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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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 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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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一挥,便让这张大符便在他指尖自行燃烧殆尽。得一子将烧剩的符纸残灰洒入茶盏,送到“毕忆湘”面前,沉声说道:“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而今我已施展无上道法,尽数融于这盏符水之中,只要你一口喝下,便可摆脱一切恶鬼的纠缠;从此以往,也再不会听见有人在你耳边讲话。”

    再看那“毕忆湘”的神情,此时已有两行泪水挂落,但口中却是用男子声音厉声喝道:“黄口孺子,胆敢谋害关某?当真活得不耐烦了!”她一面说话,喉咙里一面传出女子低声哭泣的声音,两两结合在一起,当真好不诡异;就好像是一男一女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正在全力抢夺着毕忆湘的身子,直听得在场众人毛骨悚然。

    那得一子见状,当即厉声喝道:“呔!你当真好是糊涂,世间本无恶鬼,人心却存魔障。莫非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这所有的事情,不过一故事耳。而今故事早已讲完,你也再无需继续扮演关公,是时候做回你自己了!而你——乃是毕家四小姐毕忆湘!。”

    这话一出,霎时间那“毕忆湘”仿佛是福至心灵,忽然接过得一子手里的符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得一子在旁捏出个手势,用食指轻轻触碰在她额前,缓缓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轩。”

    只见毕忆湘重新睁开一双大眼睛,眼神却再不是之前那种呆滞无神,而是一股清澈见底的透彻,倒像是个正常人的眼神。她沉默半响,便用女子声音镇定地说道:“是的,这个故事的确太长了些,也太久了些,就好像是一个好长好久的噩梦不错,我是毕忆湘,毕家的四小姐毕忆湘!”

77 真亦假四人同名() 


78 妒生恨茶香酥骨() 
听到欧阳茶这番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却又微感诧异,不知欧阳茶师徒为何要行此举。只听“谢贻香”接口说道:“此事倒不难理解,欧阳先生以行医立世,门下徒弟自然也不例外。然而治病救人之道,从来都是三分药石七分人心,患病之人若是信服医者,即便是身患绝症,药石所至也能事倍功半;若是患病之人对医者毫无信任,就算是伤风感冒的小病,纵有灵丹妙药也难以治愈,甚至根本就不会让这位医者替自己诊治。”

    欧阳茶不禁感激地看了“谢贻香”一眼,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如此!我家住泰山脚下,每日前来求我问诊之人,少说也有一二十个,个个都点名要我欧阳茶亲自问诊。若是由我那两三个小有名气的徒儿接待,倒还罢了;若是分派给其他几个不成名的徒儿,求医之人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医治,甚至还要以此闹事。所以冰台在江湖上闯出‘天针锁命’的名号后,我的其它三个女弟子,便一并使用了她的名号,说到底只是为了行医问诊时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弄明白了其中缘由,众人不禁暗叹一声,欧阳茶师徒此举虽是弄虚作假,但也属情有可原,终究还是因为人心难测,为了能更好的悬壶济世,才不得已而为之。

    那“谢贻香”得意地瞥了得一子一眼,吞吐着旱烟笑道:“此事我早已知晓,却不想点破欧阳先生的难处。先前询问我家竞月兄的下落时,欧阳先生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冰台和先竞月两人乃是在湖广相识。嘿嘿,要知道先竞月当时去往湖广,本就是顺带路过,那时恒王遇害于毕府的命案早已发生了半个月之久,欧阳先生和眼前这位冰姑娘自然也被困于毕府,冰台姑娘又怎会分身出现在湖广与先竞月相识?所以出现在湖广的那位冰台姑娘,当然不可能是眼前这位冰台姑娘。对此只需稍加推测便可知晓,你却要亮出这对红眼睛吓唬人。看你所谓的双瞳,只怕也是徒有虚名、装神弄鬼。”

    得一子却不理会她,只是用那双血红色的瞳孔盯着冰台,冰台也毫不示弱,和他对视起来。过了半响,得一子缓缓说道:“你既是冰台,又不是冰台。四个人共用一个身份,相互间谁也说不清谁是谁,这种感觉的确不太好受。”冰台当即冷冷说道:“不劳阁下操心。”

    得一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若是治病救人,四个人公用冰台这个名字,毕竟是为了行善,心中倒也无需愧疚。可是一旦回归到各自的生活中,四个人之间的矛盾,甚至是嫉妒,却终究不可避免。”那冰台咬了咬牙,沉声反问道:“这又与你何干?”

    得一子再次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与我无关,但却与本案有关。当日亲军都尉府的统办先竞月,奉皇命前来毕府暗查此案,却听说命案发生时毕府的客人里居然有‘天针锁命’冰台,必定也十分好奇,自己刚才在湖广结识的冰台,如何却能分身出现在毕府之中。所以他惊疑之下,便私下来找过你。”

    耳听得一子突然提起先竞月,冰台不禁微微一颤,强自说道:“是……是又怎样?”

    这回得一子却摇了摇头,冷冷说道:“你若是先竞月在湖广所结识的那个冰台,当然不会害他,可惜此冰台却非彼冰台。你和先竞月原本素无瓜葛,却因为嫉妒湖广那个和自己共用‘冰台’这个名字的同门姐妹,由嫉妒生出恨意,竟连先竞月也一并恨上了,所以便谋害了他。”

    冰台脸色大变,嘴上却仍不承认,强辩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得一子冷笑道:“先竞月既然被称作‘十年后天下第一人’,本事自然不小。他若是下定决心要在暗中查探,自然不会胡乱泄露行踪,更不可能有人害得了他,所以先竞月遇害,唯一的可能便是被人出卖。而知道先竞月行踪的,在座便只有他曾私访过的常大人和你冰台,这个谋害先竞月的凶手,当然便在你们二人当中。”

    那常大人虽已是稀里糊涂,听到这话,连忙叫道:“下官……下官可没出卖过先统办,便算是借我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冒犯直属于皇帝的亲军都尉府!”主人席位上的毕长啸忍不住开口喝问道:“冰台姑娘,当真是你谋害了先统办?”

    众人先前因为关注恒王遇害的真相,虽然知道亲军都尉府的先竞月在毕府里出了意外,倒也并不如何在意。此时听得一子旧事重提,大家才逐渐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正如常大人所言,先竞月乃是直属于皇帝的亲军都尉府统办,几乎可以算是皇帝私人派遣的钦差,如今就连他也在毕府里遇害,对毕家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可是听到得一子的这番说辞,众人又不禁心生疑惑,以冰台这点微末道行,就算当真由妒生恨起了歹意,又怎么可能谋害堂堂“十年后天下第一人”先竞月?

    眼见冰台咬紧牙关,来了个死不认账,得一子倒也不以为意,当即便将目光投向她身旁的欧阳茶,淡淡地问道:“所以谋害先竞月一事,自然也有欧阳先生的参与。”欧阳茶脸上抽搐半响,正待答话,冰台却已抢着说道:“不错,是我害了先竞月。当时我给他喝的茶里下有酥骨麻药,与我师父毫无关系!”话音刚落,欧阳茶便厉声喝道:“住口!”

    眼见师徒二人这般反应,在场众人心中已是雪亮一片,顿时哗然开来。得一子冷笑几声,便用他那双血红色的瞳孔仔细打量着欧阳茶,似乎要堪破他的内心深处。旁边的冰台见状,连忙说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在湖广和先竞月相识的那个冰台,其实是我二姐。无论人品相貌还是针灸医道,我皆不及二姐,所以心中一直妒忌于她。前番先竞月将我当作二姐,所以在私下前来找我询问案情,待到弄清楚我并非二姐之后,顿时失望至极。”

    说到这里,她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凶光,狠狠说道:“我一来妒忌二姐居然能和竞月公子这等人物结交,二来……二来也对先竞月起了爱慕之心。既然先竞月这等人物我得不到,又何必要将他留给二姐?又或者是将他留给谢封轩家的三小姐?于是我便起了歹意,以帮助先竞月恢复功力为由,给他喝下了一盏放有酥骨麻药的‘峨眉雪芽’。”

    听完冰台这番讲述,整个前厅里都是嘘声一片,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江南一刀”先竞月,竟然折在了冰台这个小姑娘的手里,而且还是因为这么一个近乎荒谬的理由。却见得一子用那对血红色的瞳孔凝视着冰台,缓缓道:“你要替你师父顶罪,你师父却要替旁人顶罪,只你们师徒二人,说到底都只是帮凶罢了。如今我既然提及此事,当然已经洞悉一切,你们想在我面前遮掩,不过是徒费心神。区区一盏酥骨茶,十几枚金针,还没资格谋害先竞月;真正对先竞月下手的,却是另有其人。”

    那欧阳茶和冰台二人同时喝道:“住口!”得一子哈哈一笑,说道:“事到如今,就凭你们两人,还能保他到何时?也罢,既然你们让我住口,我便暂且放过他。”说着,他果然转过身子,迈步向那峨眉剑派的“雕花剑”赵若悔走去,再不理会欧阳茶师徒二人。

    这一幕直看得众人莫名其妙,得一子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又何必还要故弄玄虚、不肯明言?那毕长啸忍不住喝问道:“你且说清楚了,究竟是谁谋害了先统办?”

    却听“谢贻香”突然叹了口气,一脸不屑地说道:“唉,当真是一帮蠢材,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有资格谋害先竞月的还能有谁?当然便是我们这位屠凌霄屠前辈了,对此我方才便已说得清清楚楚。至于这个双瞳妖道,不过是探究到了一些细枝末节,所以在此大言不惭;其实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在证明我方才的结论罢了。”

79 存善恶天理人欲() 
一时间,众人不禁再次望向正在椅子上打盹的屠凌霄。只见屠凌霄闭着眼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当日我击溃那个白衣青年,用的也是关公雕像手里那柄长刀;就连那青年手中的宝刀,也被我当场劈毁。”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是一震,原来谋害先竞月的凶手,果然便是屠凌霄。而且听他言下之意,就连先竞月那柄名震江湖的纷别,也已被他摧毁。那毕长啸气得丢开怀中的毕忆湘,指着屠凌霄厉声喝道:“好你个老贼,简直是丧心病狂!大家还和他浪费时间做甚?这便将他给我拿下了!”

    却听得一子冷冷说道:“今日从早到晚,一整天功夫都已浪费,眼下又何必着急?待我将整件事情讲清楚,你再动手也不迟。只怕届时你却未必敢动他。”

    毕长啸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怔,再想起方才是这小道士救治好了毕忆湘,倒是不便朝他发火。而众人此时已对得一子产生信任,又见毕家主人不表态,暂时也不好向屠凌霄发难,只看得一子还要作何打算。只见得一子已来到赵若悔身前,却转头对毕长啸说道:“此间之事已和毕四小姐无关,依我看来,还是请她暂且退避得好。”

    毕长啸略一思索,顿时明白了得一子的意思。赵若悔这些年来一直和毕忆湘有染,如今得一子要找赵若悔交谈,免不得要提及此事,而毕忆湘如今大病初愈,若是再因此事受到刺激,那倒是得不偿失了。旁边的福管家心领神会,连忙唤来两名毕府的仆人,要毕忆湘随他们下去。那毕忆湘早已疲倦不堪,当下也并不抗拒,便和两名仆人一同转进了后堂。

    再看当中的得一子,此时正用那对血红色的瞳孔打量着赵若悔。那赵若悔却极是配合,当即问道:“道长似这般看着我,想必是我赵某人身上,也存有所谓的恶鬼了?”得一子点头说道:“正是。”赵若悔苦笑一声,抱拳恭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道长为我祛鬼避邪。倘若真有成效,赵某深感大恩。”

    那常大人早已跟不上节拍,此时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朝得一子问道:”这位道长,那先统办遇害一案,难道便这么了结?那位屠……屠前辈为何要害先统办?”旁边宋参将沉声说道:“既然屠凌霄已经认罪,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他。至于他谋害先统办的缘由,只怕正如谢三小姐方才所言,必定是先统办已经查清屠凌霄便是杀害恒王的真凶,所以才令他狗急跳墙,狠下杀手。眼下还请常大人稍安勿躁,待到这小道士把事情讲清楚,我们再对付这屠凌霄不迟。”常大人当即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只听得一子已对赵若悔说道:“祛鬼避邪倒是不必,峨眉剑派门的修行除了练武,也暗合道家练气养生,以你今时今日的修为,更不会沾染那些肮脏东西。只可惜似峨眉剑派的这般修行,若是修行之人一旦有想不明白的事,又或者是陷入七情六欲之中,不仅会影响自身的修行,甚至还会令心智产生混乱。就好寻常人若是想入非非,倒也罢了;但若是练功之人胡思乱想,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说到在这里,他不禁冷笑一声,补充说道:“如果说毕忆湘身上的恶鬼,乃是旁人给她施下的魔障;冰台身上的恶鬼,乃是她丢失自我后产生的嫉妒,从而生出恶念,那么你赵若悔身上的恶鬼,便是天理和人欲之间的失衡,以至走火入魔,由此产生的心智混乱。”

    赵若悔不禁沉吟道:“天理……人欲……”他当即定了定神,说道:“道长所言一针见血,有些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心里更是矛盾不堪。道长既然能见我心魔,还请不吝赐教。”

    得一子淡淡地一笑,当即闭上双眼,待到他重新睁开的时候,已换回了那对灰白色的瞳孔。只听他忽然转开话题,缓缓问道:“峨眉剑派自掌门人以下,还设有两位分管内务和外事的副掌门,再往下则是十大长老,负责修研武学以及抵御外敌。至于六大掌剑使者,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闲差。以你的身份和修为,即便暂时还不能坐到副掌门的位置,至少也该跻身十大长老之列,却为何至今仍是六大掌剑使者之一?”

    赵若悔不禁长叹一声,苦笑道:“道长方才也听见了,这些年来我非但与毕家女眷私通,而且还替他们做下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对此峨眉上下虽然并不知情,但我犯下如此罪孽,又哪有脸面去竞争什么长老、副掌门。”得一子随即反问道:“那你为何要替他们做下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赵若悔微微一怔,说道:“我为何要帮他们?因为……因为……”得一子追问道:“是因为情之一物?”赵若悔眉头深锁,沉思半响才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只是怕私通之事被人揭露出来。”

    得一子当即冷笑道:“所以这便是你的心魔所在,到底不过是‘天理’和‘人欲’二者之争,而所谓‘存天理,灭人欲’,本就是朱熹曲解圣人之道,从而将儒家带入歧途的歪理邪说。何为天理?何为人欲?天理暨人欲,人欲暨天理,两者本就源于一体,何必分而谈之?你在依照天理修行的同时,又为何不能顺从人欲,喜好女眷?难道身为峨眉剑派的赵老、副掌门,便不能有自己的喜好?这世上有人喜好功名,有人喜好钱财,更有人喜好烟酒,同样是喜好,同样是人欲;难道喜好女眷便是天理不容?”

    赵若悔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一红,喃喃说道:“我这喜好……只怕……只怕……”要知道他人本就生得黑瘦萎靡,此时这一脸红,整个人更是显得猥琐。得一子见他说不出口,当即替他说道:“你连自己的喜好也不敢正视,谈何化解心魔?幼女也是女眷,一个男人喜好幼女,那又如何?要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甚至还有男人喜好同性,又或者是喜好动物,尸身等等,相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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