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黄大陆,辽阔浩瀚,若是从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凝视。却能发现整片大陆的形状如同鸡子,期间缠绕着无数的淡黄色光环色带。偌大一片大陆,在无边无垠的宇宙中浮沉。
大陆之外,还隐约可见其他的星球。一粒粒,大小不亚于玄黄。然而有机会临近地去看,则能看到这些星球黑黝黝,体表皆是整片整片的荒芜,寸草不生。
比起玄黄大陆来,这些星球便是毫无生机的死地,绝地。
虚空当中,影影绰绰,间或有身躯庞大的形象掠过。它们有的凭空而立。有的却盘坐在巨大的碎片上。形象大小或有不同。但粗粗看上去,大都是嘴生獠牙,顶上尖角如刺。
妖魔。无数妖魔。
一双双或碧绿、或殷红、或幽蓝的巨大眸子,仿佛一盏盏在宇宙虚空中点燃的灯笼。
一道道骇人心神的目光能穿越无穷时空。最后凝聚在如鸡子般的玄黄大陆之上,不加掩饰地流淌着饥渴、贪婪、炙热的光。如同饿极了的人,注视着诱人可口的肉食。
只是它们,大都肃然不动,似乎被围绕在大陆外的光环色带所阻挡,不敢轻举妄动。
“吼!”
虚空中猛地传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声,声震苍穹,形成惊人的声波,席卷开来,将附近的许多碎片震为齑粉。
漫天粉末中,一具狰狞的庞大身影张牙舞爪昂起身子,近百丈的体格,九个头颅,每个头颅都昂然,吐出猩红如血的信子。
“嘶!”
其中一头,伸缩如电,缩回来的时候,血盆大嘴里已经咬住一头大如小山的妖魔,咯吱咯吱地撕咬着,嘴角流淌出碧绿色的血液,恍若下雨。
呼呼!
本来停留在它周围的一些妖魔见状,立刻各施手段,避过别的地方去。
吃掉一妖魔后,那九头妖蛇身形慢慢恢复,变成三丈高低的模样,人立着,喃喃自语:“千年等待,吾饿呀!”
……
嗡!
意念所触,好像对上了号的钥匙,打开了密锁,眼前有奇异世界涌现。
拓跋明华心头一喜。
隐约间,他终于寻着了雕像的窍门所在,有点发现了。
这个发现,让其明白雕像中蕴含的果然不是什么武题,而是一些颇为隐晦的图片景象。
“这是……”
拓跋明华心神巨震。
他博闻强记,意念所触摸的境况像极了古籍上记载的那一战。
那是一场恒古之战,惊天动地,改变了整个大陆的格局。相比起来,把雷洲龙脉打断,变成荒洲的那一战,倒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师尊曾有言,提及那件东西便是在这一战中遭遇重创,并销声匿迹了的。如今看来,果然在白首秘境中寻找到了些线索……”
他收起内心的欣喜之意,集中精神起来,继续端详。
……
嗤!
滔天杀意,真气盈空,弥漫每一寸空间。
在无比激烈的拼杀中,一道黄光冲天而起,浑身散发的光华如同一轮骄阳。然而依稀可见,那只是一枚铜钱般的事物罢了。
金色铜钱,光华灼灼,其光不可逼视,不可接近。
这还仅仅是飞鸿一瞥罢了。
轰!
又是一道血光,似彗星横扫苍穹,带出一道滚滚热浪。血光包裹着的,却是一柄斧头,看着简陋,质地古拙,但一闪之际,就有夺人心魄的杀意泛滥,汹涌如大海。
见到这一枚铜钱,一把斧头,梁丘峰感觉不寒而栗,浑身有鸡皮疙瘩萌生,有发自内心的畏惧,不可抑止。
帝器,难道这些便是传说中的帝器?
不,不对,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存在这么多的帝器。
那么,应该便是极品王器了……
按照器物的概念范畴,到了王器这个品级层次,具备了某些灵窍,已开始摆脱死物的局限,所以它本身,就具备了可成长的因素。
由极品王器,成长为帝器。
一如人的成长。
不过成长之路,十分艰辛,往往可遇不可求,物的潜力发挥,比人的际遇还要苛刻许多。
故而一向有说法:一万把极品王器,才有可能成长出一把帝器。
难度由此足见一斑。
现在梁丘峰意念所遇,见到那些古物光华缤纷,远超想象。虽然心下还不怎么确定,但也知道个大概,应是王器级别的存在了。
想当初,终南剑府千年底蕴,也就留下一柄王器中品宝剑。然而那太乙天都剑,和眼前的铜钱斧头相比,又逊色不少。那么其拥有者,会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
可惜境况纷乱,很是混沌,具体情形根本看不清楚。
恍惚间,又是一道寒芒掠起,锋锐如芒。
“咦,这气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梁丘峰大为怔然,想努力看清楚些,乌云低垂的天空蓦然探出一只巨大的手掌,一把将那寒芒抓住。
寒芒哀鸣一声,转瞬消弭不见。
至此,所有景观消失掉,双目看去,雕像依然。
第两百八十六章 诡局
巨大手掌,如垂天之云,突兀地抓下,仿佛能把大地抓碎。那手掌之上,长着浓密的长毛,又有些光芒熠熠的鳞片存在,显然非人。
那道剑状寒芒被其捏住,像是落网的鱼儿,左冲右突,始终无法突出重围。
想看真些,所有景象消失,立在身前的,赫然为一尊雕像。
梁丘峰心头翻滚,无数思绪放飞,乱糟糟的。
如果这些景象都是真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么这一战,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对战双方,又都是何等层次的存在?
梁丘峰感到自己的渺小,一如很久以前,还不是武者,只是一个孱弱的失孤孩子,到处漂泊流浪。
世界,是如此之大,之深。
深大得可怕。
他莫名而心生畏惧,这样的负面情绪,和那个噩梦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梦中之事,怕而远之;眼下的畏惧,却能深入骨髓,如同钉入一枚锋利的钉子……
当!
泥丸宫世界钟声及时响起,响切心扉。
梁丘峰整个人如梦初醒,脊背一片冷汗。他刚才竟然差点在心坎中种下了一枚名为“恐惧”的心魔种子,若是被它生根发芽,开枝散叶的话,日后想要驱散绝非易事。
从此之后,武道一途阴影笼罩,前程如梦幻泡影。
人的心,假如时怀畏惧,闪闪缩缩,便不再具备精勇奋进的心态,想要做事,成事,难若登天。
好在发挥作用。驱散了这些负面状态。
梁丘峰吁一口气,环视左右,发现拓跋明华和慕容霏霏都是静坐不动,闭目沉思,想来他们还无法完全洞悉雕像里的景象。
梁丘峰有这一门无上剑道,精神意念比常人敏锐无数。坚韧而强大,这是非常大的优势,所以在破解方面得天独厚,总能抢先一步。
现在,梁丘峰很想马上去破解下一尊雕像,看看又会是什么。不出意外的话,这九尊雕像,各自都会蕴含着一段景象,全部破译。连在一起,可能便是这一场旷世之战的全貌。
了解之后,定有所获。
只是念及刚才雕像里景观对己身精神层面的冲击,排山倒海,是否能承受得住,还是个问题。
人皆如是,一心追求真相。但当真相大白,又会承受不住打击。而导致更坏的结果。
忽然想起先前枪魔的嘶喊,说“这是个骗局”。看起来,倒非无的放矢的样子。如果不是看着对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他都想上去虚心讨教一番了。
静下心来,细细想着进入白首秘境的点点滴滴,各种过程。
良久。他有了决断,霍然起身,离开石室。
这一番动静,自然落在拓跋明华与慕容霏霏的眼中。他们闭目冥思的同时,一样还有戒备。登时睁开眼,见到梁丘峰离开,不禁感到惊诧。
但很快,两人不再理会,继续潜心研究雕像。
对于他们来说,梁丘峰的存在,与过客差别不大。萍水相逢的人,彼此交集并不深。
拓跋明华视之淡然,慕容霏霏眼眸却有一抹恨色掠过,转瞬即没。
离开石室后,压抑的感觉慢慢消失,体内真气流转,腾腾然。
梁丘峰几乎忍不住想要长啸,速度加快,片刻来到石壁外,施展身法,飘然落了下去。
肩上六耳站得牢固,神态平静如水,完全找不到先前发狂地跑向洞穴时的情态。
那时候,梁丘峰可真是颇为担忧,生怕小家伙会出什么意外状况。好在,当闯入石室的时候,六耳出乎意料地沉静了下来。倒是当遇到枪魔时大吃一惊,生怕一照面便被对方拿下。
石室的特殊规则改变了双方的实力差距。
落到石山下面,梁丘峰立刻开始观望刻写在石壁上的字句来。
这些字句,断断续续,显得并不整齐,反而凌乱。多是信手涂鸦的心情之作,因此看起来,大都为直抒胸臆的表达。
“害马已去,世事皆捐,凝思幽岩,朗咏长川……”
“此诚之不达,此道而无憾……”
有些粗鲁的,直接写着:“贼老天,该杀!”
梁丘峰看了几面石壁,都是这般,心头疑云重重。难道说,这些石壁上的字句,仅此而已?根本便是前人涂鸦之作,发泄作用而已。至于写得龙飞凤舞,精神深刻,却是因为书写者的修为境界高深才造成的。
这并不难理解。
梁丘峰记得清清楚楚,在破魔秘境的湖底下,便有前辈高人龙尘泪信手写的字。
字字精神,可里头着实没甚门道,别无含义。
与之相比,眼前这些字句,虽然出自不同人手,但下面皆无署名,连什么人写下的都难以弄清楚了。
无名之字,无面目的雕像,两者之间,是否会存在某些联系?
梁丘峰陷入沉思。
轰!
猛地大响,抬头便见到手持方天画戟的枪魔从洞穴内冲出,疾奔而来。
“不好,这疯子又发作了……”
一旦离开石室,枪魔的实力直线上升,根本不是他所能对付的。
不假思索,梁丘峰拔足便跑,远远离开石山那边。
果不其然,枪魔想要追赶的时候,忽然抱头,痛苦不已,很快又转回去,跃到洞穴内去。
他,竟像是受了束缚,无法脱离石山一个固定的范畴,如同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在身后羁绊住,让他难以走脱。
梁丘峰心中凛然,立刻联想到具备特殊规则的石室,以及人族妖魔混杂在一起没有面目的九尊雕像。诸多因素交杂在一起,显得诡异而难解,比入口处的棋局还要繁杂几分。
他进入白首秘境,其实所图非大,就是看中里面数目众多的高阶武题,下手破解一部分有益的,从而融合贯通到来,完整这门功法。
这个目的,现在来说,基本达成了,就差找时间静心下来,进行融汇便可。
只没想到秘境内存在这片古怪石山,具备某种难言的诱惑力,吸引梁丘峰逗留不走。
心思几番变幻,悠然又想起那一道似曾相识的寒芒。寒芒为剑,被一只巨大无俦的大手抓住了,却不知是否会被一把捏碎,化为尘埃。但念着既为王级剑器,不会那么脆弱,被人毁掉。
唰!
梁丘峰反手,拔出伤情剑,横在眼前凝视。
见着这刚焕发锋芒不久的剑器,他依稀明白到了什么。
第两百八十七章 神打第二拳
接下来好几天,梁丘峰都盘坐于山林之间,静坐冥思,消化先前破解的剑题意念,想将其融汇进《剑心雕龙》内,以补残缺。
只是融会贯通,大不易,短短时日内却无甚大的突破进步。
想来也是,武道一途,讲究的是水磨工夫,急不得。
苦闷之际,梁丘峰便跃上树冠眺望石山。他始终不甘心放弃对石山的研究,觉得这片由巨石组成的地貌有蹊跷,那些遍布石壁的字句,应该不仅仅只是信手涂鸦。
要知道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以为这些石山蕴含着高阶武题呢。
远望之,视线被莫名气息所缭绕阻隔,难以看得透切,朦朦胧胧,虚无缥缈。
因为枪魔的存在,梁丘峰搁置了走进去端详的主意,就这般远远坐着,观摩一二。
次数多了,本来有所寄望的心思都渐渐淡漠,意态自然,心境平静。
这一日,似乎忘记了流逝多少时光,亦想不起进入白首秘境究竟有多少天了。洞穴内的拓跋明华和慕容霏霏始终不见出来,枪魔也是了无影踪,秘境内寂静如死。
融合剑题,遇到了难关,仍是无法获得进步。那些剑题意念混合在一起,连绵成片,形成了一股莫大的阻力,一时间竟难以分化贯通。看样子,起码还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找到突破口。
梁丘峰无悲无喜,一如既往地坐在树冠上远望。
今日。似乎恒古不变的秘境天空仿佛有了些异动,只是具体如何,却不得而知。
他眯起双眼,习惯性地望向石山那边,定定入神。
不知过了多久。笼罩在石山上的神秘气息蓦然一动,好像波浪翻卷,显露内在。期间一粒粒光华犹如被点燃的灯火,显示出一种清晰的图形轨迹来。
梁丘峰惊喜交集,认出那些光华,依稀便是写在石壁上的字所激发出来的。在近处,一行行端详的字句,看着杂乱无章。然而距离原来,当这些字熠熠发光之时,却能见到,串联成一片,形成一个浩然的阵法禁制。
“这个,莫非便是洞穴石室中的规则力量源泉?”
他思维敏捷,当即有联想。
字句光华。闪烁不定,绝非固定。走马灯笼般。然而每一次的转换变动,都带出一抹灵动的轨迹,隐含着某些奥妙。
梁丘峰定定的,瞧得出神。
一些领悟的灵光,不住地在脑海浮沉着,却与《剑心雕龙》无关,倒是另一门特殊心法《神打功》蠢蠢欲动,很是活跃。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
梁丘峰中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旁边六耳搔头抓鳃,知道他正在潜心领悟武道奥义,忍住不出声打搅。
漫长的时间过去。
梁丘峰突然跳下来,立在山林之间,双足微分,两手错开,一左一右。掌心朝外。
然后他开始动了,步伐圆滑,手法轻柔,看着,就像是个富家公子在施展些花拳绣腿,一点气力都没,手脚旋绕之际,半点风声不起。
犹在树上的六耳看得傻了眼,不知梁丘峰这番表现出来的属于什么武技。又而或,根本就不是什么武技,毕竟看上去,软绵绵,毫无着力之处,莫说对阵打人,就是打树叶豆腐,都让人心生怀疑。
挥洒了一阵,梁丘峰手法猛地一滞,仿佛遇到瓶颈,被卡住了一般。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又摇摇头,最后还跃上树冠,继续观望。
望了一阵,这才又跳下来,继续。
但是这一阵子的手脚套路,和先前那一趟又截然不同了。
六耳看呆了眼,不知其中三味。
它出身神秘,天生具有无以伦比的天赋,属于天赋神通能力,并不学习武道。若是正规的武学,以它的聪慧,倒也能勘破些端倪情况,可梁丘峰当前所施展的,完全云山雾里,不知所以然了。
看得迷糊,小家伙干脆不再观望,闭眼打瞌睡。
梁丘峰没有停止,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不断演练着。手上轻柔灵活,脚步却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看着凌乱,纵横交错,实则内中存在某些奇妙的联系,具备了规则。
在一阵风声中醒觉,六耳睁开眼睛,发现梁丘峰还在苦练不休。对于这样的状态,倒司空见惯。
一直以来,梁丘峰在武道上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