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着另一个念头,又涌进他的脑海,那阴冷刺耳的声音,不是明明告诉自己,百年来,被邀之人,无一个能入三国庙吗?
难道说,这跌坐腐化的老人亦是三国庙的门人。他心中想着这老人既已死去,留着剑也是没用,自己正欠兵器,然而,自己却不愿如此平白受人恩惠呀!
该怎么办呢?拜他为师吗’但自己早已有师,岂可再认师!
呀!有了,何不拜他为义父呢?如此自己就不算平白受恩,这剑就算义父赠予义于之礼物,这样,自己不就可受之无愧吗?
主意打定,立即跪下来,三拜罢,低声道:“义子秦官羽拜见义父,义子虽不知义父之尊讳与大号,但若义子万幸能出三国庙,以义父所赠之剑,定可查出义父之身世,届时义父所有恩怨,义子誓死代为了断,敬谢义父赐剑大恩,因义子身处险境,只得暂时别过,遇有机绿当再参拜义父。”
祷罢!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至老人身后,把剑连鞘取出,他不敢动及老人的躯体:然后再回到老人面前,跪下三拜道:“义子将尽一切所能,把义父之灵骨,接出三国庙外安葬,愿义父在天之灵,保护羽儿大破三国庙,这次无法,下次定能如愿,羽儿告别,愿义父九泉之下含笑暝目吧!”
拜祷完毕,站起来,复走到原来的地方,他把剑挂在腰间,然后抽剑出鞘,只听“呛当”地一声,金光暴射,光华夺目。
秦官羽心胸为之一振,这竟然是一支宝剑。
由那急疾金光中,看出此剑并不比“秋水八剑”有所逊色,正沉思间,桀桀狂笑又响起道:“宇内第一奇听着,以你之意怎样才能算是公平竞技呢?”
秦官羽答道:“无论公平与否,在下舍命奉陪就是。”
绿衣矮人听罢,笑道:“不愧是个武魁,佩服你一条命打算给人,咱八使者,可要你死个心服口服。”
秦官羽暗忖,自己跟恩师闯荡江湖十二年中,所见过的宝剑也不少,但从没见过如“秋水八剑”这般光耀刺目的。
但自己手中之剑,其灿烂程度比秋水八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此可知系佩此剑的义父,决非是一个泛泛之辈,那么他又如何会跌地腐化于三国庙的洞道之中呢?
此事令人费解。
这时又闻:“小子,你怎么样了?”
秦官羽正出神间,闻声惊醒过来,沉声答道:“少爷正等待各位划下道儿来,不管群殴或用车轮战,在下无不答应。”
那人道:“好大的口气,这样吧!咱八大使者布个秋水阵,你若能破阵而出,咱们就送你过第一关,若破不了阵,那只好再投胎了。”
秦官羽冷冷道:“少废话,过招吧。”
八十绿衣矮人,桀桀狂笑中,身形已如行云流水般,各自晃身按八卦方位站立。
水镜先生学究天人,尤其他的武功,亦是承受于前任的堡主,而至尊堡堡前恐怖林,即采合阵式而排,若非堡人,想通过恐怖林而入至尊堡,是件不可能的事,由此可知,至尊堡的门人,对阵式有超人的智慧。
秦官羽从这八位使者所布的阵法上看去,不由得骇然惊心,原来,这竟然是个普通的八卦阵。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阵式,八卦阵式发动时则变化无穷。
所以要破阵,必须要等阵式发动之后,从八位使者所站的方位上,看出其阵势,然后方能破解。
秦官羽细看罢,陡地长啸一声,随即手中剑猛地抡起,向站立于身前的使者奔雷般地扑攻去。
这不过是试探,他并投出全力。那人桀桀低笑不已,举剑就封,奇怪的是对方不进不退.仍守在原位。秦官羽才见绿芒如潮涌至,瞬即掠回原位。
奇怪!封方八人却原封不动地站于原位,只是桀桀狂笑不已。
秦官羽现在已知道对方所采的阵式,可能是以静制动,若如此乱闯,徒然消耗体力,则对方等自己筋疲力竭之时,轻而易举地收拾自己。
于是,他立即横剑当胸,抱元守一。如此相持有顿饭时间。
八个绿衣矮人,突然再度桀桀狂笑不已。
秦官羽好生诧异,这是何故?呀!对了,像这样相持下去,对方站十一年半载倒无所谓,而自己却是极端不利。与其站着等死,倒不如硬碰!
想着,乃功运右掌,龙吟也似的长啸一声.只见剑起如风,金光滚滚,当头就向最前的矮人攻去。
这时笑声突止,对方长剑抡起,如波涛汹涌般迎向秦官羽。
绿芒过处,响了一声闷哼。秦官羽,“蹬蹬”地暴退五六步,又回到当中,胸前却又加了一道剑痕,长有四寸,深有三分,鲜血直滴。
秦官羽真的又愤怒,又怀疑。对方明明一剑便可把自己穿胸透背,但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呢?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于是秦官羽不禁怒火中烧,只见他不顾一切,厉吼一声,抡起剑,如疯狂一般地向对方攻去。
绿衣矮人冷哼声道:“太不自量了。”
话声一落,绿剑如长虹般,直向秦官羽迎来。金光绿辉接处,但闻“呛当”一声。
秦官羽的剑,正好与对方之剑撞个正着,但觉全身一震,虎口发麻,蹬、蹬倒退数步,回到场中。
秦官羽再举剑扑去。绿衣矮人,冷笑道:“小于!送你回老家去吧!”
说着,不退反进,绿剑快捷无匹地由上向下削落。
这瞬间,绿芒如排山倒海般涌至,滔滔不绝,在千钩一发之际,秦官羽疾施“天龙神步”,闪过矮小绿衣人的攻击,转至背后。
脱围了!他心中如此叫道,倏然跃身而起,快捷地纵出三丈,在即将沾地之际,身形倏旋,正好面对着八卦阵的八人,沉声冷道:“欢迎一齐围攻。”
与秦官羽交手的绿衣矮小人,一剑走空之后,猛感人影杳然,电闪旋身,秦官羽业已脱困了,他眼露诧异之色,冷冷喝道:“算你小子有种,请过关。”
秦官羽虽然侥幸脱险,却仍是一脸傲然,冷冷低问道:“有几关?”
绿衣矮小冷笑道:“不多不少,正好六关,不过你文曲武魁可放心,保证不到第六关,就可往黄泉地狱报到,请吧!”
秦官羽还剑入鞘,旋身举步,就往洞道之中走去。
愈往前走,光线愈暗,尤其是冷泉沿着洞壁涔涔滴落,洞道上湿淋淋、冷阴阴。
拐了两个弯后,洞道竟然到了尽头。
他赶忙运功望去,赫然又是块大石头阻于洞道上。此刻,那阴冷刺耳的声响道:“恭贺文曲武魁过第一关。”
“请问过第二关,要办何手续?”
“没有。”
秦官羽心想,既然没有最好,正想往后抄剑,那阴冷刺耳的声响道:“不过仍须留下尊讳大号于青石之上。”
秦官羽冷冷笑道:“何必多此一举呢?”
“错了,宇内第一奇,敢闯三国庙者,百年来惟你一人,而能通过第一关的,百年来也惟有一人,于青石上题名留字,容百年后,三国庙开放,武林奇人异士定然来庙参观,那时,文曲武魁秦官羽之名,就可留芳万世,与山岳齐立。”
“在下不愿显名立万。”
“但这是规例,这规例已订百年,历经三代庙主,未曾使用,过,如今第一次使用,盼能给三国庙留个后范,请吧!”
秦官羽心想也罢!遂蓄十足精元于右掌食指,立即在青石上,刻下了“文曲武魁秦官羽”七个字。
突闻轻峨了声,道:“深及四分,恭贺你神功大进。”
秦官羽注目一看,真的,竟然深及四分,已比刚才探入了一分,难道说,刚才自己那一战,被激起了体内暗蓄的精元不成?”
他虽感其名,却也沉声冷道;“谢谢你。”
“宇内第一奇,文曲武魁秦官羽请!”
接着,“轰轰”之声响起,万道光霞,齐由坠落的孔中照射过来。
秦官羽等青石落平,才举步走过。仍是在洞道之中,却比第一关宽阔了两丈。青石又轰轰响起。秦官羽知道,定然又是青石,之门重新合上了,当下也下回顾的举步往前走去,转两个弯,道中,竟然又跌坐着一个人。
但此人却是个豆蔻年华之少女。莫非这又是个跌坐腐化的人吗?他移步向前,走近到少女之前大概有半丈注目观察,但奇怪的是,这少女栩栩如生。只见她貌美如花,双手合十,如老憎入定般盘坐着。
究竟她是生的还是死的呢?
他想着正欲走向前去看个究竟,但又觉不对,像这样美丽的少女,是不应该任意损及她的肌肤的。
但为了明了真相.又非探察不可呀!他沉思片刻,星眼触及少女松垂于背后的如云秀发,灵机一动,立即绕至少女背后,伸手去摸那秀发。
赫然的,入手如灰似粉,这少女,竟然真的坐地腐化了。
看得秦官羽毛骨惊然,武林禁地三国庙,竟然是如此的神秘,莫测高深。
当下,他只得举步又往前走。拐过弯去,又是一个跌坐物化的老人,只见这老人,年在五旬,没发没须,满脸清秀,可说身无长物了。这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他伸手轻轻地去摸老人左掌,天呀!人手成灰,与前二人竟是一般无异。
为什么?前后这三个人,要选在这洞道中坐地物化呢?
三国庙成为武林禁地达百年之久,为何对这些物化尸体,竟视若无睹呢?难道这是有意制造其神秘气氛吗’
秦官羽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又举步往前走去。
也在此时,破空响起阴冷刺耳的声音道:“宇内第一奇文曲武魁秦官羽,闯过第一关,现正走入第二关,庙主有命,此关一破,三国庙今后在武林上,已难称禁地,各位尽力吧!”
声歇良久,未见人影。秦官羽奇怪地举步又往前闯进。
在一个拐弯之处,闪出一条人影阻于道中.此人一身白衫,脸蒙白巾,身材修长,双眼精湛如电,瞪着秦官羽,默不出声。
秦官羽缓缓走到那白衫蒙面人前大概一丈处,傲然峙立,沉声叱道:“阁下有何花样,少爷在此候教。”
白衫蒙面人冷森森地道:“秦兄可知第二关的闯法?”
“在下不知,就请明告。”
白衫蒙面人干笑道:“第二关的规例如下,在下系三雄之二,若秦兄能在三雄掌下逃命,就算破关。”
“那就领教。”
“慢着,秦兄即是文曲武魁,由此名号可知秦兄内力精纯,是故,若秦兄能接下三雄每人三掌,就算得胜。”
“请出掌。”
秦官羽知道光是先前八使者的内力修为,即在自己之上,这所谓三雄,敢以掌力对付自己,可知其内力火候一定相当充足。
想着,功运双掌,蓄势以待。
这时,阴冷刺耳的声响,却又传出道:“文曲武魁听着,奉庙主命,若你肯归顺本庙,当可直通六关入三国庙,而不必赌命,尊意如何?”
秦官羽沉声冷冷地道:“本少爷虽不才,但却不是受人恐吓,屈服讨饶之辈。”
“好坚毅的宇内第一奇,本庙三大护法之首,想与你交谈几句,你可同意?”
这是什么花样,竟然愈来愈是玄虚,他本想拒绝,但一想,对方既然声明与己交谈,可能其中另有下文,于是冷道:“欢迎。”
这时,一声朗朗的笑声响起道:“阁下就是宇内第一奇,文曲武魁秦官羽吗?”
秦官羽冷冷遭:“在下秦官羽,文曲武魁不敢当。”
“秦兄可知,现今武林大势?”
“在下莫名。”
秦官羽口中应着,却更感诧异,对方竟然扯到武林大势上去。
“秦兄对史学是否有研究?”
“微有心得。”
“秦兄谅已看过三国通史吧?”
“不错。”
“三国最后归谁统一,其人如何呢?”
现在,秦官羽看出了点苗头,原来这三国庙的庙主,竟然是抱着如司马炎的野心,想统一武林,继而称帝呢?想着,冷冷笑道:
“三国归司马炎统一,司马炎字安世,人极魁伟,立发垂地,两手过膝,为人聪明英武,统一天下称帝后,颇有俭德,后渐流于放纵,在位二十六年。”
朗朗声响道:“不愧文曲,果然如数家珍,告诉秦兄,现在的武林大势,比三国时代更加纷乱,七派虽勉撑门户,无奈今非昔比,于是武林上,派别林立,如‘至尊堡’,呼之欲出,如‘鬼穴’跃跃欲试,均非七大门派所能平息的,秦兄可否相信?”
“难于令人置信。”
“七大门派衰落,已是有目共睹,难道秦兄毫无察觉吗?”
扯到这些干吗?秦官羽虽心中一千个不愿意,但仍是回答道:“虽是事实,但武林上却平静无波呢!”
朗朗的声音道:“秦兄真是言不由衷了,自秦兄与令师水镜先生别后,所遭所遇,如华山一役,如滴血教中,岂非已一目了然。”
秦官羽身心不由一震,对方竟然早就把自己的行踪监视得一清二楚,那么,这真是一个圈套阴谋了。
思索间,秦官羽冷笑道:“在下仍是莫名。”
朗朗的笑声,破空响道: “秦兄仍是言不由衷,武林大势,已可由秦兄的遭遇中,看出了一切,所谓落一叶而知深秋,难道秦兄竟然冥顽不灵致此吗?”
其实,秦官羽何须对方说明,他在景德镇之夜早就有预感了,对方如此不厌其详地告诉自己,其用意难道是要自己归顺三国庙?
为要套出个真相,于是沉声冷道:“如此说来,贵庙主可有司马炎之雄心了。”
朗朗的声响,陡变厉声道:“错了,三国庙人才济济,刚才秦兄想已见识过八使者,若三国庙有意雄霸武林,早在百年前创庙时,就可易如反掌地独霸武林,毁掉七派,为什么不如此做呢?秦兄可知道吗?”
真的是活见鬼,他们的事,自己岂会知晓,于是道:“敬请赐告。”
“为什么呢?因为当时七大门派能控制整个武林大局,武林上尚有正义可言,如今呢?魅魑横行,七派无能为力,眼着武林浩劫铸成,秦兄想想,三国庙是否该为苍生,尽其微薄之力以主持正义呢?”
秦官羽听得心中暗笑不已,对方说得正气凛然,煞有其事,但说穿了,无非是乘七派衰落之机,而想领袖武林而已,想着朗笑道:“正是应该如此。”
对方又道:“秦兄果然是明理达义,三国庙虽有代武林消弥浩劫之志,庙主却迟迟不采取行动,秦兄可知道这是何故?”
秦官羽道:“这个不清楚。”
“坦自告诉你秦兄吧,三国庙内虽人才济济可称得上个个都是将才,而我们庙主诚属皇者之才,只可惜本庙却缺少了相弼及统帅之人。”
这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当下秦官羽朗笑道:“真的是美中不足呀!苍生之大不幸矣!”
朗朗声又道:“也可以说,奉庙寻得上上人选的将相之才后,即开始代武林消弥浩劫,秦兄对令师姊玉凤凰萧凤凰之荒淫弑师,定然也痛恨入骨。”
秦官羽淡淡笑道:“在下预祝贵庙早日寻得如此人才。”
对方又道:“目前本庙已寻得上上之选的将相良才,可当元帅,也可当相丞,只可惜对方冥顽不灵,不愿与本庙衷诚合作,共为苍生造福哩。”
秦官羽听得心下好笑,却也装出唏嘘惋惜之状,淡淡道:“实苍生之大不幸也。”
“秦兄可欲知道,这位将相人才是谁吗?”
我知道有何用,难道堂堂武林禁地之三国庙,想叫我秦官羽为说客不成,我秦官羽可无闲情去做呢。
于是他又淡淡道:“无此必要。”
“三国庙主,想烦秦兄说服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