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高闵南帮她做完例行检查,微笑着告诉她:“你的身体底子很好,现在除了外伤还要继续上药外,其他身体机能都一切正常。不过,不要仗着自己底子好就不顾及自己的健康,若是长此以往透支下去,身体也是不能负荷的。”
不要说她现在有伤在身,就算没有,也很难逃出去。
云星河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这一刻,她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因为她已决定离开展夜风,既然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从小拥有双亲在侧的那种幸福,干脆不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云星河默默点点头。
他一向看不惯这个霸道又自大的表哥,虽然他的所作所为不值得人去原谅,可是想想那无辜的小生命很快就要消逝,他还是差点忍不住便要将实情告诉展夜风。
关上房门,他突然长叹一口气,真的希望这个女孩子不要再受罪了!
可是试问他若是真爱到这个地步,又怎么会舍得伤她那么深呢?
可能是有上次被她从歌乐山庄逃走的教训,此次,展夜风虽然不在,但是保镖倒是把整座山庄围了个严严实实。
她与星海从小就被家人抛弃,从来都知道那种凄苦无依的感觉。想起当年在焰组织受训的时候,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常常让她在半夜默默痛哭“为什么你们要生下我,却把我丢在这样的人间地狱中,还不如当初不要生下来。”
她了然一笑:“高医生,你是想问我关于这个孩子的事吗?我不能留下TA,让我跟我在这世上受罪。等我能够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会去医院的。”
她平静的笑了笑:“我们本就是不可能的,倒时候他反而要拿这孩子做文章,说我以肚中骨肉为筹码妄想登堂入室。”
她打开通往阳台的大门,坐于露台上的安乐椅上呼吸着新鲜空气。
如今她多少有些能理解自己父母的感受。也许这就是宿命,她当初不被自己的父母所喜欢,如今自己的孩子也在这种境遇中孕育。若是TA生出来也将面临与自己一样的痛苦,那为何要生下TA呢?
如他所愿,这里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字字被送到尹如枫的耳中。
就在高闵南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紧紧钳住他的肩膀:“你在叹什么气,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展夜风惊讶的目光盯着他。
梅白俗九四梅九。展夜风眼神一黯,转身离开。
展夜风近来忙于公司的事情,又挂心云星河的伤势,已是又困又累,听到高闵南的问话,不由上来丝丝火气。
斟酌再三后,他才不动声色的,仿佛再正常不过的聊天道:“你若真要娶这个女孩,为什么又不能善待她呢?”
此话一出,展夜风也皱起了眉头,仿佛思量再三,才郑重开口:“我不介意,我本来就不喜欢孩子。”
清晨的浔江平静得如一面镜子,连极细微的颤动也看得见。喃喃的流水之中,一片清丽的阳光斜斜而来,从枝叶扶疏的树梢间漏在河面,镀上一层流动的金黄,被阳光惊扰的无数软弱的波纹深深地向左右展开,缓缓地闪出一种散漫的薄光,如时光流淌,直到堤边,低诉着孤寂和沧桑。
见来人是展夜风,高闵南如玉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一丝阴鹜,他重重扔开展夜风的手。
这下轮到高闵南觉得震惊了,他不明白风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孩子,还是他已经爱这个女孩到不在乎她是否能够生育?
高闵南一脸沉痛之色:“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风,他也许会因为这个孩子善待你的。”
高闵南也只好作罢,不再继续问下去。
高闵南看看紧闭的房门,暗暗在心底说:“我能帮的就这么多,希望姑父姑母的大力反对能够让风放过你,让你能够顺利逃出去。”
高闵南虽然心中暗自腹诽,但是看看他满面的疲累与焦急,心底又软了些。
高闵南起身,却并没有马上离去,他犹疑不定的眼神看着她,却始终问不出他关心的那个问题。
当她听到云星河有可能不能生育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头脑一片空白。
她,尹如枫的独子竟然要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决不能,她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伤情 35 无奈订婚式 1
一天又近黄昏。
展夜风从小桃的口中得知云星河今天竟然自从下午睡下后,一直到此时都没有醒,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他轻轻推门进去,米色房间内此时只开着一盏柔和的壁灯,浅黄色的床幔印着朦胧的灯光,在忽明忽暗之间,越发显得床上沉睡的人沉静如水。
“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戴不起,你还是留着送给真正适合的人吧!”云星河疲惫地再度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烦心,还是因为怀孕后变得嗜睡起来。
“不错,这就是巴罗达珍珠项链,全世界仅此一条。现在我要将它戴在你的脖子上,让你成为我展夜风的未婚妻。”展夜风见她识得此物,脸色也好转起来,不禁展露出笑容。
“云小姐,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小桃爱笑爱闹的声音打破清寂的房间。
“你……好些了吗?”展夜风语气极其和软,仿佛怕太大声惊动了受伤的小猫一般。
“你为什么非要强留一个不爱你的人在身边呢?你觉得互相折磨有意思吗?这种游戏你想玩,可是我玩不起……”云星河说着说着,益发激动起来。
“你看,听说这可是风少专程从米兰定做回来的订婚礼服哦!好漂亮哦!小姐你赶紧来试穿一下吧!”
“你看,这是什么?”展夜风从身后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缓缓将它打开,呈现在她面前。
“夜,我真心希望你能看在我们曾经经历过这么多的事的份上,放过我吧!我真的很累很累的,经不起折腾了。我只想平平静静的去生活,真的……”她抚摸着脖上冰凉的珠粒,语气柔和。
“小姐,别看了,快穿上试试。快点!”小桃连拉带拖的将她送进了衣帽间。
“巴罗达!”她被那光润流转的珍珠给吸引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也不想为此事大动干戈。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现在已经将最好的都送到你面前,你还想怎么样?”展夜风见她这样不死不活的态度,着实恼火,可是此前他已经有错在先,将她伤得这么重,此刻也只有一再压抑。
“这世上,只有你才配戴上。”展夜风执拗地将她扶坐起来,硬是将这珍珠链子戴上了她修长优美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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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然的,云星河睫毛扑朔,一双美眸顿时睁开来,展夜风赶忙将手缩了回来。
云星河一愣,笑容冷了下来!
云星河从梳妆台的镜中看见她轻快的跑进来。
云星河剔透的隽永气质流转在淡若青瓷的脸上,她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弯温柔,淡薄的嘴唇淬了莹润的粉色。一张素颜未施粉黛,却艳到极致。
云星河懒洋洋的掀开包装盒,将那薄纱制成的裙子拎了出来。
云星河最近脸色倒是越来越好,可是性情却越来越懒散,对这些提不起任何劲来。
云星河没有开口,仍旧那样盯着他看,直看到他内心惶惑不止。
云星河目光流转,那精美的首饰盒中是一串珍珠项链。
云星河知道她小孩心性,总是说话咋咋呼呼,不由被逗得笑了起来:“你这鬼丫头,这是订婚礼服,不是新娘礼服。”
他的目光反复在这痕迹上寻梭,目光中却透着难解的光芒。
但是这并不是普通的珍珠项链,而是由68颗直径自9。47毫米至16。04毫米浑圆饱满的天然珍珠组成,无论是光泽还是色彩都近乎于完美。
再等她出来时,小桃发出激动的呼声:“天啦,小姐,你太美了。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新娘。”
可是两人再也回不到初见,她的心更是日渐沧桑,他再英俊帅气,再杀伐果决,也不能再打动她分毫了。
她以为这些天展夜风再没来过,多少会慎重考虑她的话,可见此情景,大约自己的话再度被无视了。
她扯出一抹单薄的笑容:永恒,两个这样只会互相折磨互相伤害的人,怎么会有永恒?
她看看那礼盒中湖蓝色地光泽,的确梦幻非常。
她看着那泛着幽光的蓝色,不由脑中出现一句话:蓝色,是永恒的象征。
她认得出来,这便是杰克道森曾经计划去窃取的一条项链,可是他们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一位神秘的豪客出630万美金购得,从此世人再没有见过。
她醒时,如猝火的精灵;她睡时,如莲花一般静美。
小桃难得见到她脸上有笑意,更是笑得开怀:“那有什么关系,反正订婚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婚的啊!”
展夜风忍不住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撩起她铺散在枕头上丝滑黑发,沿着她洁白的肌肤,向下游走。仿佛感受到他的动作,她微微上翘的如黑色纤维的睫毛时不时轻轻扇动着。
展夜风拉过单凳坐在床边,看她略显苍白的脸庞,顿时越发的后悔起来。
展夜风甩开她抓住自己衣服的手,起身道:“就算是互相折磨,我也要这样绑着你一辈子,你就好好等着做新娘吧!”
当他的手来到面颊上那一丝血痕时,那日的惊天动地又浮现在他眼前。没想到那薄薄地两张纸竟然能划出这样的伤痕来。
想必,她那时也是被这男人的样貌和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所迷惑了吧,否则怎么会令自己陷入到这么惨痛的境地中来?
是啊,他是谁?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展夜风,怎么会向一个女人妥协?
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此时面前沉静的人儿,和记忆中那在BAR里面如性感美神一样狂热扭动的人,已经相隔了不知多遥远。
说罢,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那如黑玉般透亮的瞳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镜中人肌肤赛雪,愈发与这样挑人的颜色相衬。
这流露出神秘感和豪华感的湖蓝色抹胸小礼服,独具匠心在缎面的简洁款式上增加了同色系的单层薄纱,不仅不会有成熟的感觉,更增加了她可爱的感觉。
“小桃,麻烦你进一趟市区,将我在名典花园的一串项链拿来吧!正好配这件礼服。”
伤情 36 无奈订婚式 2
订婚的地点不在别处,就定在了云星河所住的临江庄园。
虽然她大多时间都呆在房间中,却也能感受到近几天,庄园内一派热闹非凡的架势。
她听着门廊前的步履匆匆,自嘲一笑:她可能算古往今来最孤陋寡闻的新娘了,若不是她早已心中有数,还会以为是别人的订婚式。
“Jan,将那串珍珠项链拿过来。”首席的造型师吩咐道。
“小姐,其实,其实小桃也觉得那条珍珠项链更衬您呢!”她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小姐让自己跑那么远去拿一条这样的项链过来。
“小姐,这是专门从巴黎请来的造型师哦,专门替您负责今天的造型的。”小桃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
“小桃,将我让你取来的项链拿来。”云星河冷冷地看了那三个女人一眼,吩咐道。
“您确定真的要戴这款,说实话,这款项链并不符合您今天的身份。”作为一个资深的知名造型师,她职业病的话有些尖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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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正要殷勤的为她戴上,却被她推拒开去:“这串不合适,换另一串吧!”
一念之转,这样优秀的男人便可成为她的丈夫;一念之转,他也可以成为她永远逃不掉的噩梦。
一阵叩门声传来,她一扭头,就见小桃带着三个提着化妆箱的金发女人进来了。
也许这就是他为何有些忧虑的原因吧!他的大喜之日,父母兄弟竟然一个都不在场,让那些人会怎么看待他们的订婚式?
云星河仿佛能感应到他的心境,四处看看,那一张张辨不清真伪的笑脸与赞美中,没有慕容苍,没有尹如枫,甚至没有高闵南。
云星河此时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一个女人将展夜风送的那串巴罗达珍珠项链拿了过来。三人见到这样昂贵而精美的珠宝,不禁发出一阵阵夸张的赞叹声。
云星河照例不答,她的心思,旁人怎么会知道呢?
云星河看都不看她一眼:“难道我连选择自己喜欢的珠宝的权利都没有吗?小桃,你来替我戴上。”
云星河被小桃带着向外走的时候,虽然心事重重,但也不免因为这白绿相衬的明亮色泽而轻松许多。
从订婚式的时间到典礼现场的布置,甚至她个人的物件,她从未参与过。
任何决定,任何事都在一念之间。
几位造型师便开始拿出各种化妆品,卷发器等工具,开始围着她进行。
因为天气有些冷,她的礼物外还特意陪了条狐狸毛披肩,既华贵又不失性感大方的姿态。轻松愉悦的爱情曲在整个花园上空盘旋,令这不太明媚的天气增添了些许温暖之感。
她原本就不是戴给天下人看的,只是希望懂得的那个人能够看到而已。
她忙不迭地拿过那条项链,小心的绕过她的脖颈,认真戴上。
她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江景。近来已经入冬,天气越来越冷,只是她长久呆在室内并不能感觉出来。
她竟然没有戴上他送的项链,而那条项链似乎是……
小桃在一旁笑得欢天喜地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订婚的是她:“小姐,风少对你好好哦!真令人羡慕,我的那些姐妹都说啊,从来没见过风少笑过呢。没想到风少私下是个这么温柔,这么细心的男人……”
小桃飞快的将梳妆台中的链子取出来,递到她们手中。
就在那越来越短地路程里,展夜风盯着她的眼眸中再次出现了变化。
庄园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露天花园,此时虽近隆冬,但是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保护那草坪,使它们仍然绿草如茵。
当她渐渐向他走去的时候,他赫然转过脸,紧紧地盯着她的身影。那双飞扬的双眉不知为何突然微蹙起来,眉宇间似乎隐藏着什么心事。薄唇勾勒出淡漠冷峻的嘴角弧度,微抿着,叫人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明明是他大好的日子,可是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克制与疏离,气息冰冷得让人不知如何靠近,但他与身俱来的明星气质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此时江滩上比往常多了许多人,大概都是来参加典礼的客人提前到了。
此时,云星河的脸颊上只剩下一条极细的淡淡纹路,打上粉底液,几乎看不出曾经被划伤过。
没有想到,对一个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她是这样度过的。
熟练的手法将那些上好的化妆品一点点扫上她的面庞。
直到整个过程结束,大家都没有任何的交流,顿时让一直闭着眼的云星河心中更为难受。
站在一边的小桃听得呆呆的,她虽很少见云小姐笑,但是也从未听她用这样冷厉的语气说过话。
这番话听得云星河一阵心烦意乱,挥挥手,示意她去拿点小点心过来。
远远看去,花门的那端,站着一身白色欧式西装的展夜风,此时,他不知道在看什么,脸微微侧向一边。
造型师们十分熟稔的将她的头发盘出一个优雅而不失可爱的造型来。
那位首席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不禁一阵气结,拎起工具箱便带着人走了。
那疏朗而优美的侧脸,混合着特有的霸道与强势,可是配上那样优雅华美的西装,又有一种让人神魂颠倒的气质。
那首席造型师原本以为她能拿出比巴罗达更为昂贵的珠宝来,没想到一看,却是条比巴罗达差了不知道多少档次的蓝宝石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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