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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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 第4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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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而易见,公孙莫鸣的“蛟龙吸海劲”到底还是接住了先竞月这招“独劈华山”,而且还将先竞月的兵刃震得脱手飞出,令人窒息的杀气也随之烟消云散。公孙莫鸣这才松下一口大气,急忙转身抱起地上的宁萃,眼见宁萃安然无恙,他不禁喜笑颜开,脱口说道:“萃儿你没事就好!”

    却不料伴随着漫天“细雪”落尽,救下宁萃的公孙莫鸣定睛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只见酒楼的废墟之中,先竞月一身白衣如雪,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明火尊者的身旁,一只左手更是轻轻搭在了明火尊者头顶的“百会穴”上。

    只听先竞月淡淡地说道:“我从不向女人和孩子出刀,看来你是忘记了。”

    他这话自然是对公孙莫鸣怀中的宁萃所说,只可惜历经方才那一幕,宁萃整个人已被先竞月的杀意所摄,以至心神大乱,至今还没缓过气来,根本无力答话。而公孙莫鸣也终于醒悟过来,原来先竞月方才劈向宁萃的这招“独劈华山”,根本只是一记诱敌的虚招;他的真正目标,居然是在旁掠阵的明火尊者?

    要知道今日之局,乃是公孙莫鸣、明火尊者和宁萃三人的合力截杀,对先竞月而言,要想在这三大高手的合围中全身而退,便只能先发制人,至少要率先击溃其中一人。

    而宁萃虽是三人中最弱的一环,但有公孙莫鸣的全力庇佑,向她出招便等同于向公孙莫鸣出招,显是不智之举。所以先佯攻宁萃骗过公孙莫鸣,再暗渡陈仓,偷袭一旁的明火尊者,无疑才是先竞月最好的选择,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眼见先竞月的左掌按住明火尊者头顶“百会穴”,只需劲力一吐,当场便会让这位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叔叔气绝身亡。公孙莫鸣顿时方寸大乱,大声喊道:“霍叔叔……你……你放开我的霍叔叔……”说到急处,他不禁眼圈一红,险些便要垂下眼泪。

    。。妙书屋。

23 从此两清() 
明火尊者此时已气得七窍生烟。若是双方正大光明地交手,他就算不敌先竞月,也绝不至于一招受制。他不禁厉声喝道:“小子,你暗施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便放开你爷爷我,要是敢伤爷爷一根汗毛,神火教数万弟子就算寻遍天涯海角,说什么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却听先竞月应声说道:“好。”然后他果真松开按住明火尊者头顶要穴的左手,就这么放掉了自己手里的人质。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莫说是对面的公孙莫鸣,就连明火尊者自己也没回过神来。待到他惊醒过来,想要动手报仇时,先竞月早已飘然退后,来到了三丈之外站定。

    一时间,公孙莫鸣和明火尊者都是摸不着头脑,想不通先竞月明明已经得手,为什么又轻易放过了明火尊者。若说他以偷袭的手段制敌,未免不够光明磊落,但他直接放人的举动,未免又有些正直得过头了。公孙莫鸣急忙问道:“霍叔叔,你没事罢?”眼见明火尊者沉着脸摇了摇头,他才终于破涕为笑。

    只见先竞月已望向公孙莫鸣和他怀中的宁萃,淡淡地说道:“玉门关外救命之恩,先竞月不敢相忘。今日我以明火尊者的性命一命换一命,大家便算从此两清,再无相欠。之后我杀公孙教主,不算忘恩;公孙教主杀我,不算负义。”

    说罢,先竞月便抬起右手,无根手指微曲,似乎在虚握什么。公孙莫鸣和明火尊者看得大惑不解,正惊疑间,忽听远处的玄武湖里传来“噗通”一声,溅起大团水花;水花当中,半截乌黑色的长刀破水而出,正是方才被“蛟龙吸海劲”打落湖中的那柄偃月刀。

    只见湖水中的偃月刀仿佛是被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居然自行冲上半空,然后朝众人所在的“印月楼”废墟处一路飞过十多丈距离,稳稳落在先竞月虚握的右手当中。

    这一幕直看得公孙莫鸣和明火尊者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要知道类似这种“隔空取物”的功夫,若要勉强为之,少说也得上百年的功力方可实现,而凡人一生寿命有限,即便是从娘胎里便开始习武,也很难积累到上百年的功力,所以江湖上虽常有“隔空取物”的传说,却也只能存在于传说之中。

    而对于身负数百年功力的公孙莫鸣来说,自然可以轻松做到“隔空取物”,却最多只能操控到三五丈外,绝不可能超过六丈。但先竞月方才这一手隔空取刀不仅隔着十几丈远,而且还是先从玄武湖湖底把偃月刀吸出了湖面,如此本事,若是以内力修为推算,这位年纪轻轻的先副指挥使体内,岂不是存有上千年的功力,怎不叫他们二人心惊肉跳?

    殊不知先竞月这手隔空取刀的功夫,其实却与内力毫无关系,而是源自他的精神一道。当日玉门关一役,先竞月在濒死之际悟出“刀”、“招”、“人”三者合一的无上至境,其中所谓的“刀”,自然便是指毕无宗这柄驰骋沙场、杀人无数的偃月刀了。

    所以对如今的先竞月而言,这柄偃月刀早已与他心意相通,甚至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这才能让脱手跌落湖底的偃月刀自行飞回。同样的道理,昔日鄱阳湖深处阴间家族的一场大战,无论是当年蜀山派的“御剑飞仙术”还是当今峨眉剑派的“六道俱灭”,之所以能够隔空御剑,大半也是源自此理,并非单纯的以功力“隔空取物”。

    而这也便是武林中各大流派修炼的方向不同,以至夏虫不可语冰。譬如有人精于招式,讲究以快制胜,就好比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仅凭一根青竹丝破尽天下的青竹老人;譬如有人精于内力,举手投足间威力无穷,就好比眼前这位身负数百年功力的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又譬如有人精于兵刃,仰仗神兵利器纵横天下,就好比当今峨眉剑派的掌门人、手持天下第一神兵定海剑的朱若愚。

    再说先竞月修炼的方向,显然又与以上三者不同,乃是纯走精神一道,也便是所谓的“意念”之力;正因如此,他才能将虚无缥缈的“杀气”化作有质之物,创出别开生面的“杀气御刀”之境,继而达至“刀”、“招”、“人”三者合一的至境,隔空驾驭这柄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偃月刀。

    至于此中玄机,先竞月当然不必向公孙莫鸣和明火尊者明言。眼见两人震慑当场,他便微扬手中偃月刀,缓缓问道:“两位是轮流出战,还是一齐下场?又或者,将此战延后至中秋之夜的‘太湖讲武’?”

    这话一出,公孙莫鸣和明火尊者不禁对望一眼,都有些踌躇难定。公孙莫鸣本就对先竞月心存敬意,自是不想与他为敌。而明火尊者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性格,但此番他先是被先竞月偷袭制住,紧接着又被对方大度放过,到最后再看到这手隔着十几丈距离的“隔空取物”,明火尊者再如何凶悍,也难免心中发怵,顷刻间没了脾气。

    而公孙莫鸣怀中的宁萃,此时也还沉浸在先竞月那招“独劈华山”的杀意之中,自然也没意见。于是面对先竞月的提议,神火教一方竟无人做主,顿时陷入对持的僵局。

    便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却是金陵城外一队巡街公差听到动静,纷纷挥舞着铁链赶来。只听为首的公差大声喝问道:“何人在此滋事?全都给我锁回应天府衙门!”

    眼见此行还惊动了公差,公孙莫鸣倒还不觉得怎样,一旁的明火尊者已是暗叫不妙。原来依照宁萃的计划,今日本是要在此间杀先竞月一个措手不及,合三人之力击毙这位亲军都尉府的副指挥使,从而替神火教接下来的谋划扫清障碍道。

    不料短短大半年光景,先竞月的修为便已突飞猛进,甚至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就连身负数百年功力的公孙莫鸣都在他手里占不到便宜,到如今还惹来了朝廷的公差,无疑已是功败垂成。

    当下明火尊者便心生退意,正待招呼自家教主突围离去,却听先竞月已扬声说道:“亲军都尉府在此公干,闲杂人等悉数回避,也一并撤走附近百姓。”

    听到亲军都尉府的名头,一众寻街公差顿时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靠近。为首的公差担心被人糊弄,只得大着胆子问道:“敢问……敢问是亲军都尉府的哪位大人在此办差?”只听先竞月继续说道:“此外,你们转告亲军都尉府的叶总指挥使,便说先竞月传话,神火教教主亲至金陵,叫他做好皇城中的戒备。”

    这话一出,公孙莫鸣顿时“哎哟”一声,满脸惊慌失措;明火尊者更是面如死灰,狠狠瞪着先竞月。而一众寻街公差听到先副指挥使的名字,哪里还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待到众公差尽数离去,先竞月这才重新望向对面的公孙莫鸣,说道:“公孙教主此番来京,若是打算夜探皇城,替神火教教众讨回公道,还请三思而行。”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道:“自从昔日太元观之乱后,皇城早已加强戒备,即便你我联手,也未必能够闯入其中。”

    听到这话,公孙莫鸣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望向身旁的明火尊者。那明火尊者也是个粗人,这一路全靠宁萃出谋划策,眼见这位未来的教主夫人已经被吓懵过去,他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从长计议。

    当下明火尊者便向先竞月沉声说道:“小子,既然你已经猜出教主此番前来金陵的用意,那神火教便卖你一个面子,今日就此作罢。之后皇帝老儿举办的什么‘太湖讲武’,神火教上下定会出席,届时再来同你做一个了断!”

    话音落处,明火尊者已和怀抱宁萃的公孙莫鸣双双跃起,沿着玄武湖畔一路往北面而去,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先竞月这才松下一口大气。如今的自己虽已修为大进,但真要与这位身负数百年功力的神火教教主正面对抗,胜负亦是未知之数,更别说还有明火尊者这个顶级高手在场。

    况且台州府与倭寇的战事正值紧要之际,自己既已决定前往,实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今日之事,倒不如恩威并施,以中秋之夜的‘太湖讲武’为约,先把这位神火教教主哄离金陵。

    眼见对方果然应允、就此离去,先竞月便也不再耽搁,一人一刀沿玄武湖南行,直奔台州府方向而去。

    。。妙书屋。

    

24 山穷水尽() 
台州府三门县北面的群山之中,由朝廷军马和恒王叛军共同组建的“平倭联军”,历经顾云城一役,已在“中条一刀流”、“甲贺忍术”和“剑道小兵法”这三股倭寇势力的夹击之下溃不成军;原本四千人队伍,到最后便只剩五百人不到,可谓是一败涂地,几近全军覆灭。

    之后在谢贻香和“白甲怒马”孙心拒孙将军的带领下,残存的数百人穿行于山岭荒野之间,全力躲避倭寇的围剿;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又与倭寇进行了大大小小十多次交战,双方各有死伤,形势也愈发危急。

    其间结盟双方也曾各自请求过援军。先是言思道放出飞鸽传书,自福建恒王叛军的大本营调来一千军马,谁知却被顾云城里的倭寇得到消息,居然在半路上伏击偷袭,将这支一千人的援军杀得片甲不留。

    随后谢贻香也向宁义城里的杨风波杨老将军求援,却不料杨老将军的援兵还未出城,驻守在宁义成南面的恒王叛军便已蠢蠢欲动,大有攻城之意。宁义太守方铁衣惊恐之下,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敢派出援军?谢贻香以此质问言思道,言思道却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宁义城外叛军首领“不动铁虎”唐先开的身上,声称自己流亡在外,全不知情。

    于是残存的数百人等不到援军,又要随时应对倭寇的围剿,最后只能在当地临时招募新军入伍。孙将军熟知地理,在他的带领下,残军一路经过台州府北面的火炉坪、鹰嘴山、落雁荡,相继去往好几个世代落户于荒野中的村落,打算在村中募兵。不料因为江浙地界的倭寇之祸已非一朝一夕,朝廷早已前来征兵多次,村子里虽然还有些男子,但大都是老弱病残之辈,更多的则是留守村中的妇孺。

    如此一来,众人非但没能招募到新兵,反而因为残军的到来,替这些村落惹来了围剿的倭寇,其间百姓为求活命,只得拖家带口收拾行装,离开家园与这数百残军同行。到后来流亡的百姓越来越来多,粗略算来,竟有上千之众,不但大大拖延行军速度,就连糊口的粮食也成了问题。

    对此,孙将军多次提议要舍弃这些随军的百姓,却被谢贻香一口否决,正色说道:“此番我等合兵清剿东瀛倭寇,本就是为了这江浙地界上的黎民百姓。若是只因一己之私,便要牺牲这些百姓来保全我们这支残军,那岂非舍本逐末、倒行逆施?况且若不是因为我们的到来,这些村落也不会暴露在倭寇的屠刀之下,这些百姓更不会沦为无家可归的难民,倘若此时弃他们于不顾,我等又与禽兽何异?”

    对于谢贻香的坚持,言思道只是嘿嘿冷笑,倒也没怎么反对。而得一子自从顾云城一役后,因不满谢贻香的私自调兵之举,直到此刻还在暗生闷气,一整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自然也不表态。孙将军争执不过,最后只得依了谢贻香的意思,带着这上千老弱妇孺一同行军。

    话说这一日众人继续往北行进,翻过一片山岭后,眼前便是一大片荒无人烟的树林,连绵三十多里方圆;只要穿过树林继续往北,便将离开台州府地界,抵达宁海县的南面。由于携带上千百姓随行,导致行进间的动静实在太大,终于引来了倭寇主力的追击。此番与得一子同来的绿林好手前往探寻,据“天马山”的少寨主“阴阳双扇”范神通所言,竟是“甲贺忍术”和“剑道小兵法”这两股倭寇合力来袭,总共有三四百人之多。

    当下言思道便让孙将军带着二十多名军士去了东面的树林中,以大捆树枝扫起林间尘灰,以作伏兵之象,从而吸引倭寇的注目;与此同时,谢贻香也带着二十多名绿林好手前往诱敌,施展轻功将倭寇引向西面。至于剩下的残军和所有百姓,则在言思道和得一子的带领下沿林中继续北行,前往北面的宁海县避难。

    随后孙将军和谢贻香便分头行事,各自为阵。前来围剿的倭寇杀心极重,竟是一个活口也不肯放过,果然中了言思道的诱敌之计,兵分两路往东西方向追赶。如此待到天色黑尽,残军主力和众百姓往北逃出七八里地,再也无力赶路,便在一条溪水旁驻扎歇息。众百姓随身携带的干粮早已吃尽,只得猛灌溪水充饥,又拣些草根果腹,顿时哭嚎声一片。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孙将军前往诱敌的二十多个人也已平安赶来,一个个虽然疲惫不堪,所幸并无伤亡。至于谢贻香一行人,则是直到深夜时分才追上来与众人会合,盘点人头,竟已折损了七个绿林好手,全都是命丧在“甲贺忍术”的鬼蜮伎俩之下,就连谢贻香也是肩头带伤,累得说不出话来。

    待到众人各自歇息,孙将军便强忍困倦,和言思道这位军师商讨对策。聊到最后,孙将军不禁长叹一声,说道:“眼下已是山穷水尽之境,纵然能够躲过这两股倭寇的追击,带着这些百姓前往北面的宁海县,只怕也是枉然。就算宁海县还有些许朝廷的兵马,也决计抵挡不住这三股倭寇的合力来犯,而且当地的朝廷官员更未必容得下我们这些乱臣贼子,所以还请军师早做决断!”

    事到如今,言思道依然面色自如,当即笑道:“孙将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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