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军的统办先竞月挺身而出,力败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和神火教的“五行护法”,仅凭一人一刀,杀得西域四国联军人仰马翻。最后神火教和西域各国的军士无奈之下,只得交出治愈“活尸”的解药,从而挽回三千多名玉门关驻军的性命,全部在先竞月的带领之下,全部平安回到嘉峪关前。
而嘉峪关的守将龚百胜原本还想阻拦先竞月和这三千多名驻军入关,但数日之后,吐蕃一国居然也发兵五万,与之前的西域四国形成五国联军之势,直奔嘉峪关而来。情急之下,龚百胜见先竞月带回来的这三千军士虽是神情憔悴,但身体的确无恙,这才肯破例让他们入关,编制到嘉峪关的驻军队伍里,一同抵御兵临城下的五国联军。随后双方取一攻一守之势,便在嘉峪关前接连展开多番血战。
幸好龚百胜也算当世一流的将才,再加上嘉峪关内城、外城和城壕三道防线组成的并守之势,形成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的缜密战备,居然和五国联军的十几万色目人军士斗了个旗鼓相当,从而令战事陷入僵持之态。
至于先竞月此时是否还在嘉峪关内随龚百胜一起抗击西域的五国联军,那便不得而知了;也有可能他早已离开嘉峪关,正在赶回金陵的路上,要向朝廷禀告西域各国进犯中原的详细战况。
35 重逢()
岳大姐的这一消息直听得谢贻香心惊胆颤,所谓的“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其实便是自己和宁萃从墨塔“坠龙窟”里救出的那个少年赵小灵,想不到他和宁萃费尽心思想要逃离神火教的追捕,到头来公孙莫鸣始终还是重新出任了神火教教主一职,可谓是造化弄人,又或者说是命中注定。
而这位公孙教主的内力之深,当真可谓是举世无双,自己更是亲眼所见。即便是当日在墨塔第六层“天志”石室里,合墨寒山、墨家三大护法以及神火教积水和明火二尊者六大高手之力,只怕也未必是这个公孙莫鸣的对手,若说师兄仅凭孤身一人便能击败连同公孙莫鸣在内的神火教一众高手,多半却是以讹传讹的谣言。至于玉门关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恐怕只有等日后见到师兄的时候,再向他当面询问了。
想到这里,谢贻香哪还有喝茶的心思?当即便和岳大姐告别,独自回到家中,请自己的二哥谢擎辉以谢家长子的身份出面,找朝中熟人打探嘉峪关的情况以及师兄的下落。待到第二天下午,谢擎辉便从兵部得到消息,说西域五国结成的联军早已攻陷玉门关,此时正在嘉峪关前展开血战,和岳大姐昨日所言一模一样。
而早已经回师中原的泰王军队,如今本是屯扎在汉口一带,准备开往江浙一带对付恒王的叛军。然而逢此局面,这位泰王也只能拔寨西行,重新回到兰州卫驻守,为嘉峪关的龚百胜做好接应。幸好在江浙一带作乱的恒王近来还算安分,只是与朝廷驻扎在湖州、宣城、铜陵三地的守军遥遥相望,也不急着北上进攻。不知是否因为岁末将至、除夕临近,所以这位谋反的恒王居然大发慈悲,想让麾下的军士和江浙的百姓过个好年。
至于先竞月的消息,谢擎辉则是一无所知,没能打探到分毫,却是因为先竞月隶属的亲军都尉府编制特殊,无需向朝廷各部汇报行踪。谢贻香没得到师兄的消息,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再想到战火四起的中原局势,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只得暗自叹息。如此待到天黑的时候,忽然又有消息传来,说宿迁南面的洪泽湖无端发了一场大水,湖畔的好几处村庄都被淹没;然而这场奇怪的大水来得虽快、去得更快,不过两三个时辰便已尽数退去,并未造成太大损害。随后附近的百姓仔细一看,整片洪泽湖的水位居然下降了不少,袒露出大片湿地,从而令原本的一整片大湖从中分割成东西二湖。
一时间整个金陵城里都是沸沸扬扬,上至朝中官宦,下至城里百姓,所有人都在议论此事。要知道眼下已是岁末寒冬,一向风平浪静的洪泽湖,又怎会突然爆发夏季才有的洪灾,生出这么一场大水来?不少好事之徒更是趁机妖言惑众,说这是什么“国之将乱,必有异象”。而在朝廷看来,如今西北有西域五国联军侵犯嘉峪关,东南有恒王军队造反作乱,就连漠北一带也不安生,居然放任一支“尸军”悄然潜入中原,意图偷袭金陵;此时再听到宿迁南面的洪泽湖也生出这么一场古怪的洪灾,无疑是火上浇油,令朝中各部愈发感到焦头烂额,只得连夜派出官吏赶赴洪泽湖巡查。
眼见金陵城里因为此事闹腾到半夜,从夫子庙到乌衣巷一带的朝中官宦府邸已是人心惶惶,谢贻香本就心中有事,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却不料待到四更前后,大将军府上的管家忽然来敲谢贻香的房门,说有客人连夜来访,点名要见自己。谢贻香心中好奇,只得起身更衣,开门询问管家来人是谁。哪知管家却要故作神秘,说什么也不肯告知来人身份,但眼中尽是藏不住的喜悦。
谢贻香心中好奇,连忙亲自去往前厅接待。但见前厅里是一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背负着半截战场上所用长刀,一身白衣满是尘灰,分明正是自己的师兄先竞月。谢贻香惊骇之际,还以为是失眠中的自己终于进入了梦境,急忙揉了揉眼睛;待到先竞月开口招呼,她才敢确认无误。
想不到自己白天还在担心师兄的情况,一到夜里,师兄已便出现在了自己家中。谢贻香欣喜之余,连忙叫管家奉茶,与先竞月互诉别来之情。先竞月虽已疲惫不堪,还是强行打起精神,将自己在玉门关的一番经简单历告诉了谢贻香。听到言思道居然在玉门关前和宁萃化解开了仇怨,还接任神火教的“流金尊者”一职,与宁萃一同辅助公孙莫鸣,谢贻香只觉一股无明业火直冲脑门,忍不住将那言思道痛骂一通。
随后又听说在最后的危机关头,居然是言思道挺身而出,将先竞月一路护送回关,还叱令哥舒王子送来治愈瘟疫的药材,从而救回玉门关内数千染病驻军的性命,谢贻香愈发感到惊奇,不禁说道:“那个家伙作恶多段,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此番他如此向你示好,真不知背地里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对此先竞月也是想不明白,但是无论如何,玉门关幸存的三千多名将士毕竟平安撤回了嘉峪关,如今正和嘉峪关守将龚百胜一同抗击西域五国联军。而自己却因为龚百胜先前对玉门关困境的袖手旁观,始终和这位龚将军心存芥蒂,所以便带着陆元破和李刘氏的尸身先一步返回金陵,也好向朝廷禀告西北战事的原委。
听完先竞月的讲诉,谢贻香便想将自己在墨塔中的见闻也告诉师兄,然而先竞月身为亲军都尉府的统办,此时才刚回金陵,还没来得及入宫面圣。既然已经向谢贻香报过平安,他也不敢多作耽搁,便匆匆起身告辞。谢贻香见师兄神情落寞,显是还没从玉门关外的那场血战中恢复过来,当下也不留他,一路将先竞月送出府邸。
36 年饭()
谁知谢贻香和先竞月这一分别,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谢贻香便再也没有见过师兄。也不知师兄当夜入宫面圣之后,是否又接到了什么要紧任务。
而这几天一过,便已是年末的最后一天,正是举国同庆的除夕佳节。谢贻香一早起来,只见天色阴郁,却是一个冬云密布的阴天,将北风刮得呼呼作响。再去街上晃悠一圈,金陵城里更是冷清一片,只有些零零星星的路人匆匆赶路,虽然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放眼望去尽是红彤彤的春联,却不见丝毫喜庆的氛围。
待到她回到家中,只见前厅里已是好不热闹,府里的管家从清晨到正午,几乎一直留在前厅里收礼,都是朝中各级官员送来的年货。偶尔有官员亲自前来,想要面见谢大将军,都被管家推搪过去,只说老爷身体不适;遇到实在推脱不过的官员,也由谢擎辉以谢家独子的身份代为接待。待到下午的时候,前来送礼的人才渐渐消停下来,显是要各自回家团年,而这些日子一直留在房中静养的谢封轩也终于踏出房门,吩咐管家准备晚上的年夜饭。管家见老爷精神抖擞,急忙欢天喜地地赶去厨房张罗,笑道:“今年不同于以往,难得二少爷和三小姐都在家中,这顿年夜饭当然要好生置办才是!”
谢擎辉和谢贻香兄妹二人见父亲虽是形貌憔悴,但言语间却是中气十足,可见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都是喜笑颜开。两人便陪着父亲在后堂闲聊,说些过往的家事,其间谢擎辉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又问父亲是如何得知那支“尸军”将会偷袭金陵,继而率军拦截,谢封轩却只是摇了摇头,笑道:“若是不出意外,稍后你自会知晓此事。”直听得谢擎辉莫名其妙,也不知在这除夕之夜,“稍后”又会发生什么事?
如此待到天色便暗,府里的年夜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谢封轩便叫自己的这对儿女一同去往厅堂。三人一路踏进厅堂,却见堂上竟然摆出两张紫檀木大圆桌,右边的一张桌子上,是鸡鸭鱼肉等各类硬菜,又围着圆桌摆有五把雕花木椅,对应着五副青瓷碗筷;而左边的一张桌子上,则是清一色的素菜,就连鱼和丸子都是以面粉做成,却只摆有一把木椅、一副碗筷。
谢擎辉和谢贻香不禁对望一眼,都是大惑不解。要知道府里也就他们兄妹和父亲三人罢了,就算是要叫管家入席,也不过才四副碗筷,又怎会摆出五个坐席?除此之外,左边的那一桌素宴又是何意?难不成除夕之夜的这一顿年饭家宴,父亲居然还请了其他的客人?谢贻香不禁心念一动,试探着问道:“难道……难道是大姐要回来?”
原来谢擎辉膝下除了谢擎辉和谢贻香这对儿女之外,还有一个长女谢洵芳,早在多年前便已嫁给皇长子为妻,也便是王妃的身份,这些年来几乎不曾回过娘家。所以谢贻香看到厅堂里摆出这么两桌菜肴,还以为是皇长子特赐恩典,允许大姐回家过年;如此一来,谢家一门今夜才算是真正的团圆。谁知谢封轩却是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皇长子今日一早便已入宫请安,被皇帝留在了宫中团年。而你们的大姐贵为王妃,自然也要在旁陪伴,哪有空回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
谢贻香顿觉失望,正要询问还有什么客人要来,便见府里的管家正领着一老一少穿过外面的院子,径直往厅堂里行来;她再定睛一看,来的这两个人竟是师兄先竞月和他家里的仆人胡老。
话说自那夜匆匆一别,谢贻香便再没有见过师兄,此时再次见到,本该是欣喜万分。可是今日分明是除夕家宴,父亲却将师兄请到家里,同时还将胡老这个长辈也一并请来,其用意所在,自然是再明显不过。纵是谢贻香见惯了大风大浪,当此时刻,也不禁面红耳赤,哪里还敢上前与师兄打招呼?
谢封轩早已起身相迎,向先竞月和胡老两人遥遥作揖,笑道:“快请快请!竞月家里只有胡老一人陪伴,除夕佳节难免有些冷清。既然大家也算是一家人了,又难得犬子犬女都在家里,不过是多加两副碗筷而已,索性便将你们请了过来。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胡老多多担待!”
这话一出,谢贻香的一颗心更是“砰砰”乱跳起来,看来自己猜的竟是一点没错,今夜父亲之所以将师兄和胡老一并请来,多半是要敲定自己和师兄之间订下的婚约,甚至还会当场挑好日子,责令自己和师兄拜堂成亲。想到这里,谢贻香已是大感窘迫,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差点便要躲去后堂。
面对谢封轩的热情,先竞月脸上明显也有些尴尬,不知应当说些什么。旁边的胡老却甚是激动,当即向谢封轩一拜到底,说道:“谢大将军折杀小人了!承蒙大将军看得起竞月这孩子,这才有了他今日的一番成就,如此大恩大德,小人自当铭记在心、没齿难忘!大将军但有吩咐,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小人无所不从,大将军又何必这般客气。”
谢封轩连忙将胡老扶起,随口寒暄了几句,便请他和先竞月去右边那张圆桌就坐,自己也坐到主人席位上,又叫谢擎辉和谢贻香兄妹两人一并入席。如此一来,这一桌的五副碗筷便都有了着落,显然正是为先竞月和胡老这两位客人所设;但左边那一桌素席仍旧空空如也,也不知是为何人准备。看来这位谢大将军近日里虽未踏出房门一步,却已在暗地里有了什么安排,而他今夜打算宴请的客人,恐怕也不只是先竞月和胡老两人。
待到着府里的下人陆续将酒菜上齐,谢封轩便往自己的酒杯里斟满温热的原浆花雕,举杯说了些恭贺新年的吉祥话,邀在座众人共饮。而此时席上的胡老、先竞月、谢擎辉和谢贻香四人都是各怀心事,眼见主人当先敬酒,急忙收回思绪,一同举杯共饮。
37 谣言()
须知谢封轩此时是在圆桌正中的主人席位就坐,兀自面带微笑,招呼着众人夹菜。但在他的目光深处,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仿佛是在担心什么,又好像是在伤感什么。
而在左首的上席,坐着先竞月家的仆人胡老,也是先竞月唯一的亲人。由于他是第一次来谢大将军的府邸吃这顿年夜饭,难免有些诚惶诚恐,再加上他一直暗自在揣测谢大将军这顿饭的用意,所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先竞月则是在左首的末席相陪,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然是还未完全从玉门关的战事里缓过神来,记挂着陆将军、李刘氏以及在玉门关丧命的数万将士。
至于圆桌右首边的上席,自然比是谢家独子谢擎辉的位置,此时正满脸堆笑,替父亲招呼着先竞月和胡老这两位客人。但从他举止的细微之处来看,此时的这位小谢将军,却仿佛有着一丝躁动不安,又或者说是一丝惊慌失措,也不知他心里究竟在害怕什么。
最后便是坐在右首末席的谢贻香,此时在座的五人本就是围在一张紫檀木大圆桌前吃饭,似这般座位安排,坐在右首末席的谢贻香自然便和左首末席的先竞月挨在了一起。想到自己和师兄订下的婚事,谢贻香早已是心乱如麻,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至始至终都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于是桌前的五个人便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开始了除夕之夜的这一顿年夜饭。幸好谢封轩却并未提及谢贻香和先竞月订下的婚事,只是和胡老随口聊些家常,旁边的谢擎辉见左边那一桌素席依然空置,到底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向父亲旁敲侧击,想要套出父亲究竟还请了什么客人。谢封轩却不理会于他,话题一转,又和先竞月聊起了中原眼下的局势。
先竞月也怕这位谢大将军当面说起自己和谢贻香订下的这桩婚事,此时听他以中原局势相问,不禁松了一口大气,连忙将当夜自己对谢贻香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相继提到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西域五国联军的总军师哥舒王子和化名“金万斤”的言思道等人。谢擎辉也曾在岳阳城和那个言思道打过交道,听说西北的战事便是由此人一手挑起,当即也是怒不可及,嚷嚷着要将这个幕后黑手碎尸万段。
听到席上众人聊起言思道,一直不敢啃声的谢贻香也忍不住插嘴几句,细细数落言思道的罪状。随后她又向父亲询问,是否知道这个自称是“言思道”的神秘人来历。谢封轩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叹道:“一代人只能做一代的事,为父已经老了,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