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这龙丹这么灵光,还不如给你一张银票呢!”
一面又倒了几粒,交在钱如土的手掌,却见钱如土如怀至宝般掏出一个小丝绢包起来,自言自语道:
“本来嘛!吃亏就是占便宜。”
摇摇头,来如风道:
“钱老,你打算把那玩意送到哪里脱手?”
钱如土稍一思忖,道:
“咱们弄来欧阳壮的心爱物,那个老小子必不甘心,约摸着他一定会派出高手,一路布到长安城,他娘的咱们给他来个南辕北辙,一路往东,远去汴梁城,那是个大地方,比较容易脱手,这也叫南京买马,北京配鞍,欧阳壮再有通天本领,也不会想到咱们去了千里外的汴梁城吧?”
来如风道:
“好!你说咋就咋,上一趟汴梁城,正好顺道往我老家走一趟。”
“你是哪里人?”
“小地方孟津南面的来家集。”
“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钱如土咕哝一句。
来如风一笑,道:
“眼下你有伤不便,不妨歇上两天,我呢,去把这万两银票送出去,你老是知道的,我身上见不得有两个,要是不快点送出去,心里着实不舒服。”
钱如土摆摆手,道:
“去吧!我候你三天,愿你平安归来。”
走在船边看看月色,来如风招手把小三叫到跟前:
“小三啊!钱爷身子骨不舒服,这可是你小子表现的机会,好好把握住,保不准钱爷一高兴,就会收你这个关门徒弟,往后你小子就等着吃香喝辣了。”
小三连忙一揖,道:
“来叔照顾小三,小三心里透着感激,钱爷年岁大了,就算来叔不交待,小三也会细心伺候他老人家的,并不敢渴求接钱爷的衣钵。”
来如风一笑,拍拍小三那宽宽的肩头,道:
“好好干,有你的好处,谁叫咱们是小同乡呢!”
“来叔,你好走!”
来如风走了,他走的很快,从赤阳到荆关,他人还未到宝山呢,一万两银票全散光了。
如果有人间来如风这万两银票是如何散的,恐怕除了来如风自己外,连钱如土也不知道。
这天来如风来到宝山城,只见宝山这地方虽然城门不高,还不到两丈,但城内相当热闹,因为这儿是丹江输出内地土产的必经之地,有许多货东商贾,全住在宝山城的大商号里,只等货物出手,然后再采办自己要的,装船也好,上马车也罢,总是在这宝山地方为集散地,当然,少不了许多贩夫走卒之流,也会在这宝山地方住上几日。
来如风正午时分,来到了宝山城门口附近一家小客店,他自己够节省的,只要了半斤酒,一个拼盘,另外一大碗蒜汁凉面,显然他没有想在宝山住下来的打算,只是随意的填饱肚皮就上路。
来如风根本未曾注意这家小饭店是个什么名字,只是发觉有人在吃饭,他也就随便走进来了。
也就在他吃到一半的时候,像下饺子般,噗咚咚走进四五个彪形大汉来,只见这五个彪形大汉中间,更有个粉面鼠脸的年轻人,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双眉三角,双目下垂,鼻嘴倒是生得端正,手上一把银骨折扇,走起路来脚跟先杵地,穿一件西湖缎浅蓝长衫,自诩风流样的走入这家小饭店。
店小二早迎上前去,哈腰点头直往里里让……
却见其中一个彪形大汉,伸手一推小二,冷喝道:
“把你们管帐的二小姐叫来,等我家少爷问过话后再把灶上的大小姐叫出来,今天我家少爷可是专门要尝尝她姐妹手艺才来的。”
店小二不敢啰嗦,立刻往柜台跑去。
其实他恨本不用跑向柜台,因为坐在柜台内的二小姐早已听见,更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她却把头一甩,看也不多看一眼。
店小二看着这光景,直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正在吃喝的来如风,这才细细打量柜台里面那叫二小姐的,心下不由喝声采,好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她那玲珑体态,凝雪般脸蛋,匀称的骨肉,那模样大概属于天上仙女之流,人间哪得几多见。
突然间,那个咋唬的大汉一拍桌子,骂道:
“怎么还不过来,真惹火了老子们,一把火烧你娘个鸟蛋精光。”
适时的,从后面急步走出个五十出头老者,抖着双手,来到六人坐的正中桌子前,连声道:
“对不住,对不住,不知是郝大少来到敝店,多有怠慢!”
一把拉住老者,姓郝的大少嘿嘿笑道:
“王老头,本大少来了好几趟了,也照顾你不少银子,怎么你那两个闺女连正眼也不瞧我一眼。”
“郝大少爷,她们全都少不更事,你可要多包涵。”
只见那大汉又一拍桌子,道:
“没什么好包涵的,快把她姐妹俩叫来!”
王老头搓着手,道:
“她们一个在灶上忙,一个在柜上忙,实在没有时间来陪大少爷,还请……”
“啪”!一嘴巴打得王老头口吐鲜血……
“爹!”王二小姐从柜上一冲而出,急急去扶跌在地上的老父。
这时候许多客人一看有人动上手,有良心的,放下银子就走,不少白吃的,来了个混水摸鱼,眨眼之间,十几张桌子的饭馆子里,只剩下一个客人在吃喝,而他,就是准备赶路的来如风。
这正是应了那句俗话,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来的巧还要碰得着,而来如风正是巧之又巧的正好碰上这码子事,如果他这时候抽腿一走了之,他就不是了。
一阵冷而又冷的奸笑,倒吊着眉的郝大少,款步走到王二小姐身后,伸手一把拉住王二小姐小臂,道:
“看你理不理本少爷。”
王二小姐正在扶他跌在地上的老父,不妨被郝大少一把抓住,真是急怒交加……
“住手!”二门里走出了王大小姐,只见她身上围着围裙,素雅端庄,一副贤淑巧妇模样,边擦拭着手,急步走近郝大少面前,冷冷的问道:
“你要干什么?”
哈哈一笑,郝大少道:
“这下子可好,姐妹花全来了,走吧,陪本少爷喝几杯。”一面又高声叫道:
“小二,上菜!”
王大小姐喝道:
“郝大少爷,请你放手,我们这儿是饭馆,可不是你大少爷家开的怡红院,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青楼胭脂。”
“饭馆同妓院,所差无几,别那么自诩高雅。”
突又过来两个彪形大汉,伸手就要抓王大小姐……
突然,声音不知来自何方,但每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群王八蛋!”
几个彪形大汉“呼”的一下,全站起来四下看。
郝大少更怒形于色的骂道: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骂人!”
但几个人看来看去,除了只有来如风一人外,别无他人,难道是他?
就见两个大汉,双手叉腰,来到来如风面前,一个大汉把脚踩在凳子上,嘿嘿笑道:
“我操,你大概是外地来的驴头吧,不识宝山郝大少!”
来如风正要夹菜,突然间.他快不可言的把那双筷子变换了个方向,“噗”的一声,两支筷子全插人那大汉的大腿里,弄了个洞穿,而来如风也破口骂道:
“去你妈的!”
只听“啊”的一声,那大汉踩在凳子上的腿,再也伸不到地上,他双手捧腿,凄厉的大叫,就那么一条腿弹回到自己人那面。
血,已自他那黑长裤向外流出,那双筷子却牢牢的嵌在肉里面,大汉就那么狠不下心把筷子拔出来。
立刻,郝大少丢下王二小姐,父女三人立刻折到柜台里面,而郝大少却破口骂着来到来如风的面前:
“你姐的熊,耍狠耍到你家大少爷头上来了,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王八蛋?”
来如风抹抹嘴巴,随手掏出一块碎银子,往桌上一放,冷冷一笑,道:
“听说你家是卖人肉的!”
“你小子管得着?”
“那一定很有几个了!”
郝大少大怒,暴退一步,手中银扇一挥,道:
“做了他这个不长眼睛的。”
来如风急忙摇手,道:
“等等,等等,咱们总得把事情弄弄清楚,再开打呀!”
郝大少道:
“先揍活人再说。”
来如风一笑,道:
“好!不过我可得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只要一动上手,最后的收场只有两种!”
“什么收场,又是哪两种?”
“所谓两种收场,就是要命不要银,或者是要银不要命,两种方法,任择一种。”
只听其中一个大汉破口骂道:
“这王八蛋明明有意搅和少爷的美事,还有什么好说好讲,先放倒地再说。”
那大汉一声喊打,除了腿上插着筷子的大汉痛得头上直冒汗珠不能参战外,其余四个竟一哄而上,看样子想用肉墙把对方压倒再按倒地上揍活人了。
也就在四个大汉正伸手扑上,突然间,各人只觉眼前白芒一闪,紧接着一连几声脆响.四个大汉全都捂着喷血的大嘴巴,嗷嗷叫着跌出丈外,一个个吐出一大口鲜血,而血中还有许多碎齿。
来如风出杖收杖,动作迅捷潇酒,二尺钢杖插回后腰的同时,他已缓缓站起身来,迈步逼近一脸惊慌的郝大少。
“你要干什么?”
嘴角一咧,来如风道:
“我在想,是先挖出你一对眼珠子呢?还是干脆把你那白花花的脑子掏出来。”
郝大少缓步后退,身子后仰,不住的摇手道: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我……”
来如风“哦呸”一声,骂道:
“我个屁,今日算你倒霉,你死定了。”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口吐鲜血的大汉,悄没声的自怀中拔出一柄匕首,恶狠狠的扑向来如风的背后,眼看着匕首就要插在来如风的背上了,吓得柜台后王氏姐妹同声尖叫起来……
却不料来如风连回头也没有,突然暴伸一足,猛然踹向偷袭他的大汉关节上!
于是,闷哼一声,那人丢刀捧腹,跌在一张桌前,只那么身子一挺,立刻死去。
一看这情形,谁都明白今天碰上能人了,几个受伤大汉再也没有一个耍狠拚命的。
郝大少抖着声音,道:
“你……你……你不是说要命不要银,要银不要命吗?我,我愿意给你银子,只要你不要我的命。”
来如风本来已扬起手了,但却突然间一掌拍在郝大少的肩头上,还真吓了郝大少一大跳。
来如风立即拉过一张凳子,并肩同郝大少坐在一起,光景还真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在把臂言欢呢!
饭店外远远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就是没有一个敢接近来听听他二人在说些什么,还以为郝大少有办法,竟把个本领高强的外乡人拢络住了呢!
来如风对屋子里的几个大汉数一数,一共是五个,一个死的,四个活的,这才回头对一旁哆嗦着的郝大少道:
“你这五个打手,死的不算,其余四个,每人一千两,怎么样,不算多吧?”
郝大少一愣,急叫道:
“我的妈,你这是说我要替他们交出四千两银子你才放了他们呀!”
“是呀!想他们平日为你流血流汗,看守着你那门槛高大的怡红院,为你日进斗金而出生入死,临到这要命的节骨眼,你总不会不管他们死活吧?”
“我是要管他们死活,只是你的价码太高了,能不能减一减。”
来如风摇摇头,道:
“我做买卖向不勉强,如果你不同意,我只要一人给他一脚,保准很快叫他们了帐!”说着缓缓站了起来,直逼几个哎呀不绝的大汉走去。
郝大少突然叫道:
“好好好,我给我给,不过……”
来如风一笑,道:
“是不是身边不方便?那没关系,你写张条子,我叫这店里小二去取,银子到手,他们四个算是保住老命了。”
来如风一招手,把躲在二门的小二叫过来,吩咐快取纸笔来一用。
小二不敢怠慢,很快的在掌柜那儿取过文房四宝……
郝大少咬着牙,立刻写了一张条子交给来如风。
来如风接过纸条,朝着末干的字上哈了一口气,交给小二,道:
“快去取来,要银票,事情办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二当即如奉皇旨般撒腿就跑出店去。
来如风拿过一把茶壶,翻过两只杯子,亲自为郝大少斟上一杯茶:
“郝大少爷,来,为我们的买卖成交干一杯!”
郝大少又好气又想哭,一仰脖子把一杯凉茶全灌进喉管,“澎”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沉声问道:
“请问你这位仁兄,高姓大名?”
来如风一笑,道:
“你可是准备有一天找我报仇!”
“至少本少爷花了四千两银子,总该知道是花在何人身上!”
哈哈一笑,来如风道:
“说的也是,白花花的银子一大堆,却不知被何人弄去,当然是一桩呕心的事。”一顿之后,来如风道:
“我姓来,来如风就是我,小名小姓,你大概没有听入说过吧?”
他那里说的轻松,听的人却早跳起来,包括那几个受伤大汉在内,全都“啊”了一声。
郝大少双目圆睁,如遇厉鬼般,道:
“侠盗神偷,原来就是你?”
“怎么,不可以?还是不像?”
郝大少像泄气皮球般,颓然坐了下来,道:
“四千两银子全泡汤了……”
没有多久,小二早喘着大气跑进店来,双手把抓得紧紧的四张银票,交在来如风手上。
来如风接过四张各一千两的银票,摊开来,习惯的在银票上抖几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揣在腰包里。
一摆手,来如风对几个大汉道:
“走吧!又是牙齿又是血的,该早些找个郎中治治了。”一顿又道:
“不要忘了,地上还有个死的,免费叫你们带走。”
气呼呼的,郝大少一摆手,道:
“咱们走!”
来如风摇摇头,道:
“不是‘咱们走’,只能他们走,你却不能走。”
郝大少一怔,道:
“为什么,我已经出了四千两银子了,难道……”
“四千两是他们四人的赎身银,管你什么事。”
“那我……”
“另案办理。”
“怎么个另案办理?”
“老规矩,要银不要命,要命就得花银子。”
郝大少爷一听,气的直跺脚,道:
“我当然要命,娘的,你那胃口真是名符其实的无底洞。”
来如风一笑,道:
“花了那么多银子,发发小牢骚,那也是无可厚非,不过我还是旧话一句,买卖不成仁义在,来某人向不勉强。”
这时候几个受伤大汉,咬着牙把死在地上的那人也抬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郝大少叫住,道:
“等我!”一面又对小二道:
“拿笔来,快去再取一千两银子来。”
来如风冷然一哼,道:
“我的儿,你没有弄错吧?以你这千金之躯,怎可与他们那些干打手的人相提并论,岂不糟蹋了?”
郝大少爷又是一愣,抓着毛笔,问道:
“你要多少?”
来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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