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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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劫-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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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寅笑了笑,又道:“哥儿,你在北京的事儿,郝元甲飞鸽传书总舵,一字不漏地全告诉我了,那些当年旧事不提了,免得我老要饭的伤心之余发起脾气来要杀人,且谈谈眼前一些个新事儿吧,住在哪家客栈?”

朱汉民道:“家母跟我住在悦来客栈!”

苍寅一巴掌拍上自己后脑勺,道:“你瞧,老要饭的竟给忘了,哥儿,夏大侠跟聂姑娘两位都安好吧?”

朱汉民道:“谢谢五老,两位老人家都安好。”

苍寅摇头一叹说道:“老要饭的多年未见夏大侠了,自当年一别后,夏大侠也一直未在武林中走动过,聂姑娘既在眼前,待会儿说什么也该看看她去,哥儿,那挑毁七盟之人,可有蛛丝马遣?”

朱汉民摇头说道:“至今还没有获得一丝蛛丝马还,不过,以晚辈君,灭清教的嫌疑极大,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一提及灭清教,苍寅脸上立即变了色,道:“这批东西委实狡猾诡诈,神秘阴险,老要饭的奉命率领八英、十二杰来登封调查此事,至今找不到一个灭清教徒!”

朱汉民道:“五老,我知道登封缄内有个灭清教分支的负责人,也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在什么地方的,”

苍寅一把抓住了朱汉民,急道:“哥儿,他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朱汉民未答,反问道:“五老,你打算怎么办他?”

苍寅须发俱张,道:“自然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朱汉民淡淡笑道:“五老,要是能动他们,我早就动了,何必还等五老!”

苍寅道:“为什么不能动他?”

朱汉民道:“五老,您恐怕不知道,灭清教的各处分支,都设在官府之中,他们的负责人都是官府中人!”

苍寅呆了一呆,诧异欲绝地道:“什么,都在六扇门中!”

朱汉民点了点头,道:“不错,都在六扇门中,河南巡抚府中有,登封县太爷府中有,而且全是有权的人。”

苍寅惊愕地道:“好大的神通,不过,老要饭的不以为你哥儿会把一个六扇门放在眼里。”

朱汉民笑道:“五老,大内禁宫我都视同无物,又何在乎一个地方衙门?”

苍寅道:“那么老要饭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能动他们。”

朱汉民道:“五老,这次我由北京赶返江南,并不是要跟灭清教决一死战,非把它消灭不可的。”

苍寅又呆了一呆,道:“那你哥儿打算怎么办?难不成算了?”

朱汉民摇头说道:“不是算了,五老,那是……”

接着就把自己母子的心意说了一遍。

苍寅听罢,连轩白眉地道:“所以你哥儿不对付他们?”

朱汉民点头说道:“不错,五老,您想想,假如灭清救能跟咱们精诚合作,共图义举,团结一致,对付满虏,咱们动了他们潜伏在官府里的人,那不等于败自己的大事么?”

苍寅点头说道:“有理,哥儿,可是他们肯合作么?”

朱汉民道:“目前我不敢断定,那言之过早,不过事在人为,天下没有不可克服的困难,何况彼此都是一路人,只要他们肯全心全意致力于复兴大业,成功不必在我,便是日月盟听他们的也未尝不可,无论怎么说,说服他们,那是我的事,而支持我,则是五老与各位前辈的事。”

苍寅有点为难地沉吟说道:“支持你哥儿,那还有什么话说?可是丐帮弟子的无端惨遭杀害,我老要饭的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朱汉民道:“五老,挑我七盟,这也是仇,杀害佛门弟子出家人,对少林来说,这也是恨,而以公仇为大恨,我跟步林大悟掌教,都能暂时搁过……”

苍寅猛然抬跟,道:“哥儿,老驼子他点了头?”

朱汉民道:“是的,五老,事关重大,我不敢骗您,少林近在咫尺,要是您不信,也尽可以去问问看!”

苍寅瞪眼说道:“这是什么话,哥儿,就是你告诉我那十八层地狱是西天乐土,我老要饭的也是深信不疑,哥儿,丐帮跟着你走了,只要是支持你,我老要饭的绝不后人!”

血气豪雄够义气,此老也深明大义!

朱汉民激动地站起一揖到地:“五老,为大局,也为我,我谢谢您了!”

及至苍寅出手要拦时,朱汉民已然坐了回去,急得这位九指追魂直跺脚,他挥着手叫道:“哥儿,你这是要我老要饭的命!”

朱汉民淡淡笑道:“五老,怎么说这都是应该的!”

苍寅一摇头叹道:“应该就应该吧,哥儿,霞姑娘她到底……有什么发现么?”

朱汉民神情一黯,道:“北京的事儿,郝舵主该已都告诉您了!”

苍寅点头说道:“北京的事儿,他当然会传报我的,老要饭的是问后来究竟。”

朱汉民苦笑摇头,遂就把他离开北京之前见小霞那一面起,一直说到了疑问大悟掌教。

听毕,苍寅白眉紧皱,摇头说道:“哥儿,我老要饭的就不相信霞姑娘会那么命薄,德郡主会坐视不顾,像霞姑娘那么一个女孩子,要是就这么死了,苍天岂非大以没眼……”

朱汉民道:“我也这么想,无如……”

苍寅一摆手,道:“哥儿,别听驼子那一套,他是放狗屁,他吃斋念佛的人当然信鬼,我老要饭的就是不信世间有鬼,要有,我老要饭的活了这么大年纪,早该碰上几个了!”

朱汉民皱眉说道:“可是,五老,她能够隐现自如,来去无形,这怎么说?”

苍寅道:“那,那也许是一种武学!”

朱汉民道:“五老,世上有这种武学么?”

苍寅又一怔,摇头说道:“这我老要饭的没听说过,不过,哥儿,宇宙之大,无奇不有,人如沧海之一粟,不知道的事还很多……”

朱汉民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了……”

接下去,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片刻过后,苍寅又开了口:“哥儿,不谈这些了,再谈下去,老要饭的我今晚就要睡不着觉了,还是谈点眼前的吧……”

话锋微顿,接道:“哥儿,你怎么会三更半夜地跑到这荒郊野外来?”

朱汉民不答反问,道:“五老,你呢?”

苍寅道:“老要饭的是听到了箫声,循声寻来,先前老要饭的还以为是你呢,却不料那吹箫的另有其人!”

朱汉民道:“我也是被箫声引来的。”

苍寅道:“那几个狗腿子,杀得好,我老要饭的说你怎么还不走呢,原来你是怕连累上了霍老儿一家……”

眉锋忽地一皱道:“哥儿,刚才那丫头,是霍老儿的女儿?”

朱汉民点了点头,道:“是的,五老,是霍老英雄的唯一爱女。”

苍寅沉吟说道:“这就怪了……”

朱汉民道:“五老,什么怪了?”

苍寅道:“便是霍老儿有女儿这件事怪了!”

朱汉民呆了一呆,道:“五老,这话怎么说?”

苍寅道:“我跟霍老儿认识多年了,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个女儿?”

朱汉民愕然说道:“那这的确怪了,五老,您有多久没跟霍老英雄见面了?”

苍寅屈指算了算,道:“少说也有十五六年了,”

朱汉民笑道:“是啦,五老,那有可能是……”

苍寅摆手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根本没有可能,霍老儿那个伴儿死得很早,他四十便成了鳏夫,哪会凭空掉下来个女儿,除非他人老心不老,又纳了小,再说,他生了个女儿这是大事,亲朋友好,哪有不知道的。”

朱汉民笑道:“五老,人家不能不通知么?”

苍寅道:“他敢,不过,哥儿,你想想看,我十五六年前跟他分别的时候,他膝下犹虚,如今却突然多了这么大个丫头,以你看,这个丫头有多大了?”

朱汉民道:“该有十八九岁吧!”

“是呀!”苍寅道:“这哪能对得拢呢?”

朱汉民皱眉说道:“可是大悟掌教明明告诉我她是少林俗家高弟,登封铁掌金刀霍天民霍老英雄的女儿,难道大悟掌教……”

苍寅道:“哥儿,你要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驼子当年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由头至脚他是坏透了……”

朱汉民失笑说道:“五老,大悟掌教已大改当年那游戏风尘,玩世不恭作风……”

苍寅摇头说道:“我还不知道他,他混身几根寒毛,我摸得清清楚楚,这么大把年纪了,我都改不了他改得了?”

朱汉民道:“这么说,五老的意思是说大悟掌教骗了我?”

苍寅点头说道:“九成九准是!”

朱汉民笑道:“五老,有这个必要么?”

苍寅呆了一呆,道:“对呀!有这个必要么?这干什么骗人?难道说,他还怕人笑那霍天民上辈子缺了德,这辈子要绝后?”

朱汉民听得眉锋刚一皱,苍寅忽地说道:“哥儿,我想起来了,你刚才可曾听见?那两个狗腿子把那丫头当成了他们皇族亲贵的小郡主?”

朱汉民点头说道:“我不但听见了,而且我也认为这位霍姑娘长得跟兰珠一模一样,令人难以分辨出来,假如她换上旗装,根本就是兰珠。”

苍寅讶然说道:“哥儿,你是指德贝勒的那个女儿,兰珠小郡主?”

朱汉民点头说道:“不错,五老,是她!”

苍寅叫道:“这可巧了,日后不妨把这丫头送往北京,让她冒充冒充小郡主去,不过哥儿,天底下有这么像的人么?”

朱汉民道:“不能说没有,可是,像她们两个不但长相高矮胖瘦一样,而且连年纪也一样,的确是少见得很。”

苍寅抓头说道:“这可玄了,别是霍老儿拐了皇族亲贵,硬充自己的女儿吧!”

朱汉民笑道:“他愿意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苍寅道:“这可的确是既怪又玄,明天我问问霍老儿去,看看他这个女儿是哪里来的,哼,我绝不相信那丫头是他的女儿,凭他那份德性,哪能孵出这么好的芽!”

朱汉民又皱了眉,笑道:“五老,您这张嘴之损,可是不减当年!”

苍寅颇为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道:“你不知道,见了面,他照样地骂我……”

话锋微顿,眨了眨老眼,忽地笑道:“哥儿,你瞧见了么?刚才那丫头临去那一眼……”

朱汉民脸一红,道:“哪一眼?我没有看见!”

苍寅哈哈笑道:“没看见干什么脸红?哥儿,这一套别在我面前耍!”

朱汉民一张脸更红,讪讪笑了笑,没有说话。

苍寅又道:“哥儿,我听郝狮子说,兰珠对你也……”

朱汉民呆了一呆,道:“郝舵主的禀报可真仔细,五老,没有这回事儿!”

苍寅道:“是没有这回事儿,我听说她是剃头担子一头儿热……”

朱汉民不愿让人受委曲,忙道:“五老,实不相瞒,那倒不是这么说,您知道,彼此的立场。”

“立场!”苍寅猛击一掌,道:“又是立场,这两个字当年已害苦了人,却不料如今又要害人,看吧,将来不知还要害多少人呢?”

朱汉民默然不语,半晌始道:“五老,您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苍寅叹了口气道:“哥儿,这种事,我不便说什么,不过,我认为你不该再拘泥不化,让人心碎肠断,误人一辈子,夏大侠已误了人,如今你又害人家,这份孽,将来你朱家遭报的!”

朱汉民身形倏颤,哑声说道:“五老,我知道,可是……”住口不言。

苍寅一叹说道:“兰珠已难解决,如今霍老儿这丫头又加上,我看你哥儿将来怎么办!”

朱汉民陡挑双眉,道:“五老,虽然不能结合,但我不会愧对兰珠!”

苍寅老眼一睁,道:“这么说来,你对兰珠……”

朱汉民玉面微红地惨然笑道:“五老,人非草木,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无情人,可是对兰珠,我只能强捺自己,希望她及早回头……”

苍寅道:“德郡主是个绝佳例证,德家的女儿,是那种人么?”

朱汉民身形再颤,低下了头,道:“五老,所以说我不能对不起兰珠!”

苍寅叹道:“固然,这是对的,不过我看霍老儿这丫头那片心只怕……”

摇摇头,住口不言,但倏又改口说道:“哥儿,我劝你一句,你要打算一辈子对得起兰珠,就别再误他人,否则这感情的债最要人命,是偿还不完的。”

朱汉民神情一震,道:“五老,谢谢您,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苍寅忽地笑道:“不谈了,哥儿,天下的好姑娘全让你朱家抢光了,要是时光回转,倒退个五十年我非跟你打架不可……”

朱汉民想笑,但是他未能笑出来。

苍寅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道:“走,哥儿,带我去见见你娘去。”

说着,伸手拉起了朱汉民,带着四位丐帮健儿,掠下了小丘。

回到了客栈里,聂小倩所居房中灯火犹亮,朱汉民几个人刚进房门,房内便传出聂小倩的话声:“是民儿么?带了什么客人来了?”

好敏锐的听觉,苍寅不由点了点头。

朱汉民忙道:“娘,是我,您看看是谁来了?”

房内,聂小倩道:“是哪一位……”

话未落,房门倏然而开,聂小倩当门而立,入目朱汉民背后的苍寅,神请一怔,惊喜轻呼:“五老,是你……”

苍寅笑道:“不错,姑娘,是老要饭的来看你了!”

聂小倩喜不自胜地忙道:“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侧身往房里让客。

进了房,苍寅回头喝道:“来,孩子们,见过夏夫人!”

八英之四立即趋前恭谨见礼,朱汉民趁势为乃母介绍了这四位丐帮精英,一流好手!

分宾主坐定,自不免回述当年,互道衰老,相对感叹。

这些个谈过,聂小倩转注朱汉民,笑问:“民儿,你是怎么碰到五老的?”

朱汉民遂把适才一番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聂小倩先谢过丐帮的支持,然后说道:“霍老英雄有女如此,晚年堪慰,也实在令人羡慕了!”

朱汉民忍不住插口说道:“娘,五老说,那位姑娘不可能是霍老英雄的掌珠!”

聂小倩呆了一呆,忙问所以。



宋汉民又反苍寅的话说了一遍。

聂小倩静静听完,美目中异采飞闪,笑道:“也许是五老弄错了,这又不是别的事儿,大悟掌教与霍老英雄岂会骗人?当然更不会骗我母子!”

苍寅一脸正经地忙道:“姑娘,别的事儿老要饭的还有可能记错,霍老儿有没有女儿这种事,老要饭的是绝不会记错的。”

朱汉民满面诧异地方待插口。

聂小倩已微一皱眉,道:“五老,你我不必争论了,就是争破了嘴也没有用,何妨找个时间问问大悟掌教或霍老英雄?”

聂小倩这么说了,苍寅自不便再说什么。

紧接着,又提起了傅仑霞的生死之谜,自然是是非非,仍是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结论。

谈论之中,聂小倩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说:“民儿,小霞生不如死,照多日来种种看,她已经身死的成份居多,你也不必寄予太大的希望了。”

前后态度的突变,使得朱汉民颇感惑异,他刚要张口,那位九指追魂苍五老又发了话:“姑娘,我老要饭的却不信有鬼,睿智如姑娘者,怎么反而相信世上有鬼之说?”

他是非表示意见不可!

聂小倩眉锋又是一皱,谈笑说道:“五老,人死为鬼,这是有根据的。”

苍寅道:“姑娘,老要饭的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没见过真鬼,只见过当年雷惊龙那些东西在北邙山装神扮鬼!”

聂小倩道:“可是,五者,小霞她隐现自如,来去无形,这何解?”

苍寅道:“这刚才哥儿问过我,我也说过,那有可能是一种尚不为当世人所知的武学,这种武学奇幻绝妙……”

聂小倩笑道:“五老,这我也不跟你辩了,什么时候五老见着小霞的阴魂,不妨自己试试看,到时候五老就不会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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