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兆通大怒,喝骂道:
“放你娘的屁,给我拖出去打!”
于是,就见两根铁棍一把钢刀,砸劈而上,另外四个人紧跟着握刀欲砍。
来如风身子并未离座,他撩起一碗茶水,当面泼向三人脸上,“唰”的一声,紧接着他拔出了身后的钢杖,只那么捣蒜般的一连三声“眶啷”,两只铁棍与一把钢刀,全跌落在来如风面前,而三个人全都捂住下部,哀号着滚在地上,那种痛苦的模样,从三人一脸冷汗涔涔,就不难看出三人那种活受罪。
紧跟在三人身后的四个持刀大汉,各自一僵,却听刘兆通又骂道:
“砍了你这王八蛋!”也不知是打哪里抽出一柄雪亮的尺半尖刀,“咻”的一声向来如风扫去……
就在同一时候,四个大汉也同时发难,四柄朴刀几乎前后不分的猛刺来如风的头肩。
来如风仍然未动身子,而他却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一招横扫千军,就在对方一排刀芒尚未沾肤的瞬间,几声脆响合而为一,一溜碎芒更结为一束,四把朴刀早变成浪击岩石纷纷跌落在地上,只是那尺半长的尖刀,却在来如风塌肩一躲的时候,被来如风死死的扣住刘兆通的腕门而无力的下垂着。
一招之间,四个大汉各自抱住自己握刀手腕,嘴巴里正“嘶嘶”叫痛呢!
刘兆通全身像虚脱了一般,虽然他手上仍拚命的把那柄尖刀握着,但他却像失去主宰般,单膝跪在来如风面前,面上汗水像是有人泼了他一脸冷水般往下滴。
来如风看着刘兆通的脸,嘿嘿笑道:
“姓刘的,你这刀子要是不小心挨上一下子,那会有活命呀?看来这里不只是盘丝洞,也是杀人场嘛!”只见他缓缓收起钢棒,又慢慢把刘兆通手中尖刀慢条斯理的夺在手中。
那把尖刀可真利,因为来如风把它拿在手中,雪亮而冰冷的刃芒,尽在刘兆通那红嘟嘟的脸上蹭着,且发出“沙沙”响声,屋子里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你想干什么?”刘兆通的有手腕仍被来如风握着,身子依然半跪在来如风前面。
来如风一口痰吐在刘兆通脸上,随之又用刀刃边刮着,边骂道:
“我想操你姥姥,更想一把火烧了这鸟干的怡红院!”
“好!你狂,你狠,‘金刀’郝天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你等着挨宰吧!”
来如风一脚踹在刘兆通的肚皮上,破口骂道:
“去你娘的‘金刀’郝天刚,他阳寿未完,所以今天未被大爷碰上,仗着一把破烂刀,在这宝山城开了个人肉摊子,卖的全是别人姐妹,他姓郝的绝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弄来当肉卖,借你小子这张臭嘴,替我把话传给姓郝的,他不找我,早晚我会来放他的血……”
刘兆通直哈大气,挣扎着想站起来,肚子却是痛得令他“哎哟”一声又跌坐下去。
看着满屋子“哎呀”乱叫,来如风“啧啧”两声,自己斟了一杯茶,边饮边道:
“我似乎事先有所声明。”他放下茶杯,把夺来的那柄尺半长尖刀举在面前,像折断一根竹子般,顺着刀尖,一小段一小段的往下折,约摸着尺半长的尖刀已被他折成七八节,全堆在桌面上。
刘兆通似乎喘过气来,大喘气的道:
“好小子,算你狠,留下名来,老子也好向郝爷面前有个交代……”
来如风嘻嘻一笑,道:
“这你放心,等咱们交易成功,我自会叫你知道,今天你遇上的是个什么人物。”
“什么交易?我同你没有交易可谈,你滚!”
刘兆通才吼出个“滚”字,突然“咻”的一声,银星一闪,被来如风折断的一小节断刀,早插在刘兆通的右肩头。
刘兆通“哎哟”一声,来如风却淡然一笑,道:
“如果我是你,处在这种要命时刻,绝不嘴皮上耍狠。”
刘兆通捂着肩头上的伤,血自他的指缝往外流,来如风突然一拍桌子,高声喝道:
“点个灯来!”
本来,这间房子里收拾得相当华丽,只是如今屋的一角挤挤蹭蹭的滚着站着六七人,而且都是大汉,天看来才暗下来,屋里就特别黑,来如风这么一叫,早听嘴角有颗毛痣的大茶壶应道:
“来啦!来啦!”
原来这小子根本没有离开,就躲在附近瞧热闹呢!
大茶壶急忙把灯点上,还连连对坐在椅子上的来如风哈腰打躬,而对于七八个“哼哎”有致的自己人,却连翻个白眼也没有,就一溜烟的又逃出屋外。
有了灯光,屋里看得清楚了,来如风缓缓又拾起一节断刃,冷然的道:
“打从现在开始,如果再有叫我不如意的奇,甚或不高兴听的话,从你那个臭皮囊里表示出来,这里的几节断刃,全招呼在你小子那颗脑袋上,我保准把你的头插成个烂西瓜。”他一顿之后,又咬牙接道:
“到时候老子银子也不要了,先拿你们这群王八蛋开刀,然后一把火烧了怡红院,再找到你姓刘的家中,来一个鸡犬不留,当然,姓郝的一家我也饶不了他的。”
“娘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一定要赶尽杀绝,我这里的伙计全叫你整得东倒西歪,你难道一点心肝也没有,江湖上可没有这种混法,就算比谁的胳臂粗,可也离不开一个理字啊……”
来如风冷笑,道:
“理字我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怡红院是姓郝的所开,娘的,姓郝的一把金臂刀,明敞着走道,暗里又搞这人肉生意,他这是明暗通吃。有违道上规矩……”
刘兆通捂着肚子缓缓扶着椅子站起来,道:
“能啃到郝爷头上的,必然有点道行,要银子我给,但你得露露口风,究是何方神圣下凡!”
来如风一笑道:
“如果你要追问我是谁,不如我自动告诉你,因为你要知道我是谁,我的价码可就高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钱是姓郝的,你小子只不过是过路财神,好,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他这么一说,连几个还在“哎哟”的汉子,全都竖耳静听,想知道面前这个绕嘴胡子何许人也。
来如风嘴一咧,道:
“江湖上有明盗暗盗,大盗小盗,像你们干的这种买卖该属于暗盗,而我却是个大盗,只不过别人把我这个大字改成侠字罢了,可是到如今我还敬谢不敏,不敢担当。”
刘兆通一惊,道:
“难道你是?”
“小字号,不值一提。”
突听一个受伤壮汉戟指来如风道:
“他不是姓来的,中午我在王家饭店门外见过来如风,这家伙绝不……”他还未说完呢;来如风早把那个令他不太舒服的假胡子撕了下来,而使得那个正说的人又“哎呀”一声,急接道:
“是,是,他是来如风,他怎么变了样,如果刚才我要知道是他,那鬼孙王八操的还进来?”
刘兆通一看是来如风,不由狂叫道:
“我操你先人,中午你才讹诈一万四千两银子,才几个时辰,你又摸来了,难不成你吃定俺们了。”
来如风脸一寒,伸手抓起几节断刃,咬着牙,道:
“你这是知名而骂,拿你来爷当鸟甩呀,老子银子也不要了,我就拿你那颗脑袋当西瓜啦!”说着,就要扬手打去!
刘兆通抱头狂叫道:
“等等,等等,你厉害,我服了你了,要银子吧,我的来祖宗。”
来如风道:
“这回不再啰嗦了吧,你也该放聪明些,要知人死鸟朝上,一切全泡汤,银子再多是姓郝的,老命可是你自己的,你犯得着为姓郝的尽忠?”
“姓来的,我认栽了,你候着,我这就去拿银子。”
来如风弹身而起,蓝影暴闪中,早已抓住刘兆通的左臂,笑道:
“我扶你一把,看你伤得这般模样,啧啧……”
刘兆通心里十分明白,左臂被抓,有如上了一道铁箍,只要自己稍用力,全身就会酥软,但外人还以为来如风真的在搀一个受伤的老朋友呢!
来如风押着刘兆通,走出这间怡红院的闺阁,走过一条长廊,来到对面一间更大的房间,进得那间房,来如风朝后一脚,把门一踢关上。
刘兆通从怀里摸出一把大钥匙,把一个枣木大柜子打开来,大柜内有三层抽屉,每一层放的全都不一样,第一层放了许多零零碎碎的金银与饰物之类,第二层放的全是怡红院女子的卖身契,第三层放了一叠叠的庄票。
刘兆通哭丧着脸,道:
“怡红院的家当全在这儿,你琢磨着办吧!”
来如风连想一想也没有,一把把庄票塞入怀里,又把大个儿的金元宝揣了一大把,最后他把第二个抽屉内的一大叠卖身契抓在手上。
刘兆通一怔,急问:
“姓来的,你要这些卖身契干啥?”
哈哈一笑,来如风道:
“反正怡红院已经砸锅完蛋了,要这些玩艺干啥?”
刘兆通伸手一按,急道:
“我的来祖宗,怡红院破财,指望着还得由她们身上找回来呢,你若这么一来,咱们连捞本的机会全空了……”
来如风声声冷笑,道:
“王八蛋你还没弄清楚呀!老子这是来抄翻你们这怡红院的,柜子里留的那些碎银子,算是要你遣散下人用的,话已说完,你该明白了吧!”
刘兆通全身哆嗦,完全是气的,他哪会想到遇上这种倒十八辈子霉的事来着,不由一脸泛青:
“我操,人你也打了个半死,银钱更被你抢个鸟蛋精光,临了还要逼我们关门大吉,来如风,亏你还是什么侠盗呢,不如改成恶盗吧!”
来如风笑道:
“侠盗也好,恶盗也罢,全是人叫出来的,我可没有逼着人家叫,当然,你愿意怎么叫,那就随你高兴。”
来如风又揪住刘兆通来到前院屋檐下,却见两三个大茶壶,直想近前替刘老板求情,但却不敢上前开口。
突听来如风叫道:
“我要怡红院所有的姑娘全出来!”
三个大茶壶立刻奔向各院各屋,急急叫道:
“姑娘们,前院接客了!”
“姑娘们可要仔细打扮呀,谁要把客人伺候好,老板可是有特别赏赐呀!”
“快!快!前院去接客啦!”
三个大茶壶像赶鸭子般,没多久,把五十多名粉头红面的女子全集中在前院。
来如风站在台阶上一看,乖乖,可真齐全,正应了初来时那个大茶壶的话,什么样的全有,花色齐全之外,连独眼姑娘也有一个。
唯独那个独眼小姑娘,看在来却风眼里,还真叫他心里一阵绞痛,因为,那么个好模样,怎么会瞎了一只眼呢?约摸不会超过十七八岁,一身翠绿衣裳,如果不是那只瞎眼,她绝不输王家姐妹。
招招手,来如风把她叫到跟前,却见一个大茶壶谄媚的趋前笑道:
“爷!你可真有眼光,她可是囫囵货,还未破身呢!”
抖手一嘴巴,那个大茶壶早被打落四五颗牙齿,翻滚在地上爬不起来?
来如风就着廊下灯光,问道: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是那么柔,那么低,有如蚊鸣,但来如风听的十分清楚,那是两个极不相称的字:“西施”。
但来如风心里明白,这独眼姑娘绝不叫“西施”,那有独眼西施。
微微一笑,来如风道:
“你那只眼睛……”
西施一听,开始双肩耸动,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一旁肩头流血的刘兆通,没有开口!
不是不开口,而是怕再遭毒手!
当然来如风十分明白,当下又问道:
“你是哪里人氏,我知道你们干上这个的,绝不会是本地人氏。”
那声音又在来如风的耳畔响起来,但却有如五雷轰顶般,几乎令他站不住脚,因为那独眼少女竞低声道:
“孟津来家集人氏。”
来如风想哭,但他不能哭,因为面前的这位故乡人,怎么会流落在这宝山城了呢?
咬一咬牙,来如风又问:
“你姓来?”
“不!我妈娘家姓来,我姓魏。”
“小三!”来如风立刻想到钱如土身边的小三,他也是来家集的人,也是姓魏,巧,他娘的这事不但巧,也透着玄,这可得好好问问她是怎么瞎的眼。
来如风就着灯光,又问道:
“你可有卖身契?”
“有,为了埋我爹,才立的卖身契。”
“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
“小娟,魏小娟。”
来如风高举着一叠卖身契,一张一张的翻,嘴里嘟哝着:“魏小娟,魏小娟,魏小……在这儿。”他抽出那张卖身契,看了一遍,道:
“不错,你是来家集的人。”说着,只见他两个指头一揉捏,那张卖身契早碎如粉末般飘落一地。
来如风对小娟道:
“如今你已不再是怡红院的人了,可以告诉我你的这只眼睛是怎么瞎的?”
魏小娟当即跪在来如风面前,连叩几个头,来如风连伸手扶的勇气也没有,急的直把手在身上蹭着。
却见魏小娟站起身来,道:
“这只眼是被郝家大少爷一鞭子抽瞎的。”
突然间,来如风仰天一声厉笑,声如夜枭长鸣,那种表情早把一群姑娘们吓得双手捂面而直往后退。
来如风笑声一止,人也变得生硬如冰山雪人般,一字一字的道:
“魏姑娘,你稍安勿躁,他姓郝的抽瞎你一目,我就叫他连本带利送还你两只眼睛。”他话声中,双腿暴弹,夜光中,灯影下,只见他身如轻燕般纵起三丈高,屋檐下的纱灯一晃,已被他摘了下来:
“这儿全是你们的卖身契,且看我一把火烧个精光,先还你们的自由身。”
他可真够爽快的,也不取下纱罩,三把两把全塞进那纱灯里面……
于是,纱灯着火了…...
当然,所有的几十张卖身契,也全都烧了。
哄然一声,所有的女子一哄而散,各奔回屋中,收拾一应细软,急急逃出了怡红院。
等到来如风领着魏小娟走出怡红院消失不见,刘兆通才狗屎般的跳脚狂叫起来:
“抢劫了,快去禀报东家呀!”
而东家,当然是指宝山城东后街的郝家。
来如风走出怡红院,一手拉着魏小娟,只几个转弯,人已消失在暗影中,二人一路摸进城门附近王家父女开的小店里,王掌柜早迎了上来:
“恩人快请后厅坐,酒席已摆,正等着你入席呢!”这时王掌柜一看来如风身后一位独眼姑娘,不由一怔:
“这位是……”.
来如风一笑,道:
“同乡,来家集的小同乡。”
王掌柜呵呵一笑,领着二人往内院走去,早望见内院正屋里灯火通明,王家姐妹正痴痴的坐在酒席一角苦等呢!
来如风带着魏小娟走进去,只见桌上端放了四大件,全都用海碗盖着,象牙筷子白玉杯,一把鹤嘴银酒壶,光景还真的正等他到来入席呢!
王掌柜把来如风让到上位,王大小姐早笑盈盈的把海碗移开,立刻间满室香味令人垂涎。
王掌柜一边替来如风斟酒,边为女儿介绍道:
“这是我大女儿,她叫小倩,坐着的是我二女儿小雯,今日来大侠救了我父女,真是不知如何感激,聊备薄酒,不成敬意。”
来如风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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