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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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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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的工夫,鲁三通突然撤回双掌,连同软轿以及抬轿的四名男女飘然落回到地上。

    而那个武功最高的黑袍人浑身上下也再不动弹,随着鲁三通的撤掌而落下,轻飘飘地飘落在地,整个身体已然变得干瘪,仿佛是风干的尸体一般;只听“咔嚓”一声,那武功最高的黑袍人飘落下来后背着地,脊骨受到地面的撞击,顿时断裂开来,摔了个粉碎。

    那鲁三通待到自己身下软轿停稳,忽然回过头来往谢贻香这边瞥了一眼,两只眼睛中隐隐泛起一片碧绿之色,继而一闪即逝。只听他淡淡地说道:“谢三小姐果然好眼力,识得鲁某这‘大黑天妖法’。”

    听得鲁三通亲口承认,谢贻香不禁心中一凛。原来鲁三通方才所用的功夫,果然便是传说中由西域传入中土的“大黑天妖法”。据说这门邪功甚是狠毒,单是修炼之法便要以活人鲜血练功,一旦练成之后,只要有了身体接触,便可在瞬间发功吸走对方的精血以补自身,从而令对方在顷刻之间变为一堆枯骨。所以这一门所谓的“大黑天妖法”倒不是传闻中吸人内力化为己用的神通,而是一门吸人精血的滋补之术。

    以此推断,谢贻香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那个武功最高的黑袍人居然能在自己乱离刀锋中拔身而起,原来两人方才的四掌相粘,并非是在以内力互“攻”,却是反其道而行,各自以内力互“吸”了。

    鲁三通自然是想通过“大黑天妖法”吸取对方的精血,同时也能至对方于死地;而那武功最高的黑袍人为求自保,也只能奋力运功回吸,去抵抗鲁三通双掌之中传来的吸力。直到谢贻香出刀相攻,从而让那个武功最高的黑袍人身陷险境,不得已只好凭空升起以做闪避,这才被鲁三通有机可乘,一举吸光了他的精血,终于将他化成一堆枯骨。

    本以为这所谓的“大黑天妖法”不过是武林中好事之徒的夸大其词,而且自从数百年前西域的苦行妖僧死后,这门邪功便已失传,世间也再不复得见,不想今日却在鲁三通手里施展了出来。

    回想起方才鲁三通那浑身碧绿的模样,谢贻香依然觉得后怕,实不知这鲁三通究竟是人是鬼。忽听曲宝书的声音在旁笑道:“小姑娘不必惊讶,这不过是老僵尸当年盗墓之时,一时大意身中尸毒,所以才会变成如今的这般模样。平日里他之所以用麻布裹体,便是怕吓坏了旁人。”

    谢贻香听见曲宝书的声音,这才想起前后左右激战中的四大高手,连忙转头望去。不料这一望之下,她竟比看见鲁三通的真容还要惊恐数倍:只见戴七、青竹老人、曲宝书和鲁三通四人各自悠然而立,片刻前还在与他们交手的三十多名黑袍人,眼下居然无一例外,已然尽数倒地身亡;其中有二十来人都是喉咙处被割开了一道细缝,显然是那青竹老人手中的青竹丝所为。

    不过是刹那之间的光景,敌人居然就别歼灭干净,尽数横尸当场,不留一个活口。眼见己方众人如此高绝的武功、如此狠辣的手段,一时间谢贻香依稀有些恍然,心中更是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暗道:“这些所谓的‘阴兵’,本是指来自阴间的妖魔鬼怪。然而似眼下这般情形,究竟这些个被称为‘阴兵’的黑袍人才是妖魔鬼怪,还是这些个为了一己私欲便大开杀戒的前辈高人,才是真正的妖魔鬼怪?”

18 各自心生疑() 
从这三十多个设伏围攻的黑袍人现身开始,继而与己方众人混战,到最后以黑袍人全数覆灭、不留一个活口结束,这前前后后,不过只花了一顿饭的光景。然而这场恶战之惨烈,却绝不会输给江湖中流传的任何一场惊世大战。

    要知道以戴七、青竹老人、曲宝书、海一粟和鲁三通五人的联手,已经算得上是整个江湖当中最强的阵容,当今世上只怕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更强的组合。然而在双方的激战之中,其局面尚且如此险象环生,可见这三十多个黑袍人的武功之高,已属江湖一流,当中的凶险更是可见一斑。如果不是谢贻香当时身在局中,也决计无法感同身受,体味这场激战的惨烈。

    但是总而言之,若不是谢贻香那至关紧要的那一刀,从而击溃整个僵持不下的战局之平衡,此刻双方这场激战究竟鹿死谁手,只怕也无法定论,甚至连谢贻香也不敢再去多想。至于其他众人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却只是相继向谢贻香点了点头,便算是对她出刀相助的感谢了。

    之前替谢贻香和海一粟抬轿的四名汉子则是两死两伤,除此之外,海一粟由于再次大耗真力,已然达到了身体的极点,此刻更是疲惫不堪,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而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早在交战之前便被戴七封住了穴道,以致晕死过去,如今戴七将这二人唤醒,见到眼前这三十多个黑袍人横尸当场的局面,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的脸色都是一片铁青,却也不敢多嘴询问。

    或许因为以“大黑天妖法”吸取了那个武功最高的黑袍人浑身精血,鲁三通经此大战,非但不显得疲惫,反倒较平日更为神采奕奕。此时那四名替他抬轿的小童便找出干净的白麻布,将鲁三通浑身上下小心翼翼地重新裹覆起来,戴七和曲宝书两人则去清点在场的尸体,将这些黑袍人的尸体拉扯到了一起。

    当下曲宝书便将所有黑袍人脸上的黑巾摘下,细细查看他们的面容。谢贻香在旁看去,原来这三十几个黑袍人里,竟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当中最老的一个,是个六七十岁的小老太婆,死在青竹老人的青竹丝下;而最小的一个,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却是死于海一粟的拂尘。而这些黑袍人尸体的面容相貌都与普通人无异,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同,不过是武功高一些罢了,当中有好几人的模样谢贻香脑海中还依稀留有印象,似乎曾在赤龙镇里见过。若说这些人便是可以长生不死的‘阴兵’,谢贻香说什么也难以置信。

    当下曲宝书便去查探那个武功最高的黑袍人尸体,由于被鲁三通的“大黑天妖法”吸去了精血,那人此刻只剩下一具干瘪的尸体,只认得出是个男子,须发皆白,也不知究竟有多大年纪。谢贻香回想起激战之中眼见这个武功最高的黑袍人遇险,和戴七交手的一名黑袍人曾开口过说话,分明是说:“四祖父当心。”照此看来,莫非这两个黑袍人竟是亲属关系?

    想到这一点,谢贻香立即回想起海一粟对自己施展“七星定魄阵”时,那言思道在恍然之中与自己做无声离别,曾写下过一个“家”字,告诉自己说这些所谓的‘阴兵’,其实却是一个家族。而且当日在赤龙镇公堂里,那吴镇长被自己言语所诈,也说过要带自己去阴间见一个什么“六曾祖母”,还说这“六曾祖母”是家里的管事人。

    原来如此,谢贻香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去细看这些尸体的容貌,顿时发现这些尸体无论男女老少,果然长得极为相似,那便决计错不了。再联想起那夜自己在赤龙镇公堂里升堂,痛打那捕快老叶的时候,老叶曾称呼吴镇长为“舅舅”,谢贻香当时还以为两人之间不过是普通的裙带关系,这才能让老叶当上赤龙镇的捕快。此刻她将这一切事情串联起来,倘若梦中的言思道所言非虚,这鄱阳湖畔所谓的“阴兵”当真是一个家族的话,那么吴镇长自然也就这个家族里的人,同时也是‘阴兵’中的一员。

    当下谢贻香望着那脸色铁青地吴镇长,缓缓问道:“舅舅,眼前这一位四祖父,你却应当如何称呼他?”

    这话一出,那吴镇长和金捕头同时一震,显是没料到谢贻香突然间会有此一问,脸色顿时变得更为难看。那吴镇长见谢贻香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当下只得回答道:“下官……下官只是入赘到家里,按辈分,也要称他为‘四祖父’……这些年家里人的武功都是由这位四祖父所传授,所以下官倒是见过他几次,至于其他的人……其他的人下官却是没见过。”

    果然不出谢贻香塑料,原来这些所谓的‘阴兵’当真是一个家族,此番这个武功最高的黑袍人便是家族里传授武功的总教头,难怪会有如此高的身手。谢贻香心中暗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向那吴镇长冷笑,缓缓问道:“吴大人,你这番话可有些不尽不实了,也不知背地里究竟还隐瞒着多少事没说?”

    那吴镇长唯唯诺诺,正待开口解释,旁边的曲宝书忽然插嘴问道:“小姑娘,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早已细细询问过这位吴镇长和那位金捕头,但当时你却并不在场。你莫要怪穷酸多心,鄱阳湖畔的这些个孤魂野鬼本是一个家族,你却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谢贻香微微一凛,心道:“这位曲前辈好敏锐的心思。”她一直没将言思道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事告知众人,此刻自然也不便说破。当下谢贻香微微一笑,说道:“当日在赤龙镇衙门里,这位吴镇长曾强行邀请我去见他家里的‘六曾祖母’,这才导致之后我们两人的大打出手。所以我以此推断,用言语来诈一诈这位吴镇长,想不到事情果然如此。”

    曲宝书听了谢贻香这般作答,当即“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却是穷酸多心了。”话虽如此,但他眼中分明闪现出一丝怀疑的神色,已被谢贻香看在眼里。当下谢贻香假装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周围众人一眼,但见戴七脸色默然,海一粟则是在盘膝运功,似乎都没留心听自己说话,只有那软轿上鲁三通却并未望向自己。

    似这鲁三通如此城府之人,又身为众人此行的首脑,谢贻香在这边盘问吴镇长,他又怎会毫不在意?所以此刻的鲁三通之所以没望向自己,显然是在故作姿态,他必定已听到了自己方才和曲宝书的对话,只怕也和曲宝书一样,在暗中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要知道经过方才那一场激战,谢贻香亲眼见到这几为当世高人出手狠辣,不留活口,心中已然生出了一丝反感。再加上众人此番鄱阳湖之行分明也对自己有所隐瞒,而且似乎在每个人的心底深处,都还暗藏着各自不可告人的意图,自己又何必要将在梦中见过言思道的事坦白出来?

    当下谢贻香也不理会旁人,又向那吴镇长追问道:“那你家里人姓什么?莫非便是姓吴?”那吴镇长一怔,连忙说道:“下官只是外姓入赘,又怎会和家里人同姓?要说家里人的本姓是什么,下官倒也不清楚,只知道家里有姓‘任’的,也有姓‘芮’的,还有些又好像是姓‘辅’的,相互间虽然有不同姓氏,但的的确确乃是一家人。”

    谢贻香还想再问,却听那鲁三通的声音冷冷说道:“无论对方姓甚名甚,又或者是什么出身来历,也和我等此行没有太大干系。赶紧将这些尸体处理干净,眼下我等还要继续赶路。”

19 邪功续残命() 
鲁三通这话出口,谢贻香倒也不好继续追问,反正这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也跑不了,倒也不急于眼下一时。当下曲宝书便将那些黑袍人的尸体连同己方两名抬轿汉子的尸体堆在一起,待到众人整备妥当再次上路,曲宝书便丢出火折,将这堆尸体一把火点燃开来。

    由于原来的四名轿夫两死两伤,活着的两名轿夫更有一人是重伤,不得已只好将两顶软轿丢弃,一并扔进那火堆之中。谢贻香之前不过暂时的失智,本就无甚大碍,大伤元气的海一粟便由那名轻伤的汉子背负在肩上行走,鲁三通则仍旧躺在他那顶软轿之上,由那两男两女四名童子抬着软轿行进。戴七也将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重新绑缚起来,在前面开路,队伍最后还是青竹老人双手抱胸,孤零零地独自断后。

    伴随着众人的再次起行,身后已是火光黑烟、尸臭漫天。一路上众人脸色沉重,默默无语,仿佛还未从方才那场激战中回过神来。海一粟靠在那名精壮汉子的肩头,更是逐渐沉睡过去,不过片刻,便发出轻微的鼻鼾之声,显是精力已消耗到了极致,其余众人也尽是默默无语。

    一行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前行,待到日色偏西,夕阳斜照之时,终于离开了赤龙镇,踏上荒野间的小路;放眼望去,但见满地的青色泽被都已被夕阳染做了金黄之色,看似辉煌,却又依稀泛起一缕莫名的落寞和惆怅。

    谢贻香略一分辨,便知队伍乃是朝北面行进。要知道这赤龙镇地处九江和南昌两地之间,再往东数百里便是名扬四海的景德镇,西面则是天下闻名的鄱阳湖,此刻似队伍这般向北而行,若不是打算前往北面的九江,那便是要环绕鄱阳湖而行了。她不禁回想起之前鲁三通和那个杂货店李老汉之间的对话,难不成众人此行当真如鲁三通所言,竟是要去寻这些个神秘黑袍人的“主人”,也便是吴镇长说的家族里的“管事人”?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前方软轿上的鲁三通轻咳几声,自言自语般地叹道:“离弦之箭,又岂有收回之法?既然已经来了,终究还是要寻出个究竟。”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言下之意,分明是见一行人静得出奇,想要平复一下众人的心情。然而谢贻香自从见到白色麻布下鲁三通的真正面目之后,至今仍然心有余悸,再加上她深知这鲁三通对自己有所猜忌,所以此刻听鲁三通开口说话,竟不敢去接他的话。

    只可惜谢贻香这番心思却没能逃过身旁曲宝书的察言观色,他似乎看出谢贻香对鲁三通的惊惧,当即展颜一笑,说道:“小姑娘有所不知,这老僵尸虽然形貌丑陋,但在他未中尸毒之前,却也算世间少见的美男子了,可惜,可惜。其实平心而论,若要说老僵尸这大半生的行事做为,抛开挖坟盗墓这些君子不耻的勾当,这个老僵尸除了杀的人多了些,倒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人。”

    只听软轿上的鲁三通“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挖坟盗墓又如何?要不是世上还有鲁某人这门勾当,不知会有多少的历史真相、多少的奇巧技艺、多少的珍贵器物,便要伴随着一个时代的陨灭而永久消亡,哪里还能流传至今?”

    曲宝书接口笑道:“不错,就好比世人谈虎变色的‘大黑天妖法’。若非有你将它从北宋的古坟中挖出,这一门早已失传数百年的邪功,如今哪还能重现于江湖?”

    就连谢贻香也听出了曲宝书话中的讥讽之意,那鲁三通又如何听不出来?他却只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鲁某人也深知这‘大黑天妖法’为祸世间,是以三十四年前偶然寻得这门邪功的秘笈后,虽然一直妥善保管,却并不敢私下修习。直到六年前我身中尸毒,寻遍世间无药可解,为了让这条性命继续苟延残喘,不得已之下,这才只好修炼了这门邪功,继而吸人精血化为己用,如此方才得以续命。”

    说到这里,那鲁三通似乎有些犹豫,终于还是说道:“然而这法子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更何况‘大黑天妖法’这门邪功的弊端甚多,我每吸取一次别人的精血,不但反噬极强,发作时犹如万针扎心之痛,而且伴随着对方的精血入体,多少也会吸入对方的少许真气,自然便会与我自己体内的真气相互排斥,更是后患无穷……所以此番鄱阳湖之行,无论传闻中的‘长生不死’是否当真存在,我倒是希望可以寻访到化解我身上尸体的办法,若是能就此从这一身病痛中解脱出来,那便再好不过。届时鲁某人定然将身上的‘大黑天妖法’尽数散去,并立誓终生不再用此邪功。”

    谢贻香毕竟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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