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库洛洛出现,她会被烧死在那里。
=
“有趣。”
那是在库洛洛真的见到了雪莱之后,给出的第一句评价。
有趣……啊。
她那时候认识库洛洛的时间也不长,但一年多的时间足够让她理洛洛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因为在流星街里,挣扎在生存线上已经是重担,所谓有趣的事情寥寥无几。库洛洛作为没被中央区招揽的人当中出挑的那几个,对于能打破他平静生活的东西都抱着志在必得的意志。
拿到手之后翻来覆去研究下,不新鲜就丢在了一边。
这是小孩子最为常见的一点了。库洛洛或许更恶劣一些,常常会把没有兴趣了的转卖给别人。
也不管接手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却人尽皆知的恶劣癖好。
所以这个有趣,派克想,应该也和平常一样。
应该。
=
因为库洛洛很强啊。
在陆陆续续认识并且结成了默契的搭伙生活的这几个人里,有脑子有武力,平日里还对别人笑脸有加的也就只有库洛洛一个人了。
还有一张可以迷惑人的脸。
不仅是派克,就算是玛奇也这么看。
所以就算是武力值不行,还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把他喜欢的骗到手,大家都没有特别在意这一次库洛洛的精心策划。信长还曾经去问到底是个怎样好玩的玩意儿,能不能在库洛洛到手之后接他玩两天。
一贯大方的库洛洛这次没怎么答话,勾起的嘴角弧度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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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那明明是遇到挑战之后跃跃欲试的脸,却被她误读成了胸有成竹。
明明困难的话,早点放弃就好了啊。
=
不过放弃什么的,库洛洛是不可能的吧。
放在其他任何一个流星街的人身上,一旦起了想要什么的心思,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想要什么就要想尽方法地去抢。
就算抢不到,也要试一试。
=
这种赌博的心态派克其实有点害怕,或许是因为女性本身带着的柔弱和保守让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没到手的东西会有那么大的执念。即便是以前想要的都能得到而不想承认这一次的失败也……
差点就死了啊。
在库洛洛养伤的时候,派克几次三番地想要劝阻,但对着他那越来越兴致盎然的眼睛,便再也没办法说出口。
其实以前也曾经劝过的,但库洛洛一次都没有听过。
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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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不希望他死。
所以就接受了他的拜托,去监狱心里没底地求情。本来只是想探一探对方的态度,没想到却看到了那么明媚的笑容。
还说什么……跟她做朋友。
开什么玩笑啊。
=
但还是没办法地接受了。
用后来曾经很流行的话讲,大概是一旦接受了那种设定,就不自觉地带感起来——她就是那种人。看起来是很强大而冷漠,但一开始讲话就会开始话痨,提到监狱的时候更会黄河决堤一样地开始吐槽。
她的副典狱长低着头叹着气,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但还是带着一种宠女儿的笑脸。
所看到的和蓝毛矮,啊,是飞坦讲得一点都不一样,从典狱长那里听到的吐槽带着些许搞笑,再血腥的东西都会被隐去,就如同她所在的地方其实很和谐美好。
“呐派克,流星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忽然间被这么问,派克也不知道该怎样作答。对方曾经所说的流星街不过是个垃圾堆,充满了人与人之间最恶的恶意。
“我虽然觉得这里不好,但是也知道,这里有很好的地方。”
“我看不到的那些,我想派克应该能告诉我吧。”
阳光洒下来的时候,她所看到的那双眼睛是她所见过的——
最温柔的红。
完蛋了。
派克对自己说。
她没办法讨厌起她来了。
=
这是真的。
如果说之前去监狱会有些抗拒,纯粹是为了库洛洛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派克第一次发现和典狱长的谈话是带着轻松有趣的心情的。之前即便副典狱长的威胁恐吓不少,但在面对银发红眼的那个人时,却能够感到开心。
完全没有伤害,夹杂着真诚的关心,还有分享。
就好像她跟在她身边,就不在流星街。
可这种新奇每天只有早上能够触碰到,一旦离开监狱后流星街的空气就会再度充满她的肺叶。酸臭和**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身边,让她不知为何相形自惭起来。
那个人就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在她和她都不自觉的时候再一次地将两个人划分成了不同的阶级。
而这一次的距离,比第一次相见时的感觉,更为强烈。
=
“所以说,派克也发觉到了吧。”
库洛洛好像早就知道她心里的变化,看书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就如同平日里的闲聊:“明明身在流星街,但却总是不一样的感觉,让人很烦躁吧?”
派克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点头。
“所以把她变成跟我们一样的存在,一定很有趣。”
那双眼睛是这么告诉她的。
让她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
派克不知道具体的方法有什么,但库洛洛一直乐此不疲地尝试激怒她。从最开始所谓的祭典后,派克再没有露过面,只是听着库洛洛偶尔提及一句。
或烦恼,或……愉快。
突然心悸。
=
发现了什么不对之后,所有的不对都会立刻纷沓随之而来。等到派克察觉到有什么的时候,玛奇早已用一副“哦原来你才知道”的嘲讽脸看着她。
“但是库洛洛……”
“反正我是这么感觉的。”玛奇甩下一句话就走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能怎么办。
=
如果一定要追溯的话,库洛洛要做的事情,除了现在手头上的没有抓到之外,从来都没有做不成过。比如他说想创立一个什么组织,那么大家就纷纷响应了。
如此推算的话,他说想要解散这个组织,大家该怎么办。
或许不是大家该怎么办。
应该是……她该怎么办。
她曾甩甩头想事情不会这么糟糕,就如同越难挑战的游戏越能吸引飞坦的目光一般,但是啊……
为什么在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时,他眼里总是在难以捉摸的目光中,多出了不加以掩饰的不一样来呢。
=
派克曾经想过,如果离开了大家的话,应该怎样活下去。
但思来想去的结果是,像她这样战斗力低下,念能力又纯属辅助作用的人来说,依靠团队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啊啊脑子好乱。
拽着自己的头发,疼痛让她思维清晰了一点。在库洛洛部署好的前一夜,她一个人站在冷风口,吹着风。
库洛洛还在监狱的秘密监区里,等着他们将基尔斩杀于去黑市的路上。
=
“派克。”
小滴靠着墙壁睡着,听到她的脚步声后揉揉眼睛站了起来:“飞坦回来了。”
她趁着自己还没忘的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派克,至于到底为什么她已经忘了。
“我知道了,多谢。”
小滴迷迷糊糊地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半路听到派克叫她。
“小滴,对于你来说,旅团是什么。”
“嗯……基地,可以安心睡觉的房间。还有会提醒我忘记了什么的大家。”
小滴思考了好一会儿:“派克呢?”
“我吗……”
派克学着小滴坐在墙角里,那边晒不到一点太阳,阴暗的场景倒是适合流星街的回忆。
“如果不是团长的话,我应该还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所以对我来说,旅团就是团长。”
绝对不容许被别人夺走。
=
所以在触碰到那个人的时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绝望。
“那雪莱的故乡是什么样子的?”
“能带我去看看吗,雪莱的家。”
那个记忆中无所谓的脸,带着一点点试探地神情。
别开玩笑了。
别开玩笑了啊!!!
=
“派克?”
睫毛微动,玛奇皱着眉看着派克一脸得茫然:“会被冻死。”
结果玛奇别扭地扔来的毯子,派克随意地盖在了自己身上。玛奇抬头看着已经是月朗星稀的天色,转达了她刚刚听到的话。
“团长说,后天离开流星街。离开后在友克鑫分散,接着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
“嗯,团长说想去卡金看看。”玛奇散开的头发随风飘散:“据说这个最近崛起的国家有很多美食……团长兴趣又变了吗?”
“这个啊……”派克闭上了眼睛:“谁知道呢。”
=
然后就这么解散了。
库洛洛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冷酷,没有一点停留的意思,消失在了人群里。
或许如果当初她没有下手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意思。
那个人会如同往日一样不久便厌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连她的死都不曾提及,却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停歇地寻找她的影子。
=
即便那是他再不能触碰到的云霓。
第41章 时之沙()
如释重负。
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身体冰冷,像是被无数双手拽进了另外一个虚妄的空间。雪莱知道周身一片黑暗,却不知是因为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因为的确是在混沌之中。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倒还好。
因为她不怕。
说起来从小她就不是那种害怕黑暗的人,小时候雪利一个人不敢睡抱着她大腿不肯放手什么的经常让她有种性别倒错的既视感。不过嘛嘛,早就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这个时候想起来总让雪莱有了种走马灯的不详预兆……
呸呸呸。
就在雪莱脑内吐槽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不详的东西的时候,那种失重感已然在她走神时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如同身上被绑着千斤重担一般,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能感受到身体被莫名地吸引。
然后全速,向下坠去。
这感觉很差。
什么都做不了,而只能任凭自己被拽着前往不知名的彼方。话说得难听些的话,那个名叫系统的鬼东西就算是现在想杀了她,估计她也就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闹呢。】
系统这时候终于钻出来了:【你真死了我麻烦就大了。】
哦,那就好。
雪莱庆幸地想。
似乎是因为系统回归的原因,雪莱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亮光——或许不应该这么说,因为亮光不止一丝,而是周身所能看到的所有角度,都如同日出时那样,一个个色号地开始浮现出光明。
果然虽然不讨厌黑暗,但还是有光最好了。
雪莱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神奇的体验,就仿佛被再柔软不过的堆砌着的织物包裹在其中,热量被严严实实地围住,温暖得像是寒冬时不得不早起的被窝一般。婴儿在母亲腹中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吧,因为散在全身的感觉亲切得让人想哭。
如果能就此沉入梦乡那该多好,雪莱舒展着身体,深呼吸时却发现一丝丝带着血腥气的喊杀声。若有若无的金属碰撞扰乱她的心跳,而更让她感到惶恐的是——
那声音越来越大!
不仅如此——
坠落加速!
她还来不及尖叫着跟系统抱怨,超过她承受能力的加速度将她向下摔去。在这期间,空气摩擦的声音就如同野兽的尖叫,卡得人呼吸都不畅快。
“这到底是——”
只感觉到自己重重地砸到了什么东西,又被重重地弹了一边。落地时只觉得天翻地覆,接着就有惶恐和绝望的声音响彻她周围。
“王!!!”
诶?
【别动。】
系统说:【待在蛋里别出来。】
‘……’
雪莱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蛇的样子,小小的一只蜷成了一团。周围的厮杀声又响了起来,雪莱立起自己的尾巴尖,捅了捅自己的壳。
‘跟以前的壳不太一样啊。’她嘶嘶着问:‘以前的壳可脆了,一碰就破,这次怎么这么耐摔。’
【因为没到破的时候。】
系统的电子音在刀斧入肉声中平静得有些诡异:【该催的时候肯定就脆了,话说你以为在银时没捡到你之前或者在流星街你没自己破壳而出之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当时的槽点又不在蛋壳上。’
雪莱趴了回去:‘说起来这是哪儿啊。’
【你猜啊。】
系统贱气十足地说:【猜对了有奖励。】
小银蛇的红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
‘让我马上就回家可以吗!’
【不,】系统有些意外,用一种“你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幻觉”的语气说:【我只能给你一个“历史小能手”的称号而已,你可以闲得没事儿干的时候拿出来顶在头上玩。】
呸。
雪莱在蛋里打着滚,最后开始听着蛋壳外的动静。
如果说一开始是在激烈的互相争斗的话,那么现在双方的实力应该是压倒性地一边倒了。本来一开始旗鼓相当的气势因为刚刚她的坠落而有了失衡,雪莱想到那声名为王的惨叫,就总觉得渗得慌。
‘我是不是砸到了一个……有点不得了的人……’
【恭喜这位选手,你答对了。】系统有点幸灾乐祸:【刚刚那个,就是被你砸得半死的那个老家伙叫埃尔塔萨达姆(ilta),他是基什王。】
雪莱头皮一麻。
‘卧槽我现在在两河流域?!这里可热了!!!’
【忍忍吧。】系统叹了口气:【我也想把你搞回中原,但是现在正是炎黄乱斗战伏羲,之后还有封神,像你这种弱逼连面都没露估计得又死一次,所以在这里先刷刷经验值得了。】
为什么听了这些话之后这么憋屈呢,虽然这人说得也没有错。
【不过你要是在封神的时候出现,估计苏妲己那个小狐狸跟你聊得蛮来的。】
雪莱翻了个白眼,凑在蛋壳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反抗的声音已经渐渐消失,只有时不时的补刀声,以及将死未死人虚弱的喘息。
当然虚弱的喘息都是躺在地上的,而站着的胜利者正在兴致高昂地向他们的首领汇报这次杀了多少敌人,和收获了多少的俘虏。
“胜利属于乌鲁克!”
千百来个从尸体中走出来的勇士举起自己手中作响的武器应和着这句话,从胸腔□□振的声音像是奇妙的血契般,将所有人的血液在那一刻点燃。他们咆哮着庆祝胜利,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他们期盼中的声音出现。
而同时,雪莱听到了马蹄的声音。
她看不到外面有什么情况,只知道那匹马肯定不小,因为它走动时地面有着不小的震颤。雪莱伸了个舒展全部身体的懒腰,尾巴尖一顶,就戳破了蛋壳。
【去去去。】
系统在赶她:【好走了小姑娘。】
雪莱顿了顿,抽回尾巴,用撞开了一块足够她伸出脑袋打探下的空间。突然周身的地面一颤,原本空无一物,哦不对,是只能看到几步外马蹄子的平坦视野内忽地多了一双看起来做工甚是粗糙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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