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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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劫-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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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少华飞快向岑参递过一个眼色,道:“我说过,爱财无可厚非,将本求利也是正途,但为财而害命,那就有点伤天害理了,如今二位的所有,足够过大半辈子的了,无须再在武林中闹纠纷,惹血腥,征名逐利了,小岑,放他俩走吧!”

岑参松了手,呼延天左与尉迟化文连忙站了起来,但甫一站起,便双双色变,尉迟化文没了笑容,骇然说道:“你,你,你废了我俩的功力!”

端木少华含笑点头,道:“不错,这是为武林,也是为你两个!”

呼延天左、尉迟化文身形暴颤,目射狠毒,神态怕人,须臾,那怕人凶态一敛,尉迟化文颓然道:“你说得对,够吃够喝了,乐得享大半辈子清福了,还干什么去冒风险,惹血腥,瘦子,咱俩走吧!”

言毕,各垂着一臂,相偕出门而去。

望着那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背影,端木少华突然说道:“小霍,小岑,咱们跟他!”

霍玄瞠目愕然,岑参却一笑说道:“对,灭清教不会甘心白白送人十五颗明珠的。”

身形一闪,由后窗射出不见。

雪山二怪呼延天左与尉迟化文出了太白醉,顺着酒肆前大路往北行去,如今他两个功力已失,成了寻常人,步履之间,是那么沉重,那么迟缓。

此际,在一处街道拐角处,正有一对狠毒的目光望着他们两个,可惜他两个茫然不觉,仍低着头往前走。

而,那对尽射狠毒的眸子,也跟在他俩身后,不即不离,始终不现身形地往北移动。

看看已出萍乡,再往前走,是一条行人稀少的傍山道路,渐渐地,行人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他两个了。

那双狠毒的目光更狠毒了,一声轻笑:“二位,请候我一步!”

白影电闪,不知由何处射出,却正射落尉迟化文与呼延天左面前,那是个颇为俊俏风流的白衣文士,手里还摇晃着一柄玉骨描金扇,俨然翩翩佳公子,只可惜面目阴沉,目光太狠毒,嘴角的笑意太冷酷。

尉迟化文与呼延天左一怔住步,定过神来,尉迟化文首先笑道:“原来是尊驾,有何见教?”

那白衣文士含笑说道:“特来付另一半报酬,不知事……”

尉迟化文扬眉说道:“尊驾既看得一清二楚,何必明知故问。”

那白衣文士摇头笑道:“那么二位恕我,我要收回另一半……”

呼延天左脸色一变,冷冷说道:“我二人一断手,一废臂,难道抵不上十五颗珠子么?”

那白衣文士阴险笑道:“那是二位的事,我是事先言明的,事成付卅颗珠子酬谢,如今事既不成我当然一颗都不付。”

呼延天左道:“尊驾是欺我二人断手废臂带了伤。”

“不!”白衣文士阴笑摇头道:“我欺二人等于两个废人!”

二人大惊,呼延天左失声说道:“你看见了?”

“不!”白衣文士吃吃笑道:“二位的步履,神态,明眼人还能看不出来么?”

呼延天左机伶寒颤,侧顾尉迟化文,道:“胖子,你说怎么办?”

尉迟化文道:“这还不好办么,这东西是咱们的命!”

白衣文士嘿嘿狞笑说道;“说得是,那是命,人为财死,二位就纳命来吧!““刷”地一声合了玉骨描金扇,便要闪身。

蓦地里,一声冷笑由身后响起:“你可真称得上心狠手辣!”

这白衣文士不愧狡猾诡诈,他闻声一惊,既不回头也不再下手雪山二怪,身形电飘前窜,一掠便是数丈要跑。

然而,由那道旁山壁上如飞星殒石一般射落一黑一青两条人影,一泻落地,恰好拦在他眼前。

那是霍玄与端木少华,霍玄双目炯炯,浓眉微轩,威态慑人,而端木少华则面含微笑,负手卓立。

白衣文士大惊失色,身形一顿,猛然左窜,往道旁旷野中掠去,无如,他身形才动,眼前一花,端木少华已到了眼前,这一来,立呈鼎足之势将他围住。

白衣文士未再动,阴险目光一转,刹那间恢复平静,向端木少华举手一拱,笑道:“三位是……”

端木少华淡淡笑道:“你不认识我三个么?”

白衣文士摇头说道:“恕我眼拙,三位陌生得很!”

端木少华笑了笑道:“对三个不相识的人下毒手,其心其行,更饶恕不得了。”

白衣文士一惊,扬眉强笑,道:“阁下这话……”

端木少华未予答理,目注尉迟化文,道:“阁下,这位便是那买通你二位下毒之人么?”

尉迟化文道:“正是他,一点不错!”

端木少华道:“那么,二位走吧,免得溅上一身血!”

尉迟化文应了一声,偕同呼延天左,连忙离去。

他两个一走,端木少华立即转注白衣文士,道:“阁下,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白衣文士忙笑道:“有劳动问,我姓甘,单名一个化字,那名号即俗又难听,恐让三位见笑,叫‘琵琶手’。”

端木少华道:“大丈夫敢做敢当,阁下为何害我三个?”

甘化忙道:“阁下这是说哪里话来……”

端木少华道:“阁下看见雪山二怪了,他两个断一手,废一臂,一身功力俱失,这仅是对帮凶略示薄惩,像阁下这元凶主谋……,’。电子书甘化还待再狡辩,岑参突然冷冷说道:“我三个没那么多工夫,也没那么好心情,你要是不想断左手,废右臂,失去一身功力,就老老实实的说!”

甘化脸色一变,强笑说道:“其实,三位,这完全出诸误会,我认错了人……”

岑参道:“既是出诸误会,认错了人,一见面你跑什么?”

甘化道:“我知道是误会,三位并不知道,我怕三位不让我解释。”

端木少华笑道:“好一张利口,既如此,你又何必怕人知真姓名!”

甘化一惊忙道:“这位莫要……甘化就是我的真姓名。”

“是么!”端木少华淡淡笑道:“我却以为阁下该叫狠心秀士韩一俊。”

甘化大惊,失声说道:“你,你,你认得我?”

端木少华道:“你忘了,我没有忘,当年你随各路豪雄拜会不归谷时,我见你阴狠奸诈,对你印象最深刻。”

甘化默然不语,想必他默认了。

端木少华淡淡一笑,道:“狠心秀士声名不弱,也颇能震慑黑白两道,不过对我三个你自己该知道你有几分把握,如果想活着离开此地,我奉劝你不要再在我三个面前要奸滑……”

韩一俊神色震动,没有说话。

端木少华道:“请答我第一问,你在灭清教中任何职?”

韩一俊连忙摇头,道:“端木大侠,我不是……”

端木少华道:“忠言逆耳,本性难改,又来了么?”

韩一俊机伶一颤,忙改口说道:“端木大侠,韩一俊忝为一名堂主!”

端木少华点头说道:“职位不低,是和天仇叫你来的?”

韩一俊道:“正是,除了教主与法王,谁还能……”

端木少华截口说道:“岑大侠刚才说过,我三个既没那么多工夫,也没那么好的心情,我只要知道这一件事,三位司徒姑娘哪里去了?”

韩一俊一怔,讶然说道:“三位司徒姑娘?怎么,难道三位认识……”

端木少华道:“我问你,她三位哪里去了?”

韩一俊愕然说道:“她三位与轩辕神君老夫妇,一直在南昌佑民寺啊!”

端木少华双眉微轩,道:“你还要在我面前耍奸滑么?”

韩一俊急道:“端木大侠,我说的是实话,端木大侠若是不信……”

端木少华截口说道:“她三位被和天仇囚禁在五峰山炼丹池附近,半途却又临时改换了藏处,难道你不知道?”

韩一俊讶然说道:“有这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端木少华扬了扬眉,道:“是么,你在灭清教中身为堂主,职位不低,我不以为……”

韩一俊忙道:“端木大侠,我真不知道。”

岑参冷冷说道:“老二,看来要是不给他吃苦头……”

韩一俊急道:“岑大侠,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岑参道:“我不杀你,我让你尝尝五阴截脉的滋味!”

韩一俊脸色一整,道:“岑大侠,我的确不知有此事,岑大侠若是不信,定要以五阴截脉手法对付我,我也只有受着了。”

岑参冷笑一声,道:“那好……”便要抬掌。

端木少华忙递眼色,道:“这么说来,你只是奉命杀我三个?”

韩一俊点头说道:“正是,这我承认了。”

端木少华抬手一挥,道:“那好,你走吧!”

韩一俊一怔,愕然看了端木少华一眼,刚拱起双手,倏然脸色大变,神色颓废地道:“端木大侠,多谢留我一命,我已经知足了!”

头一低,步履沉重而迟缓地离去了。

望着韩一俊身影逐渐远去,端木少华突然一叹说道:“看来和天仇行事之高明,不下于当年的雷惊龙……”

岑参冷冷说道:“恐怕是那番秃替他出的好主意。”

端木少华道:“这件事也只有他两个知道了!”

霍玄道:“老二,如今怎么办?”

端木少华道:“先回万寿宫对大嫂说一声,然后再赶到庐山走一趟吧!”

也只有这样了,霍玄默然未语……

第四十章

情天生变

就在这一段时间内,万寿宫里发生了一桩大事!

那倒不是灭清教的乘虚大举进犯,没有,平静安宁,连一丝儿风吹草动也没有,这倒颇出人意料之外。

所说的这件大事,是夏梦卿回来了,只他一个人。

夏梦卿到达万寿宫的时候,是夜幕初垂的黄昏时分。

自然,这一家几口,是既热闹又高兴。

尤其是朱汉民与美姑娘霍玉兰,一个是由于久别的孺慕,一个则是急于想知道他的北京之行,是否圆满。

在那净室中,夏梦卿与聂小倩对坐灯下,朱汉民与霍玉兰这一对小儿女,则侍立一旁。

坐定之后,夏梦卿举目环顾,首先问道:“小倩,怎未见小霍他三个?”

聂小倩含笑把霍玄三人的去向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夏梦卿皱了眉,沉吟说道:“没想到和天仇之机警,犹胜于当年之雷惊龙,而且这么大胆,敢对轩辕忌夫妇下手,还好咱们那未来的三位弟媳送来了信,要不然……”

摇摇头,住口不言。

聂小倩淡淡一笑,改了话题:“你北京之行如何?”

这一问,问得美姑娘霍玉兰立即红透耳根,垂下粉首,可惜,那位傻哥儿没有留意。

夏梦卿“哦”地一声,道:“见着了,都见着了,该去看的,我也看过了!”

竟然是轻描淡写几句话,未提求亲事,那可能是碍于朱汉民当面,就算是暂时不想让朱汉民知道,也可以暗示,美姑娘冰雪聪明,聂小倩更是不必说,谁不懂?

还有,他没提带玉珠事,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美姑娘抬起了眼,聂小倩自是会意,她知道美姑娘着了急,忙道:“圆满么?”

夏梦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圆满,圆满,很圆满!”

似乎有点应付意味。

但是美姑娘满足了,娇靥又复一红,难掩心中之喜悦,那一双既黑又亮的大眼睛,闪动着异样的光采。

犹豫了一下,她想开口问父安,但突然她又机智地闭上了檀口,饶是如此,却已吓得心头小鹿儿乱撞。

朱汉民却道:“爹,容叔跟怡姨可安好?”

夏梦卿点头笑道:“好,都好,你容叔跟你怡姨一见面就先问你……”

忽地一叹接道:“多年不见了,他两位都老了!”

聂小倩含笑说道:“韶光易逝,岁月催人,哪有不老的,你我不也一样么?”

“说得是!”夏梦卿说道:“不瞧瞧?小儿女辈都这么大了!”

朱汉民接口说道:“爹,玉珠好么,还有……兰珠?”

美姑娘目中异采一闪。

夏梦卿点了点头,笑道:“都好,这两个想你想得厉害!”

朱汉民眉梢儿微轩,而且掠起一片难以形容的神色。

聂小倩明白爱子的感受,忙岔开话题,道:“上次你来去匆匆,民儿犹在病中……”

夏梦卿似乎也知道爱妻的心意,忙道:“这次我有很多日子的盘桓,我们爷儿俩没事时可以多谈谈了。”

这句话,确实冲淡朱汉民不少愁思,他脸上掠起了一丝笑意,道:“爹,您真不走了?”

夏梦卿笑道:“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一来,朱汉民更高兴了。

高兴之中,聂小倩突然说道:“梦卿,关于灭清教,你打算怎么办?”

夏梦卿摇了摇头,淡淡笑道:“这是汉民的事,跟我无关,我把衣钵传给了他,就是要他独当一面领袖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聂小倩笑了笑,未再问。

接下去:是一连串的轻轻谈笑,谈的都是些琐事。

而在这谈笑中聂小倩发现夏梦卿有很多的难言之隐,有很多话,他都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再不,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暗暗地,她不禁为之诧异,但是她旋又想到当着小儿女的面,夫婿也许有很多不便启齿之处。

想到这一点,心中也就释然了。

果然,又谈了片刻之后,夏梦卿向着朱汉民道:“民儿,跟你兰妹妹到院中走走,别这么枯坐着听了,咱们老的归老的,小的归小的,都好好谈谈!”

朱汉民会意,应了一声,偕同美姑娘退出了净室。

夏梦卿他还随手拴上了门,看得聂小倩不禁皱眉失笑:“你这是干什么,老夫老妻了,说话难道还怕……”

夏梦卿转过身来,截口笑道:“便是老夫老妻,说说体己话,温存缠绵也在所难免!”

聂小倩娇靥上掠上一片红晕,那成熟的风韵,远非一般年轻的姑娘家所能比,“啐”地一声,美目微瞥,低低嗔道:“别胡说八道,也不怕让小儿女听见!”

夏梦卿目中异采一阵闪动,笑道:“他俩听不见的,如今正站得远远地在喁喁密谈呢!”

说着,举步走了过来,伸手欲搭聂小倩香肩。

聂小倩皓腕轻抬,伸手把他拦开了,红着脸嗔道:“这多年你都心如止水,今天却怎……”

夏梦卿笑道:“人非草木,我又不是吃斋念佛出了家四大皆空,焉能斩断七情六欲,我不信你能心如止水!”

敢情,像他这么一个人也难免!

本来是,他说得对,人非草木,小别胜新婚,夫妻分离这么久,谁能耐那恼煞人的寂寞!

这绝非猥亵,在一对恩爱夫妻来说,这毫不为过!

聂小倩脸更红了,娇羞欲滴,轻轻说道:“你也不看时候,不看地方……”

显然,这是默许而非坚拒。

夏梦卿焉得不懂,神情突趋激动,道:“小倩,我要熄灯……”

聂小倩一惊,道:“别胡闹,这怎么行……”

夏梦卿涎脸说道:“有什么不行的?咱们是夫妻,如今又是……”

“不像话!”聂小倩嗔道:“汉民跟玉兰在外面,要一熄灯,这……”

娇靥通红,接道:“温存则可,适可而止,别的现在不许胡思!”

夏梦卿声音有点颤抖,道:“小倩,你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情……”

聂小倩抬眼凝注,道:“我看你今天有点不对,说话吞吞吐吐的,现在又……”

夏梦卿道:“那只因我难抑心中的……”

聂小倩道:“不许再胡说了,我说过,适可而止。”

夏梦卿一脸失望,懊丧地点头说道:“好吧,适可而止,可是,小倩,等夜……”

聂小倩红透耳根,叱道:“不许再说下去了!”

夏梦卿摇头说道:“好,好,好,不说,不说!”

说着话,抬起了手向聂小倩香肩搭去。

这回聂小倩未再动,但一颗乌云粉首却又微微垂下。

而,就在夏梦卿那只手即将要搭上聂小倩香肩的当儿,突然净室外响起了步履声,紧接着响起霍玉兰话声:“娘,我跟民哥能进来么?”

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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