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寄海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彭火树恭敬地道:“萧长老,客房早已准备妥当,你们一路辛苦,请进内休息,很快设宴吃饭,替大伙儿接风洗尘。”
“好。”
萧寄海不多说,开始指挥众弟子入住。至于摩云苍鹰那边,自有专人伺候,奉上它最爱吃的大块松雪兔肉等,一口一块,风卷残云。
彭火树的安排十分得体,三大长老都有读力的院落,而十六名随行弟子也各有单独的厢房居住,里面布置清雅,还有丫鬟服侍,随叫随到,极为贴心。
找到自己的居所,熟悉熟悉周围环境,剩下来的就是等待晚宴了。
三大长老第一时间就是找彭火树谈话,了解当前台城的局势变化,以及基业运转情况等。
很快他们就知道,在今天早些时候,天都门、血刀会、金沙帮的代表人员都依次到达了台城,称得上风云汇聚。
计算时间,距离竞赛开启,只剩下五天左右,甚为紧迫。而作为上位者,他们在晚些时候还必须过去与其他宗门的长老代表们商讨竞赛制度,抽签方式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荒洲宗门竞赛三年一届,但并不是说每一届的比赛制度都是一样的。随着局势,以及各大宗门的实力变更,往往有所变化。而这些变化,代表着优势的倾斜。所以竞赛制度的订立,等于是各大宗门在正赛之前的一种角力比拼。
毫无疑问,届时各宗门巨头聚集商讨,定然有一番明争暗斗。打是不可能打得起来,但激烈的争吵必不可少。
长老们头疼的事很多,众弟子却帮不上忙。那个档次斗争的层面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插手进去,做好本分即可。
有些弟子已经私底说好,要抽出时间去台城的天宝商行,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购买,比如丹药宝剑之类。
天宝商行声誉卓隆,乃是一间分号开遍大陆的大商行,财势极为雄浑。其背后的势力更是无以伦比,据说是能与永恒神教、神威宗、龙城等相提并论的庞大势力。
在其商行里,从高阶装备,到珍罕的药材丹药,琳琅满目,一应俱全。还不定期举行万众瞩目的拍卖大会,拍卖各种各样珍贵宝物。很多人都说,如果在天宝商行都买不到的东西,在其他地方更不可能买得到了。
由此可见一斑。
在荒洲,偌大区域,可天宝商行只开设了一家分号,就开在台城。。
难得机会来到这台城中,诸弟子自然想去看看眼界,以及购买一些心仪已久却无法从其他途径获得的事物。
荒洲凋零,由来已久。很多炼丹的草药,和炼器的材料都曰渐稀少,越发变得罕见。剑府管辖的终南城虽然也不是小城,但里面出售的东西委实跟不上时势,很多都买不到。
至于到凶险的阿里山脉冒险历练,好东西更是难以获得,稍有不慎,还有生命危险。
“丘锋,晚上去逛天宝商行,一起去吧。”
张江山来到梁丘锋的房间中,开口说道。
安顿下来,梁丘锋脑子里犹在想着钟声蕴含功法意念的事情,显得有点心不在焉,随口回答:“好的。”
他也想去看一看传说中的天宝商行,长长见识。
张江山嘿嘿笑道,拍了拍腰间,一撩衣摆,露出里面挂着的十几个灵米袋:“瞧,我带了上万斤灵米来,就是要血拼一把。”
为了此行,他足足携带了万斤灵米,除了个人积蓄外,家族亦是倾力资助,总共才有这个数目。他没有玄器级别的灵米袋,便用十余个秘器灵米袋分装着,带于身上。看上去,俨然有几分暴发户的风范。
梁丘锋摸摸鼻子:“厉害……我可不像你这般富得流油,就是去看看。”
比起张江山,他现在的身家真是寒碜得很,根本没有余粮。不过腰间一口玄器中品的灵米袋倒是能撑一撑场面,至于里面所装的分量嘛,被人知道,只怕会嗤笑不已。
张江山拍拍他肩膀:“没事,如果看上了什么,灵米不够的话,直接开口。”
“吱吱!”
或许是觉得这胖子过于显摆了,本来躺在一边憩息的小样忽然跳起,张口吱吱鸣叫,还挥舞着小胳膊,很不乐意的样子。
张江山见到,哑然失笑:“丘锋,不是我说你,你带着这么一只小猴子来台城干嘛,调皮捣蛋而已。”
“吱!”
这一下小样真得怒了,无法忍受被胖子藐视,嗖的,猛地跃起,直扑过来。
“哎呦呦,小家伙还敢发飙呀!”
梁丘锋叫道:“小样!”
他叫得及时,小样并没有真正朝张江山发起攻击,堪堪身子一扭,灵活地改变方向,落到右侧的木桌之上了。
对于梁丘锋,小家伙还是很听话的。
本来摆好防御架势的张江山悻悻然,道:“丘锋,等会我再来叫你。”出门而去。
对于小猴子的无礼,他自然不放在心上。这么一只袖珍猴,不过半尺高,拳头大小,一手抓住,捏一捏就死翘翘了。真搞不懂梁师弟,别人养灵宠,基本都是为了增加战力臂助,他养个小猴子作甚?又不是女弟子,养个小东西来玩玩。哎,不懂呀。
不过一向以来,梁丘锋的行径都有些古里古怪,神神化化的,多此一项,也不算什么。
张江山走后,小样蹦跳在梁丘锋面前,人立着,两只胳膊比划个不停,似乎不满刚才梁丘锋的叫停,他要好好教训胖子一顿。
这家伙,越来越人姓化,有时候梁丘锋都产生错觉,觉得小样成了精,成了妖怪。从诸种方面看来,简直古灵精怪得过分。这等智力,其实等闲兽类所能具备的?
相比之下,五六阶的妖兽都未必如此开化。
伸手去揉了揉小家伙额头那一簇分外醒目的金毛,呵呵一笑,并不说什么。自从上次吃了大量的黑蝗虫,饱餐一顿后,小样发生蜕变。除了多长了一对小耳朵外,全身本来乌黑发亮的毛也出现异状,长出一根根金黄的毛来,杂乱着有些奇怪,如同换毛。而其额头的一簇毛色,变得更加鲜艳,璀璨若金,光泽夺目。
梁丘锋想着,如果小样真得在进化的话,全身的皮毛以后会不会全部变成金色,从而变成一只袖珍金丝猴?
这个问题,值得探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字中有真意
台城的夜晚,各条街道上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间间店铺都是大门打开,迎接客人前来。
随着万众瞩目的宗门竞赛即将举行,台城一下子成为整个荒洲的聚焦点,风云汇聚,成千上万的武者从各地奔赴而来。他们当中,除了有份参加竞赛的人,其余大部分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宗门竞赛,不仅仅是各大宗门的事,还影响着整个荒洲的大势走向。武者们来看热闹之余,观察风向标,认清局势,颇为重要。
一条条街道,熙熙攘攘,都是背负武器的武者。好在大部分的人都相当克制,否则开打起来,整个台城都会乱成一锅粥。当然,如果真得有人闹事,相信很快就会被宗门派遣出来执事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一直以来,台城真正的主角都是排名前列的大宗派,一般的游散武者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能靠边站。
“看,那是金沙帮的弟子!”
“血刀会的人也到了。”
“还有天都门,他们早到了,三大宗门比终南剑府来得早,颇有默契地前后脚入城,依我看,肯定不是偶然。”
“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针对终南剑府的吗?”
“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反正这一届宗门竞赛,终南剑府肯定会步履维艰,曰子很难。”
“咦,那边不就是终南剑府的弟子吗?没想到还有心情出来逛街……”
阵阵的议论声,并没有传入梁丘锋等人的耳朵,而或就算听见,也只能不做理会。
他们出来之前,萧寄海再三交代,务必小心谨慎,不可生事。只是这一路出来,总有不少武者看见他们身上的剑装而指指点点,议论的声音就算再低,也总有些能听见。
讥讽、鄙夷、藐视……
裹挟在一块,听着十分难受。有脾气比较冲的剑府弟子登时便变了颜色,好在被身边的同伴及时按了下来,发作不得。
在这一刻,诸人深刻地认识到:剑府兴,弟子威;剑府败,弟子悲的道理。此道理放之四海皆为准,也是一般人都想拜入大宗门,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因故。
穿过拥挤的人群,一刻钟功夫后到达了天宝商行分号。
天宝商行,名副其实,装潢得极为华丽,处处透着珠光宝气,正门横楣之上,挂一副六尺见方的大牌匾,写着“天宝”两个斗大的金漆大字,铁画银钩,隐隐有莫名的锋锐之意透发而出。
这字,一看便知不凡,乃是修为高深的武者所写。
武者修武,然而“武”这个概念范畴十分广阔,不仅仅指舞刀弄枪,掌法拳法。
花鸟鱼虫可入武;
药毒医蛊可入武;
琴棋书画同样能入武。。
不但能入武,而且能入道。修炼至化境,挥笔杀人,弹琴断头,比之大刀大枪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梁丘锋看着悬挂于门楣的两个大字,那一笔一划之间,锐意纵横,情不自禁竟看得有些走神。
“又发愣了?进去吧!”
张江山好不纳闷:这梁师弟怎么看个牌匾都走神儿,真不知脑袋里整天都在想着什么……
“嗯,你先进去吧,我再看一会。”
梁丘锋随口说道。
张江山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眼勾勾看着梁丘锋,看他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来天宝商行的主要目的是买奇珍异宝,可不是来看招牌的。
梁丘锋呵呵一笑,没有多加解释。因为很多事情,本来就难以解释。
张江山无法,只好道:“那你一会进来找我。”
这一耽搁功夫,其他同来的剑府弟子早进去选购东西了。
天宝商行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大门两侧,还各自摆放着一尊石辟邪,甚为威武。梁丘锋特地让远些,站着,仰着头仔细观摩“天宝”二字。
两个大字,深深地铭刻在牌匾上,入木三分,绝非刻的,而是直接用笔写出来的。就连那金漆,也不是后来的粉饰,而应该是笔头醮着,用以为墨。
好厉害的功夫!
提笔写字,本为简单。可用笔在坚实的木料上写字,一笔一划深入材质里头,却不造成丝毫的裂痕,足见真气之纯,已到了一个非常高深的境界。
真气不但要多,还得纯。多而杂乱,便难以发挥威力,甚至互相冲突,走火入魔——这就是选择修炼功法,都得依照五行来选的道理所在。不过提炼真气纯度,比增加真气上限还要艰涩,靠得是水滴石穿的水磨工夫,每天都要进行周天运转,一点一滴地排除杂质,长年累月,无法投机取巧。
一般情况下,同阶的老牌武者,总会比新晋武者实力更加雄浑,根源就在此处。即使彼此的真气量总体相差无几,可纯度的区别就大了去。
而梁丘锋丹田天生异禀,每一段比别人多运转一圈小周天,提纯真气的效率速度也多了那么一分。
一段一分,九段九分,颇为可观。
现在梁丘锋扪心自问,自己在木料上写字,就不可能做到入木三分。普通毛笔笔头都是用各类柔软的兽毛制成,要如刀般深入材质里头,必须达到真气外放,贯注笔触的地步。
这起码是气道阶段的高手才行,还不是一般的气道高手。因为字写进木中,笔画勾勒,一气呵成,没有形成任何的细微裂纹。这就意味着真气纯而凝聚,在写字过程中丝毫没有溢漏,端是游刃有余……
看着字,梁丘锋下意识地推测出许多道理来。
嗡!
不知不觉间,脑海有微妙的功法意念触动,浮现而出。赫然是从练剑钟的钟声中所获得的零碎功法意念,似有感应,字符熠熠。
这时候,梁丘锋霍然明白过来,应该是自己身怀此篇神秘功法,才感受到牌匾二字的独到之处,而张江山他们虽然见到了字,却不以为意,只单纯觉得字写得不错而已,根本不具备任何的参考价值。
梁丘锋呆呆地站立在门外,眼神迷离,早被不少人看到,感到很奇怪,觉得这名终南剑府的弟子是怎么啦,傻傻的。看来终南剑府真得不行了,门下都是这样的弟子,怎么跟天都门他们斗?
“梁丘锋,我们又见面了!”
声音嘹喨,一身白衣的泛东流昂然踏来。在其背上,那柄没有鞘的长刀锋芒毕露,不做任何掩饰。
被人打破冥想状态,梁丘锋有点不爽,扫了他一眼。
泛东流不以为意,笑道:“真没想到,你成长得这么快,不过半年功夫,就能代表终南剑府出战少年组的竞赛了。怎么样,当初我的提议,现在依然有效。”
那时候在孤山城,梁丘锋接住了泛东流一刀,泛东流萌生出惜才之心,要招徕梁丘锋倒天都门去,一进门派,即可当内门弟子。
这橄榄枝,相当有诚意。
要知道那时候梁丘锋不过劲道四段,只是剑府的外门弟子。
闻言,梁丘锋晒然一笑:“我现在已是终南剑府的内门弟子了。”
泛东流呵呵一笑:“那又如何?难道你认为终南剑府的内门弟子,能和我天都门的内门弟子相提并论?”
梁丘锋淡然道:“确实不能相提并论,终南剑府立派千年,而天都门,我记得不错的话,区区两百年罢了。”
被反唇相讥,泛东流脸色一冷:“江山有代谢,千年历史成尘埃。梁丘锋,我是爱惜你的天赋,这才诚意相邀。顽冥不灵,到时化为灰灰,休怪言之不预。”
宗门与弟子,休戚相关;或树倒猢狲散,或覆巢之下无完卵。一言以蔽之,如果终南剑府真得无法挺过这一关,门下弟子将流离失所,甚至遭受无穷无尽的追杀。到那时候,投降都没用了。
梁丘锋听出了泛东流言语中浓浓的威胁之意,反被激起心中豪情,哈哈笑道:“如果我此时反出剑府,不说别人,就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再说风云未定,一切言之过早。‘勿怪言之不预’,原话奉还吧。”
泛东流终于失去耐心,一拂袖:“不识抬举。”
抬步走进天宝商行之内。
梁丘锋识破牌匾的字中真意,需要找一处清静的地方冥思消化,干脆大门也不进了,直接掉头返回居所。反正身家寒酸,进去也是得个“看”字,浪费时间功夫。
两个多时辰后,梁丘锋从忘我状态中醒来,嘴角露出一缕笑意,显然颇有收获。
他打开门,走到院子中,举首望夜空,见一弯月牙清冷地悬挂于上,洒下幽幽的光华。
不多久,就见到张江山等人一路骂咧咧地回来,个个脸色都很难看。一问之下,原来他们虽然有备而来,进入天宝商行,不料看中的宝物价值不菲,等闲买不起。几人碰头商量凑灵米的时候恰好被来自血刀会的郭怒刀看见了,当下一顿冷嘲热讽,大意自是说剑府曰薄西山,门下弟子穷如乞丐之类的话。
直气得诸人三尸神暴跳,却无可奈何,囊中羞涩,矮人三分。
到了午夜时分,前去商议赛会制度的三大长老也回来了,拍烂了好几张桌子,萧寄海咆哮着“欺人太甚”的话语,隔着院落的弟子们都听到了。
不用说,肯定是天都门金沙帮血刀会那边咄咄逼人,使得萧寄海失态地暴怒发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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