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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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重生-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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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的儿子了!”

已经傍晚,天气阴沉,不一会儿,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御书房里,云朔依旧在看着奏折,太监小心翼翼地过来,轻声报上:“皇上,甄家,出事儿了。”

云朔笔尖一顿:“怎么了?”

“这是甄太傅的折子。”太监举起折子奉上。其实,这根本不是折子,而是一本罪状,甄家自家的通敌卖国的认罪之状。甄太傅字字血泪,表示家门不幸,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求皇上,替他找到杀害孙女甄华莲的凶手。

御史还未进京,甄家还未获罪,甄华莲依旧算是太傅府的嫡出小姐,从小进出宫廷的娇客——甄太傅要个说法,倒也说的过去。

见云朔沉默不语,太监继续报着:“甄太傅将甄姑娘……的遗体,送到了顺天府,报了案,然后,就在外头跪着了。”贾家可没那么广的人脉到广西去折腾,当然不知道甄家即将遭难。甄太傅这个时候来报案,贾雨村也不敢不理。

末了,太监还得补上一句:“悯恭郡王在陪跪着。”

云朔顿时紧锁眉头,严厉呵斥:“让他给朕滚进来!皇家子弟,陪着罪臣跪,至皇家颜面于何处?”

太监依言,恭顺退下。不一会儿,云涯在太监的指引下上前——来了御书房,虽然不是在雨地里,也还得跪不是?

云朔冷哼一声,没让他起来,问得很直接:“你认为是谁做的?”

云涯回得也很干脆:“臣不敢妄言。”

云朔再次冷哼,云涯的个性他清楚的很,表面上冷冰冰的,骨子里是个比谁都桀骜的家伙,他若真不敢,也不会就在自己和父皇的眼皮底子下头韬光养晦。云涯没什么不敢说的,只是,有些事,他不能说。

——那,估摸着,这小子也在怀疑陆家。

不过,若真是陆家……杀手,刺杀,光天化日的,还跟禁军打了个平手。云朔敲敲桌子,莫名觉得好笑,看来陆太妃的野心和本事远不止他想的那么简单——不过,没关系,反正,那也不是他的女人,留给别人头疼去吧!

正想着,太监又上前,这次是匆匆忙忙的,差点儿喘了:“皇上,不好了!昭容娘娘也去陪着跪了!”

宁康宫——

太皇太后萧氏也得了消息,甄昭容竟然不顾身子,天还下着雨呢,她就跟着甄太傅一起跪在了御阶之前!

“她……她这是拿我皇家子嗣开玩笑啊!”萧氏一惊,气得咳嗽不已,愤怒不已,“还不叫人把她弄回去!不管是撵的还是绑的,实在不行给哀家打晕了送回去!”

曹姑姑赶紧来给萧氏顺气儿,又奉上清香的三七草药茶,半是劝,半是无奈:“您千万别动气,小辈儿糊涂,您何必跟她计较。”

“糊涂的又何止是她!”萧氏实在是气狠了,跌跌撞撞地由着曹姑姑将她扶上了床,倚着,口中依旧气愤不已,但双目——却紧紧盯着宫门的方向,复杂而冰冷。

又过了半晌,外头又进来一个宫女,轻声言:“皇贵太妃来了。”

曹姑姑得了萧氏的眼神,落落大方地回绝了:“太皇太后被甄昭容气狠了,正休养着,咳得不行,不想见任何人。”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对于太皇太后不见皇贵太妃的事实,宫女并不奇怪。

听着门口的人都走了,萧氏才冷笑:“年纪越发大了,却是越发的不稳重。”果然是低门小户养出来的没眼见的,三年前蹦跶得太欢,中了皇帝的套儿,害得侄女儿周贵妃至今还被软禁着,她居然还不知道收敛。

曹姑姑不接话茬儿,只是叹着:“甄昭容……也着实可怜了。皇上没发话,就任由她这么跪着。”

太皇太后思忖着,皱眉:“谁把甄家的事传到后宫的?”谁那么大胆子?跟甄家有怨的是贤妃——可贤妃那更是个小家子气的,哪有这通天的本事!

“已经派人去查证。”既然是查“证”,那几乎是□□不离十了,“估摸着,是吴淑媛。”

“哼,果然是看哀家老了,镇不住这后宫了。”萧氏冷哼一声,下旨,“吴淑媛暌违朝事,贬为才人;另外,这宫务分到太妃手里,始终不叫个规矩,偏偏皇上又不肯立后——干脆都收回来,哀家代管两日吧!”

曹姑姑一惊,太皇太后这是也疑上了陆太妃?却不得不提醒:“太皇太后,您还……‘病着’呢。”刚刚才以此为借口,让皇贵太妃碰了一鼻子灰。

萧氏却言:“那个昭仪……就是史氏,她不错,让她多来陪哀家说说话。”贵妃被幽禁,贤妃上不得台面,淑妃一家子目光短浅,倒是这史氏,一门清贵,入宫几年也算谨守规矩,值得抬举。

——甄家倒了,朝中“清流”需要新的“中流砥柱”,这史昭仪家,倒是捡着个好机会。

宫务本由太妃和嫔妃分理,算是各占一半儿,现在却要抬举一个皇帝的昭仪,扬谁抑谁,一目了然。

曹姑姑依言去办了,太皇太后静静看着玻璃屏风上那掐丝绣的百子千孙图,目光凝重,宛若自言自语般低低道:“……如此,倒是哀家想错了云朔。从他爹到他,这子子孙孙的,都是一个毛病。”

——什么毛病?

——心,不够硬。

夏夜的暴雨倾盆而下,甄昭容就这么跪着,单薄的衣衫下,瘦削的身子颤颤巍巍,发丝凌乱地贴着额头,凄楚而萧瑟。

甄太傅几次劝女儿回去,可甄昭容不愿——她是甄家的女儿,是有血有肉的娇滴滴的女儿家,不是无情无义的怪物!

皇帝不管,贵妃够不着,贤妃不知道,淑妃早早睡了,好不容易等史昭仪带了后宫一帮姐姐妹妹来拉人,甄矜然已经摇摇欲坠。

史昭仪赶紧命人将她抬回去,不出意外的,小产了。胎儿已经成型,太医一瞧,顿时心惊——这本就是个死胎啊!而且,还死了好些时日了!

这回麻烦大了,不等贵人们发话,赶紧一窝蜂的去查娘娘的药渣子,好嘛,果然掺合了毒物,下的量很微妙,日积月累的,估计等到甄昭容生产,最可能的后果,便是一尸两命。

战战兢兢地报告给皇帝,只得了云朔两个字,“彻查”。

这下太医们彻底不淡定了,这叫个什么意思?省话儿是不?还不如不说呢!

云涯还被羁在御书房里,看着皇帝面色如常,不由皱眉。

云朔打发走太医,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朕跟你,都小看陆太妃了。”不过,这次还得感谢那个女人,给了他一个自欺欺人的机会——对着甄矜然肚子里那个孩子的自欺欺人。

云朔在心中自嘲:自己确实不想要那个孩子,不过——若他真狠得下心,下得了手,那八年前,弄琴就根本不会出生。

云涯沉默,心中了然。陆太妃想为云诺拉到甄家的势力,那必然不能让身为昭容的甄矜然生下名正言顺的皇子……而皇上,对此,根本不以为然;或许,他早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皇太后到底哪里想错了无辜的皇帝?

——甄昭容那肚子里的怎么会是个死胎?

——别问朕,问陆太妃去啊!

皇帝不想甄矜然生下孩子,但是真的没主动去做啥~~关键是他啥都没做——对于怀了自己娃的女人,不照顾,不保护,不管,不问~

第58章 梦瑶池群芳奠红莲祭清露七绝五君子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雨滴依旧淅淅沥沥;甄太傅依旧跪着,甄昭容依旧昏迷着;皇帝依旧勤政着,云涯也依旧等待着。

终于有了消息;太监小跑着来报:“六殿下已经知道甄姑娘……的事儿了。”

云涯一惊;云朔却没什么反应;好似了然于心似的,只是摇头叹息:“是父皇告诉他的。”陆太妃已然把云诺羁住了;还敢、且还能给他传消息的;只能是“太上皇陛下”。

太监垂首,服侍天家多年,知道了很多秘密,可有些事儿;他始终想不透。

太上皇当年与太子斗了个天昏地暗,可太子死后,小郡主云弄月被肃王秘密接回了皇宫,受封公主,享受着整个皇家的宠爱;

大皇子谋反,谎报君父身亡,伺机篡权夺位,已然是十恶不赦,可其庶长子云涯也被留在宫中抚养,皇上还对他颇为照顾;

整个朝廷都知道,皇上与肃王为死敌,可这两兄弟这些年大都只在暗地里拉锯博弈,而很多时候,更多的是“心照不宣”。

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事情,云朔心如明镜,吩咐云涯:“‘甄华莲’在顺天府,云诺肯定也去那儿了。你去看着点儿……别出事。”

云涯领命,匆匆离去,便没有听到云朔自嘲似的一句话:“果然,朕是怎么对弄琴的,你就是怎么对云诺的——果然是相同的‘君臣父子’。”

云涯快马加鞭赶往顺天府,还没下马,贾雨村就哭丧着脸扑了出来——求他赶紧帮忙,把发了疯的六皇子给拉走!

烛火黯淡的停尸房,甄华莲的遗体被保存在冰棺里,被打理的还算干净,在干净而苍白的脸儿的映衬下,胸口那赤褐色的凝血宛若一朵黑莲,绽放着肃杀与死亡的阴霾。

所谓看人下菜碟儿,看鬼也如此;依然是太傅的孙女儿,便依然享受着不一样的待遇。

云诺扶在冰棺上,身体颤抖着,大红的锦袍揉皱了,哭声却听得不怎么清楚。

云涯死死皱眉,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也不管会不会弄疼他甚至弄伤他,强行把他拎了起来——只听“刺啦”一声,云诺的锦袍被撕下好大一块,前襟空荡荡的,几乎全粘在了冰块之上。

云诺是冒雨来的,衣服几乎湿透,又伏在冰上,不说冻得嘴唇发紫,整个人瑟瑟发抖,只怕再过一会儿,整个人都给黏住,到时候再强扒下来,只怕要受皮肉之苦!

心碎了,大概也不觉得冷了,云诺傻乎乎地任由人拎着,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云涯看得火从心起,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手心冰凉的触感惊心动魄,让他更是咬牙切齿:“你想陪她一起死吗?”

云诺被打的更傻,好半天才想起来,用僵硬的手指揉了揉脸,忽然身子一软:“父皇说,小莲儿可能、可能,是被我母妃杀的……”

此话一出,云涯倒还没什么,贾雨村等人可吓得够呛——他是管治安的,可是,他管不到太妃娘娘头上!

云涯扶住他,放缓声音,低言:“此案还没有定论。”陆太妃既然敢做,那必然不会让别人轻易查到证据;太上皇此言,与其说是解释真相,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是在刺激云诺。

云诺抓着他的衣角,青紫的嘴唇哆嗦着:“如果我不喜欢小莲儿,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太上皇到底跟云诺说了些什么啊!为人父,这是把儿子往死路上逼吗?

云涯恨得真想回宫去质问,可他问了又能得到什么答案?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一边抱住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一边狠狠敲向云诺的脖颈。任由云诺软软地倒在自己怀里,云涯抱着他,准备离开。

贾雨村赶紧迎上来,一张油皮脸儿上满是恭维的算计——云涯只是淡淡的一句:“‘照顾’好甄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皇上会唯你是问。”

贾雨村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云涯也带着云诺回自己的郡王府。这个时候,还是别让他看见那片儿叫“皇宫”的鬼气森森的坟冢。

可没想到,刚刚转了一个弯儿,便有人来报,自然是报他关切万分的消息:“王爷,那个,林姑娘在马车上就倒下了,据说是高烧,还挺严重的。林霁风特地向鸿胪寺告了假,回去看……看林姑娘。”

“什么?”云涯一惊,下意识的就要调转马头,却又立即僵硬地拉住,自嘲一般,“我去又能怎么样,多个添麻烦的而已。”

蓦然,云涯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云诺的茫然与悲伤,若是异位而处,他不能保证,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蠢事来。

林府——

夏夜骤雨,又凉又热的,更易风邪入体。

康嬷嬷并着春莺指挥着一众丫鬟,一边要准备凉帕子,又得时时注意看着窗子。既不可憋闷,又不能漏风儿。

隔着绣着翠竹的纱幔,林霁风眉头紧锁,担心非常。且不说林家药铺有最好的大夫,他自己也通晓医术,很清楚黛玉这高烧基本已经控制住了——但说不通的是,黛玉依旧昏迷不醒,且丝毫没有苏醒的征兆。

几位老大夫几番研讨,也只能得出这番话语:“姑娘是被吓得过狠了。”

绿纱遮掩下,零落的发丝蜿蜒在枕畔,黛玉紧闭着双目,脸颊处嫣红若滴,纤弱的身子却微微颤抖着,似是怕,又似是挣扎。

惊魂难定,魂魄离体。似是飘飘然到了九天之外,放眼处一片雪白。

天茫茫,人也茫茫。黛玉感觉自己在不停地往前走,似乎前方有什么在召唤她似的,向前,一直向前——不知道走了多久,方才看到纯白之外的颜色,那是一片绚烂的花海,百花争艳,姹紫嫣红。

似是春意盎然,又似是凌乱了春夏秋冬。春的花,夏的叶,秋的蕊,冬的傲骨,皆在此方洞天日月。

争芳斗艳之下,哪怕的一寸的萧瑟也分外惹人注目。黛玉不禁探向花海深处的清溪,只见一株枯萎的莲花,孤零零地杵着,花蕊萎缩,花瓣也枯萎了,就像任性的小姑娘写诗一般,写的不满意了,随手一揉,黑色浸染着皱褶,看着分外的可怜。

莫名的,黛玉只觉心中一痛,不禁倾身去触了触那可怜的莲瓣,哪知稍微一点,堪堪摇曳的花瓣也落了,飘零在水面上,露出了连着叶柄处的一抹嫣然——这原是一株红莲。

落花飘零去,流水总无情。黛玉不忍再触,赶紧收回手,可又觉手心一凉:原来,岸边茂密的花丛中藏了一株茜草,缀着沉沉的露珠,几乎直不起腰来,只得低低地哭泣,露珠如清泪般滴落,滚在了少女白皙的手心中,又很快化为一抹浮烟,消失不见。

心痛更甚,黛玉不忍再看,只得起身环视。可远见是百紫千芳生机勃勃,近看却越发觉得,萧飒藏于繁华,零落掩于绽放。

伊水处,一株木芙蓉含情带伤,微微摇晃着,雪白娇柔的花瓣托着簇簇的花蕊,也沾染着晶莹的露珠,宛若低泣的少女,茫然无措;

远方的芍药就更可怜了,好似背负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似的,花枝儿整个被压弯了,花盘掩着,看不出是否有露珠点泪;

最淡然的永远是牡丹,花中之王,无论何时都端庄华丽,可只剩孤零零的一朵花盘,就算有着姚黄魏紫的风姿,也掩不住那清冷孤高的寒意。

唯一还打得起精神的也只剩蔷薇了,慵懒地靠着绿叶,花团锦簇,富贵得更胜于牡丹,唯一的一滴清露,被牢牢地揽在花蕊中央,藏着掖着忍着,跟自己较劲着;可奇怪的是,蔷薇之侧竟然倚着一株海棠,纯白色,风流美艳,兼得芙蓉之魂与牡丹之艳——可白璧有暇,娇嫩花瓣处,一道狰狞的疤痕清晰可见。

所有的花蕊皆向着红莲死亡之处,似在祭奠,又似在慨叹“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黛玉正痴痴地看着,忽然,远处袭来一缕清风,伴着轻轻的,悦耳的清音,给人一种轻柔的安慰之感。黛玉顺着清音寻去,只见一处如亭台的地方,一张古琴作响,却不见琴师,只余一小卷册,静静放在古琴之畔。

黛玉缓缓走进亭台,翻开卷册,才发觉这是一本诗册,上书五首七绝:

宫:土

紫微三宫夏换冬,寰瀛九州客邀主。

何若皋石茧自缚,蓬莱樵屿种仙株。

商:金

一潭繁星一寸月,半夏知了半秋黄。

此消彼长是天道,只予西窗梦参商。

角:木

总角祎祎绵而长,心烙海棠一瓣香。

回首何妨敬白首,光风霁月数天罡。

徵:火

少年不识愁滋味,谁徵前路长而崎。

一灯莲火烬韶梦,劝君莫忘金缕衣。

羽:水

亘古自有共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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