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会武功的族人,若是遭到他们围攻,倒也不好对付。他当即大声喊道:“出事了!出事了!祖屋里的‘太虚一梦’已经被外敌毁去,就连我们的天祖父也已身亡,大家这便赶紧收拾妥当,逃命要紧!”
谢贻香这才知道那座方圆十多丈的大屋,原来是被家里人称之为“祖屋”。听到这话,她顿时明白了吴镇长的用意,也一唱一和地大声说道:“朝廷已经派来大军,誓要围剿此地。你们的天祖父以及祖屋里沉睡的长老们,便是被朝廷的大军所杀,只怕转眼间便要攻到镇上来!你们若是还想活命,那便赶紧离去!”
话说这镇上的族人不认识谢贻香倒也正常,但那吴镇长却是入赘家里的外亲,而且还是“阳间赤龙镇”的镇长,镇上倒有不少人认识他。听到两人这般呼喊,四下的族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更有不少人围了过来,要向吴镇长仔细询问,却被吴镇长一一呵斥开去;更有不少族人惊疑之下,连忙向那座大屋坐在的方向疾奔而去,要去看清“祖屋”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更有几人急匆匆地跑出镇子,看方向正是要去往那座湖神祭坛。
63 血溅公堂地()
谢贻香和闻天听座下的四名弟子都知道那任三曾祖父和大芮曾祖父的厉害,好容易才从梦境中苏醒,哪敢在这“阴间赤龙镇”里多做停留?当下众人便往衙门里直冲进去,虽然里面有好几名守卫,但惊惶之间哪里敌得过众人,顿时被制服当场。
那吴镇长三言两语摆平了镇上的族人,也一并冲进了衙门,带领大家直奔衙门的后堂,果然,就在这衙门的后堂里,分明堆了一屋子的物件,倒像是个五花八门的杂货铺,和外面的赤龙镇衙门后堂却是大不相同。那谢贻香目力极好,不过一转眼间,便发现了自己那柄绯红色的乱离,被摆放在了一个箱子上,连忙伸手取了回来。
待到乱离终于回到自己手里,谢贻香顿时定下心来,缓缓吁出一口长气。却见乱离下分明还有一本薄薄的书册,竟是海一粟临死前送给自己的《水镜宝鉴录》,原来也一并被家族里的人收缴在此。谢贻香一时也不及细想,当即一并取回,装进了自己怀里。
再看闻天听座下的四名弟子,也在这后堂里寻回了各自的兵刃和物件,纷纷整装待发。那吴镇长却是心花怒放,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原本使用的那一柄软剑,还有他在祭坛下“金门”后寻到的一柄新的软剑,连同他偷盗出来的玉器珠宝,此刻都还没来得及放回祭坛里,乃是一并被堆放在了此间。当下他也不客气,一股脑塞回了自己怀中。
因为要等那吴镇长收拾好珠宝,众人在这后堂里约莫耽搁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终于准备就绪。闻天听座下那位“空里飞霜”李亦斓,也在附近的屋子寻到一些糕点,一并分给众人,大家在沉睡中饿了一整天,当即胡乱吃上几口,便一同踏出这衙门的大门。
却不料刚来到衙门门口,猛然间一股极强的气劲从门外径直传来,谢贻香、吴镇长连同闻天听座下四人居然同时一个踉跄,相继退了回来,差点还摔倒在地。
谢贻香惊恐之下,乱离已然自行出鞘,跳到了她的手里。定睛望去,只见衙门外一个高瘦老者目光如炬,豪气外露,正是之前在祭坛上打过照面的任三曾祖父。
依照吴镇长的推断,这任三曾祖父此刻应该是在那湖神祭坛一带主持修缮的工作,想来是听到了方才从镇上赶过去的族人禀告,这才前来查看。要知道眼下这“阴间赤龙镇”离那湖神祭坛之间,到底还隔着一里地的路程,这任三曾祖父居然在这片刻之间便现身于此,其修为之高,当真令人不寒而栗。
回想起当日在那祭坛之上,闻天听座下“十七君子”里的八人,为了要替闻天听争取恢复功力的时间,曾一同出手对付这任三曾祖父,却不料或死或伤,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八个人便已全军覆没。可见这位任三曾祖父的本事,至少不在已故的闻天听之下,仅凭眼下的谢贻香等人,自然不及当时的“八君子”,倘若和他动手,无疑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那吴镇长又是的贪生怕死之辈,谢贻香倒不敢指望于他,当即便吩咐他去寻找青竹老人,自己则斜斜劈出手中的乱离,看似乱刀中的一招“乱云飞渡”,当中却又是谢封轩那“空山明涧”的劲力。
伴随乱离绯红色的刀光一闪,整个赤龙镇衙门的大门便在刀光中彻底坍塌,径直往那任三曾祖父身上砸落过去。而谢贻香也连忙退开两步,以防这任三曾祖父暴起伤人。
却不料衙门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坍塌下来,那任三曾祖父的身影一动,居然提前穿过砸落的碎木碎石,径直来到了谢贻香身前;看他这般速度,竟丝毫不比那青竹老人的动作慢。
谢贻香虽然惊讶,但也从来不敢低估这位任三曾祖父。逢此情形,她那“落霞孤鹜”的身法早已通过“融香决”融入到了她的一举一动之中,当即斜斜踏上一步,居然抢到了那任三曾祖父的侧前方,继而反手一刀向后劈出,直取那任三曾祖父的后颈。
那任三曾祖父不禁“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于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出手。当日在祭坛上,谢贻香因为乱离被缴,又被青竹老人封住了哑穴,所以一直不曾出手,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那任三曾当时祖父察言观色,见这小姑娘内力不深,倒也并未将她放在心上。谁知此刻这一动手,谢贻香这一份临场的反应和化守为攻的手法,虽然招式间内力平平,却分明是一流的手段。
任三曾祖父当下再不敢大意,回手一擒,便以空手抓住了谢贻香攻出的乱离,兀自将刀锋握在了手里;而他那一支瘦如枯柴的手掌,竟是丝毫不惧乱离那锋利的刀锋。与此同时,就在这刹那间,闻天听座下的何海山、孙明勇、穆洵和李亦斓四人,也已分别出手,同时攻向那任三曾祖父。
这一来可谓是新仇旧恨一并算了,当时在祭坛之上,闻天听座下的这四人都曾被任三曾祖父相继击溃,昏迷中也没看到青竹老人击杀闻天听的那一幕。待到从天祖父的“太虚一梦”中清醒过来后,听到谢贻香和吴镇长说起闻天听的身亡,还以是这个神秘家族下的毒手,甚至极有可能便是眼前这位任三曾祖父。所以此刻四个人手中的一柄剑和一把短刀,还有两只空手,顷刻间已将那任三曾祖父围在当中。
然而那任三曾祖父一只手牢牢握住谢贻香的乱离,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凭空挥弹,顷刻间便已将四人攻来的招式尽数化解开去,嘴里冷冷喝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谢贻香的乱离好容易才失而复得,哪知此刻却被这任三曾祖父看出虚实,知道自己的一身功夫都在这柄短刀之上,所以刚一动手便将自己的乱离控制起来。当下谢贻香连忙奋力回夺,但乱离就像是插进了石头缝里,怎么也抽不出来。听到对方这一问,她忍不住恐吓道:“朝廷大军已然杀入你们这‘阴间’山谷里,而你们的‘太虚一梦’也已被毁,那个半死不活的什么天祖父,连同祖屋里沉睡着的六七百人,眼下已然尽数丧命。你若是就此投降,还有可能保全住家里其他人的性命!”
那任三曾祖父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胡说八道。”然而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是蓦然一惊。要不是天祖父的“太虚一梦”出了问题,这几个昨天才被送进祖屋里沉睡的人,怎么可能还不到一天的工夫,便已尽数逃了出来?
一时间任三曾祖父也猜不透其中的缘由,心中杀意陡升,手中略一发力,一股罡气已顺着抓住谢贻香乱离的手臂传出,透过刀身直往谢贻香身上袭去。
而谢贻香却还在奋力夺刀,竟没察觉到对方的罡气袭来,更不知道任三曾祖父的这股罡气之猛烈,以自己的修为,若是受此一击,只怕顷刻间便要七窍喷血而死。
就在这紧要关头,谢贻香忽觉自己手上一空,当即跌跌撞撞地退开好几步,轻而易举地便将乱离夺了回来。再看乱离的刀刃上,居然还附带着任三曾祖父的一条断臂,断臂的手掌依然牢牢地将刀锋抓紧;至于那手臂断裂的伤口处,想来是因为这位任三曾祖父太过于消瘦的缘故,仅有少许的鲜血溢出。
任三曾祖父的一条手臂怎会忽然断去?就连那任三曾祖父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忍不住惨叫一声,随即奋力震开闻天听座下四名弟子的兵刃,迅速退却到了一旁。
只听青竹老人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已然响起,缓缓说道:“你应当明白,方才却是我手下留情了……否则,便不止是断去你一条手臂这么简单了。”
话音落处,青竹老人那精壮的身躯已然穿过坍塌的围墙,径直踏入了衙门当中,手里还兀自拿着一柄点燃了的旱烟杆。
64 约战定生死()
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吴镇长毕竟还是及时找来了青竹老人,继而一举击溃敌人。算来也只有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才能躲过任三曾祖父的察觉,从而在暗处偷袭得手,一举斩断对方的一条手臂。
那任三曾祖父倒是认得青竹老人,深知这个死而复生的中年光头,本是当世的第一高手。尤其是当日在祭坛上击杀闻天听的那一招,其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令他自愧不如。如今自己的一条手臂被对方偷袭断去,那任三曾祖父惊恐之间,不禁沉声喝道:“以阁下的功夫,也算是一代宗师,如何会做出偷袭伤人这等卑劣之举?”
青竹老人冷冷一笑,说道:“你我又不是在比武较量,生死相搏之际,本就是你死我活……更何况你们的族人先前围攻戴老七的时候,又和他讲过什么规矩?”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手里的旱烟,摇头叹道:“若非念在你一把年纪,练到这般修为不易……方才我要取的,便是你的这条性命了。”
那任三曾祖父此时已封住自己断臂处的穴道,一面强忍着疼痛,一面强压下怒气,嘴里沉声问道:“如此看来,我们阴间的那座祖屋,当真已经被你们攻破了?”
那吴镇长也随着青竹老人一同现身,却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听到这一问,当即扬声说道:“不错!眼下就连天祖父也已身亡,仅凭你任三曾祖父孤身一人,也救不得整个家族。如今你手臂已断,更加不是我们几个的对手,若是不想家里人被朝廷的大军围剿,还是放我们离开得好,万事都好商量!”他虽已和整个家族彻底翻脸,但心底还是有些惧怕这位任三曾祖父,依旧将他称呼成“曾祖父”。
那任三曾祖父虽是盛怒之下,心中略一盘计,也知道吴镇长所言非虚。单是一个青竹老人,自己多半便不是敌手,更何况还有谢贻香等六人?再加上方才自己一时不慎,又被青竹老人偷袭断去了一条手臂,若是继续动手,自己可谓是毫无胜算。
原来正如吴镇长所料,家族里的湖神祭坛在闻天听和任千秋的激战中坍塌了一小半,这任三曾祖父原本正在祭坛处主持修缮工作,忽然听到有族人来禀,说有外人突然闯入了“阴间赤龙镇”,就连家里的祖屋也好像出了事。任三曾祖父心急之下,也是一时托大,所以这才孤身赶来镇上,谁知一时不慎,眼下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要知道这整个神秘家族经历此番大变,先是和鲁三通一行人进行了大大小小数十战,可谓是损兵折将,死伤了近百名高手,当中还包括家里传授族人武功的四祖父。后来那夜在湖神祭坛上,又在戴七、闻天听等人手下折损了好些高手,就连六百年来家族里最强的高手任千秋,也当场命丧于对方手里,家族管事人六曾祖母更是重伤难治,不得已只好送去祖屋,以“万木逢春”的神通提前沉睡起来。
如果眼下祖屋里面当真出了事,当中那六七百名沉睡的家人多半也已惨遭不幸,可谓是动摇到了整个家族的根基所在。如此推测,放眼整个家族,眼下除了任三曾祖父自己,便再没高手可以阻止眼前的这些人了。
虽然还有那位被天祖父一同提前唤醒的大芮曾祖父,但是这位大芮曾祖父精通的确是“道法佛光”,擅长于精神一道的神通,武功并不如何高明,远不及任三曾祖父自己。所以就算是他们两人联手,只怕也敌不过眼前的这位青竹老人。
想到这里,那任三曾祖父的心中愈发沉重,正值手足无措之际,忽然心中一动,暗骂道:“当真是睡得久了,一把老骨头,居然变成了老糊涂!家里分明还有‘阴兵舞’,无论这几个外人的武功有多高,即便是再来十个、一百个、一千个,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当下任三曾祖父便沉声说道:“以你们的本事,眼下若是想就此离开,凭我这一把老骨头,倒也拦不住你们。然而你们此番前来,相继杀害了家中这许多条性命,此仇此恨,可谓是不共戴天。往后终此一生,不管你们躲到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家里的‘阴间使者’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们,一定要赶尽杀绝,致死方休!”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隐约感到一阵透骨的阴冷。谢贻香在梦境之中时,曾听那天祖父化身成的小男孩说起过,家族里的人在山谷里的时候,虽然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打扮,但一旦去到外面办事,便会统一穿上黑袍,以“阴间使者”自称,也便是之前众人所遭遇的那些黑袍人。
就好比吴镇长之前那“花脸黑袍怪客”的装扮,眼下谢贻香对这个神秘家族虽然已经知根知底,但是回想当时在姚家古宅里遇到的花脸黑袍怪客,仍然心有余悸。倘若真如任三曾祖父所言,即便众人就此离开,往后这一生的时光,只怕也摆脱不了那些黑袍人的纠缠。
却听青竹老人淡淡地说道:“你的这番话,却是在恐吓我等了……既然你有此一说,想必却是已经有了提议,要想和我们就此做个了断?”
这话一出,谢贻香和吴镇长都是恍然大悟:这位任三曾祖父的言下之意,分明是想划下道来,和己方这七个人做一场彻底的了断,只怪自己情急之下,一时没能听懂。幸好那青竹老人立刻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由此可见,这姜之一物,果然还是老的辣。
那任三曾祖父当即点了点头,盯着青竹老人的双眼,缓缓说道:“正是如此!眼下这般局面,我自知不是你的敌手。但我家里还有一位大芮曾祖父,想必你也已经见过。我这便代他和你约战,双方不求胜败,只决生死。无论最后是谁生谁死,你们所有的人和我阴间的仇恨,也便就此一笔勾销。若是你胜了,大可自行离去,我们的族人也不再因此追究;若是你败了,又或者是死在大芮的手下,我也会放其他人平安离开,家里人一样不再追究。”
旁边的吴镇长听到这话,当即向青竹老人悄声说道:“老先生不必担心,那位大芮曾祖父的‘道法佛光’虽然厉害,但武功却是稀松平常得紧,绝不是你的对手。”
那青竹老人“哦”了一声,又吸了一口旱烟,淡淡地说道:“若是我等就此离开,反倒是显得心虚了,要是再被你们说成逃跑……那倒的确有些窝囊。”
旁边的谢贻香察言观色,青竹老人的这一句话,虽然并未答应下了对方开出的条件,但显然已有些动心了。对于这所谓的“江湖规矩”,又或者是以比武来定下承诺,她早已深有感悟,知道此举终究信不过。当下她正待出言劝阻青竹老人,却见那任三曾祖父目光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