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被对手撞得头破血流,耳鼓嗡嗡作响,但他心志坚毅,并未因此产生半点慌乱。左掌一挥,啪的击中柯大贵左腕关节处,乘对手吃痛松手之际,右手宝刀一拔,柯大贵惨叫着踉跄倒退,小腹伤口处血喷如浆,几截断裂的肠子流了出来。柯大贵低头看着小腹上撕裂开的巨大伤口,又是惊恐又是焦急,手忙脚乱地要把肠子重新塞回去,但他足底随即一软,轰然跌倒,四肢兀自在不停地抽搐着。
就在这时,“啊!”惨叫声忽然响起。李山举手一抹脸上的鲜血,转眼望去,恰好看到莫罡风被无戒头陀一棍砸中胸口,倒飞丈外,跌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山一颗心登时沉入无底深渊,此刻仅剩自己有完好的战力了,怎能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敌人?
只见那无戒头陀如影随行地扑到莫罡风身旁,探手在他怀中摸索,转眼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忍不住放声狂笑道:“东西终于落到佛爷手上了,哈哈——”笑声未绝,何冲双拳猛击,狠狠地砸在他背心大穴上。无戒头陀得意之下未及防备,当场被何冲的内力震碎内脏心脉,狂喷鲜血而死,铁盒骨碌碌地脱手滚落雪地。
何冲冷笑道:“蠢货,你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说着弯腰去拿那个铁盒,突然剑光刺眼,原本躺在地上的莫罡风猝然跃起,双剑如蛟龙出海,疾刺他上盘要害。何冲大惊失色,莫罡风竟用诈死之计!急忙纵身后跃,蓦的心口一寒,被莫罡风脱手掷出的利剑贯穿了心脏。他低头看着插在胸口的长剑,双目瞪圆,喉头格格作响,心不甘情不愿地仰面跌倒。
莫罡风拼尽最后一口真气飞剑杀了何冲,这时再也支撑不住,一跤坐倒,嘴角不停地涌出鲜血。“莫三侠!”李山扑到他的身边,一手按住他的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过去。
莫罡风吃力地道:“李兄弟,我心脉已断,回天乏术,你不要浪费真气了!反正我赚够了本,死得也不冤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指着铁盒道:“请你把、把那个铁盒和这对宝剑,交、交给我大……大、哥,秘密就在……在……!”一口气接不上来,身子一挺,双腿蹬直,缓缓闭上了眼帘,魂飞天外。
李山心下恻然,默默地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将你的遗物送到莫家人的手上。”眼角余光瞥见人影一闪,原来是驼妖纵身跃来,探手去抢地上的铁盒。李山大喝道:“住手!”刀出如风,疾斩向驼妖手臂。驼妖耳听刀风凌厉,知道对手用的乃是宝刀,悻悻地闪身缩回手掌,狞笑道:“小子,连驼爷的事你也敢管,敢情是活腻味了吧?我今日只想拿到铁盒,别逼我大开杀戒!”
李山深吸了一口气,举刀横胸,昂然道:“这是莫三侠交托给我的遗物,除非我死了,否则决不容他人染指!”
驼妖寒声道:“螳臂挡车,不自量力!”话音方落,忽然晃身欺上,双掌划了道诡异的弧线,一前一后地拍了过去。掌未至,腐臭之气熏人欲倒。
李山竟不闪不避,大喝一声“破!”,单刀直进,闪电般穿过对手双掌的空隙,狠狠刺向驼妖的胸口,采取两败俱伤的战术。即使他被驼妖的阴风七煞掌所伤,那驼妖也逃不开宝刀穿胸的下场,必死无疑。
驼妖被他不要命的刀法吓了一跳,怒喝道:“他妈的,你疯了不成?!”身形急转,避开对手正面的锋锐。
李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扬声怒啸,刀起刀落,大开大阖,仿佛在沙场上拼命撕杀,每一刀都充满舍生忘死的悍勇气势,将刀法刚烈霸道的特质完全发挥出来。一时之间,刀气纵横来去,挡者披靡。驼妖被对手抢得先机,又没有李山以命搏命的凶悍,十成本领只发挥出六七成,居然被刀气所困。那蛇妖见势不对,大叫道:“老大,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纵身跃进战团,啪的一抖蛇骨软鞭,抽向李山的后背。
胡笑天看得暗暗焦急,李山目前全靠一股悍勇之气支撑着,一旦过了十招,等他气势转弱时,就绝对不是驼妖等人的对手。而战败的下场,不想可知。心念忽动,乘交战众人无暇他顾,悄悄挪过去捡起那个铁盒。铁盒不知装有什么异物,相当沉重,一股莫名的寒意直钻入心底。胡笑天迅速将铁盒塞进怀中,忽听南宫仇惊呼道:“公子小心!”话音未落,一只冰冷的手掌无声无息的印上他的背心。
胡笑天心念电闪,是鬼手冷庆!闷哼一声,身不由主地飞出数丈外,恰好跌落在座骑旁。冷庆不晓得他周身要穴都灌注有浑厚绝伦的真气,偷袭时仅用了三成功力,以为足够击毙这个富家公子了,但他居然浑若无事,自己的手掌反被震得隐隐作疼。冷庆不禁大感意外,冷笑道:“瞧不出你的体格蛮健壮嘛!”跟上又是一掌,重重拍落。
苏浩然喝道:“且慢,你的对手是我!”当下奋起余力,挥拳挡住冷庆。两人虽然都受伤不轻,但第二次交手起来凶险处尤胜方才。
胡笑天强忍疼痛翻身上马,扬声喊道:“兀那妖人,铁盒在小爷手上,后会有期了!”驾的一催座骑,如箭而去。
驼妖、蛇妖激战中未提防铁盒被旁人乘乱夺走,气得险些吐血。驼妖眼见胡笑天纵马奔远,急怒攻心,猛出两掌迫退李山,尖叫道:“老七,你先挡住他,我去追人!”身子急纵,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胡笑天策马奔出十数丈,回头望去,只见驼妖如枯叶飘飞般,足不沾地的飞速追来,双目喷火,仿佛要择人而噬,显然铁盒内的物品珍贵非常,他是志在必得。胡笑天心中稍定,武功最强的驼妖既然前来追杀自己,剩下的蛇妖、冷庆已不足以威胁李山、苏浩然,同伴们暂时就安全了。若不使出这招釜底抽薪的计策将驼妖引诱开,他们谁都难逃一死。但这样一来,胡笑天也亲手将自己送进了最危险的境地,一旦被盛怒的驼妖追上,只怕他会被抽筋剥皮,剁成肉酱。
胡笑天跨下是千里挑一的骏马,被主人连抽数鞭,放开了四蹄狂奔,转瞬将驼妖远远抛在身后。但马匹的冲刺能力毕竟有限,急弛出半里地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胡笑天一回首,阴魂不散的驼妖又快步追近,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胡笑天明知是饮鸠止渴,仍只得继续鞭打马匹,丝毫不敢给座骑休息的机会。
一追一逃,都是在雪地上全速狂奔,很快奔出了十数里地。这时前方开始出现起伏的山冈,道路崎岖不平,骏马奔行时大受影响,速度再也快不起来。
驼妖随手拣了几块石头,追到距离胡笑天七八丈远时,一抖腕呼的掷了出去。其中两块石头正打在座骑的后腿上,犹如铁棒猛击,登时将那马的一条后腿击断。那座骑嘶声悲鸣,身子随即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胡笑天早有准备,座骑栽倒时顺势往前一滚,削减去坠马的力道。刚刚撑地跃起,驼妖已飞临头顶上空,冷笑道:“就算你是孙悟空,也逃不出驼爷我的掌心!”指如短剑,恶毒之极的插向他的眼睛。胡笑天左手忽然一扬,将落地时偷偷抓起的满把泥砂撒向驼妖。
驼妖没料到这公子哥竟然会反抗,而且身手如此敏捷、隐蔽,令人防不胜防。急忙侧首闭眼,挥掌去挡。就在这时,哧的疾风骤响,胁下要穴被重重戳了一下,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半边身子发麻。驼妖睁眼一看,胡笑天手握一把木剑退出丈外,面容沉静冷峻。又是好笑,又是恼怒,狠声道:“王八羔子,你拿着木剑跟我斗吗?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哈哈!”
胡笑天等他笑声渐敛,方一字字道:“如果我手中是一把钢剑,你这时已经是死人了!”他一剑奇袭刺中对手要害,可惜破不了驼妖的护身真气,无法将其击杀,心里不禁暗暗后悔,为什么不随身携带宝剑?假若宝剑在手,此时已平安无事了。
驼妖脸色转青,想到刚刚一剑之凶险,脊背上不禁暗冒冷汗,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却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幸亏没有第三人在场,不然这种丑事传扬出去的话,真是名声扫地了。冷冷道:“可惜呀,谁叫你偏偏拿的是木剑!嘿嘿,你错过了杀我的最好时机,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吗?快把东西交出来,呆会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胡笑天道:“反正左右是死,我何必听你的呢?想要就自己动手,我是不会主动献给你的!”
驼妖咬牙道:“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么?”忽觉一股寒意迎面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见胡笑天手捏剑诀,举剑正眼,凝神如一,周身散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俨然是一代剑术高手的风范。驼妖心里打了个突,难道对方是故意隐瞒实力,扮猪吃老虎?若不是对剑术钻研极深,绝对摆不出这付人剑合一,无懈可击的架势。可是想破脑袋,也没有哪个剑术高手如此年轻啊!冷笑道:“你刚才都杀我不死,现在摆出这种架势,想吓唬谁呢你?!”说罢双掌齐出,使了一招“怒鬼炼魂”,幻化出九层掌影,罩住胡笑天的上盘。他为了保险起见,出招时用足了九成功力,阴风呼啸,压力如山。
胡笑天单人独剑面对如此强敌,既不能逃走,也没有任何支援,而且实力相差悬殊,基本上是毫无胜算,死路一条了。在这样的绝境下,他强迫自己抛开一切生死胜负之念,呼吸放缓到最深沉的幅度,全部精气神都凝聚在手中的木剑上,用心感受着木剑的纹路、形状、质地和剑身上承受的压力,决意要放手一搏。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和这把木剑在一同呼吸,跳动着同样频率的脉搏。一种奇异的感觉刹时弥漫过全身,木剑就是他手臂的延伸,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血脉交融,密不可分。
掌风呼啸击来,胡笑天冷冷地注视着对手的身形,木剑忽然一挺,刺向身前的虚空。
驼妖眼见对手木剑方动,一股无可抵御的剑气已横空刺到,木剑的尖锋竟然超越了速度的常识,快得不可思议。他完全来不及阻挡,本能地一扭头,左眼一阵剧痛,已被木剑贯穿。驼妖厉声嚎叫,双臂一格,“喀嚓”将木剑震断成数截,仅剩一寸多长的尖锋部分插在左眼眶处,血流如注,狰狞如厉鬼。他勉力睁开右眼,绿芒闪动,咬牙切齿地咆哮道:“王八羔子的,**的敢弄伤驼爷的眼睛?!我要吃你的心,喝你的血,剁碎你的骨头熬汤,让你死无丧身之地!”边叫边张牙舞爪地冲了过去,愤怒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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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妖女多变
胡笑天原想一剑刺穿驼妖的眉心死穴,哪知对手反应奇快,在剑锋及身前的一刹那避开了要害,仅仅是伤了一只眼睛。胡笑天暗暗叫苦,他还没有完全领悟以神御剑的真髓,刚才那一剑已耗尽精气,短时间内再难使出同样威力的剑法了。而且此刻手中仅剩一尺多长的残剑,面对着驼妖近似疯狂的攻击,真的是叫天不应,呼地不灵,只有硬起头皮挥剑刺去。在他心里,堂堂正正的战死总比束手待毙要强。
木剑还未刺到驼妖身上,已被对方的掌力彻底摧毁,化成齑粉迅速飘散。砰!驼妖的阴风七煞掌毫不留情地击中了胡笑天,登时将他击飞出数丈外,整个人都扎进了雪堆里。
驼妖狞笑道:“王八羔子的,这一下你还不死透死绝吗?这就是招惹驼爷我的下场!”笑声忽然嘎然而止,只见埋在雪中的胡笑天挣扎着抬起头来,口角一动,鲜血不受控制地涌出,吃力地笑道:“你错了,我的命硬得很,阎王爷都不肯收!”边说边缓缓坐直了身子,神色坚毅,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驼妖又惊又怒,又有几分惶恐不安,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硬接自己的七煞掌而不死?他深知自己掌法的威力,哪怕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一旦中掌,定会被尸毒侵蚀血液心脉,要么毒发身亡,要么被迫运功驱毒,绝不会如胡笑天般安然无恙。难道是七煞掌失效了?绝不可能!回想刚才击中对方时受到的巨大反震力,以及那神乎其神、无迹可循的天外来剑,心底一凉,手心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姓什么?和藏龙谷有什么关系?”
胡笑天心中一动,傲然道:“既然你猜到了我出身于藏龙谷,难道还敢动手吗?要不是我经脉受伤,难以运用真气,你那乱七八糟的掌法岂能伤得了我?哼,你胆敢跟我藏龙谷作对,胆子不小啊!”其实他从未听说过什么“藏龙谷”,但发觉驼妖神色有异,显然对这“藏龙谷”十分忌惮,索性顺着对方的话继续发挥,或者可以骗过驼妖。
驼妖不晓得胡笑天百毒不侵,错以为他是藏龙谷的弟子,练有专门克制自己七煞掌的内功。犹豫半响,咬牙道:“我若事先知道你的身份,断然不会和你冲突。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只有杀你灭口了!”
胡笑天一惊,叫道:“慢着!你不怕我同门将来找你算帐吗?”
驼妖冷笑道:“怕又怎样?那是将来的事,老子顾不了那么多了!”双足一跺,腾身跃到胡笑天身旁,并指戳向他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一条五彩锦带横空飞来,如灵蛇般缠上驼妖的手臂,用力一扯,将他硬生生地横拖出三尺外。驼妖猝不及防,转眼怒喝道:“是谁作弄你家爷爷?!”
胡笑天意外拣回了一条性命,不由暗呼侥幸,顺着锦带望去,只见一位清丽绝伦的银衣少女俏立雪中,肤色如玉,容光焕发,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纤手轻扬,将锦带收回袖中,似嗔似怨的瞥了驼妖一眼,笑吟吟道:“您凶巴巴的要干什么呀?奴家胆子小,可经不起吓的哟!”
驼妖被她的眼波一扫,骨头顿时酥了一半,连眼睛的伤痛都忘记了。好在他久经风浪,猛的记起刚才被人家锦带缚手的那一幕,心头一冷,厉声道:“你这妖女,竟然用迷魂大法对付老子,我可不会上你的当!你为何阻挡我杀人?难道这小白脸是你的情人?”
胡笑天暗暗纳闷,这不是昨天晚上那位女扮男装的少女吗?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他们两人并没有任何交情和渊源,她又为什么要救自己?那少女仅身着单衣,玲珑浮凸的曲线尽览无疑,竟丝毫不在乎寒风的凛冽。而在她身后,看不到半个足迹,难道她已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
那银衣少女道:“人家说我是妖女我没意见,但若连驼妖你都贬低这个‘妖’字,却让人想不通了!”话锋一转,指着胡笑天道:“你猜错了,他不是我的情人!我之所以阻拦你,是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他!”她神情转换极快,一时情纯脱俗,一时暗含媚意,一时冷若冰霜,犹如百面娇娃,散发出一种混合了诸般气质,与众不同的神秘魅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
驼妖一愣,嘿嘿笑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小子,你定是从前玩弄过人家,今天老情人找你算帐来了!正好,你要人,我要东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拍拍屁股走人。”他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还看得出来对方的功力深浅,权衡再三,只好退让一步,暂时按下报复胡笑天的念头。
那银衣少女摇摇头,格格笑道:“你又错了!人我要,东西我也要,您老请自便好了。”
驼妖大怒,冷冷道:“凭什么?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那银衣少女轻轻一掀衣襟,亮出挂在腰畔的一对镀金八角铜铃,铜铃上雕刻有精美繁复的花纹,但仔细看去,竟是无数鬼魂挣扎哭喊的图象。眼里厉芒一闪,缓缓道:“不凭别的,就凭这对‘三界招魂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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