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至善黑着一张大脸道:
“欧阳壮实在可恶,竟然在我们最后一杯酒中下了蒙汗药,真是可耻。”
就在来如风去扒几个人衣裳的时候,杨刚才对钱如土道:
“我三人一走入石头堡,那欧阳壮尚自不知我们来意,我当时就对他说,枣阳镖局关门了,因为你欧阳堡主中途拦镖,当时欧阳壮只哈哈一笑,状甚轻松,再等到二位大师说明,那魔头先是一震,满面怒容,但不旋踵间,又哈哈一笑,当即吩咐摆酒,一方面为他的拦镖开镖一事向我道歉,另一面也要把那尊罗汉宝珠送归大相国寺,于是酒席就开在大厅上,好一阵子,大家只谈论些江湖中事,也提到二位,瘫欧阳壮对二位恨到极点,只要一提及二位,总是破口大骂,但咋也想不到,更没有看得出,他却在那最后一杯酒中动了手脚,现在想起来,还觉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呢!”
钱如土笑道:
“三位该知道那欧阳壮在江湖上自视甚高,他绝不会平白无故双手把得到的东西送出去,更何况宴无好宴,酒无好酒呢!”
来如风双手抱来一捆全是一色短扎衣裤,也真巧,正好五套,两个大和尚各选了两件大衫裤穿起来,头上挽着头巾,彼此一看,相视一笑……
于是来如风与杨刚二人坐在车辕后面,钱如土与至善至仁坐在车里面,丝缰一抖,那车子就咕哩咕咚的驶出这片荒林,驶上了山坡官道……
来如风有意要马车疾驶,因为这样可以一冲而进入石头堡,最好是马车冲入石头堡那个大堡门以后,直逼石头堡内大厅,也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车子才翻上山坡,远处的半扇堡门,早有一个堡丁翘着屁股推开来。
来如风一声吆喝,那匹马长嘶一声冲入石头堡中,等那谁门堡丁发觉有异,马车已到了大厅前面。
车上跳下五个人来,各人把衣裳三把两把脱下来,露出本来面目。
至仁看的真切,他发觉欧阳壮正要把罗汉宝珠捧上条桌,不由大喝一声,道:
“欧阳壮,你好无耻!”
“黑蝙蝠”卜在冬早发觉情况不对,当他看到来如风的时候,既惊又怒,破口骂道:
“你小子也来送死!”他声音宏亮,显然是在示警。
欧阳壮一看灰影疾如飞云般迎面扑来,不及收起罗汉宝珠,随手往桌上一放,翻身向墙边弹起,已拔剑在手。
于是石头堡警钟齐鸣,也不知从哪里,早拥过来四、五十个堡丁,俱都是扬刀吶喊,石头堡内的四大高手,贺天鹏、于上云、白中虹、宫雄,再加上总管卜在冬,全都持刀冲上来。
至善与至仁大师,各取下项上一串鸽蛋大钢珠,合力扑向欧阳壮,三人就在那个豪华大厅上拚斗起来,只见大厅上剑气如虹,钢珠闪耀,不时发出连串脆响与喝叱声,端的是气漩激荡,刃芒窒人,此起彼落,呼喝有致,杀得难分难解。。
来如风有如一头狂豹,弹跳飞旋,出杖如风,只见他那把两头尖刃钢杖,暴伸暴退,威力十足,逼得贺天鹏与于上云二人哇哇大叫!
杨刚力战白中虹与宫雄二人,那杨刚人称“金刀太岁”,手上一把金背砍刀,招招挥洒出片片冷焰,白中虹的一只青钢剑,与宫雄的砍刀广全被他挡于刃芒之外,看来似是稳占上风局面。
钱如土嘻嘻哈哈的迎住伤愈不久的“黑蝙蝠”卜在冬,卜在冬有种感觉,因为江湖上传言,侠盗神偷,焦孟不离,原因是神偷也有失手时,因此钱如土拖住来如风,为的是替他挡追兵,因为他下手的对象,没有一方是省油灯,不是黑道呆雄,就是一方恶霸,向这种人下手,自然要找个保镖的。
也因此,在卜在冬的心中,钱如土除了偷以外,武功必然十分平常,眼下里这么一兜上,看这老小子往哪儿跑?
心念及此,手中缅刀一紧,灵蛇般快捷无伦的劈出十二刀,那交织的刃芒,有如烈阳下反映的蛛网,只是这张蛛网会移动,而且是对准钱如土移动的身形罩去……
钱如土干的是空空妙手,如今仍然是两手空空,面对卜在冬的锋利缅刀,却突然哈哈笑道:
“大总管这是存心要老偷儿的命嘛!”他话声落,身形突如幽灵般,闪晃移挪,大脑袋左右疾晃中,快逾飞矢般穿入缅刀的刃纲中,看来他似是不想活了,硬是一头撞向刀山一般……
也就在这时候,卜在冬几乎与钱如土撞个满怀,暴伸在外的缅刀,成了卜在冬的累赘。
钱如土的身法怪异,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大胖腮就在卜在冬面前一尺地方扮了个鬼脸,一错而过,好象二人碰了一下,发出“咯”的一声,紧接着,卜在冬的缅刀落地,一条右臂真的是脱了臼,瞪瞪瞪后退四、五步,跌坐在几十个堡丁堆里……
钱如土嘻嘻一声笑,青衫一甩,身法如陀螺般穿过大厅前廊上六个人的刀芒下,直扑向大厅中……
这时候,大厅上正打的十分惨烈,至仁至善二人身上全在淌血,但欧阳壮也已披头散发,左腮帮上青紫一大块,但他手中剑,仍是灵如蟒蛇,矫若游龙,攻守之间,未有丝毫错乱,那至仁与至善,全都是双手紧抓手上那串念珠,看样子都想以念珠锁住欧阳壮的宝剑,但总是无法得逞而迭遇险招。
这时候来如风早发觉钱如土放倒卜在冬而冲向大厅,他心中陡然一震,因为钱老的身法他从未见过,难道……
像一朵天外祥云般,席卷而到了大厅,钱如土闪身到了那个罗汉庄珠前,还好欧阳壮未放在条桌的机关上面,因为钱如土十分明白,条桌上放了那么多宝物,但每件宝物都附有要命的机关,换句话说,全都是可看不能动的宝物。
钱如土一把掳过那尊笑弥勒的罗汉宝珠,两个弹纵,人已到了大厅门口,等到大厅中欧阳壮发觉,钱如土已像个苍鹰一般,越过厅外那些堡丁的头上,一连三个空心跟斗,人已翻落在大厅东厢房上面……
“杀”!不少堡丁往厢房上掷矛拋刀,但钱如土对石头堡的地势十分熟悉,早已到了堡墙上面,一晃身人已消失不见。
欧阳壮气如牛喘,突然狂喝道:
“住手!”声如奔雷,喝声中,只见他斜身一晃,人已退至大厅一边,咬牙切齿道:
“大和尚,你们目的已达,还杵在我这石头堡干啥,难道还要我摆宴送行不成?”
杨刚在廊上举刀对欧阳壮道:
“欧阳壮,四方镖局因你这魔头而关,这笔账咱们如何了法?”
夜枭般一声长笑,欧阳壮骂道:
“四方镖局关门,关我欧阳壮屁事,要找人兴师问罪,就该找你的押镖师去。”他一抡手中剑,又道:
“如果你想较量,老夫就在这赤阳石头堡,随时候教。”
来如风叹口气,道:
“娘的,今天全做的赔钱生意,砍砍杀杀到现在,肚皮也饿了,一个毛也未捞到!”他说着一挥手道:
“走吧!各位!人家下了逐客令,咱们何必死皮赖脸的杵在这儿呢?”
他这里正要翻身离去,突听欧阳壮沉声骂道:
“来如风,你他娘的好好给我活着,也回去告诉那老偷儿,今天你们搅我欧阳壮的局,就等我随时取你二人的狗命了。”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
“我的欧阳大堡主啊!如果下次咱们再碰面,来如风千祈大堡主多带银票,因为只有银票才能使我心醉呀!”
欧阳壮那国字脸上,长髯抖动,连骂一句也气结难吐。
于是,杨刚对至善至仁二大师道:
“咱们走!”
突然,欧阳壮又厉声道:
“来如风,勾通郝天刚他们人呢?”
来如风一笑,道:
“哈,我的大堡主,你怎么又忘了,如果想要知道,那就得先谈价钱,你出银子,我卖消息呀!”
欧阳壮当然十分想知道,因为郝天刚如果完蛋,对他来说,就是后“福”无穷,但在这时候,他绝不可能掏银票双手送给来如风,否则欧阳壮就不是欧阳壮了。
然而,不出银子,来如风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他在一顿之间,不由大怒,破口大骂道:
“滚,滚你娘的远远的,我不要再看到你这王八蛋!”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
“大堡主,不交易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留待下回再买卖,哈……”
四个人大敞步的走出石头堡……
身后面,隐隐约约听到“劈哩哗啦”,好象欧阳壮在那亮丽的豪华厅里摔东西呢!,
来如风四人走出石头堡,看到不少石头堡的堡丁在走动,知道是欧阳壮派在外面的探子,直到走入赤阳镇上,四人进入悦来客店,一问之下,并未有钱如土此人来过。
来如风一笑,道:
“二位大师尽可放心,我那老伙伴,十分爱财,但却取之有道,我这就领三位去个地方。”
至仁当即致谢不迭。
于是,由栈房拉出马来,四人跨马驰出赤阳南关,来到古庄河的鲤鱼湾,却发现小三子正在叨拾菜肴呢!
小三子一看来了四人,当即又要加菜,杨刚忙说道:
“我三人全吃过了,小兄弟你不用再忙了。”
钱如土爬出舱来,笑道:
“今日一战,能有这种成绩,也算差强人意了。”一面低头把个布包小心翼翼的递向至仁大师,又道:
“物归原主,但愿有机会去大相国寺的时候,仍能看到此宝。”
至仁与至善二大师面容激动,表情至诚,颤巍巍接过罗汉宝珠,连连致谢道:
“施主仁义侠风,大相国寺永远为二位施主大开方便之门,随时欢迎二位侠驾光临。”
来如风道:
“二位大师应该打开布包看看,验证一下。”
至仁庄重的道:
“钱施主奇人也,如果贫僧打开,那是对钱施主一项绝大侮辱,贫僧再愚,也不会施为的。”
于是,五个人哈哈一笑,杨刚又领着二僧下船而去。
三人已跨在马上,突听至仁高声道:“两位施主,‘天竺佛’并非江湖传言的那种说法,千万别上当了。”
望着三人远去,钱如土手指来如风鼻梁,道:“天底下只有你小子不信任我老人家。”
来如风笑道:
“有道是货物当面点清,过后才无瓜葛,我这全是为钱老着想啊!”说着,他又嘻嘻哈哈的凑在钱如土的耳畔道:
“石头堡钱老使出‘八步游魂’绝技,小子我真开了眼界了。”
钱如土嘿嘿一笑,道:
“什么八步游魂,只不过妙手绝技中的障眼步法,我老人家哪会什么八步游魂绝技,别糟蹋人了。”
二人吃了小三的菜,喝着一坛女儿红,钱如土一直拿眼睛瞧着来如风……
来如风一看,笑道:
“钱老,你看我干啥,我头上也没有戴花!”
钱如土道:
“那没关系,如果你想戴,吃过饭咱们就上路!”
“哪儿去?”
“到宝山去呀,你小子难道不想王家姑娘?”
来如风哈哈笑,道:
“小子正不知如何启齿呢!”
于是,钱如土与来如风二人就在这鲤鱼湾的柳林下面,制造了欢乐气氛,因为钱如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个大包袱,朝着来如风面前一掷,笑道:
“打开看看,合适不合适!”
来如风一阵迷惘,就着船板上打开那个包袱,不由心中一酸,眨着充满泪水的眼睛,道:
“钱老,你这是急着送小子入洞房啊!”
钱如土撇撇嘴,道:
“非是我老头子立马造桥,迫不及待,而是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又自掏腰包养了一窝小萝卜头,何不尽早找个管家婆,除了替你生儿个小孩子外,也可以帮着你去照顾那些个小可怜,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抖动着手中的新郎衣裳,来如风惊愣的道:
“钱老,你怎么知道的?”
钱如土一指头戳在来如风的顶门上,冷冷道:
“与你同游江湖数载,连你这个合伙人是他娘的于啥子全不知道,我老头子不就成了钱如‘猪’了。”
来如风真的高兴极了,急急把那包新郎用的衣物又包起来,拉着钱如土道:
“钱老,男方人丁单薄,小子可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要是不去,那怎么成?”
钱如土袖子一甩,鼻子一抽,冷哼道:“就算我去,也是看在小倩份上,凭你……”
其实谁都一样,反正钱如土又与来如风,二人仆仆风尘的跨马在官道上了。
走出赤阳地界,远望着绵延的八百里伏牛山,来如风突然觉得河山在向他微笑,草木在为他点头,那霜皮溜雨,修柯戛云的插天老树,也彷佛在为他来如风喝采一般,而使他精神抖擞而神采风扬,几乎想对景高歌!
也许,老天有意再捉弄一下来如风吧,因为人绝不能得意得过了头而忘了自己,那是会遭天忌的,虽然老天没有给来如风来个“乐极生悲”,但也替他制造了个“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闻雷声。”
就在绕向宝山城的官道上的时候,遥遥的早已望见迎面坡上那棵大树,来如风可是非常清楚,树下面一定会有个老太婆在卖凉茶,只是,这时候却见自坡的另一面,五、六个骑马的押着三个囚车,“叽哩咕咚”的驶过来,气势还真像是官府里押犯人那种味道。
钱如土一怔,自语道:
“这是啥古景?”
来如风把身子一挺,双脚蹬着马镫瞧……
一溜的全过来了,囚车上三个“犯人”,全都是一脸的血,也全都是披头散发,样子还真是够寒伧可怜的。
六骑马上,囚车前三骑,全都是一色青衣短扎,白色包头,腰缠白布带,像是给人戴孝一般,背上斜背着砍刀,精神昂扬,杀气腾腾,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囚车后面,又是三骑,虽是服色不一,但个个如同顽熊黑豹般瞪着欲噬人似的一双慑人目芒,其中一个,脸上刮的光亮,腰里塞着包铁三节棍,可不正是平乡崔家堡的总管老爷“铁拳”尉迟明。
这真是冤家路窄,两下里一碰上头,尉迟明早指着迎面而来的来如风,高声狂叫道:
“就是他,就是那个王八蛋!”
尉迟明那里一声吼,来如风这里才看清三个囚车上坐的竟是王家父女三人,他真的既惊又怒!
钱如土也不由火起来,道:
“他娘的欺软怕硬,小子,狠着点干!”他在说话中,人早已闪晃到囚车附近。
他正在翻身下马,囚车前面的三个壮汉挥刀叫道:
“找死!”
三个人这“找死”二字才脱口而出,钱如土离鞍飞纵,迎着砍刀而上,只见他手法圾为细腻的伸手在劈来的砍刀上一拍,跟着握住那人手腕,“卡”的一声,那人狂叫着滚下马去,一条手臂像用绳子挂在肩头一般……
随后而来的两个,全都被钱如土以同样手法卸下右臂,痛苦哀号着滚在地上……
适时的,来如风挡在尉迟明三骑前面,“嚓”的一声,他那支两头尖钢杖又在他的手上舞弄起来,他那张薄嘴唇抖动而紧闭,冷冷的望着前面三人。
尉迟明知道来如风的厉害,除了抓住三节棍戒备外,不敢随便出来。
就见一个净红血口的大胡子,戟指来如风,道:
“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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