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一生最佩服有骨气的人,这么办,我手上的这些点心还是得分给各位垫垫肚子,各位流血流汗,好一阵辛苦,是该吃点喝点,只怪我目前就有这些,来吧!一人两个,我敢说你们崔家堡还没有人做得出这么好吃的点心,来吧!各位尝尝便知。”
却不料崔家堡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理睬的,酎他送到任何人面前,全都把头往侧一偏。
崔志虎冷冷道:
“来如风,你省省吧!似你这种专门在黑道上搅稀泥的泼皮货,早晚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以我看,你小子的余日无多,何不留着自己吃,该吃吃一点,能喝就多喝一些,免得挨刀的时候叫冤。”
来如风一笑,回身看看躺在马旁仍未坐起来的尉迟明,道:
“哈!我的儿,老子这才弄明白了,原来你要吃是假,要命是真,啧啧,只可惜你遇上了我来如风,算你小子倒霉!”突然间,他声色俱厉的道:
“歪点子少出,安安份份回去养伤,静静等着来日报仇,如果现在就想动歪脑筋,那是自己活够了。”
他大敞步走回坐骑前面,小心翼翼的把点心又放回包里里,留了几个递给魏小娟,笑道:
“你陪来叔吃两个,咱们就坐在马上等钱老。”
魏小娟接过两个枣泥核桃糕,那糕外面一层厚厚的芝麻,没有送入口,就已经香味四溢了……
※※※※
钱如土催马加鞭赶奔七十多里外的平乡崔家堡,一路上如御风驾云,直到天黑好一阵子,他才赶到平乡地界。
钱如土在多年前曾到过这里,崔家堡就在平乡镇西北面,在越过一片满山坡梨树后,有一排桑树沿着大道两边栽种,那一棵棵桑树虮枝盘根,全都是怪模怪样的,官道上路面平坦,也全是碎沙铺成,顺着这条大道,走不到半里之遥,迎面一个好大的广场,四、五个石滚散落在场子上,那石滚的两端中间,还有石耳,看来是用来碾麦子用的。
就在这个大场子对面,好高的一座堡楼,看样子不比石头堡低多少,这时候崔家堡的堡门已关,约摸着全在堡里吃晚饭了。
钱如土来到堡门口,朝着堡楼上挂灯笼地方喊着:
“开门啦!上差到了!”
只见堡楼上一个堡丁,一手挡着灯光朝下看:
“哪里来的老头子,穷嚷嚷个啥古景。”
钱如土高声应道:
“小子若不开门,我老人家可是要回头了,到时候你们赶往宝山城去的六个人完了命,可怨不得我没有把信替你们送来哟!”
“喂!等等,马上给你开,马上给你开!”
“登登登”跑下城墙的声音,看样子总有四、五个人。
很快,堡门打开了,一溜的冲过来四个堡丁,其中有两个赤着背,露出一身坟起肌肉。”
“听你刚才说我们三堡主四堡主几个人遇上麻烦了!”
“何止麻烦广快完蛋了!”
那两个赤膊的一挺胸,道:
“老头子你怎么说?”
嘻嘻一笑,钱如土在马背上一弯腰,低声问;
“你们谁能当家作主?”
几个堡丁面面相觑,却又听钱如土道:
“耽误了时辰,害死了崔家两支小老虎,你们哪个担当得了?还不快去通报!”
立刻,两个披着上衣的,抹头朝堡里冲去。
就那么一转眼之间,从堡里飞奔而出两女一男,只见男的宽胸臂长,四方大脸,浓眉蒜鼻,那个子怕不有六七尺高,两个女的全都是西湖绸短衫,穿著绣花绷头鞋,面容姣好,鬓角边各插了一朵小红花。
三人一到钱如土面前,其中一个女的道:
“听说你老人家是来报信的,那就请快说。”
钱如土一口气跑了七十多里,就算不饿,也会渴,却不料人家连口水也不请他喝,不由舐舐嘴唇,道:
“什么话我也懒得说,呶,这是两把宰人的鬼头刀,约摸着你们一定会识得吧!”
两个女的接刀一看,不由大惊,当即不约而同问道:
“是我丈夫东西,他们人呢?你又是何人?”
钱如土一笑,道:
“我只是个局外人,活了这大把年纪,全是修来的,所以我就不能不见死不救,所以就在六个人快要挨刀的时候,是我苦苦哀求,求那个操刀的王八蛋手下留情,娘的就差没有替他跪下来,总算救了他们六个人的命,不过那小子可真不是东西,他死敲活榨,硬要五万两银子他才放人,你们不知道哇,六个人全受了伤,有些还得马上救治,晚了怕来不及了。”
凄厉的嗥叫一声,一手拉住钱如土的马口笼嘴,那个七尺大汉道:
“老头子,快带我去,看我不活撕了那个狗养的才怪。”
钱如土一笑,道:
“阁下是崔家堡何人?”
“副总管巴大雄就是老子!”
钱如土一竖大拇指,高声赞道:
“好!真有你的,单只看你的个头,就知道你比你们的总管行,更比那两只小老虎强,那就快点去牵马来,我带你去,可要快哟!”
巴大雄正要抽身返回堡中,钱如土却对两个女的道:
“他要是能撂倒那小子,不但替崔家堡露了脸,而且也为崔家堡省了五万两银子,不过,万一他也栽了,前后加起来七条人命,可全完蛋了!”
突听一个女的喝道:
“巴大雄,你等等!”她叫住巴大雄,这才又问道:
“昨夜里大奶奶几个受伤回来,听说那人叫来如风,难道就是他?”
“不错,那人是叫来如风,他亲口说的。”
“他不是昨晚上离开宝山了吗?”
“谁说的?”钱如土心里一跳。
“大奶奶他们回来说的呀,看着他离开的,怎么那么快又折回去了。”
钱如土心中暗笑,原来昨夜他们以为来如风离开宝山城了,这才准备到王家抢人呢!也许崔四虎不甘那包黄澄澄的首饰平白损失吧!
心念间,钱如土嘴皮一牵,道:
“那小子神出鬼没,谁遇上谁倒霉,二位少奶奶,如果要救六个人,可得要快,最好弄辆马车,几个人可真伤的不轻呀!”
两个女的直跺脚,彼此透着无奈的道:
“怎么办,怎么办,大奶奶伤的那么重,这时候吃了药才睡下,大哥二哥又去了赤阳,偏这时候遇上这种事。”
钱如土道:
“救人要紧,花银子消灾呀!”
其中一个少妇果决的道:
“巴大雄,快找人备马车,我与四妹立刻上路,先把人救回来总是不错的。”
于是,两个女的急忙折回堡内,巴大雄也吆喝着堡丁,很快的备了一辆马车,
也真够快的,两个女酌各背了一支剑,一身短扎打扮,那样子就像戏台上唱孙二娘的模样,当然她们要比孙二娘俏多了。
两个女的纵身上了马车,巴大雄也攀上了车辕,看样子他身旁放的一把厚背砍刀,就是他使的家伙。
笑嘻嘻,钱如土来到车前,问道:
“什么都可以不必带,可不能忘了五万两银票呀!”
女的一摸胸前,道:
“带上了,你老人家请到前面带路吧!”
钱如土大脑袋一晃,道:
“跟我来吧!”只见他一抖缰绳,那马又撒开四蹄,顺着满是梨树的山坡大道冲去……
于是,马车在巴大雄一声“喝”中,两匹马互蹭互推的,跟在钱如土马后,顶着淡淡的月色冲去。
※※※※
时光像是个不肯合作的怪物,当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却像闪电一般,一闪而过,就算想抓一把也不可能;当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它却是那么的迟迟不去,好象要和你泡上了一样,尽在磨蹭!
如今,土地庙前的崔家堡六人,就有这种感受,他们身心疲惫,只怨时辰过的慢,遥望平乡仍无人踪,何时才能回转?连一旁的来如风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尽早拿了银子上路,尽在这儿干耗,也挺恼火的。
当然,对于钱如土率领的那辆马车而言,可就心急如焚,最好是转个弯,抹个角,一眨眼就能赶到地头上。
两边的人全都急,有的急着时间过的慢,有的抱怨时辰又太快,但不论时辰快慢,终是在三更将尽四更未来的时侯,钱如土已一马冲到了土地庙前。
钱如土人在马上坐着,来如风早摸出几个点心送上去:
“填填肚皮,这一阵饿的可够呛吧?”
钱如土大脑袋一正,一边接过点心,一边问道:
“你小子怎么知道我没有吃喝?”
哈哈一笑,来如风道:
“这要看你同谁打交道,遇上崔家堡那群恶霸,他们不在你身上弄些油水就算你走了老来运了,你还指望他们向你上供?门都没有!”
“算你小子机伶,我老人家老远跑上崔家堡,还直伸舌头舐嘴巴,可是就没有一个人替我老人家弄碗水喝的。”
也就在这时候,崔家堡的马车也过来了!
巴大雄拢住马车,拧身跳下马来!
紧接着,车帘掀起,崔志虎与崔腾虎的老婆,相继也跳下马来。
三人就着微弱月色,早看到土地庙前六个人,全都瞪着大眼睛,祈求似的看着他们。
两个女的狂叫一声,和身扑了过去!
“啧啧啧,这种场面倒也怪感动人的!”
突然间,巴大雄车辕上抽出他那把厚背砍刀,往肩上一抗,大敞步到了来如风马前,暴伸出他那棒褪般的手指头,恶狠狠的指着骂道:
“他奶奶的,这全都是你小子的杰作?”
来如风一笑,道:
“哟!哪里冒出这么个大个子,就不知本事如何?”
巴大雄道:
“你可是要掂掂巴爷的份量?”
呵呵一笑,来如风道:
“我不打没银子的仗,你可是腰缠万贯?”
巴大雄初时一愣,旋即哼哼笑道:
“老子一个铺子也没有,斗大的脑袋一颗,有本事,你来拿。”
来如风一笑,道:
“看样子你准备替崔家堡杀身以成仁,舍生以取义了。”
巴大雄怒道:
“成仁也好,取义也罢,那全与你不相干,下马吧,难道你想死在马背上!”说着,双手已把厚背砍刀取在手上,样子完全拚命架式。
抖动丝缰,来如风把马向后退了数步,树影下,一个腾空翻纵,人已自马头上翻落地面。
来如风细细打量面前的大个子,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但可以感觉大个子一脸憨态,显然是个忠厚人。
要知这种人多一半四肢发达,头脑单纯,一句话他们就会为你拚命,世上不缺这种容易被人利用的傻大个子。
来如风心中着实替这大个子叫屈,不由咧嘴一笑,先争取一些好感,这才缓缓问道:
“你说你姓巴?”
“不错,巴大雄就是我。”
“你家是住在……”
“老子的家,小地方洛阳。”他一抡手中厚背砍刀,又破口骂道:
“老子是找你拚命的,可不是要你查对身家的,你接招吧!”
来如风道:
“大个子,干啥事总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要找我拚命,尽管一边侯着,你放心,绝不会叫你失望,但却要容我先把前一笔账结算清楚再说。”
突闻崔志虎喝道:
“大雄,你退下。”
巴大雄气的一连空抡儿下厚背砍刀,蒜鼻子一抽,怒声道:
“我巴大雄饶不了你!”
来如风一耸肩,道:
“这话我听的可多了,不过到现在全都是我饶了别人的命,不信眼前就是证明。”
突然间崔腾虎的老婆,狂叫一声抡起手中宝剑冲向来如风,口中厉喝道:
“可恶啊!”但她才冲出儿步,早被崔志虎一把抓住。
“弟妹,这是什么时候,哪有时间再磨蹭,快扶四弟上车吧!”
来如风冷然一笑,道:
“崔三虎,可以拿来了吧!”
崔志虎从老婆手中接过银票,一把抓得紧紧的,道:
“来如风,这里是五万两银票,但我崔志虎可以告诉你,当你尚未用去一半数目的时候,你已经没命了!”说完,抖手掷向来如风。
不等儿张银票落地,来如风疾伸手一把全抄在手上。
迎着月色,来如风仔细看了看,手指习惯的在那几张庄票上弹了几下,小心翼翼的揣入怀里。
很快的,崔家堡的人能骑马的骑马,不能骑的被扶上马车。
崔腾虎被抬上马车的时侯,他老婆冲着来如风破口大骂,道:
“来如风,你这杀千刀的吸血鬼,姑奶奶恨不得一剑劈死你。”
来如风一笑,道:
“好哇!不过当你动刀动剑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把银票多带儿张,因为只有银子或可救你一命。”
崔志虎咬牙道:
“王八蛋,你等着挨宰吧!”一面叫道:
“巴大雄,咱们走了!”
然而巴大雄咬着牙,道:
“三堡主,我不走,我要掂掂这姓来的有多少份量。”
崔志虎心里明白,巴大雄蛮力是有,但武功招式平常,人前一站唬唬人还可以,如果遇上会家子,那只有挨刀的份,尤其是来如风这种一流高手。
心念间,崔志虎厉喝道:
“大雄,赶车走了,要报仇也不在这时候。”
来如风突然呵呵笑道:
“傻大个子,听你主子话就错不了,凭你这身骨架,能生得这个模样可真不容易,这要是直不愣的倒下去,我的儿,地上非得被砸个大坑不可。”
崔志虎不由大怒道:
“巴大雄,你敢不听我的话?”
“三爷,咱们这么一走,巴大雄心有不甘啊!”
崔志虎道:
“你走不走?”
巴大雄似乎是拗上劲了,高声道:
“三堡主,你们上路吧,巴大雄的命不值银子,杀他不过,老子鸟朝上摆,没什么大不了的。”
“喂!”崔家堡的马车上路了,一溜几个骑马的,给现场留下一匹马,那是给巴大雄的。
尉迟明最后哑着声音,喘着大气,对双手抱刀的巴大雄道:
“副总管,那小子心狠手辣,还是上马吧,等大堡主他们回来,自会找他报仇雪恨的。”他一顿又道:
“大伙不能停下来,连我也要赶着回去治伤,堡里成了空虚,你又何必一定这时候找他拚命?走吧!”
巴大雄咬牙道:
“老子就算是压,也要压他个半死,总管你上路吧,巴大雄不会叫崔家堡花银子替我买命的。”
巴大雄是无心的一句话,但听在尉迟明的耳里,就发酵变酸很不是味道,因为他的命是五千两银子赎的。
尉迟明一声长叹,勉强在马上拍拍巴大雄的肩头,道:
“巴兄弟,你多加小心了!”缓缓的掉转马头驰去……
该走的全走了,土地店前就只有来如风、钱如土、魏小娟,还有就是一心要找来如风拚命的巴大雄。
来如风把马缰递给钱如土,却听钱如土小声道,
“小子,你真的要把这大狗熊做了?”
“你老的意思?”
钱如土道:
“一个忠于主子的人,不论他主子是个什么德性,但他本人却值得喝声采,在这乱世里,这种人可是很少啊!”
不错,钱如土也是有感而发,所谓:循份度日难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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