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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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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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话音落处,他便漫不经心地将手中长剑一抖,一柄精铁长剑顿时化作粉末,随风四处飘洒,弥漫在了这祭坛之上。

    漫天的长剑粉末中,对面那闻天听咽喉处的鲜血已然喷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见他的身子站立得笔直,双眼兀自瞪得极大,流露一种出极其复杂的神情:分明有一丝疑惑、一丝愤怒和一丝失落,甚至还有一丝惊恐。

    却不料就在众人还没彻底回过神来,但见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冲了上来,径直来到闻天听身旁,继而探出仅剩的一条左臂牢牢扣住濒死的闻天听,正是那湘西尸王鲁三通。

    众人还没弄明白鲁三通此举究竟是何意,便看到闻天听那魁梧的身子,已逐渐开始萎缩下去,脸上的皮肉更是明显地凹陷进去,显然竟是鲁三通再一次施展出了他那“大黑天妖法”,要在这位闻盟主临死之前,将他浑身的精血吸干。

    旁边的戴七忍不住大喝道:“老僵尸,你这是做甚?”只可惜伴随着他的话音落处,当今武林之中最耀眼的一颗巨星已然陨落。

    只见就在片刻之前,还兀自神威凛凛、不可一世的武林盟主闻天听,眼下已在鲁三通的“大黑天妖法”之下,变做了一团皮囊。

34 海天风云怒() 
闻天听先是在交战命丧于青竹老人剑下,接着又被鲁三通以“大黑天妖法”吸走最后一丝精血,兀自化作一团皮囊。对他这位历经两朝的武林盟主而言,这般死法可谓是极其惨烈。

    那鲁三通也不理会旁人的喝止,径直吸干了闻天听的精血,陡然长啸一声,当即转过头来,望向祭坛上的任三曾祖父。那任三曾祖父虽然并没将这个“湘西尸王”放在眼里,但看到他居然做出这般灭绝人性的举动,心中也不禁暗自戒备起来。

    谁知鲁三通接下来的举动却是出人意料,居然双膝一软,径直向那任三曾祖父跪倒在地,俯首说道:“蝼蚁尚且偷生,胜负又何需要分生死?我鲁三通……认输了。”

    鲁三通这一举动当真可谓是令所有的人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旁边的戴七才回过神来,高声怒喝道:“老僵尸,你……你这……这丧心病狂的软骨头!”那鲁三通却并不理会,只管将额头贴在地上,再也不抬起身子。

    这一幕接着一幕的惊变,直看得谢贻香咋舌不已。武林盟主闻天听败亡在青竹老人手下,此行的首脑鲁三通更是跪地求饶,眼前发生的一切,可谓是彻底颠覆了谢贻香对他们的认知。只可惜从昨夜至今,自己不但被对方缴去了乱离,甚至哑穴也被青竹老人给封上,至始至终也没出过一次手、说过一句话,全程只能当一个旁观的看客,可谓是窝囊至极。

    然而即便是“十七君子”全军覆没、闻天听命丧当场、鲁三通跪地投降,不管怎样,此刻身上这祭坛之上的,除了对方的任三曾祖父,以及己方的青竹老人、戴七、鲁三通和谢贻香四个人之外,分明还有一个莫测高深的言思道。

    先前因为接连的几场大战,谢贻香一门心思只在战局之中,一时竟忘记还有言思道这个人的存在。以谢贻香对此人的了解,这言思道不但聪明绝顶,而且手段狠毒,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向来喜欢躲在幕后设局操控,为谋一己之私而不折手段,从而让无数英雄豪杰尽数栽在他的算计之下;至少从自己认识这言思道以来,还未曾见过此人的失手。

    可是他此番和闻天听联手设局,想要一举剿灭鄱阳湖的这个神秘家族,同时得到家族中“长生不死”的秘密,此刻伴随着闻天听的丧命,就眼下的这一局面看来,他分明却是在作茧自缚、自投罗网,从而亲手将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要知道从先前完胜的局面,到此刻的完败局面,这当中的转折,不过是因为这个神秘家族幕后那位“天祖父”一早便已预料到了这场浩劫,所以提前“唤醒”了任千秋、任三曾祖父和大芮曾祖父这三大家族长老,这才彻底逆转了整个局面。

    莫非在那言思道的算计当中,根本就没考虑到这个神秘家族在暗地里还有不少高手?也从未预料到会有此刻这一变故?

    谢贻香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忍不住望向躲在最后的言思道。方才从那大芮曾祖父的声音响起开始,言思道便已有些神色失常,神情也变得畏畏缩缩,嘴里更是一言不发。此刻再看他的形貌,除了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之外,浑身上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而他额上密布的汗珠,如今分明已经成股流下,将他胸前和背心处的儒生衣衫浸得湿透了。

    谢贻香也不知道这个一向口若悬河的言思道,眼下为何会变做了这般模样。难道是因为他漏算了幕后这一位料敌先机的“天祖父”,以至一子错满盘皆输,这才会如此惊恐至此?

    至于祭坛上的那位任三曾祖父,眼见见鲁三通向自己跪倒在地,他微一沉吟,倒也并不理会。他当即叹了口气,向场中的青竹老人说道:“我虽然痴长几岁,却也不便干涉家族管事人的决断。既然这位先生已经和管事人定下了约定,这便请……”谁知他的话才刚说到一半,整个祭坛上却忽然生出了变数。

    要知道青竹老人在一剑击杀武林盟主闻天听后,因为高手间的惺惺相惜,于是落寞地将手中长剑震得粉碎,任凭那精铁尘灰随风飘散。可是如今伴随着长剑的尘灰在祭坛上飘扬,过了许久,这些尘灰非但没有落地,眼前的尘灰反而变得越来越大;略一分辨,原来竟是山谷中在这湖神祭坛的附近,居然无端刮起一阵劲风,围绕着整座祭坛,从而将祭坛上下大量的灰尘一并卷了起来。

    谢贻香等人见到这股奇怪的劲风,倒也并不如何惊讶,但祭坛下那族人的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他们所居的这个“阴间”山谷,因为其势深陷地底,一年四季哪有什么风?更别说是眼下这场突如其来的诡异劲风!所有人惊讶之际,还以为是祭坛上的青竹老人又在施展什么神通,却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

    渐渐地,只见这股劲风越来越急,几乎将整个祭坛上下都笼罩起来,风中乱飞的尘灰更是径直吹向众人眼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风势不减反增,居然将先前被闻天听和任千秋两人毁去的、那小半座祭坛废墟里大大小小的碎石,也一并卷了起来,借着风势漫天飞舞;一时间,当真可谓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而祭坛上这股劲风的“始作俑者”青竹老人,看到眼前的这般景象,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他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忽然双眼一亮,脱口说道:“这……这是穷酸的‘海天风云怒’……”

    一旁的谢贻香骤然醒悟过来,此番同来的众人当中,分明还有那普陀山潮音洞的前任掌门曲宝书。她之前曾听吴镇长说起,鲁三通一行人是在山谷当中那“阴间赤龙镇”里被六曾祖母率众擒获,独独只有曲宝书一人逃脱。不料直到此刻,这位曲宝书曲前辈才终于要有所动作了。

    话说普陀山潮音洞一脉,男子多以扇为兵刃,女子则多用伞,讲究“合则为攻,开则为守”这八字要诀。若是将兵刃张开,便是“海天垂云翼”的防御绝技;若是将兵刃合拢,便是“海天穿云追”的破敌神通。但除此之外,还有一式攻守皆备的绝杀之招,据说其威力足以令风云变幻、天地失色,正是青竹老人此刻嘴里所谓的“海天风云怒”。

    也不知这位曲前辈为何直到此刻才肯现身,而且人还没有露面,便已先行施展出了“海天风云怒”的至高神通?肆虐的劲风中,谢贻香奋力捂住自己的鼻,心道:“这位曲前辈究竟是什么打算?若是他方才肯出手相助,合闻盟主、戴前辈、曲前辈、墨前辈和那鲁三通五人之力,再加上闻盟主座下的‘十七君子’,未必便会输给眼前这些个曾祖父曾祖母。”

    然而再回想起青竹老人方才那秒杀闻天听的那一剑,谢贻香顿时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暗道:“只可惜青竹老人临阵投敌,分明是站到了对方那一边。这个神秘家族得到青竹老人的相助,不管再来多少高手,只怕也是白搭。”

    渐渐地,被曲宝书那“海天风云怒”翻卷起来的沙石愈发猛烈,其势非但丝毫不见停歇,反而越来越强。祭坛下那些幸存的族人修为本就不高,再加上还有大半带着伤,如何抵挡得了这股近乎天崩地裂的神通?当即纷纷往四下退避,兀自乱作一团。

    混乱中,祭坛上的任三曾祖父也终于弄清了眼前这番变故并非是青竹老人在搞鬼,当即笑道:“雕虫小技,居然也敢在此献丑?”说罢,他随即踏出一步,将双手向两边伸直了平举,继而向内分别划出一个半圆,让双掌在自己胸前合什。

    伴随着任三曾祖父这一动作,但见祭坛上那张狂的劲风顿时减缓下来,原本漫天乱飞的尘灰和沙石,也随之放慢了速度,不过顷刻的工夫,但听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相继掉落在了地上;待到这股劲风彻底停了下来,尘灰尽消,众人眼前也终于恢复清晰。

    谢贻香急忙往祭坛上下四处查看,却哪里有曲宝书的踪影?眼见这“海天风云怒”的神通被任三曾祖父轻描淡写地化解开来,曲宝书竟没有丝毫现身相见之意。

    这位曲前辈究竟在玩什么花样?谢贻香心中不解,当即疑惑地望向身旁的戴七。然而她突然发现,在这祭坛的顶层上面,哪里却还有戴七的踪影?

35 道法佛光现() 
祭坛下也有人回过神来,高声喝道:“那矮胖子怎么不见了?定是方才那场妖风作祟,将那矮胖子给救走了!”另一个族人也随之说道:“这场怪风我昨夜倒是见过,乃是和他们同来的一个蓝衣人所用的功夫。昨夜祖母率领我们在镇上围剿这帮人时,那蓝衣人便是以同样的方式逃走的。”

    听到这话,谢贻香心中更加笃定,方才那一幕定是躲在暗处的曲宝书看准时机,这才施展神通制造混乱,目的便是要将身受重伤的戴七救走。可是这位曲前辈为何只救戴七一人,根本就没理会祭坛上的鲁三通和自己?

    想到这里,谢贻香忽然回忆起在众人进到那座汉墓的头一天晚上,自己因为“七星定魄阵”的缘故无需睡眠,所以孤身在营帐外守夜。在下半夜时,曾亲眼看到戴七和曲宝书两人从远处回来,一前一后回到帐篷里歇息,也不知他二人是何时出去的。当时她还向先一步回来的戴七打过招呼,但戴七却沉着一张脸,并未理睬自己;倒是后面回来的曲宝书看到守夜的自己,还曾点了点头以作示意,却也什么都没说。

    难不成曲宝书和戴七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当此情形,这个念头只是在谢贻香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听到祭坛上那任三曾祖父向青竹老人说道:“以先生的本事,方才本可留下那人,更别说让他从你我二人的眼皮底下将那矮胖子救走。”

    那青竹老人冷哼一声,已弯腰从自己的残尸中摸出旱烟杆,点燃了深吸起来,嘴里冷冷说道:“以阁下的本事,却也一样没能留下他们……又何必要来怪我?”

    那任三曾祖父缓缓点了点头,也不知他对青竹老人这个回答是否满意。他忽然转头望向祭坛下的家族众人,开口说道:“大芮兄弟,你此刻还不现身,却是要等到何时?”

    那祭坛下的族人方才为了躲避曲宝书生出的劲风,已然是乱作一团。伴随着任三曾祖父的话音落处,混乱的人群忽然从中分开一条道来,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瘦长老者,和这任三曾祖父以及先前的任千秋不但相貌相似,浑身上下也是一样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架。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瘦长老者那一双眼睛里面,分明微微泛出金色的光芒,在人群中显得极为扎眼,也不知是他修炼了什么异术。只听这瘦长老者淡淡地说道:“若非有我一直盯死了此人,即便再有十个任三,只怕也化解不了我们阴间的此番劫数。”

    听这老者的声音,正是那位一直不曾露面的大芮曾祖父,原来他竟是藏身在了祭坛下家族众人的人群里面,非但瞒过了谢贻香“穷卡里”的神通,就连青竹老人、闻天听这一干高手也给他瞒过了。

    此刻再看祭坛下这个身形瘦长的大芮曾祖父,手中分明还拎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定睛一看,却是大伙的老熟人——那位赤龙镇的县丞吴玉荣吴镇长。

    要知道自从闻天听突然现身,一举“击毙”青竹老人后,人群中便再也不见这位吴镇长的踪迹。谢贻香当时便已发现,还以为是他见风使舵,这才脚底抹油悄然逃走。不料这位吴镇长此刻却被大芮曾祖父擒在了手里,还说什么幸好有他盯死了这个吴镇长,才能化解了整个家族的劫数,难不成这吴镇长身上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要说这吴镇长的功夫,虽然不算差劲,但是比起戴七、闻天听等人却差得远了,甚至还不及悟出“融香决”的谢贻香;至于他的智谋心计,虽然也是不弱,算得上老奸巨猾之辈,但即便是以谢贻香这样的水平,也能勘破他的意图,从而将他制得服服帖帖。所以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相比起来,这胖乎乎的吴镇长都只能算是平平无奇,如何竟会被那大芮曾祖父如此看重?

    不止是谢贻香有这般疑惑,就连祭坛上的任三曾祖父似乎也没明白大芮曾祖父的意思。他当即盯着祭坛下那胖乎乎的吴镇长,不解地问道:“这孩子是家里的外亲,入赘那年,家里的管事人正好是我,所以对他还有些印象。如今他好像是阳间赤龙镇的镇长,替家里应付朝廷里的差事,做些表面文章。以他的本事,只怕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又如何谈得上这‘劫数’二字?”

    祭坛下的大芮曾祖父当即不屑地一笑,伸手将手里的吴镇长丢在地上,淡淡地笑道:“你以为我说的是他?当真荒谬得紧!这人身为家里的外亲,身上却塞满了湖神祭坛里的珍宝,一路上更是偷偷摸摸,分明是想潜入天梯溜出阴间。却不幸被我在半路上撞到,这才顺手抓了过来。”

    说着,也不见这大芮曾祖父身形有什么动弹,整个人已然凭空漂浮了起来,就仿佛是一只借风而起的风筝,径直飘然而起,“飞”上了这座湖神祭坛,傲然站立在祭坛当中。只听他扬声说道:“我说的这个人,却是另有其人。若不是至始至终我一直以‘道法佛光’的第十二层境界,将这人的神识彻底压制住,就凭你们这几个武夫,还当真收拾不下眼前这个局面。”

    话音落处,只见这大芮曾祖父两只眼睛里的金光忽然大盛,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直刺而出;所到之处,竟是盯向了祭坛上最后面的言思道。

    要知道昨夜在这座湖神祭坛的深处,谢贻香曾在“木”门后的石室里听戴七提起过蜀山派这一门“道法佛光”的神通,好像说是天底下所有摄心术的克星。可想而知,这门功夫本身,自然也是一门类似摄心术之类的神通。

    照此推测,难怪自从这大芮曾祖父突然开口、传来他的说话声后,那个口齿伶俐、巧舌如簧的言思道,便从此再不发一言。却是这一明一暗的两人,其实早已在暗地理争锋相对、互斗神通了。而再看言思道的这般模样,分明是不敌这位大芮曾祖父的“道法佛光”,所以才会被对方的神通彻底压制,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面对这位终于现身的大芮曾祖父,望着从对方两眼中迸发出来的金光,那言思道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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