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俺……俺是扫地的……不是前辈……”
她连忙抬头望去,一个中年妇女正拿着把大扫把瑟瑟发抖,小柳大囧,急忙说:“没……没事……俺是在敬老……”旁边一个刚被她行过礼的漂亮妇人闻言立刻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小柳一眼……
莫惜心他们此时已来到,一起望着小柳忍不住笑了出来。
何默然抽动着嘴角,将笑意强压下去,拉着丢脸丢大了的小柳直径走上首席,坐在正中五张椅子的第二张上。没过多久楚天行也来到,他瞪了何默然和小柳一眼,就坐在第四张椅子上,又过了阵子,一位二十来岁的白净后生走了过来,不停地和楚天行与何默然打招呼,似乎有些害羞的样子。小柳本以为他是同辈人,也准备打个招呼,没想他却坐在了第五张椅子上,于是急忙将准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最后进来的是向峰与一位朴素的灰衣妇人,妇人的面貌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亦是随处可见的那种普通人,却坐了第一把椅子,而向峰坐的是正中间第三把椅子,也是首位。下面原本在散乱互相打招呼的人,见各大门主就坐,也纷纷坐下,整个大堂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小柳这些属于晚辈又尚没有地位的,就全部站在各自门主后头,展颜在旁边偷偷给她扫盲,告诉她那个白净后生是京门的代理门主曲风声,灰衣妇人是川门门主花无容,除了曲风声现在实力还略逊外,其他都是武林正派中第一流的人物。下面来的人多半是依靠昆门与越门旗下的各大帮派,楚夫人和尹清秋、严惘也在其中。
楚天行见众人安静下来,立刻站起,将楚笑之死前后缘由说出,又将指着小柳道:“笑儿死前用‘鸠梦’击中她,她身上的毒就是杀人的证据,今日楚某请各位上问武堂,就是要为死去的女儿找一个公道!让这个恶毒的贱人替我家笑儿填命!”
顿时大堂上众人视线纷纷投向小柳,略有一丝鄙夷,小柳急忙将脑袋缩了缩。
何默然听他骂得难听,不由怒从心起,拍案而起反驳:“我家女儿是贱人,那我是什么?楚门主我敬你为女复仇心切,不免失态,但也莫要在天下人面前丢了你楚门的面子!我家柳儿一年前身受重伤,记忆已全部抹去,但你不可因此就将罪状推于她身上。”
“何门主护女心切,欲颠倒是非我们是明白的,”楚夫人在下面冷笑说:“何柳失去记忆?有谁可以证明?这种事情不难装吧?”
“未必不能证明,”坐着小口喝茶的川门门主花无容却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指指了一下门外,用和外面完全不相符的娇媚声音说:“看。”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见一白衣少女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对着所有人盈盈微笑。
楚天行夫妇与尹清秋都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笑儿?!你……你还活着?”
小柳却吃惊地问道:“颦颦?你怎会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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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生死决断(一)
白衣少女的脸上没有昨天晚上的羞涩和害怕,感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楚天行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楚夫人急忙上去拉她的手,颤抖地问:“笑儿?”
尹清秋也飞快地走了过去,却见白衣少女推开楚夫人的手,对着花无容轻轻鞠了一躬,清脆地说:“拜见师父。”
“这不是楚笑姑娘,让楚门主失望了,我深表歉意。”花无容见大家惊讶,微微一笑站起,“这是我门下弟子刘纱,精通易容变装之道,昨日应向门主之请,特意扮装成楚笑去试探何柳。”
话音刚落,刘纱掏出一块帕子,撒上几滴药水,就涂抹起自己的脸来,并不停地从上面扯下一些不知名的东西。飞快的动作下,她的脸开始渐渐改变,原本小鹿般的大眼睛变成了精明的杏眼,脸型也尖了不少,竟是换了个人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尹清秋急忙问,“究竟是什么试探?”
向峰站起,开始与众人解释此事的来龙去脉。他说因为何柳是否真的失忆,是整件事的关键所在,于是在昨天昆门众人到的时候,让何柳单独住去问武堂的别院,陪伴的老妇人亦是已经叮嘱好装聋作哑。一切准备妥当后,刘纱在半夜装扮成楚笑的模样,用哭声将何柳引出去,如果真的是何柳杀了楚笑或者没有失去记忆的话,见到已死的人出现都会面部总有一些不自然的变化或动摇,但何柳见到假楚笑的表情却仅仅是小小地吃了一惊,表现得非常平静。刘纱又不停地用言语试探,她说出楚笑的字颦颦,又说出女孩子私下对尹清秋的昵称“愁君”等,何柳依旧没有任何的不当反应,因此断定她确实是失忆了。
小柳听得目瞪口呆,额上直冒冷汗,如果她知道昨天晚上见到的女孩是楚笑的话,估计会因见鬼而吓得半死,偏偏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是问武堂里面一个普通受了委屈的小丫头,才幸运逃过一劫。何默然应该早上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对她说做得好……
想到此处,她不由庆幸起自己神经大条,从来不跟大学的室友去看《午夜凶铃》《富江》等恐怖片,否则就算不知道她是楚笑,恐怕会给半夜哭声吓到不敢出门吧……
楚夫人看着刘纱卸下的妆容,红了眼眶,楚天行长叹一声,无力地坐下,就好像最后一丝希望给破灭的悲哀,尹清秋在旁边沉默,许久都没有发言。
何默然见状,笑着说:“由此可见,柳儿确实没有杀害楚笑,至于管教不严,还是让何某回门自行处罚吧。”
“何门主别急,”花无容笑着拦下道:“我只能证明你家姑娘没有失忆不是装的,但是失忆前有没有杀人,却不好下定论。”
楚天行闻言急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大声地说:“对!何柳或许是杀死笑儿后才失忆的!莫非天大的恶行就因为忘记则可赦免吗?”
“不能,”向峰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拦下想走的何默然说,“任何犯下的错误都不能用借口掩饰。”
“哼。”何默然坐下,向后面的李惜缘招招手,惜缘会意,立即走上前向楚天行拱手说:“楚门主,笑儿遭遇不幸的时候,正好代表昆门去参加婚宴,当时仵作检验笑儿小姐尸体亦在场,笑儿小姐身上并没有太多其他的伤痕,胸口致命伤痕却是一把普通匕首造成,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武功,所以使调查陷入困境,是否如此?”
“正是。”楚天行冷冷地说。
“那么楚笑姑娘和我们何柳小姐的武功孰强孰弱?”李惜缘继续问。
楚天行半天没有言语,楚夫人思索一会后回答:“笑儿体弱,习武并无天赋,虽平时靠勤奋补足不算太弱,却也难有进展,不过我曾听何门主无意间提过,何柳的身体是习武的好苗子。”
“虽然如此说我家小姐不太好……”李惜缘偷偷向何默然看了一眼,何默然点了点头后她才继续说,“但柳儿小姐向来懒惰,练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日在外头惹事生非,都是大家看在门主面子上,才没让她吃过大亏,她的功夫如何,我想在场不少前辈都可以证明并不是太好。”
“莫非你想说她们两人动手,不可能轻易杀了对方吗?”楚夫人笑着问。
李惜缘点头道:“正是如此,若是柳儿小姐想杀死笑儿姑娘,恐怕不是一招两招间可以解决的事,可笑儿姑娘死因却是一刀毙命,刀法还没有显露出任何昆门的功夫,这不是柳儿小姐可以做到的事。”
“如果笑儿小姐死前给下了迷药或因故无法移动呢?”尹清秋突然发问。
“你别忘了柳儿小姐身中‘鸠梦’,若是笑儿姑娘中了迷药,如何用发出这一招的呢?”李惜缘继续反驳。
旁边有个光头壮汉突然叫了起来:“那还不简单!楚笑姑娘先用‘鸠梦’击中了何柳姑娘,然后何柳姑娘立刻放迷烟,一刀杀了楚笑姑娘!”
楚天行夫妇听到此言后,突然脸色变得苍白,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这位前辈聪明,你说得真好!”壮汉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李惜缘转头对他笑嘻嘻地说,“若是楚笑姑娘先出手至柳儿姑娘于死地,咱们武林规矩,如果对方要杀自己,反击杀死对方可算是合情合理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坐在周围的武林人士一片附和声,小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心里石头下了一大半,不由对李惜缘暗暗感激,小白也面有喜色,轻松了些许。
“你们忘了一点,”尹清秋突然说,“‘鸠毒’与其他毒药不同,是七日后才会发作毙命,而天下间只有楚夫人拥有解药。而迷烟从察觉到发作也有一定的时间,笑儿完全可以在迷烟发作时意识到对方的杀气而击出‘鸠梦’,试图用此毒的解药来换取自己性命,可是柳儿姑娘却不明白这个毒的作用如何,直接下手杀了她。这种说法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这种说法也算能通,”李惜缘摸摸脑袋说,“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为什么笑儿姑娘会穿着嫁衣出来见柳儿小姐呢?柳儿小姐又为什么非杀笑儿姑娘不可呢?这没道理啊。”
莫惜心在后面突然插嘴:“或许她们俩姑娘要私奔?”
此言一出,旁边顿时起了一阵哄笑,楚天行白了脸,狠狠地向莫惜心望去,莫惜心只是耸耸肩,无辜地说:“我随便猜猜的……楚门主别见怪。”
整个场面的紧张气氛由于他的一句话而缓和了不少,小柳看看何默然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于是估摸应是他早就授意莫惜心做的,用来将气氛逆转(奇。书。网……整。理。提。供),尽可能激怒对方,扰乱思路。
事实上他们的这一场抢攻,已经将不少人的支持拉到了昆门这边,楚天行却突然露出了微笑,让小柳心里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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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生死决断(二)
“何门主判断别下得太早,先看看此物。”楚天行从怀中拿出一个用金丝镂出来的小盒子,按了一下上面珊瑚珠做的盖子,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一颗朴素的红色宝石。
他将红宝石举高给众人观看,有人立刻惊呼出来:“可是冰晶髓?”
“正是冰晶髓,”楚天行将盒子递给小柳说,“你可认得此物?”
小柳伸出手,将盒子接过,仔细看了又看,脸色瞬间变白了,盒中正是当年作价五十两银子,交由红郎赎回小白的红宝石。
小白急忙上前,抢过盒子看了眼问:“这不是普通的红宝石吗?什么冰晶髓?楚门主别吓唬人。”
“下去!”何默然喝退小白,站起将盒中红宝石取出,对着阳光看了看,这颗看似普通的宝石经过光线的投射,中间透出幽幽蓝光,似乎有液体在轻微流动,顿时变得诡异美丽。他将宝石放回盒中冷冷地说,“确实是冰晶髓,不知此物和小女有何关系?”
“此物虽像宝石,却非宝石,而是冰峰之巅上琼树的果实,中间汁液可解天下万毒,是五仙门至宝,如今琼树已死,天下仅余这一枚冰晶髓,于是我送给笑儿作嫁妆,让她常佩身上,”楚夫人幽幽说,“可是随着笑儿死的时候,这颗冰晶髓也随之失踪,直至前些日子方将它寻回。”
楚天行笑道:“是青阳城倚栏轩一位名叫红郎的小倌将这枚冰晶髓当成普通宝石送去当铺时,被当铺老板发现,于是将他扭送至官府,并报于越门,这才使宝物没在污浊之处蒙尘。我与内人赶去官府拷问此人时,他说是洛水镇一位叫陆小柳的姑娘为了赎个小倌,不够钱用来做抵押的,陆小柳这个名字似乎是何门主你女儿在隐居时的化名吧?呵呵,你真是养得好女儿啊。”
旁边一阵哄笑,何默然给气得脸色发白,他直直地瞪着楚天行,拼命将愤怒压下。
小柳赶紧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醒来的时候,此物就在我身上……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我……真的以为是普通的红宝石……”
楚夫人又笑着说:“那个小倌就是昆门新入门的弟子叫何小白的吧?好像何门主你还亲传武功与他?是不是站后面那个?果然是个漂亮孩子。”
旁边哄笑声更大,许多人都在偷偷看着小白指指点点,不时有不堪入耳的悄悄话传来。
“哈哈,老子初见那家伙时,还纳闷呢,怎么好好一个漂亮丫头没前没后的,原来是只兔子。”
“这等货色,不知道睡一晚要价几何。”
小柳赶紧转头望去,见昆门众人神色亦有震惊,皆悄悄地打量小白。小白的头深深地低垂着,脸颊通红,他突然小心翼翼地看了小柳一眼,眼中尽是畏缩和害怕。
看着小白,小柳的心突然抽痛了起来,她知道,这孩子在小馆馆的经历,一直是心中最大的伤痕。所以他一直都在害怕,怕自己给人看不起,怕给人鄙夷,所以他用孤僻和高傲伪装自己,不愿太过接近人,讨厌肌肤接触,讨厌和陌生人说话。
一年多的时间正在渐渐治愈他的伤痕,可是此时,这块让他屈辱得想死的伤痕却被当众狠狠地挖了出来,撒上盐,逼着他面对一切痛苦,这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小柳不由轻轻牵了牵小白的手,小白却抬头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急忙将手抽回,莫惜心想拍拍他的肩膀也给甩开,旁边龌龊的议论声仍不断传来。
“丰城绿袖楼的花魁也莫过于此吧?”
“似乎嫩了点。”
“这种事当然嫩的好,滋味销魂啊,何门主有福气,他女儿眼光真好。”
“……”
话语,一声比一声刺耳,传入心里最深处。
“闭嘴!”小柳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都给我闭嘴!”
所有人震惊地望着她,小柳环顾四周,虽觉失态,却不愿退缩,她狠狠地对着其中说的最厉害的男人大声地说:“为你的发言道歉!”
那个男人不屑地说:“你有脸做莫非没胆让人说?那么龌龊出身的人,竟然也可进入昆门为徒,简直是可笑。”
“我只知道没有龌龊的出身,只有龌龊的人,”小柳不甘示弱地反驳,“就好像你一样!快点给小白道歉!”
小白见状不妙,将自己的事抛之脑后,他什么都不顾,急忙上前拦住小柳小声说:“算了算了,这个时候你别惹出事来。”
“你这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说我?未出阁的姑娘家还去小倌馆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哀鸣,“我的脑袋!”
只见他脑袋上给什么砸中,划开一道大口子,沁出血来,他定睛一看,地上滚动着居然是一枚铜钱,于是急忙抬头怒喝,“谁用钱砸老子!”话音刚落,却见萧惜言在冷冷望着他,双眼中满是恐怖的杀气,他的手按在软剑上,似乎随时要将它拔出。
何默然正低头转动自己手上的杯子,突然冷笑一声:“巨峰堂堂主,如果你嫌自己的舌头是多余,我不介意让弟子帮你割了它。”
“他奶奶的!你昆门未免太过仗势欺人了!”男人暴怒起来,抽剑欲砍,坐旁边的向峰突然站起上前侧身一把紧紧抓住剑端,男人急忙要将剑抽出来,却无法动弹分毫,不由急红了脸。
“休得在问武堂秽语污言!”向峰大喝一声,手心用力,将剑一折两端,又抓起那个男人狠狠地往外扔去,直接扔出了十丈高墙外,然后回头与所有人说,“谁若在此牵扯此类话题,此人便是榜样。”
然后他深深地看了小柳一眼,又和楚夫人拱手道:“与案情无关的事情请不要多提,莫让向某为难。”
“我只是无意随口提了一句,没想竟会如此,若是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