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不难得出结论,这个“人厨”的下手目标,便是家里有五到七岁女童的三口之家,极有可能是为了烹食女童而痛下杀手。所以对凶手而言,用女童尸身熬煮的那锅肉汤才是重点。若要着手调查此案,突破口便是寻找有烹食女童癖好之人,同时密切留意家里有五到七岁女童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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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辞金陵镇江疑云()
听完岳大姐的分析,谢贻香也不置可否,只是叫她将卷宗留下,并且替自己准备前往绍兴府衙门的公文。既然这位谢三小姐已经答应接办此案,岳大姐当下也不再多言,就此告辞离去。由于记录在案的这桩“人厨案”已有六年之久,凶手若是还有下一次犯案,极有可能是在两年甚至更久之后,所以岳大姐也并未和谢贻香约定破案期限,只是叫她随机应变、自行决断,如此也好令她远离金陵,在外面多待一天是一天。
要知道天底下的所有父母,终将先于子女离世,正如岳大姐所言,往后毕竟还有几十年要过,自己迟早也要接受并且放下父亲之死。谢贻香既已接下此案,当下只得收拾心情,将父亲之死深埋心底,将全部心思转移到案子上面,连夜整理好行装。但这几个月里她不曾踏出家门半步,如今终于要离开这座将军府老宅,整个人依然有些浑浑噩噩,提不起精神。她也不愿去向师兄先竞月告别,只是知会了老宅里的看门下人一声,说自己要外出几日,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待到刑捕房里的人替她送来前往绍兴侦办这桩“人厨案”的公文,谢贻香便起身出发,一人一骑离开了这座令自己悲恸欲绝的金陵城,一路往东面的镇江而去。原以为有了这么一桩案子查办,多少能让自己阴郁的心情稍作舒缓,同时也能暂时避开金陵朝堂间的是非。却不料她这一去,反而陷入一场更为恐怖的“盛宴”之中,从而将自己置身于这一场天下纷争的风口浪尖处。
话说镇江离金陵不过一百五十里路途,谢贻香上午离开金陵,沿长江策马东行,傍晚之前便已抵达镇江。由于“人厨”犯下的第二起案子便在镇江,卷宗里的记载也不详尽,所以谢贻香左右也是顺路,便决定先行去往两年前遇害的刘姓男子家中查访。她不愿惊动当地衙门,便在街边随便吃了碗面条,却是镇江有名的“锅盖面”,乃是在煮面之时,将木制的锅盖一并浸泡在面汤里熬煮,令煮出来的面条别有一番滋味。只可惜她本就心情沉闷,又哪有心思细细品味?
随后她依照卷宗上的记载,终于在日暮时分来到两年前遇害的刘姓人家,却是在码头附近的一排破旧房舍。由于当时发生的这一桩命案太过恐怖,在刘姓男子一家三口惨死之后,所居住的房子也便成了当地人口中的“凶宅”,一直没人敢来接手,所以荒弃至今。而周围的邻居也不敢继续居住于此,相继搬离了此地,如今只剩下两户孤寡老人。
经过询问,谢贻香找到刘姓男子一家的当年所住的房屋,当即推门而入。只见屋中蛛网四结,灰尘遍布,一股湿臭味更是扑鼻而来,显是太久没人来过,被长江边上的湿气一染,屋里的许多东西早已生霉。虽然此处便是当年的案发现场,但毕竟时隔两年,又被镇江衙门里的公差和刑捕房的捕头仔细搜查盘点过,谢贻香在房中粗略查看一遍,一时也没能发现什么端倪。再看到厨房里的一口大锅生满厚厚一层黑霉,有不少虫蚁穿行其间,回想起凶手当时便是在此处将一家三口尽数烹食,谢贻香只觉胃中一阵酸水翻腾,不禁心有余悸。
随后谢贻香又将房中的衣柜打开,里面还存放着不少残破的衣物,有不少是那刘姓男子夫妻两人的,形貌甚是朴素,倒是符合那刘姓男子在码头摆摊做小生意的身份。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是他们那个五六岁女儿的衣衫,如今虽已霉烂得不成模样,但也能看得出材质姣好,远比夫妻二人的衣衫要精贵得过,可见这夫妻两人对自己这个女儿甚是疼爱。
谢贻香不禁暗叹一声,试问天下间所有的父母,又有哪个不疼爱自己的女儿?想到这里,顿时勾起了心中的伤痛,对这个“人厨”之举更是深恶痛绝。记得当日在峨眉山上,北平神捕商不弃曾和自己讲诉过破案的四境,依次是“查证”、“判断”、“推理”和“画像”,而商不弃自己则是“画像”的高手,能够依据现场的情况揣测出凶手内心,从而还原凶手的“画像”,以此缉凶破案。
此时面对这处两年前的凶案现场,谢贻香也找不出什么新的线索,便尝试着用商不弃的方法,想要替这个“人厨”来做“画像”。然而这法子看似容易,但她真正尝试起来却是难如登天。要知道商不弃之所以能凭此法破案无数,除了天赋异禀之外,更是源于他那近乎癫狂的精神状态,所以才能将自己当成凶手本人,从而模拟出对方的心境。但谢贻香却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无论是阅历还是心智,又怎能进入到一个杀人并且吃人的狂魔心境?
当下她又强行尝试了几次,依照岳大姐之前的分析,努力将自己幻想成一个烹食女童的狂魔,却还是无功而返,终于只好作罢。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也已黑尽,耳听远处的长江隐隐传来波涛之声,眼前的这处“凶宅”愈发显得阴森可怖。谢贻香也不敢多留,急忙离开屋子,想要再找附近的百姓询问此案详情。
然而伴随着夜色降临、繁星点起,附近仅有的两户孤寡老人也已睡下,任凭谢贻香如何敲门,也只是不做理会。谢贻香无奈之下,只得前往长江边的码头一带,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生前摆摊时的熟人。谁知星夜下的码头也是冷清一片,不见一艘装货卸货的船只,只剩滚滚东流的长江之水。她绕出一个大圈,终于在江边撞见一个夜钓的老人,再以发生在两年前的这桩“人厨案”询问,那夜钓老人也是摇头不知,喷出满嘴酒气,兀自笑道:“世上谁人不死?通通都是浮萍过客罢了,又有什么好追究的?”
谢贻香不禁眉头深锁,要知道这个“人厨”所犯下的第三起案子,便是在数日前的绍兴城郊,既然两年前发生在镇江的第二起案子毫无收获,那么自己还是尽快赶赴绍兴为好,说不定还能及时发现什么重要线索。
当下她也不去镇江街上投宿,决意连夜赶赴江浙的绍兴。临走前只见那夜钓老人昂首望向漫天星辰,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四星夺位,紫薇失色……这天下都要大乱了,还来查什么吃人命案?我看这丫头才是吃饱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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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报家门人走茶凉()
谢贻香一宿未眠,第二天路过湖州时,便在城里稍作歇息,随后又是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三天清晨抵达了杭州城南面的绍兴府。
要说此地已属江浙地界,无论绍兴还是杭州,不久前其实都在恒王叛军的势力范围之内,所以朝廷才会将附近零星的兵力尽数集中到铜陵、宣城和湖州三地建立防线,生怕恒王叛军挥师北上。却不料从今年年初开始,恒王的叛军忽然相继往南撤离,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尽数退到江浙的丽水以南,竟是全线退守到福建境内,从而将整个江浙大地拱手让给朝廷。
对此朝堂上曾有过多次议论,朝中大臣为拍皇帝马屁,都说恒王是因为自知不敌,所以才会撤离江浙据守福建,分明是要和朝廷持久作战;待到西北的嘉峪关和漠北的宁夏卫、大同卫等地战况稍缓,便可将大军调回,一举荡平这场叛乱。
哪知恒王这些年来之所以手握重兵,寸步不离地驻守在江浙地界,其作用便是要抵御从东瀛偷渡而来的倭寇。就在恒王叛军撤走后的一个月内,沿海各地再无军队驻防,东瀛倭寇眼见威胁一去,顿时愈发猖獗,从沿海的象山到温岭一带,转眼便有十几处村庄被大批倭寇洗劫一空,所到之处,竟没留下一个活口,逼得沿海百姓只好背井离乡,纷纷逃往内陆暂避。
而朝廷在这江南一带本就没多少兵力,能够勉强守住铜陵、宣城和湖州三地这条防线已属不易,如今伴随着恒王叛军退守福建,隔在双方之间的江浙大地上又多出这么一股倭寇的势力,无疑是火上浇油,令整个江南的局面更加复杂。可想而和,倘若朝廷在此时派出仅有的一点兵力开往江浙清剿倭寇,一来未必能够击败那些凶悍的倭寇,二来更是令福建境内的恒王叛军有机可乘。是以朝廷也是束手无策,无奈之下,短期内也只能任由那些东瀛的倭寇肆虐,眼睁睁看着沿海百姓遭殃。
然而对谢贻香来说,自从父亲谢封轩被皇帝“赐死”以后,她便对这些所谓的天下大势再也没有了兴趣。无论坐在皇位上的是当今皇帝还是谋反的恒王,又或者是昔日的“小龙王”赵小灵、今日的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却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父亲谢封轩替皇帝卖命大半辈子,历经大大小小上千场战役,终于击溃前朝异族,替汉人夺回自己的江山,但到头来却又如何?甚至连一个寿终正寝的结局也没得到,自己又何必要步父亲后尘,继续往这一池粪坑也似的脏水里跳?
所以在如今的谢贻香看来,自己还不如踏踏实实地破几个案子,抓几个歹人归案,做些惩恶扬善的实事。话说眼前这座绍兴城既已经重回朝廷的管辖范围,各处的官府衙门自然也已恢复正常,东面沿海各地虽有倭寇作乱,但短时间内也还波及不到此地,所以也算是一番歌舞升平的景象。谢贻香便径直去往绍兴府衙门报到,持刑捕房公文接办数日前发生在东郊银山村里的命案。负责此案的本地捕头姓杨名聚德,倒是个精明干练的老手,听说刑捕房派来的人终于到了,急忙出来迎接,才发现竟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袭素衣,满脸冷冰冰的神色,就像是家里刚死了人似的,顿时大感失望。
当下杨捕头只好硬着头皮和谢贻香交涉,得知她果然便是刑捕房派来负责此案的捕头,更是斜眼打量起面前这个小姑娘,脸上尽是不屑之色。一旁的捕快里倒有识得谢贻香来历的人,连忙向杨捕头附耳解释,说如今的金陵刑捕房里合计只有两名女捕头,一个是从蜀地调来的中年女子,不久后便要嫁给刑捕房总捕头司徒明杰为妾,而另一个则是昔日谢封轩谢大将军家的三小姐,想来正是眼前这个脸色阴沉的素衣少女。
听到这话,杨捕头顿时火冒三丈,向身旁那捕快劈头盖脸地骂道:“谢封轩的女儿又怎样?莫说是谢封轩的女儿,就算是谢封轩亲自前来,难道杀人凶手便会因为忌惮谢大将军的威名,主动前来投案自首?哼,要知道这破案一道,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当中容不得半点纰漏。那些凭借家世门第讨来的官职,留在金陵城里混混俸禄也便罢了,到这里来瞎搅和什么?司徒明杰个小娘生,也不知是怎么分派的案子!”
他这话看似在对身旁的捕快发火,实则却是在辱骂谢贻香。要知道若是换作以往,只要谢贻香亮出“谢三小姐”这一身份,各地官吏无不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想不到父亲这才刚离世没几个月,便已是人走茶凉,就连绍兴府衙门里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捕头也敢出言不逊。谢贻香戴孝在身,也没心情和这小地方的捕头计较,当即淡淡地说道:“若是对刑捕房的安排有所不满,大可以走正规流程向刑捕房提出申请,叫司徒明杰换人前来便是,又何必开口骂人?”
不料这话一出,那杨捕头的火气反而更甚,当即怒道:“好啊,走正规流程是么?我杨聚德这便去写,写完立刻飞鸽传书送到金陵刑捕房。要知道此番在我银山村里犯案的歹人,乃是一个杀人吃人的狂魔,可谓是穷凶极恶之辈,刑捕房却派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负责此案,还说是什么谢封轩的女儿,当真是搞七捻三,当然要换人!”
谢贻香不料对方居然蛮横如斯,不禁暗叹一声。要说以她的本事,甚至根本无需出手教训这个杨捕头,只要三两句大话便能将他唬得服服帖帖,但是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心中已是悲痛万分,虽不至于性格大变,这几个月来倒也沉稳了不少,而且此时也真没心情和对方来做争辩。当下她便改口询问数日前发生在东郊银山村的这桩命案,打算亲自前往案发现场勘查。谁知杨捕头竟是一横到底,果真要向刑捕房提交换人的申请,说什么也不肯带谢贻香前去查看,生怕她是个外行,毛手毛脚破坏了什么重要线索。
眼见这般局面,谢贻香只好苦笑一声,再不多言。自己既已接下这桩“人厨案”,自然便要负责到底,如今要勘查案发现场,原本也用不着这个杨捕头的许可,由得他去和刑捕房折腾便是。当下谢贻香便径直离开绍兴府衙门,在街边胡乱吃了些早饭,又向摊主问明前往银山村的路,便独自出城往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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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访屠夫魂飞魄散()
07 访屠夫魂飞魄散 第1/1页
要说所谓的“银山村”,乃是在绍兴城东郊十几里开外的一处村落,约莫住有百余户人家。谢贻香一路策马而行,还不到正午时分,便已抵达此地。由于数日前刚刚发生了这么一桩惨绝人寰的凶杀案,也算是轰动当地的一桩大案,所以死者李屠夫的家倒是不难寻找,乃是在村尾的一处宅子,早已被绍兴府衙门封禁起来,此时还留有两名公差在外看守。
谢贻香便在李屠夫家的院外下马,向那两名留守公差亮出刑捕房的腰牌和调派自己接办此案的公文,只说是绍兴府衙门里的杨捕头让自己来勘查现场。那两名公差不见杨捕头同来,心中虽有些疑惑,但看到谢贻香的腰牌和公文都是货真价实,又报出了杨捕头的名号,一时也不敢多问,连忙将院门打开,陪着谢贻香一同入内。
谢贻香穿过房前小院,刚一进到屋子里,立刻便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虽然时隔多日,也还没能尽数散去,当时的惨况自是可想而知。那两名公差便向谢贻香娓娓道来,说李屠夫是这银山村里唯一的屠夫,但凡村里有猪牛鸡鸭等活物要杀,都会送到李屠夫这里处理;除此之外,李屠夫自己也在后院养了十几头猪,专门替绍兴城里的一家酒楼供肉,所以日子还算宽裕富足。
而发现命案的那天清晨,便是因为村里一个后生拎了只无法继续下蛋老母鸡来找李屠夫,想让他帮忙宰杀,谁知敲了许久的门也没听到回应。那后生原以为李屠夫不在家中,正待离去,却忽然闻道一股肉香从后面的厨房里飘出,分明是灶上正炖着一大锅肉,又怎会没人在家?
那后生和李屠夫一家本就颇有交情,当即又招呼几声,眼见还是无人应答,便径直翻墙入院,绕到后面的厨房附近,想要看李屠夫灶上炖的是什么肉。待到他推开厨房的窗户,才发现李屠夫夫妻二人竟已惨死在自家厨房中,一颗心脏更是被人挖去,流淌出一地的鲜血。
再望向锅里炖得正香的一锅肉汤,透过汤面上一层厚厚的油脂,依稀可见滚烫的汤水里竟然有手有脚,分明是炖煮着一具剁碎了的人尸;看那手脚的大小,倒像是五六岁年纪的女童尸体,岂不正是李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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