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吴、金二人同那两名守卫交谈之际,祭坛周围的另外六名守卫眼见有人前来,也逐渐围了过去,一齐来到吴镇长和金捕头身前。当中一名新赶来的守卫当即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六曾祖母的号令,可有家里管事人的手谕?”
黑暗中只见吴镇长似乎从怀中摸出一段黑漆漆的东西来,随即递给对面的守卫们,那名问话的守卫接过看了半响,似乎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兀自嘀咕道:“连夜准备起舞献祭,虽是有些突兀,但似眼下这般突发情况,倒也在情理之中。但祖母为何要派你这么一个外亲前来操办此事?此刻和你同来的这人又是谁?”
那吴镇长连忙陪笑道:“我这位兄弟姓金,是外面赤龙镇上的捕头,替家里办差已有许多年了。大家都知道此番前来生事的这一票人绝不简单,无一例外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个个都厉害得紧。而为要对付他们,家中的好手可谓是伤亡惨重,眼下更是急缺人手。所以方才我和六曾祖母里应外合,将那伙人尽数擒获之后,六曾祖母便命我二人立刻前来此地,从而准备起舞献祭一事。诸位若是还有疑问,大可自行前去询问六曾祖母,我二人只管在此等候便是。”
听到吴镇长说出这番话来,那几名守卫互望一眼,显然还是有些信不过吴镇长这么一个“外亲”,当下便有两名守卫举步而行,要去往山谷当中的那个小镇。却听吴镇长忽然惊讶地问道:“六曾祖母,不过些许小事,您老如何亲自过来了?”
话音落处,那八名守卫同时一愣,连忙向他目光所在的方向望去。但见黑夜里这山谷之中微有凉风,兀自轻拂草木枝叶,却哪里有什么六曾祖母的身影?
就连谢贻香也被吴镇长这话唬得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吴镇长的意图。说时迟、那时快,趁着那八名守卫愕然之际,吴镇长那柄软剑已自腰间抽出,随后剑走鞭招,正是他那套使得炉火纯青的“秦王六合剑”。
伴随着吴镇长软剑的剑锋过处,当先两名守卫的脑袋便一骨碌滚落到了地上;与此同时,吴镇长身旁那金捕头也已悄然出手,将一柄匕首狠狠插进了一名守卫的胸口。
69 重逢两尴尬()
谢贻香虽不知这吴、金二人为何突然痛下杀手,但看这几名守卫的反应,武功却是稀松平常,非但不及眼前这个吴镇长,甚至还不如先前围攻众人的那些黑袍人。想来正是吴镇长方才所言,鲁三通这一行人此番前来鄱阳湖畔,先后与这个神秘家族拼斗了大大小小的数十场,以至对方当中的好手伤亡惨重,所以眼下哪还有什么高手来守卫这座所谓的“湖神祭坛”?
如此看来,这个家族当中也是良莠不齐,不见得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如今吴镇长和金捕头两人这一突然发难,率先杀死了三名守卫,但剩下的五个守卫一时间居然还没回过神来。却不知这个家族世代隐居在鄱阳湖畔的这个山谷深处,当真可谓是与世隔绝的一方净土,家族里的人身在其间,就如同是身在自己家里一般,本就没有什么防范之心。若是不是今日有外人闯入,就连这座所谓的湖神祭坛也不会有人守卫,所以伴随着吴、金二人这一动手,不等剩下的几名守卫反应过来,眨眼间又有两人被击毙当场。
想不到这八名守卫非但武功不高,而且这祭坛附近也再没什么机关埋伏,亏得自己和戴七还如此小心,在山壁下兀自等了许久。那剩下的三名守卫此刻也终于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当即便有两人转身而逃,一人更是从怀中摸出个贝壳模样的东西放到嘴边,看模样却是要吹响求救的信号。
若是被这个守卫吹响信号,继而惊动这整个山谷,后果自然不堪设想,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也是一惊,一时间却又来不及阻止。却见一个矮胖的身影如同大鹰般从天而降,在半空中伸脚踏在这名守卫头顶上,顿时将他的一颗头颅径直踏入胸腹当中;不等这名守卫的尸体倒地,那矮胖的身影借助这一踏之力,已然凌空转了个方向,将身子如同箭一般射出,正好追上另一名正在逃命的守卫,继而一掌击在他的背心处,令他当场毙命。
这个矮胖的身影自然便是当今峨眉第一高手戴七了,谢贻香虽然一直在他身旁,竟然也没能看清他是何时起身出手的。祭坛前的吴、金二人此时也已将最后一名守卫击毙,眼见忽然现身的戴七,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然而当此情形,两人却又不敢张扬,惊恐之下,忽然转过身子,拼命地往那座祭坛上面飞奔而去,想要避开戴七,却不料黑暗中一道绯红色的女子身影已悄然飘然在这祭坛之前,手按腰间短刀,将他们的去路拦住,正是当朝大将军家的三小姐谢贻香。
想不到这一路上本是结伴同来的四个人,历经短暂的别离后,今宵居然在如此局面下重逢,当真是既尴尬又可笑。那吴镇长脸上一片红一片青,就像是个做了坏事的小孩被大人抓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旁边的金捕头却仍是一副凶悍之神,分明是想伺机动手。只听谢贻香急漫不经心地笑问道:“吴大人别来无恙,可是有什么事要向本官禀告?”
那吴镇长脑海里飞快地盘算着,继而尴尬地一笑,打了个官腔说道:“下官……下官吴玉荣见过大人,眼见大人身体安康,那是再好也不过了。”谢贻香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方才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认亲戚,谁知转眼间便能六亲不认、痛下杀手,吴大人果然好本事啊。”
这话说得吴镇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强笑道:“大人莫要取笑,眼下我等可谓是身处险地,不是说话的时候,还请大人莫要为难下官了……大人若有什么询问,事后下官定然会向大人细细禀告。”那戴七此时也拖拽着一名守卫的尸体来到三人面前,将那尸体往吴镇长面前一丢,说道:“先把尸体清理了。”
那吴镇长本就对戴七极为忌惮,连忙应诺一声,吩咐身旁的金捕头去处理尸体。金捕头愤愤不平,自行将八名护卫的尸体尽数拖拽到了祭坛后面,又找了些枝叶掩盖起来,待到他处理完这一切,又拣来了一个灯笼,吴镇长便向戴七和谢贻香二人说道:“事到如今,下官也不敢隐瞒二位,眼下这个山谷便是所谓的‘阴间’了,也便是家里人的隐居之地。这十多年间就算下官自己,也只进来过一次,而且还是在家里人的监察之下,所以此番却是沾了诸位的光,才有机会正大光明地来到这所谓的‘阴间’。”
说着,他便伸手指向眼前的祭坛,继续说道:“而这座家里人称之为‘湖神祭坛’的建筑底下,据说收藏着不少的珍宝,今夜我二人本是想蒙混过关,混进祭坛来个顺手牵羊,哪知毕竟还是没能瞒过这些守卫,情非得已,这才只好下了重手。两位若是也想一探其中的玄机,那我们四人结伴同行便是,能得到两位的想助,那是再好不过。”
谢贻香虽然深知这位吴镇长是如论如何也不能信任的,但他此刻的这番话倒不似作伪。试问方才他们既已杀害了家族里的人,那么和这个神秘家族自然已成敌对之势,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最不济也算是盟友,反正自己和戴七本就要来查探这座什么“湖神祭坛”,却又不知其中的深浅,此刻与他们结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当下谢贻香便望向戴七,要看他如何决定。那戴七也不多想,当即喝到:“前面带路。”那吴镇长连忙答应,和金捕头二人当先踏上祭坛。谢贻香原本还想追问鲁三通等人的情况,但以眼下的局面,也只好暂且忍住。
此刻借助灯笼火光的映照,谢贻香这才眼前这座所谓的“湖神祭坛”,分明已有些年代了,乃是以汉白玉搭砌而成,修建得四四方方,依次分为上中下三层。四人沿着石阶上到祭坛顶层,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平台,约莫有三四丈见方,上面空无一物,自然也没有什么珍宝,更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那吴镇长略一思索,便带着金捕头回到这祭坛的第二层,继而沿着这祭坛第二层绕了一大圈,终于在这这座祭坛后方的墙上有所发现,却是一道上了锁的暗门。看上面的灰尘堆积,仿佛已有太久没有被开启过了。
戴七和谢贻香两人也随即上前查看,只见暗门上的那把锁极是巨大,乃是由熟铜铸造,上面还雕铸着一颗龙头;但其上锁的远离倒也普通,和寻常的门锁无异,只是相比寻常的门锁厚重了些。那金捕头当下也不管这把锁是什么构造,兀自从怀中摸出一柄精光闪闪的匕首来,径直往锁身上割去,不过片刻工夫,便将铜锁的锁环割断,继而拆卸了来,发力将这道暗门推开。
待到暗门开启,里面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是什么情况。那吴镇长不愿当先带头,仍是让金捕头提着灯笼在前面开路,自己则和戴七、谢贻香两人走在后面,在金捕头灯笼的映照下,众人这才看清暗门后乃是一条向下延伸出去的石梯。
原来这座所谓的“湖神祭坛”中间却是空的,眼见这道石梯深不见底,一直没入黑暗之中,想来这当中真正重要的建筑,竟是设计在这座祭坛下方的地底深处。
待到四人穿过暗门踏上石梯,吴镇长便将身后的暗门仔细地合拢起来,轻声说道:“今天夜里为了擒获那姓鲁的僵尸一行人,家里可谓是大伤元气,根本就没精力顾及其它。适才我们将那八名守卫尽数击毙,做法虽是有些冒险,但以家里如今的状况来看,天亮之前他们应该还顾不上查看祭坛这边的情况。所以我们只要在三个时辰内离开这座祭坛,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话之间,众人已跟在金捕头身后,沿着石梯走向地底深处。谢贻香听到吴镇长这话,当下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开口问道:“以鲁前辈、曲前辈他们几人的功夫,如何会失手被擒?难道这个神秘家族中还有可以胜过他们的高手?莫非便是你们嘴里的那个六曾祖母?”
70 肥遗争明珠()
那吴镇长听到这一问,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倒也不敢欺瞒大人,以那个姓鲁的僵尸为首,还有那蓝衣儒生,其武功之高,当真是下官生平仅见。当时我们穿过蛇穴深处的那个石洞后,随身的行囊早已在交战中遗失,所以只得前往家里人所居住的小镇,也便是他们所称的‘阴间赤龙镇’,想要到那里找寻些食物。却不料大家刚一进镇,便已落入家里人设下的埋伏里,就连家里今年的管事人六曾祖母也亲自动手了。双方经过一场恶战,家里虽然死伤了十多条性命,却终于将那姓鲁的僵尸以及他手下那个墨家女长老一并生擒。”
谢贻香知道吴镇长所谓的“姓鲁的僵尸”和“墨家女长老”便是指鲁三通和墨残空,想不到他们两人居然落入了这个神秘家族的手里,幸好性命却是无碍。再回想起当日在旷野的迷雾当中,据说曲宝书和海一粟两人的联手都不是那六曾祖母的对手,最后还是靠戴七出剑方才退敌,可见其武功之高,甚至远超谢贻香的想象。倘若刚刚镇上的那一场恶战中是由这位六曾祖母亲自出手,鲁三通和墨残空被擒倒,倒也在情理之中。当下谢贻香又追问道:“难道连青竹老人和曲宝书二人也被擒获了?”
吴镇长当即摇了摇头,有些不屑地说道:“那穿裘皮的老头贪生怕死,双方交战不久,他便被六曾祖母以言语劝降了,率先罢手认输,甚至还帮着家里人对付他们自己人,那姓鲁的僵尸便是被这裘皮老头给生擒下来的。至于那个蓝衣儒生倒还算是硬气,战到最后就只剩他一人,仍旧负隅顽抗……”说到这里,戴七也忍不住插嘴问道:“莫非他战死当场了?”
吴镇长又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那蓝衣儒生眼见不敌,当即挥舞开手中的折扇,居然没来由地掀起了一阵狂风,刮得镇上飞沙走石。待到风停之时,他也随之消失不见了,竟是借助狂风的掩饰,从家里人的围攻当中孤身逃脱了。至于队伍里还有两大两小四个人,那两个汉子一死一伤,两个小孩则是被生擒了过来。”
听到曲宝书孤身逃脱,谢贻香不禁松了口气,然而再想到青竹老人的投降,却是大惑不解。既然眼下这吴镇长以实情相告,谢贻香也不再和他打官腔,径直问道:“那位青竹老人……也便是你嘴里的穿裘皮的老头,他可是堂堂正正的当今天下第一高手,又怎会被你们的六曾祖母当场劝降、临阵变节,反而相助起你们来了?”
这次不等吴镇长回答,身旁的戴七已讥笑道:“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长生不死’的诱惑。”谢贻香微微一怔,当即向吴镇长问道:“难不成当真有什么长生不死?”
那吴大人尴尬地一笑,说道:“对此下官也不知情,不过这位戴大侠猜得不错,当时六曾祖母确实是以这‘长生不死’为诱饵,劝说众人缴械投降,并赐予所有人长死不死。但除了那个穿裘皮的老头,其余众人皆是不信,兀自奋战到底……”戴七当即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几时见过老子行侠仗义了?只怕你嘴上称我一声大侠,心里叫的却是‘矮胖子’。”
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背地里的确是将戴七称作了“矮胖子”,此刻听他点破,心中都是一颤。谢贻香对吴镇长这个“不知情”的说法有些怀疑,当即追问道:“吴大人既然对这‘长生不死’一事并不知情,那么赤龙镇外西面坟山上的空棺,又该作何解释?”
要知道当日戴七和曲宝书二人,曾在赤龙镇外的坟山上连挖十五座坟,从当中发现了四口空棺,以此来证实“长生不死”的存在,这也是如今关于‘长生不死’唯一的证据。那吴镇长不料谢贻香居然连空棺的事都知道,当即苦笑道:“这却说来话长了,要知道这赤龙镇本有两个,一个在阳间,一个则是在这阴间。阳间那个赤龙镇,也便是由下官所管辖的那个,当中所居住的大半百姓,都不是家里的人,甚至很多人连家里人的存在都不知情,但是家里人却经常和他们通婚。”
当下吴镇长边走边说,原来这个山谷当中的小镇也叫赤龙镇,对比外面那个赤龙镇,这里则被称作“阴间赤龙镇”,乃是这个神秘家族世代所居之地。而家族中虽然有三个姓氏,但由于上千年的与世隔绝,家里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是沾亲带故,早已成了一家人,所以为了繁衍后代,不得不与外面的人通婚。就好比是眼前这个吴镇长,就是以外人的身份被招纳为婿,入赘其中。
至于那阳间赤龙镇外坟山上的几口空棺,其实“死者”本是家族里的人,乃是被派到外面与阳间赤龙镇的百姓联姻,继而传宗接代。待到相关的事宜安排妥当,或许几年后,又或许几十年后,家里便会相继召唤他们回到阴间,同时令吴镇长准备一具空棺在阳间下葬,免得镇上的百姓产生怀疑。所以那些空棺是否便能证实长生不死的存在,吴镇长自己也说不清楚。
谢贻香听了他这番解释,一时也挑不出什么破绽,只得将信将疑。就在说话之间,四个人已沿着这石梯往下走了好几丈的深度,多半已到了这座祭坛下方的地底深处。不一会,众人便觉地势逐渐平缓起来,当先的金捕头手持灯笼在前方略一查探,当即递出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将黑暗中的一盏油灯点燃;霎时间,在火光的映照下众人已然看清,原来沿着这道石梯下来,眼下分明是一个圆形的大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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