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一合两行热泪沿颊而落,这时兰心妃子转身来正好看清一切,秦官羽来不及拭干眼泪,倏然旋过身,如风而逝……
只留下兰心妃子心痛如割地低呼:“相公……”
娇躯轻晃已来到门旁,此时,她所见的只有秦官羽那修长潇洒的背影,她的心底疾声大呼:“相公,回来见见你的兰心,你的兰心需要你……”
但一到口中,就只有如喃的轻呼:“相公,相公……”
她看着秦官羽的身躯远逝,粉躯如燕般飞扑倒在床嘤泣不停,口中只有:“相公……相公……”这如喃的呼声。
若世上的一切事能更改,她愿不是秦官羽的阿姨,如此她可如愿以偿地与秦官羽在一起,然而世间事本在她生下来的那一瞬就决定了一切,就算大罗神仙亦无法更改。
她双手蒙脸,低泣片刻突地站起来,哺道:“望帝春心托杜鹃,望帝春心托杜鹃……呀,望帝春心托杜鹃……”
一张梨花带泪的粉脸,突然泛起了微笑,这种微笑看起来,虽然有点凄切悲凉,却是发出于她的心中,只听她喃喃道:“兰心就是杜鹃,但愿相公真的是皇帝……”
接着,又低垂玉首幽幽叹息:“夜夜千里共婵娟,时时怀念入水在,相公,兰心定然夜夜望着蝉娟明月,时时怀念你,兰心明白你的意思了。相公,兰心恨不得一切都献给你,以答相公的爱……”
秦官羽也沉甸甸地叹息一声。
此刻,他正在下楼,突然,他俊脸为之大变,不由一阵心惊肉跳,现在,他知道他铸成了大错了。
他父母所负阿姨之债尚未清。
他本人竟然也负阿姨如此一笔生死情债,如今,可算是债上加债……
这一生一世,他以什么来报答呢?又能以什么来偿还呢?
此情何以堪,此意又何以托呢?
突然,数声朗朗如钟响般道:“十二护法,双鬼恭迎秦相公。”
秦官羽立即拭干眼泪,打揖道:“谢谢各位。”
赛歌石迈开大步走到秦官羽面前,拜身道:“相公令尊令堂之墓,十二护法、双鬼即将亲手扩建,并将轮流参拜奉香,相公放心主持武林大局,如此谅令尊令堂在天之灵,定会含笑了。”
秦官羽不知如何以答,回揖道:“谢谢前辈。”
十四个老人同时又恭身朗道:“恭贺相公神功大成,祝相公二度现身武林,将是魁魑匿迹,武林安泰之时,十二护法、双鬼以前纵有得罪相公之处,实因相公敌视奉穴穴主之故,其实早已心折相公了,谅相公该会赐谅。”
秦官羽连忙又回揖道:“各位宏量已令官羽感激不尽了。”
十四个老人整齐地分开二排,秦官羽知道不可推托,立迈开大步由中间走过,待秦官羽走后,十四个人立跟着秦官羽亦步亦趋地紧随。
出了楼阁,早有梅湘妃相迎,秦官羽步上轻便小轿后,梅湘妃亦跟后落坐在他的身旁,娇滴滴道;“出谷,走……”
十二护法及双鬼齐恭身打揖喃道:“十二护法及双鬼恭祝相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请相公自重。”
秦官羽立坐着回揖道:“谢谢各位的好意,并祝各位万事如意。”
轿门已掩上,轿已如流水般平稳地向前飞驶。秦官羽低声道:“姑娘届身相委,实令……”
梅湘妃如春笋般的纤指掩住秦官羽的口后,娇羞地怯道:“夫妇本为一体,同为一心,相公,如此客套,岂不把贱妾看成外人了吗?”
秦官羽只好点头。
梅湘妃又娇羞带怯道:“相公上次我们同去拜父母墓时,贱妾极为担心又忧郁,至今仍有。”
娇滴滴的声响中,早把玉首钻入秦官羽的怀中,秦官羽顺手把她拥入怀中,轻轻问道:“担心、忧郁什么?”
“相公,贱妾害怕父母在天之灵是否会喜欢梅湘妃,尤其是梅湘妃祖父与相公父母有血海深仇!”
秦官羽听后心头一阵黠然,又是一个痴情少女,痴可怕,复令人生出怜爱之心。
当下淡淡道:“上代恩怨别谈了,我相信父母亲会喜欢你的。”
“真的?”
梅湘妃轻抬玉首,如此惊奇问着,秦官羽只好严肃道:“当然真的。”
梅湘妃听后粉脸呈喜,星眸半闭,樱唇微启,一脸我见犹怜,秦官羽轻叹道,低头把唇皮轻轻压上梅湘妃,同时双手紧抱……
轿,四平八稳地前行……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两人的唇皮才离开,只见梅湘妃含羞带怯,粉脸飞霞,美如新娘娇脸,娇滴滴道:“但愿相公能如此一生一世爱贱妾,贱妾心愿足已,即使做牛马亦愿以报答相公之爱意。”
秦官羽心中又是轻轻一叹。
天下痴女何其多,但天下多情男人多不多呢?
轿终于停了。
两人在轿中相拥良久,方两手儿相携跃身出轿,梅湘妃又喜又忧娇羞羞道:“祝相公此去马到成功旗开得胜,贱妾自会自重自爱,别挂念旁事,全心应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至尊堡中见,相公请罢。”
雪花缕纷,寒风凛冽,迎面生凉,秦官羽立即整个清醒过来,他知道此刻不能再因这些儿女私情,折磨雄心壮志了。
何况自己尚有许多事待办呢!
当下与梅湘妃吻别,宛如龙吟凤鸣般长啸一声,身形翱翔冲霄。
又昼雪飘风冷的黄昏时分。
秦官羽取道巴东镇与师叔不死老丐及神秘人、欧正琴汇合,正好路过湖北武当山,他沉思片刻,认为自己的武功,岂非前可比,理应单枪匹马先毁滴血教才对。
当下,取道进入滴血教。
秦官羽走完婉蜒曲折崎岖不平的山洞路,已到滴血教的进门处。
这里,万钟倒挂,蓝光暗射,地上罗列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看去像是许多恶鬼猛兽般,加以幽幽蓝光映射,更显得阴森恐怖。
蓦地,一阵阴冷尖锐的话声传来道:“若再跨前半步,那你死定。”
现在的秦官羽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玄经第三四两册中的旷世绝学,“玄阳神功”与“玄阳神掌”已炼足十成火候,哪把这区区滴血教放在眼中?
当下,沉声喝道:“速叫艳罗刹郑如姗这毒辣女人出来,说本少爷今天专程为师叔古冷云报仇来了。”
阴森尖锐的声响喝道:“你这小子吃了豹子胆不成,竟敢口辱我教主,罪该万死,接掌……”
喝声中,一股强烈无比的劲力,在呼啸如雷的声响中,挟排山倒海之势,修向秦官羽攻袭而至。
秦官羽因玄阳神功初成,有意试试其威力如何,再则,他已在运功聆听中,知悉此发声人,在距五丈远的六尺高的洞壁穴中。
说时迟,那时快,秦官羽的神功已运起……
而这股排山劲力,结结实实地击着秦官羽。
但闻轰然震天巨响中挟着一记闷哼,那出掌之人竟然应着喝声隆然跌落地上挣扎。
这下秦官羽真地大喜过望了。
记得他第一次来时,曾接过这人一招,逼使他连连倒退十数步,但与现在相比,相差何止数倍。
那人爬起的刹那间,六条身影快如流星泄空飞射,把秦官羽包围在中心。
秦官羽雄心万丈,豪气干云,“呛当”一声反手抄出无情剑,冷冷喝道:“你们不必来送死,快快去叫郑如姗那贱人来会少爷。”
六个人齐嘿嘿冷笑,手中挥处,六条蒙蒙生寒的弧线划起,快捷无匹地卷向秦官羽。
秦官羽手中剑影过处,数声惨叫,同时,三颗丑恶头颅滑落在地上。
这瞬间,另外三剑,已分左右腰及前胸电掣风驰般攻到。
好个秦官羽,只听他傲然冷哼一声,箭飘身形斜斜地退出二尺外,这三剑同时落空。
接着剑光一闪,又闻惨叫,二个大汉犹如飞球般滚出。
同时暴响起“呛”的金铁相击声……
一条冷光飞泻而出击中石壁,正是一柄剑。
写来虽慢,但这些均是同在一刹间的事,秦官羽又杀死两个大汉,震落一个大汉的手中剑,均在分毫间一气呵成。
这时,秦官羽正把无情剑尖贴在那人胸前,傲然沉声道:“本少爷暂留你一条命,速去告诉郑如姗那贱人,说本少爷来取她的狗命。”
声响中,同时插入剑鞘。
那大汉被秦官羽震落手中剑后,惊得心裂胆破六神无主,哪能听清楚秦官羽所说的是什么,急如丧家之狗拔腿就跑。
秦官羽闪过他的身旁,飞射入洞。
深入洞中约二百尺,已见郑如姗率领着二十多名婢女,迎脸飘身而来。
秦官羽一个箭步,立刻飘到郑如姗身前不及丈远处,才收住前扑之势,沉声喝道:“你果然来了。”
郑如姗娇躯疾刹已俏然玉立在秦官羽的眼前,娇滴滴道:“相公果然来了。”
秦官羽因想他第一次来滴血教时,发觉郑如姗话中,颇多跷蹊之处,立傲然冷哼声:“蛇蝎女人,你该认命了罢?”
郑如姗粉脸上望不出一丝感情,娇脸如罩寒霜,冷问道:“仍旧只有相公一个人?”
秦官羽傲然冷笑道:“本少爷一个人够矣。”
郑如姗冷冷道:“如此极好,秦相公请罢。”
说着竟然做出让客之状,婢女亦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秦官羽本想出口问问究竟要带自己往何处去,但反而一想,既敢踏入此地,就是龙潭虎穴亦要闯它一闯。
思索间,早把玄阳神功运起戒备全身,迈开大步,傲然而行。
郑如栅娇躯则在秦官羽之旁,往洞中深入,二人边走,郑如姗边娇冷冷道:“相公,此次谅系寻得玄经三四册了?”
秦官羽傲然冷笑道:“不错,而且现在正在少爷怀中,若你姑娘有意,大可放心夺取。”
郑如姗长长嘘口大气,娇冷冷道:“如此心慰矣,本教中有八长老,十二护教,这二十人在本教中武功最高,若相公能毁掉他们,便是毁掉滴血教,本教主便将自奉头颅,去祭拜令堂相公师叔古冷云。”
秦官羽冷冷沉声道:“姑娘想假本少爷之手,代你清除后患,是吗?”
郑如姗淡淡应道:“这二十人中,可以说有四个来自鬼穴,四个来自至尊堡,二个来自夏侯园,另外十个则是本教收罗的黑道高手。”
郑如栅竟然轻轻幽叹道:“多年来,日夜闷心,天道罪该万死,早想在义父兼师尊面前自裁,以谢杀师及做丑事之大罪,但却自感死不瞑目。所以……”
开口间,众人已弯过二个弯,但见洞中路,愈来窟宽,光线也愈来愈足,亮如晨曦。
秦官羽早发现这其中奥妙,冷冷问道:“为何死不瞑目?”
郑如姗似乎充满着恨意地道:“相公不觉得这人世太过不公平吗?相公一生下来,就拥有自由之身,自己可以有喜爱,而我一生下来就受人指使,受人指挥,先是鬼穴,过后至尊堡主,做尽了人间最下贱丑恶、味尽天良的事,生受苦,死不能。”
秦官羽冷冷问道:“姑娘身为教主,生受何苦?”
郑如姗倏地旋过身尖声喝道:“相公为何明知而故问?贱妾再下贱,也不会在相依为命的义父恩师的莲子汤中放下春药了,以致联合做出那违反人伦的丑事来,再大言不惭愧地夺下教主之位,十几年了……”
郑如姗粉脸苍白双手紧握,激动道:“十几年了,十几年来,若非是还有誓必亲眼看到这些魅魑终会裂灭的念头,早已一死了之,以谢罪武林及恩师,但我又能死吗,连死都不敢想,做人何用?”
秦官羽冷冷哼道:“好动听的一段感人肺腑的话,你既然知错,为何一错再错地削断恩师双脚,为何不救出恩师逃命?”
郑如姗激动得尖声道:“逃命?谈何容易,武林天下,全是鬼穴、至尊堡、夏侯园所布置的天罗地网,逃到何处?再说这二十个大汉中大半是卧底的,恩师呀,孩儿杀了你,是不愿你被别人所杀呀……”
秦官羽冷冷哼了声道:“走,废话少说。”
郑如姗似乎由激动中回醒过来般,冷冷道:“走……”
不久之后,果真走出洞口,来到一座城堡之前,城门大开,秦官羽与郑如姗及背后的婢女相继步入堡内,果然在广场中临风傲立着二十个劲装大汉。
这二十个劲装大汉,看来年在四十开外,脸貌参差,有的一脸慈祥,有的却狰狞可怕,郑如姗低声道:“这就是了,祝相公成功,看我的头颅,请。”
接着,娇躯疾掠已站在那二十人之前,娇冷冷道:“这位相公,就是当今武林首奇文曲武魁秦官羽,为报其师叔毁教而来的.各位下手罢。”
就在瞬间,二十个大汉飞出四个人,沉身着地,伏身跪拜在秦官羽眼前道:“属下等四人,参拜穴主夫君。”
事出突然,郑如姗及其他十六个人均相顾失色,秦官羽早知道这是什么,淡淡道:“请各位起身应敌。”
四个齐恭声道:“谢秦相公恩典。”声响中,四人同时站起来,立即一字排开在秦官羽的身后。
秦官羽闪电般一个飞身,落身于十六人前丈远处,这四个人亦跟在秦官羽身后,飞身而至一字排开。
秦官羽转过头朗声道:“你们四人包围四周,我不希望有一条漏网之鱼。”
四人齐恭应声:“遵命……”正要晃身飘起,那长老护教的十六人中,一个人沉声喝道:“四位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四个鬼穴派往滴血教卧底的竟是身任长老之职,四人中一人沉声道:“实不瞒各位兄弟,区区等系来自鬼穴,本穴今后作风,因穴主与秦相公联婚之故而加入正义阵容,本穴有幸,承秦相公不弃,而不究本穴以往之过,本穴门人无不因而雀跃千丈,各位若能知道,为非作歹到头来也要落个尸暴荒野万人共唾的话,那末即请过来,秦相公乃宽怀君子定会不究既往,为武林,为苍生,于秦相公的主持下,跟随秦相公去掌武林大局,言尽于此。”
说完,四人均飘身而出,各隐于城门一面。
开口之人,低吼声:“反了,反了。”
郑如姗听后,尖声笑道:“说得好,听得痛快,你们十六个人要死快去送死,本教大将不及一招就内伤得精元全失,这就是实例……”
十六个人,未待郑如姗说出,各暴吼声飞身扑向秦官羽。
秦官羽知道这十六个人,看来个个均是满手血腥之辈毫无向善的,当下斜身抄剑,檬檬的红光过处直迎向十六个人。
这十六人展开攻势,威力端的惊人,十六人个个并不使剑而是双掌抡起,一时劲力宛如狂风暴雨,掌影纵横交错,层层叠叠,分由四面八方压向秦官羽。
秦官羽气闲神定,直待他们攻到,方才震天清啸一声。
玄阳神掌劈出万钧的劲力,卷向扑来的人。
同时晃身数尺,手中剑抡挥而起,和身疾旋,红光暴闪中响起数声惨叫……
三条人影飞泻而出,胸前各开了一个窟洞,血浆溅了一地,早已毙命。
秦官羽的身形,同时疾拔而起。
这时郑如姗突地尖声:“护教门退后……”
秦官羽的身形才已拔起,为攻向他而闪过那一掌的五人,齐齐暴喝声:“教主,你说什么鬼话……”
身形亦跟着秦官羽拨起,五人双掌又抡,分由四面八方攻向秦官羽。秦官羽突地双脚一错,再拔一丈多,这五个攻他之人,齐齐落了个空。
只见秦官羽冷声喝道:“本少爷送你们去鬼府说鬼话去罢。”
于半空的身形,突如大鹏般一个回旋,血光大冒,这五个人齐散声尖叫……
早已身首异处,跌落在地上。
地上的人看得胆战心骇,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