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玄、岑参、端木少华闻言震动惊喜,霍玄急道:“五老多年未在武林现侠踪,为什么突率贵帮高手南下?难不成武林中最近有什么变故?”
秦舞阳双眉微挑,脸上微现悲愤色,道:“武林中近来有了大变故,难道三位尚不知道?”
霍玄摇头说道:“我三位这十多年一直隐居君山,隔绝武林过久,如今已是麻木迟钝得如同寻常世俗之人了。”
秦舞阳道:“那就难怪三位不知道了,武林中最近出了一个名叫灭清教的秘密组织,以残酷毒辣手法威胁各门派加盟该教,单本教就被他们残害了多名弟子。”
三人脸色一变,霍玄挑眉说道:“这以说来,各门派都有损失,难免其害了。”
秦舞阳道:“事实如此,武林中各门派没有一个不受害的!”
霍玄转注岑参,道:“小岑,你说对了,刚才咱们不该放过他。”
岑参道:“放都放了,还放什么马后炮!”
霍玄又转向秦舞阳,道:“恐怕五老此行在连络各门派,以便共同对付灭清教?”
秦舞阳道:“五老的本意是这样的,可是如今不得不暂时忍耐……”
霍玄截口说道:“怎么说?”
秦舞阳道:“日月盟朱总盟主下了令谕,阻拦了各大门派的轻动!”
霍玄忙转望岑参与端木少华,道:“二位,汉民他知道了。”
岑参未说话,端木少华则道:“小霍,问下去!”
霍玄立又转向秦舞阳,问道:“那朱总盟主为什么阻拦各门派?”
秦舞阳道:“朱总盟主主张委屈求全,想与灭清教谋求精诚合作,以免让满虏坐收渔人之利,且已跟灭清教主订下约期。”
霍玄望向岑参,道:“小岑,你看汉民这么做对么?”
岑参未答,道:“小霍,再问下去!”
霍玄皱了皱眉,向秦舞阳问道:“阁下可知那约期定在何时何地?”
秦舞阳道:“清明夜子时,在滕王阁。”
一句“清明夜子时”听得霍玄一怔,收回目光,讶然说道:“清明夜子时,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端木少华突然开口向秦舞阳问道:“阁下可知道,那朱总盟主现在何处?”
秦舞阳道:“回少谷主,总盟主现在赶往南昌途中,不日可达!”
端木少华点头说道:“谢谢阁下,没有事再麻烦了,阁下请吧!”
秦舞阳忙道:“不敢,能为三位效劳,那是本帮及秦舞阳的荣耀,日后倘有差遣,请尽管吩咐,告退了。”
一躬身,如飞而去。
望着秦舞阳那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端木少华缓缓收回目光,神色略显凝重地开口说道:“小岑,你看出了么?内情确不简单!”
岑参道:“汉民主意不错,但如果那酷似雷惊龙的灭清教主真跟雷惊龙有什么渊源,他这番心意就注定白费了!”
端木少华道:“恐怕尚不止此!”
霍玄突然接话道:“怎么说?”
端木少华道:“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他们既跟汉民定有清明夜子时滕王阁之会,后又跟咱们订下清明夜子时岳阳楼之约,你以为这会是巧合么?”
霍玄由来不喜欢动脑筋,道:“那么,你以为这是什么?”
端木少华冷冷笑道:“他们分明是要藉这清明夜子时滕王阁之会,有不利于汉民的阴谋举动,怕咱三个闻讯驰援,所以又跟咱们订下同时的岳阳楼之约,企图绊住咱们三个。”
霍玄浓眉一挑,环目放光,猛击一掌,道:“有理,九成九是这么回事儿……”
岑参冷冷说道:“别忽略了另一回事儿。”
霍玄霍然转注,道:“小岑,哪一回事儿?”
岑参道:“他们怎知咱们会驰援汉民?那是知道咱们三个跟汉民有极深的渊源关系,而知道汉民跟咱三个有渊源关系的人,武林中恐怕没有几个。”
霍玄道:“小岑,你的意思是……”
岑参道:“那老儿有八成必是当年的阿旺藏塔法王,那灭清教主,也必然跟那当年的千毒门主雷惊龙有渊源!”
霍玄脸色倏变,未说话。
端木少华点头说道:“小岑的说法对,只是那喇嘛法王又是怎么跑出来的呢?”
岑参摇头冷笑,道:“凭他自己一辈子也出不来,当然是有人把他放出来的,而能够从那北天山死谷把他放出来的人,至少一身修为足能跟夏大哥相颉颃,要不然他做不到。”
端木少华眉锋一皱,道:“这么说来,他们背后是另有高人……”
霍玄叹道:“这多难武林经过夏大哥当年一番扫荡,总算平静了一个时期,但这平静的时期未免太短暂了些……”
转注岑参,圆睁双目,道:“小岑,好歹你得拿个主意。”
岑参道:“什么主意?”
霍玄道:“咱们被绊在这洞庭湖边,不能分身驰援汉民,你说怎么办?”
岑参道:“那能怎么办?为驰援汉民,大不了失信一次!”
霍玄摇头说道:“那怎么行?英雄轻死重一诺,丈夫一言重如山,咱们是什么身份,别弱了三位老人家的名头,我是宁可失信于君子,绝不失信于小人!”
岑参冷冷道:“那你就不要问我,是一身系汉族命脉,生民祸福的汉民安危重要,还是你我他三人这身份重要?”
霍玄一怔,道:“小岑,事关一个‘信’字。”
岑参道:“有些时候有些事,似不必太拘泥!”
霍玄皱眉不语,但旋即正色摇头,道:“不行,小岑,这种事我做不到!”
岑参冷冷说道:“你有把握他们会那么守信?”
霍玄道:“未到时候那难说,我也宁可让他们失信!”
岑参双眉一挑,还待再说。
端木少华突然插口说道:“你们两个别争别辩了,我有个不算高明的妙策在此,准保咱们两头都不落空,行了么?”
霍玄闻言色喜,道:“阁下,你有什么妙策,说说看?”
端木少华却摇头笑道:“事关天机,此时我不能泄露,那一泄露就不灵了。”
霍玄眉锋一皱,道:“跟我们两个,你阁下还卖关子?”
端木少华笑了笑,未说话。
岑参探深地看他一眼,道:“阁下,别忘了,两地距离不近,时间又同在子时。”
端木少华笑道:“我没有忘,不必赶,便是赶也赶不及。”
岑参愕然说道:“那么,你那妙策是……”
端木少华道:“你刚才没听见么,事关天机,此时不能泄露?”
岑参呆了一呆,道:“好吧,要卖关子你尽管卖吧,如今该怎么做?”
端木少华道:“不急,天大的事咱们也要在岳阳住过一夜……”
双眉陡挑,星目放光,凝注那鲁肃墓后的一片柏杨林中朗声发话,道:“哪位高人隐身在此,窃听别人说话?”
话声方落,一条纤小人影破林而出,向着茫茫夜空中飞射而去。
霍玄与岑参腾身欲追,却被端木少华一手一个拉住。
他淡淡笑道:“让她去吧,何必跟一个姑娘家过不去?反正她没听见什么!”
霍玄道:“何以见得?”
端木少华笑了笑,道:“我听得清楚,她一直在向咱们立身处接近,要是已经听到了,她何必还要再冒被发觉之险靠近来?”
霍玄道:“你不打算看看她是谁?”
端木少华道:“反正不会是咱们的朋友,此女身法颇高,不似等闲之人。”
岑参冷冷说道:“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你那怜香惜玉的风流心性!”
端木少华玉面一红,笑道:“快四十的人了,还怜什么香,惜什么玉,那是年轻人的事儿,已不适合用在我身上了,走吧!”
拉着二人往那热闹处行去。
第二十八章
巧逢三婵娟
未几,端木少华、岑参、霍玄三人出现在一家名唤“三湘”的客栈前。
那客栈内迎出了两个店伙,殷勤地往里让客。
适时,端木少华的眼睛突然一亮。
霍玄与岑参循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不由各自一皱眉锋。
客栈内,正由内院走出个青色倩影,那是位身披风衣,一身皆青的姑娘,那姑娘云髻高挽,黛眉凤目,琼鼻檀口,美艳无双,只是,年纪稍显大了点儿,恐怕已过了双十年华好几个年头了,而且虽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眉宇凝煞,凤目含威,那样儿令人不敢有丝毫随便。
端木少华看见她,星目固然为之一亮。
而她看见了端木少华,也似乎微微一怔,美目之中的神色有点讶异,但那太轻微,太短暂了,刹那间,那娇靥上又是一层浓浓的寒霜,粉首一偏,绕过三人向外走出。
端木少华目中异采闪漾,微微皱起了眉。
岑参一旁冷冷说道:“读圣贤书所学何事,阁下,你卅多了!”
端木少华脸一红,漫应说道:“别乱说,小岑,我只觉得这姑娘……”
岑参截口说道:“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
端木少华轻击一掌,扬眉说道:“正是,此女好像适才那林中人。”
岑参冷笑说道:“敢情打蛇随棍上,巧事儿都让你碰上了,假如再碰见一个,我看你还能往哪儿安了。”
当先行进客栈,往后院行去。
适时,香风袭人,扑鼻沁心,由后院门内直吹过来,岑参一惊,连忙闪身,还好,躲得快,一条纤小白影擦身而过,过是过来了,但那纤小白影却“咦”地一声停了身。
那声轻“咦”,恍若银铃,煞是好听,那人儿也清丽出尘,煞是好看,看年纪,约莫比适才那位青衣人儿略小一些。
那双清澈、深亮的大眼睛,却带着三分稚气地盯望着岑参。
岑参脸有点儿红,连忙把头转向一旁。
那位白衣人儿立时一声冷哼:“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了不起?”
香风再动,如飞出了客栈。
端木少华笑道:“读圣贤书所学何事,我从没见过小岑脸红,莫非动了……”
岑参回头一瞪目,端木少华连忙闭口不言。
霍玄哈哈笑道:“你两个艳福都不浅,真正地羡煞人也妒煞人,小岑,闪开些,看看我能不能也碰上一个!”
话说完,他刚要举步,怪了!
又是一阵香风涌到,由后院中闪出个婀娜刚健的黑影来。
那是位一身俱墨,肤色也微显黝黑的黑衣姑娘,但黑得美,黑得俏,还有一种成熟的风韵美。
她,柳眉,杏眼,英气逼人,刚健中带三分妩媚,英武中不失女儿家应有的温柔。
她,第一眼便投向霍玄,怔了怔,随即向外走出。
那一眼,看得霍玄脸红心跳,轻轻叫道:“乖乖,她那双眼神好不刺人,怎么像电……”
岑参道:“苍天从不厚此薄彼,看来小霍脸红心跳才是奇闻!”
霍玄那张脸更红了!
只听端木少华朗笑说道:“小霍,小岑,今夕何夕?”
霍玄没说话,岑参却道:“走,到房里躺在床上好好想想去,我看你酒尚未醒!”
举步跨进后院。
霍玄犹在那儿发愣,端木少华上前摆手笑道:“多一个为四,少一个为二,老天爷不会做那糊涂事的,能得相逢便是缘,你没见她三个也是黑青白,请吧,阁下,我担保不会再有第四个了。”
一笑跟了进去,霍玄走在了最后。
这三湘客栈的后院颇大,院中居然遍栽花木,还有一两座亭台,既美,又幽静,更雅致。
端木少华扬眉笑道:“此处应是神仙境,小谪尘寰九天来……”
岑参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阁下,收敛点儿好么?”
端木少华笑道:“人贵率真,我这个人从不喜欢隐瞒自己的心事。”
岑参莫名其妙地脸一红,闭口不言。
这后院里,上房有好几间,霍玄,岑参与端木少华要住的一间上房在东边,当店伙领着他三人进屋时,端木少华向着店伙笑问道:“小二哥,刚才那三位姑娘住在哪一间?”
那店伙冲着他一笑,抬手指向那西边亮灯的一间,道:“相公爷,就是那一间!”
端木少华向着那西边灯光透窗的一间望了一眼,道:“就她三位么?”
那店伙摇头说道:“不,还有一对老夫妇!”
端木少华“哦”了一声,道:“他们老少间什么关系?”
那店伙道:“那三位姑娘是那两位老人家的女儿。”
端木少华“哦”了一声,道:“她三位之中,谁居长,谁行二,谁行三?”
那店伙道:“穿黑的那位是大姑娘,穿青的那位是二姑娘,穿白的……”
端木少华截口道:“你知道她们姓什么吗?”
那店伙摇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他五位在小店里住了两天了,没听他们说。”
端木少华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小二哥,没事儿了,你去吧!”
那店伙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支走了店伙,端木少华转身进屋,岑参劈头便道:“阁下,你要干什么?打算攀亲?”
端木少华摇头说道:“小岑,别开玩笑,说真的,那位穿青衣的,好像就是适才躲在林中窃听咱们谈话之人!”
岑参疑惑地望着他道:“阁下,是真的?”
端木少华正色说道:“岑参,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骗过人?”
岑参眉锋一皱,沉吟说道:“这倒真是巧事了……”
端木少华道:“你没见她们适才见着咱们三个都一惊一怔么?”
岑参点了点头道:“是有点儿,但这种事又不好……”
忽听房外传来一阵步履声,三人只当是客栈中的住客在走动,并未在意,可是,那步履声在房门口停了下来。
三人刚一怔,门上响起了剥啄声,随听一个沙哑的话声说道:“房里有人在么?”
这声音很苍老,也不像那店伙口音。
门开处他不由又一怔,一个童颜鹤发,手持龙头拐瘦老妇人当门而立,一双无神的老眼,直瞪着端木少华。
端木少华忙举手一拱,道:“老人家是……”
那老妇人未答反问地截了口,道:“这位小哥儿贵姓?”
端木少华脑中电转当即说道:“有劳老人家动问,我复姓端木,我这两个朋友,一个姓霍,一个姓岑,老人家有何见教?”
“不敢!”那老妇人干瘦脸上不带丝毫表情,道:“老身是住在对面亮灯那间客房里的客人。”
端木少华心头一震,忙道:“原来老人家便是那三位姑娘的……”
老妇人用那双老眼翻了一下,道:“不错,老身夫妇俩是带着三个女儿住在那一间,三位是认识老身那个女儿,还是认识老身夫妇?”
端木少华忙道:“都不认识,老人家何有此问?”
那老妇人道:“老身听小二哥说,三位适才曾打听老身夫妇!”
端木少华脸一红,忙道:“不敢说打听,那不过是随口问问!”
老妇人又两眼一翻,道:“彼此素昧平生,无一面之缘,便是随便问问,也属失礼。”
端木少华一怔,一时难以答话。
那老妇人冷哼一声,又遭:“不错,老身承认小女们都颇具姿色,但三位气宇轩昂,仪表非凡,并不似登徒子之流,以后倘再有如此轻浮放肆之举动,莫怪老身要一状告到官里去!”
气愤愤地一顿龙头拐,颤巍巍地转身而去。
端木少华吃她一顿抢白奚落,好不窘迫尴尬,愣立半晌,方始关上了门,转过了身,苦笑不语。
岑参冷哼一声,道:“阁下,这都是你招来的,够光彩!”
端木少华摇头苦笑,道:“厉害,厉害,真够厉害!”
脸色忽地一变,目光直逼岑参前胸,沉声接道:“岑参,你胸前心口上是什么?”
岑参低头一看,脸上陡地变了色,抬手拿下一物,那是根牛毛状,尖端乌黑发紫的小针,他目闪寒芒,冷笑说道:“若非我怀中这玄玄宝钩……你两个也看看!”
霍玄与端木少华忙低头,脸色又是一变,二人的前胸心口上,各插着一根与岑参手中相同的小针。
霍玄豁然笑道:“看来咱们三个这贝叶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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