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个面子,要么是当皇帝的驸马,要么是当宁丞相的女婿,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不料最终竟是这么一个僵局,眼见叶定功堵住厅堂大门,先竞月尴尬之余,只得问道:“打什么赌?”叶定功嘿嘿一笑,说道:“今夜我是主、你是客,未经主人允许,客人又岂能轻易离开?我要和你打的这个赌,便是你今夜走不出这间厅堂;倘若你能空手从我叶某人这个‘笑面金佛’的‘昙花一指’之下硬闯出去,便算你赢。”
先竞月微感惊讶,不禁问道:“你是要与我动手?”只见叶定功已缓缓举起双手,十根手指在烛火的映照下金光闪烁,却是已经戴上了他的独门指环。
话说亲军都尉府作为直属于皇帝的隐秘卫队,当中自是高手如云,除了之前被合称“十二卫”的一十二名统办之外,连同这位“笑面金佛”叶定功在内的六位统领,武功也能在江湖中排得上号,绝非滥竽充数之辈。
当下叶定功又是一笑,扬声说道:“老弟的本事我自是再清楚不过,江湖上更传你是‘十年后天下第一人’;倘若你持刀在手,叶某人尚有几分自知之明,自问不是你的敌手。只可惜你今夜前来做客,身上却并未带刀,老哥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占你便宜的机会,只能欺负欺负你这个没带刀的‘江南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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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笑面金佛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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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昙花一指()
先竞月暗叹一声,他本就不善言辞,今夜之事自己的顶头上司既已划下道来,那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下他便迈开脚步,朝厅堂门口缓缓靠近。叶定功见他并不出招,当即十指如飞,指间金光顿时笼罩住先竞月胸前的七处大穴,口中笑道:“老弟当心了!”
却见先竞月既不抢攻、也不防守、更不躲闪,而是继续往前踏近一步。叶定功心中一凛,深知对方杀气的厉害,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的杀气震慑,急忙抱气归元、笃定心神。谁知先竞月居然连杀气也没祭出,脚下步伐不停,又往门口踏上两步,竟是然将胸前几处要穴主动送到叶定功的十指之下。
叶定功虽不知先竞月到底意欲何为,但对方既已进入自己“昙花一指”的劲力范围,无疑是自讨苦吃。于是他双手的食中二指立刻隔空连点,想要以指力一举封住先竞月胸口的要穴,不料他的指力攻到对方胸前半尺之处,便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气墙,当场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直看得叶定功目瞪口呆,自己和先竞月共事多年,对这位“江南一刀”的武功可谓是一清二楚。先竞月那招“独劈华山”虽然厉害,但终究源于“杀气驭刀”这四个字,一身功夫全在刀上,拳脚却是稀松平常。所以眼见先竞月今夜既未佩戴他惯用的那柄纷别,也没带着他新得来的那半截战阵上所用长刀,叶定功欺他无刀在手,这才敢与他定下这么一个赌约。
却不料此刻这一动手,自己的指力就像是撞见了传闻中的“护体罡气”或者“不灭法身”这类神通,根本无法攻进对方的半尺之内。叶定功惊骇之下,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这个下属年纪轻轻,就能达至如此超凡入圣的境界,还以为是自己的“昙花一指”久不施展,以致有些生疏了。
当下他急忙再次出手,一口气接连点出十多指,却依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指力尽数消散了在先竞月身前,就连对方的衣衫也没带动分毫。
殊不知当日玉门关外的一场血战,先竞月临死之际,终于悟出“刀”、“招”、“人”三者合一的无上至境,本已是必死无疑。谁知幸得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的相助,以他数百年的浑厚功力强行破解先竞月身上的“封穴定脉术”,居然在机缘巧合之下打通了先竞月体内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令他达至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十二流转、八脉齐通”的超凡境界,从而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能够随时随地调用周围的气息,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内力施展。
所以如今的先竞月且不论刀、招、人三者合一的无上至境,单以内力修为来看,也足够跻身顶尖高手之列,甚至能与身负数百年功力的公孙莫鸣一争长短。至于叶定功这点微不足道的指力,又岂能伤到他分毫?
对此叶定功自然不知,接连数招无功,早已急得满头大汗。伴随着先竞月的步步逼近,他反倒不停后退,一路退出了厅堂房门。眼见先竞月也已来到厅堂门口,只需抬脚便可跨过门槛,从而胜出今夜这场赌约。叶定功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大喝一声,脸上泛起一阵淡金色的光辉,继而双手合抱,将左右食指贴在一起,奋力往前疾刺,以隔空气劲直取先竞月的胸口。
话说叶定功此时这一击,便是他“昙花一指”中的最后一式杀招,名叫“聿明笑佛”。乃是将全身功力灌注于双手食指指尖,聚千钧之力于一线迸出,其威力之大,纵然坚如铁铠铜盔,也能在上面刺出一个洞来。当年亲军都尉府在北平肃清前余孽时,有不少异族高手便是死在叶定功的这一式杀招之下。
眼见叶定功用出这招“聿明笑佛”,先竞月也是微微一凛,心知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是用上了全力,只得说道:“得罪!”说罢,他轻挥右手,伴随着心中杀念一生,杀气已在掌中凝聚,继而破空击出,正面迎上叶定功刺向自己的这一线指力。
一时间,两股力道在半空中碰撞,化作气劲往四下迸射。但听碎裂声响,厅堂屋顶上的所有瓦片都被震得飞了出去,只留下光秃秃的木骨;而堂中那桌酒菜也被气劲掀翻,噼里啪啦洒了一地。紧接着便是“叮咚”声响,叶定功戴在十根手指上的金色指环从中破裂,尽数掉落在地,而他整个人更是跌跌撞撞退出十几步距离,终于一屁股坐倒在自家院子里,一脸惊恐未定,脱口喝问道:“你你这是‘无刀之境’?你几时练成了这等至境?”
却见先竞月缓缓摇头,说道:“无刀?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境界。”说着,他已抬脚跨过门槛,走出了这间厅堂。院子里的叶定功面如死灰,心知自己的武功和先竞月相差太远,只得大口喘息,强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皇帝这回的态度甚是强硬,说什么也将你招为驸马,叫我必须促成这门婚事;至于那什么宁丞相的小女儿,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你可知道,要是你执意不娶皇帝的十七公主,那你老哥这个亲军都尉府总指挥使的位置,只怕是坐不长久了!”
先竞月不禁暗叹一声,淡淡地说道:“我若是真成了驸马,皇帝会让我继续屈居副职?”
这话一出,叶定功顿时脸色大变,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先竞月便不再多言,向地上的这位顶头上司抱拳告辞,扬长而去。待到他离开叶定功的府邸,夜色早已深了,沿着乌衣巷没走多远,就已回到自己家中。
随后先竞月便收拾行装,带了两套换洗衣衫,又拣了点碎银,顺便也将毕无宗所赠的半截偃月刀用布套起,系在了自己背后,只在外面露出一截刀柄。待到一切收拾妥当,他正准备连夜动身,谁知却将家里的老仆人胡老惊醒,一路掌灯过来查看,继而笑道:“原来是少爷回来了!”
要知道先竞月本是战乱中的孤儿,全靠这位胡老抚养成人,所以也算得上是半个长辈。当下他便和胡老简单交代几句,说自己要出趟远门,最快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胡老知道自家这位少爷是皇帝办事的官差,素来公务繁忙,倒也不便多问,只是叮嘱他一路小心,又替他去后院备马。之后眼看便要出门动身,不料胡老突然一拍脑袋,叹道:“瞧我这记性,有件事差点忘记了唉,看来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不等先竞月发问,他便说道:“前几日你在皇城当值,有一位姑娘找上门来,自称是你朋友,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和你当面详谈。可我问她姓名,她又不肯告知,只说等你回来之后务必转告一声,说她后面这半个月都会在玄武湖畔的‘印月楼’等你。”
先竞月不禁一愣,以他今时今日在朝野中的身份地位,自然有不少存心结交之辈来访,当中也不乏心怀钦慕的大胆女子。先竞月本就不是好事之人,为图清静,从来都不接待这些访客。对此胡老自然明白,却不知为何要刻意提起这么一位来访的姑娘。
只听胡老继续说道:“要说这位姑娘,倒是有些特别,约莫二十岁左右年纪,长得还算清秀,却拄着一对拐杖,似乎腿脚不太方便。她还托我给你留了句话,说你只要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去‘印月楼’去见她,好像是什么花什么心,蔷薇带刺什么的”
先竞月顿时恍然大悟,脱口问道:“墨家的蔷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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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云胡不喜()
话说昔日洞庭湖一役,各方势力齐聚岳阳城,这个自称“蔷薇刺”的墨家女弟子也身在其间,还曾与先竞月、谢贻香等人有过一段渊源。
而且当时先竞月从龙跃岛拜山归来的途中,因为接连几次对着八百里洞庭湖出刀,以至杀气反噬、功力尽失,还是由蔷薇刺出手相助,借“天针锁命”冰台之手,封印了先竞月的浑身经脉,从而暂时压制住了他的伤势。
所以对先竞月而言,这位蔷薇刺非但是一位故人,甚至还有恩于自己。听胡老说她突然要约自己在玄武湖畔的“印月楼”相见,先竞月虽然不知她有什么要事必须当面告知,还是决定前往一见。
当下先竞月便不急着赶路,在家中歇息了一宿,待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与胡老作别,独自牵马离家,一路出了金陵城北面的玄武门。那“印月楼”本是一家临湖的酒楼,坐落在玄武湖西北畔,先竞月正好在午时前后抵达,楼上楼下都已坐满了吃饭的客人。
先竞月直接上到酒楼二层,随即便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独自坐在临窗的位置,幽幽眺望着日光下的玄武湖,正是自己见过两次的墨家弟子“蔷薇刺”。他便轻咳嗽一声,上前说道:“姑娘昔日相助之恩,先竞月铭记在心,不敢相忘。此番约见,不知有何指教?”
那蔷薇刺正在出神,听到先竞月的声音,急忙回过头来,顿时目露喜色,但口中却平静地说道:“想不到竞月公子果真来了,倒是往小女子脸上贴金了。还请指挥使大人见谅,恕我不便起身施礼。”先竞月见桌旁倚着一对乌木拐杖,立刻想起她双腿有恙,急忙说道:“不敢!”
随后蔷薇刺便请先竞月入座,又招呼小二往这桌加了几道菜,还冰了一壶酒。几句寒暄后,蔷薇刺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实不相瞒,此番冒昧相约,是有一桩俗事叨饶,还望竞月公子看在江湖同道的情份上,由你这位亲军都尉府的副指挥使出面,平息近日来关于我天山墨家的流言蜚语。”
当下蔷薇刺便娓娓道来。原来去年墨塔一役,现任墨家巨子墨寒山不但再次败于言思道之手,还让被墨家囚禁多年的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逃出生天,事后他痛定思痛,终于决定率领归隐已久的天山墨家重现江湖,全力阻止神火教和西域诸国进犯中原的计划,同时也是要与化名“金万斤”的言思道对抗到底。
之后在墨家机关消息术的相助下,又有墨家巨子和“山”、“剩”、“水”三大护法亲自坐镇,嘉峪关守将龚百胜凭借地利,竟然以一敌百,力抗突厥、别失八里、汗国、波斯和吐蕃组成的五国联军,迫使双方在嘉峪关前僵持了长达半年多的时间。
在此期间,西域的五国联军由于久攻不下,难免士气低落,相互间更是生出不少嫌隙。于是身为五国联军总军师的突厥哥舒王子,便打算以“反间计”对付墨家,令人在金陵城里散播谣言,说墨家早已在暗中接受了突厥的册封,将由墨家巨子墨寒山出任突厥的“国师”一职,不日便要与西域诸国里应外合,打开嘉峪关的城门。
对此先竞月身在亲军都尉府,近来倒是听到过类似的流言。似这等无稽之谈,明眼人自是一眼便能看出真假,但朝廷中局势向来错综复杂,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是否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那便不得而知了。所以蔷薇刺身为墨家弟子,今日约先竞月在此相见,便是想请他这位亲军都尉府的副指挥使动用麾下势力,化解这些中伤天山墨家的流言蜚语。
弄清蔷薇刺的来意后,先竞月不禁有些尴尬。他这个副指挥使之职,说到底其实是个虚名而已;正如叶定功昨夜所说,皇帝是要他用“玄武飞花门”副掌门的名义,在中秋举办的“太湖讲武”上技压群雄,从而收编整个中原武林。至于亲军都尉府的人事调派,眼下都已归于直隶于皇帝的“内部”,并不在他所能干涉过问的范围。
然而眼前这位墨家女弟子毕竟有恩于自己,此番上门求助,先竞月也不能一口回绝,当即说道:“我只能以此事回禀总指挥使叶定功,由他来做定夺。至于他做何决断,非我所能左右。”
谁知蔷薇刺似乎并不在意,笑道:“能有先副指挥使这句话,墨家上下已是深感恩德,小女子便在此代墨家巨子谢过公子了。其实公子也不必太过费心,天山墨家传承千年,在朝在野多少还是有些门路。我等此番前来金陵,几名墨家兄弟也已先后拜会过刑部、礼部的几位熟人,甚至还请了两位皇室中人出面斡旋,所以要想平息这些流言,破解对方的诡计,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说罢,她顿了一顿,便抬眼望向对面的先竞月,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女子即日便要赶赴西北嘉峪关,和墨家兄弟共同对抗西域诸国联军;经此一去,此生是否还能再回中原,亦是未知之数。所以今日约见竞月公子,实是小女子擅作主张,想借此机会得见故人一面。眼下君面既见,已是得偿所愿,云胡不喜?”
先竞月当然听懂了她的意思,急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向她一揖到底,恭声说道:“墨家大义,先竞月深感敬服;今日所托,自当尽力而为。而姑娘随墨家巨子固守国疆,心如明月,自是莫愁前路无知己,还请万自珍重。”
听到这话,蔷薇刺不禁微微苦笑,说道:“墨者兼爱天下,原是不劳阁下费心。”
随后两人便各自无言,喝了几杯闷酒。先竞月挂念台州府与倭寇的战事,便欲起身告辞。谁知对面的蔷薇刺已取过桌旁的那对乌木拐杖,反而先行起身,向先竞月说道:“既然事已说清,小女子便告辞了。此外还请先副指挥使转告皇帝,我天山墨家为抗击外族入侵,眼下全员驻守嘉峪关,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朝廷即将召开的这次武林大会,墨家上下便无缘参与了。”
说到这里,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先竞月一眼,缓缓说道:“大家相识一场,临别在即,小女子还有一言相赠。那便是中秋之夜于太湖西山举办的这次‘太湖讲武’,先副指挥使能避则避,还是不要出席为好。”
先竞月听她话里有话,不禁问道:“敢问姑娘,此话何解?”却见蔷薇刺已拄着拐杖往楼下走去,口中冷冷说道:“此乃墨家秘事,请恕小女子不便多言。但愿阁下还没忘记昔日洞庭湖之事。”
这话一出,先竞月不禁愕然当场。再仔细一想,蔷薇刺所说的“洞庭湖之事”,显然不是指因为朝廷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