廷,由朱大人来当这琼州司第一任巡抚!”
“住口!”朱之光大吼道,“尔等海寇,自称伪明,安敢口出狂言!我大清得到大明传承,乃是正统,我朱某乃朝廷命官,岂可向贼人投降!等我王师至此,尔等都将身首异处!还不如早日投降我王师!”
“王师!”城下劝降的人冷笑道,“他们是屠杀我汉人的鞑子!岂可配上王师二字?”
朱之光反驳道:“当年大明不得人心,贼寇四起。大清虽是异族,但大清入关之后,平定祸害大明的贼寇,为先帝报了仇!大清又继承大明传承,乃是正统!可是伪明小王朝不服王化,居然勾结贼寇!如今天下将定,百姓可安居乐业,过上太平日子,可是尔等贼寇却打出伪明旗号再起烽火,不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实是可恶至极!”
“不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是鞑子!一道剃发令下,多少生灵涂炭!鞑子入关,屠杀我大明百姓无数!所谓的给先帝复仇,乃是鞑子的谎言!如今我王师,就是要推翻鞑子朝廷,恢复我大明的!”那劝降的人大吼道。
朱之光怒道:“我王师有百万之众!可投鞭填海!若是王师至此,尔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城下那人冷笑道:“投鞭填海?我大明舰队在海上巡弋,鞑子不要说百万大军,就算千万大军也得送到海底去喂鱼!”
劝降不成,两边各自散去。
王新宇感叹一句:“这朱之光,虽是清官,但顽固不化,死忠于鞑子朝廷,既然如此,此人留之不得!”于是下令,加紧打造攻城武器,准备在次日一早就发起攻城战。
这琼州府的城墙极厚,有两丈七尺厚。如此之厚的城墙,就算是把红衣大炮从船上搬下来对准城墙猛轰,也不知道要轰多久才能轰得破。如果轰击城门的话,里面有瓮城,攻破了城门进去也没用。
因此,王新宇决定还是采取填平护城河,炸开城墙的办法来破城。
次日三更,明军埋灶生火做饭。五更,明军用完早饭,开始列队攻城。
大军各部列阵,铁甲兵手持铁盾牌,在最前面缓缓推进,后面紧跟着弓箭手、燧发枪手、鸟铳手等远程火力压制兵种。大群的辅兵推着四丈高的巢车,缓缓向城墙推进上去。巢车上面站着神箭手,可以用强弓压制城头清军。
天色刚刚蒙蒙亮,明军列好阵,中军擂动战鼓,担任填河任务的辅兵推着几十辆盾车,载着填充满沙土的麻袋,向护城河方向推进上去。十辆站着神箭手的巢车也被人推出来,向城墙靠近。
“投石机!”突然巢车上的神箭手大喊道。
只见一发发石弹从城内弹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道弧线,砸在明军辅兵的四周。
落地的石头砸出得地面上一阵飞沙走石,石头落地的声音震撼了推盾车的辅兵。每一颗石头落在地上,大地都一阵震动,所有的辅兵都感觉石头好像要砸到自己一样。
有的辅兵转过头去望了一眼,看到身后站着手持利刃的战兵,这些由俘虏改编成的辅兵只好断绝了逃跑的念头。只要他们敢跑,明军战兵就会毫不犹豫的砍下他们的脑袋。
投石机的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安放在城内的投石机无法攻击得到巢车,站在巢车上的神箭手还是很安全的。但是推着盾车的辅兵就麻烦了,在进入投石机射程后,城内的石头不断砸了下来,尽管命中率很低,那架势却十分吓人。
“啪”一块石头砸中了一辆盾车,结实的盾车就像鸡蛋壳一样四分五裂,后面推车的辅兵也被砸翻了五人。巨大的石头把人砸得骨头碎裂,脑浆迸溅。
两名辅兵当场被砸死,三人受伤倒下,倒在盾车边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上!”由俘虏的土司兵改编的明军轻甲战兵挥舞着朴刀,督促后面的辅兵补充空位,继续推着盾车前进。
又是一颗石弹击中了一辆盾车,这颗石弹从顶部落下,砸在盾车的正中间,砸在盾车上运载的沙袋上,跳了一下,翻滚到右边推车的四名辅兵头上,重重砸了下去。只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被砸中的四名辅兵倒下,其中两人脑浆迸裂,还有一人肩膀被砸得软了下去,另外一人被砸断了腿。盾车上的沙袋全部飞了起来,把左边的辅兵撞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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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臼炮()
城头投石机不停的发射石弹,命中率虽不高,但对推着盾车的辅兵来说却是极大的震撼,偶然砸中一辆盾车,就能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
站在巢车上的李锐看着清军投石机不断从城墙后面射出石头,十分纳闷:清军的投石机又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们怎么知道目标位置的?再一看城头,只见城头有清兵拿着小旗不停的摇晃,先是指了一下城外盾车的位置,再向城内摇晃小旗。
“原来如此!”李锐张弓搭箭,瞄准一名手持小旗的清兵。
巢车距离城墙大约有一百三十多步远,城内的投石机打不到巢车,清兵弓箭手也无法对巢车上的明军进行攻击。但是李锐这样的神箭手,用强弓可以射杀城头的清兵。
“嗖”一支利箭射出,那名手持小旗的清兵咽喉中箭,当即倒下。
可是另外一名清兵立即补上来,拿起小旗,继续给城内的投石机指引目标。
李锐由一箭,把第二名清兵射杀在城头。
第三名清兵又接力上来拿起小旗,又被李锐一箭结果了性命。
一连射杀了十二名清兵,这种强弓耗费臂力极大,李锐已经是胳膊酸胀,无法再拉开弓,只能眼睁睁看着清兵用小旗给投石机指引目标。
付出了四辆盾车被砸毁,二十多名辅兵和两名轻甲战兵伤亡的代价,盾车总算是推进到城墙下的障碍物区域。前面的路上出现障碍物,盾车推不过去。推车的辅兵只能冒着危险,走到盾车前面,用斧头砍木桩和鹿砦。
城头上的清兵弓箭、鸟铳齐发,飞矢如蝗,枪弹如雨。那些挥动斧头,试图去破坏木桩和鹿砦等障碍物的辅兵倒下了一大片。投石机也换成了一袋袋的小石头,一次发射,就是天女散花一样的石头雨落了下来,大量的石头从空中撒落而下,根本不需要有什么精确度,密密麻麻的石头落下,总是可以砸到人。
不少辅兵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就连跟在盾车后面的督战队也被砸伤了好几个。
“轰”城头几门清军的小炮也开火轰击,炮弹击中一辆盾车。结实的盾车四分五裂,破碎的木板像弹片一样,把后面的辅兵掀翻了好几人。
鹅蛋大小的石头下冰雹一样落了下来,不少正在劈砍木桩鹿砦的辅兵纷纷倒下。
“妈呀!”有人丢下斧头,转身往盾车后面跑去,立即被站在后面的督战队一刀砍下脑袋。
血淋淋的人头让剩下的辅兵吓得心惊胆颤,他们不敢再擅自转头逃跑,只能冒着箭矢、弹丸和飞石,挥动斧头,拼命的劈砍,去破坏城下的木桩等障碍物。
“轰轰”明军的炮兵也开炮了,一排排炮弹砸在城头上,女墙被砸塌了一大片,站在城头,正在用弓箭和鸟铳射击的清兵被炮弹打得血肉横飞,死伤了一大片。
数发炮弹先是砸烂了女墙,随后击中城头的炮位。其中一发炮弹准确的砸在一门虎蹲炮上,小炮打了个旋飞了起来,飞上天空十多米后,又重重向城头砸下来。
周围的清兵连忙四散逃开,还是有人被砸下来的虎蹲炮砸中,砸得骨头碎裂,倒在血泊中。
明军的炮击虽然压制住清军的弓箭手和鸟铳手,但大炮无法攻击躲在城墙后面的清军投石机。王新宇只能眼睁睁看着飞石不断落下,砸在自己的辅兵人群中,激起一片片刺眼的血花。
死伤了一百多名辅兵和十多名土兵,却没有取得丝毫进展。
眼看着大批明军士卒倒在城下,虽然是俘虏,但是俘虏也不能这样挥霍的,无奈之下,王新宇只好下令鸣金收兵。
听到鸣金声,在城下饱受煎熬的辅兵如负重释,纷纷拉着盾车就往后跑。
“这城墙后面的投石机,实在是头疼!我们打不到他们,他们却可以打得到我们!”王新宇自言自语道。
要如何攻城,确实十分头疼,把军舰上的红衣大炮搬下来轰击城墙,是可以轰塌城墙。但红衣大炮极其沉重,从船上搬下来,搬到城下都要费很大的劲。而且琼州的城墙厚实,要轰塌城墙也要很长时间。就算是轰塌了一段城墙,里面的清军还能堵住缺口。就算是突破一个缺口,里面还有子城,攻进去还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站在边上的艾伯特见王新宇愁眉不展,想出一个办法:“老板,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消灭城内的投石机!”
“什么办法?”王新宇连忙问道。
艾伯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的勇士级上,不是有短管炮?每艘勇士级上都有两门短管炮,一共有八门短管炮。这种炮也不是很重,可以搬下来,架在城外。用巢车上的神箭手观察,给短管炮指引目标,对城内目标攻击!”
“好办法!”王新宇恍然大悟,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就可以让人把臼炮搬下船,运过来!”
每艘四级巡航舰上都有两门三十二磅短管炮,共有八门短管炮。
海口镇码头,德雷克号和她的三艘姊妹舰静静停靠在码头边上,水师官兵们在上层甲板上忙碌着,把短管炮从底座上拆卸下来。
其实战舰上的三十二磅短管炮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臼炮,这种炮的重量和身管要比臼炮大一些,不过比长管加农炮的重量要轻得多,这种炮长度只有两米左右,炮重五百多斤,既可以在近距离上直射,也能抬高炮口当榴弹炮或者当臼炮使用。
只不过王新宇一直把短管加农炮误当成了臼炮,而且和艾伯特沟通的时候,对方说的是英语,王新宇英语布什特别好,也不知道还有短管加农炮这个名词,就艾伯特说的短管炮这个名词自己给翻译成了臼炮。
短管加农炮身管短,装填发射的火药用量小,后座力自然就比长管加农炮小,因此可以放在战舰的甲板上使用。在对付炮台、城堡等目标的时候,可以抬高炮口,当成榴弹炮远程攻击,也可以曲射当成臼炮使用。比起后来的卡伦炮来,短管炮的重量还是轻了很多,当然威力也不如后来出现的卡伦炮厉害。
辅兵和工匠把打造好的人力吊车推到码头,几名水手把炮从炮座上卸下来,用粗麻绳固定好之后,用铁钩子勾住。随后码头上的辅兵拉动绞盘,把炮吊起来,送到岸上。
短管炮被人安放在刚刚打造好的四轮炮车上,固定好之后,几名辅兵把炮挂在牛身上,用两头牛拉一门炮,缓缓向城下走去。
炮送到炮兵阵地之后,先用十名辅兵把炮从炮车抬起来,再放在地上。随后英国炮手把炮固定在木头底座上,由安装上铁支架之类的,用来固定炮,使得炮有足够的仰角。
经过紧张的准备,一直忙碌到天黑,八门短管炮都还没准备好。因为天色已经黑下来,明军暂时停止对琼州府城的进攻,等第二天早上再发动进攻。
在搬运大炮的时候,王新宇还让辅兵砍伐树木,打造十六辆投石车。
英国炮手连夜调制火炮,一直忙碌到深夜,才让八门炮真正准备完毕。
次日一早,明军再次攻城。
雄浑厚重的战鼓声响彻云霄,伴随着明军队形整齐的脚步声,大地都在震动。整整齐齐的铁甲兵站在前列,铁盾牌和铁铠甲在阳光照射下放出璀璨的亮光;后面的火枪手、弓箭手对准了城头,一步步推进。明军阵型后面的大炮露出了锋利的牙齿,随时准备吞噬城头的生命。整齐的阵容,精良的武器,令城头的清军感觉心惊胆颤。
“擂鼓!”朱之光大吼一声。
清军也擂动战鼓,激励士卒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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