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蛇一生平安- 第187部分

　　　　起码每天要看的有关逃犯的信息，包括集合、梳理、分析和汇报，加起来五六个小时是需要的。

　　　　雪莱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把笔一放，趴在了桌上。

　　　　“我累死了。”

　　　　库洛洛头也没抬，伸手把雪莱那份材料放到了自己那一摞里。

　　　　雪莱眨了眨眼睛；　嘴角的笑容又坏又可爱。

　　　　“现在所里都没有人。”

　　　　“嗯。”

　　　　库洛洛应了一声：“雪莱想出去转转吗？”

　　　　“我不要，我累了。”

　　　　银头毛姑娘趴在桌上，抬眼瞧他：“我想回去睡午觉。”

　　　　“好。”

　　　　年轻男人放下笔：“我送雪莱回去，顺便看你吃药。”

　　　　雪莱根本就不想睡，但她回去之后与他人厮混了一阵子，抱着枕头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黑发男人穿好衣服，理了一下衣领，给雪莱盖上被子便继续回去干活。夕阳西下时，该做的东西才差不多做完。

　　　　他不笑的时候其实有些吓人，此刻严肃的神情让他更有些神鬼勿近。但所长回来的时候，库洛洛的脸又有了谦逊的模样，将整理好的东西放在了所长桌上。

　　　　“做的不错嘛。”所长扫了一眼：“辛苦你了。去把雪莱叫起来，协会有些事情，我要单独跟她说。”

　　　　库洛洛似乎并不感到被怠慢，点点头便退下去了。而他离开后，所长才继续读起那些文字。

　　　　看了会儿，点点头，又笑了笑。

　　　　雪莱十分钟后出现在了办公室里，头发还有些毛躁。她揉揉眼睛，确定自己精神饱满后才敲敲门进去。

　　　　所长在老神在在地喝茶，而雪莱莫名地有点心虚。

　　　　“您回来啦。”

　　　　笑容谄媚又做作，声音甜得所长有点受不了。

　　　　“坐吧。”所长说：“刚刚收到线报，说蜘蛛全员死在十老头的火并里了。”

　　　　“？”雪莱有些意外：“死了？”

　　　　她记得不久前他们还讨论过这个话题：“那之前的替身什么的？”

　　　　“也是意外得到的线索。”

　　　　所长想了想：“我看了下委员会发来的材料，虽然觉得还有部分缺失，但是这部分缺失也不太影响事情的整体判断，我觉得身份的认定也算是靠谱。”

　　　　他逆着夕阳的光，整个人的表情让雪莱看不太清。

　　　　“你想想，怎么跟酷拉皮卡说一下这件事吧。”

　　　　这怎么说啊。

　　　　雪莱捂着脸，双手抱胸，站在栏杆后面吹着风。虽说已经开春了，但山里还是下着雪，远处的山顶也还是白色的。雪莱想着想着，想到了山里有鳄鱼，那山里会不会有雪豹上。

　　　　不，你要想的不是这个。

　　　　雪莱对自己说。

　　　　你是人家的师父，要先好好想想宝贝徒弟怎么办！

　　　　雪莱想了几种方法，决定先开导一下他，再委婉地告诉他这个消息，最后再说明师父会一直陪着他。

　　　　这样再脆弱的少年应该也不会哭着觉得自己失去了人生的意义吧？

　　　　雪莱为自己感到了一种骄傲，但现实击碎了她的美梦。

　　　　酷拉皮卡在雪莱绕着弯说起最近赏金猎人大丰收的时候就已经伸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师父，我已经知道蜘蛛的死讯了。”

　　　　“诶？！”

　　　　雪莱很诧异：“谁跟你说的？”

　　　　“帕里斯通啊。”酷拉皮卡说：“他今天上午巡街的时候玩手机，一知道这件事转头就告诉我了。”

　　　　“”

　　　　“然后还跟我说，反正我的仇也报了，现在也有谋生的能力了，干脆早点出师算了。”

　　　　“”

　　　　“我没理他，继续巡街来着。”

　　　　小金毛少年打了个哈欠：“其实蛮想打他的。”

　　　　雪莱的嘴角抖了抖，过了一会儿扶着额头：“那你是怎么想的。”

　　　　“就既然真的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酷拉皮卡的肩膀耸了下来：“既然上天没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也”

　　　　他垂下脑袋，过了半天，靠着雪莱。

　　　　“师父，我算是尽力了吗。”

　　　　他问：“我总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过得开心过头了。”

　　　　“我觉得不尽力。”雪莱拍拍他的脑袋：“明明应该更开心才对。”

　　　　竭尽所能地开心地生活，而不是被仇恨困在牢笼里。

　　　　小金毛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那我接下来，应该想着好好攒钱了吧。之后，我还想把那些眼睛还给我的族人。”

　　　　“是啊，好好攒钱。”雪莱想了想：“在这之前好好修行，你现在菜得抠脚你知道吗。”

　　　　“”

　　　　酷拉皮卡的脸皱了起来：“哼。”

　　　　酷拉皮卡接受这件事的态度有些平静过头了，搞得雪莱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她觉得酷拉皮卡的抗打击能力出乎她的意料，对此帕里斯通很不屑。

　　　　“那都是因为我。”他说：“我在不停磨炼他的心智。”

　　　　“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雪莱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买走了大门口烧烤摊的最后一个鸡翅：“你明明就是想整人。”

　　　　“我又没真下手。”帕里斯通看着鸡翅被交给了雪莱，很不开心：“我要是真下手，他早就崩了。”

　　　　“所以我一直没打你啊。”雪莱把鸡翅递给他：“给你了。”

　　　　“？”

　　　　“你直接说了也蛮好的，正好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雪莱吸吸鼻子，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不是很适合安慰人，也没很好地教过他——之前一直在吃药，整个人丧丧的，连给人的影响都是不好的。”

　　　　帕里斯通看了她一眼：“还好，起码你铿锵的生命力感染到了他。”

　　　　雪莱觉得帕里斯通没说好话，不过她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在她没心思教酷拉皮卡的那段时间，大金毛少年对小金毛少年虽说没有什么正经地引导，但起码敲敲边鼓没让酷拉皮卡掉到坑里去。

　　　　就这点来说，雪莱也还是感谢他的。

　　　　而蜘蛛的死讯后，曾经一直追逐蜘蛛的赏金猎人团队最终解散了，而解散时发生的事情并不好看。雪莱还记得那个为首的人是一副如何正直的模样，而在分蜘蛛赏金的时候，发现蜘蛛身份的人只领到了少得可怜的一份，在询问之下才发现大部分早已被赏金猎人团队领走。这件事被公开在了内部网络上，连雪莱这样不问世事的人的手机也收到了相关的短信。

　　　　赏金猎人的小圈子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大家在钱的大头应该分给赏金猎人团队还是发现人中站了队，而雪莱莫名其妙。

　　　　“按照这个道理，他们应该把钱给十老头啊。”吃饭的时候，大家说起了这件事，雪莱忍不住吐槽：“如果不是十老头的话，这帮人也不会在火并中挂掉啊。”

　　　　酷拉皮卡不发表评论，专心致志地啃螃蟹。帕里斯通放下筷子，看了看所长。

　　　　“就这么完了？”

　　　　“就这样吧，没完再说。”所长似是而非地说：“以后日子还长，谁也不能说这是不是最终的结果。”

　　　　黑发男人眼睛动了动，顺手给雪莱夹了一筷子野菜。

　　　　“这个苦，”银发姑娘鼓了鼓脸颊：“我不吃。”

　　　　“阿姨在我的建议下改良了下做法，放了点甜醋，味道还不错。”帕里斯通抢先说：“你先尝尝看。”

　　　　蜘蛛死讯的余震延续到了几个月后，因为赏金而起的纷争最后在尼特罗会长的牵头下达成了和解。发现人最后分得了四分之一，赏金猎人团队得到了二分之一，而剩下的四分之一则在会长的牵头下成立了抚恤基金，提供给受害者的家属。

　　　　酷拉皮卡卡上多了一大笔钱的时候还很意外，去银行问了一下，生怕别人打错了款。

　　　　“我真是收了个好徒弟。”雪莱笑眯眯地跟所长炫耀：“又正直，又可爱。”

　　　　“哦对了，跟你说个事。”所长点点头：“我觉得库洛洛资质不错，正好我也老了，就想着再收最后一个徒弟完事儿。”

　　　　“哦。”雪莱喝了口水，几秒之后呛了好几口。

　　　　“啊？”

　　　　作者有话要说：hhhhhhh谁能猜到！

256　拒绝×奇犽×离家（）　
您可想清楚啊。

　　　　雪莱听到这句话简直一个激灵；　下意识觉得不太好。所长很意外雪莱的反应；　想了想问她原因。

　　　　学来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长挥挥手让她回去了。

　　　　但雪莱心里不太高兴，回去之后揪揪库洛洛的袖子。

　　　　“所长说；　想收你当徒弟。”雪莱说：“关门弟子哦。”

　　　　所长虽说很少用全名示人；　但斯卡诺维奇酷露佳这个名字在赏金猎人史上绝对又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开创了一个名为“演绎侦查法”的全新学科，并且现在很多警察学校都在用他编撰的教材。

　　　　他收的徒弟也不少；　但现在还活着的不多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长自打30年前就不再收徒，每年定期跟自己的学生们联系一下；　看看还有几个活着而已了。

　　　　现在所长远不如休杰尼尔的威名远扬，但他提出收徒这个想法，无论对象是谁；　都应该是个巨大的惊喜了。

　　　　但年轻男人也只是表示自己知道，还有

　　　　“我没什么兴趣。”

　　　　“诶？”雪莱把头发别到耳后，问他：“为什么呀？”

　　　　“我本来也不想做赏金猎人。”库洛洛皱皱眉：“虽然到现在学了这么多东西也蛮有趣的，但是如果当成职业就算了。”

　　　　他顿了顿：“雪莱不也是当了一会儿赏金猎人；　就来这里了吗。”

　　　　“我跟你又不一样，我是别人介绍我来的。”雪莱挠挠下巴，小动作特别多：“如果没人介绍的话，我就一直去做赏金猎人了。”

　　　　库洛洛手头的事情收好尾；　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所以雪莱是怎么想的呢？”他说：“虽然雪莱说着这是个好机会，但我却不觉得雪莱真的希望我答应。”

　　　　他平静的目光看得雪莱有点不好意思；　银发姑娘看看窗外，咳了一下。

　　　　“我就是觉得，你要是跟所长再学几年，就真把我卖了我也还在帮你数钱了。”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库洛洛的意料之外，他勾了勾嘴角，把雪莱叫到身边来。蛇少女两三步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我不卖。”年轻男人说：“别人也别想抢就是了。”

　　　　对于库洛洛的拒绝，所长稍微难过了一下——他怀疑了一下自己是否还宝刀未老，两三天都没好胃口吃饭。雪莱看着觉得不太好，催着库洛洛去赞美一下所长，让老人家开心开心。

　　　　库洛洛磨蹭着不想去，最后还是雪莱亲了他一下，这才慢吞吞地去了。

　　　　“唉。”雪莱托着下巴：“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得安闲。”

　　　　“说得你好像做了什么事一样。”帕里斯通在休息室看着书，听到雪莱这句话瞥了她一眼：“现在除了街是你自己巡的，饭是你自己吃的，水是你自己喝的，还有什么是你亲自做的？”

　　　　“我还指导了酷拉皮卡啊。”雪莱叫徒弟：“是不是？”

　　　　“啊？嗯。”

　　　　小金毛也在看书，听到师父的问话下意识先点头，被帕里斯通骂了一句狗腿。小金毛完全不在意，反而钻研起了书里的一些细节。

　　　　“你这是看什么”帕里斯通伸脖子看了看书的封面：“犯罪史导论作者诶这是所长写的？”

　　　　“对啊。”雪莱说：“我之前还觉得理论研究不充分，结果发现所长15年前就开始细分犯罪动机和类型了。酷拉，你现在看到哪儿了？”

　　　　“犯罪人格成因那边。”

　　　　酷拉皮卡说：“先天的看完了，现在在看后天。”

　　　　“嗯。”

　　　　雪莱问完就往沙发上一倒，拽了个小毯子盖着：“啊，还是好冷啊。”

　　　　“这都快夏天了，还冷呢。”

　　　　帕里斯通看了她一眼：“哦对了，揍敌客家的老夫人最近要回来一趟。”

　　　　“嗯。所以呢？”

　　　　“就是奇犽的奶奶，马哈老爷子的孙媳妇儿。”

　　　　“嗯？！”雪莱有点炸：“我怎么记得不是这个辈分啊？！”

　　　　“他们对外说得不详细，再说你都没算过年龄啊？”帕里斯通问：“我掰着手指头给你算一下？”

　　　　“泥奏凯。”雪莱坐了起来：“老夫人回来之后呢？不对啊她不住家里住哪儿啊。”

　　　　“流星街啊。平时她住那儿不回来。”帕里斯通抬起眼皮：“你没碰到过吗？”

　　　　“没”雪莱话说了一半：“你怎么知道我曾经在流星街的。”

　　　　“我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知道不了的。”

　　　　文质彬彬的大少年说：“怎么，感觉到我的无所不能了吗？”

　　　　小金毛代替师父说出了感受：“自恋狂，恶心死了。”

　　　　大金毛跟小金毛到后面互相攻讦了起来，雪莱打了个哈欠眯了一会儿，直到被库洛洛抱回房间。半睡半醒的蛇少女哼唧了两声，揉揉眼睛爬起来，喝了口水。

　　　　“我跟所长说清楚了。”年轻男人说：“所长也想通了。”

　　　　“你跟所长说了什么？”

　　　　“我是个没有理想的人，不想成为一个杰出的赏金猎人。”

　　　　“实话。”

　　　　“不想浪费时间在修行上，比起磋磨心智我更想把时间消磨在我喜欢的地方。”他这么说：“尤其是时间比较有限的时候。”

　　　　你有什么喜欢的地方。

　　　　雪莱觉得他还是没说实话，但库洛洛看了一眼她的衣服，把话题转到了这个上面。

　　　　“雪莱这件衣服有些大，好像也不是女式的。”他说：“如果是借别人的话，还是早点还回去吧。”

　　　　“嗯好看吗，这个颜色。”雪莱跪坐好：“你喜欢吗？”

　　　　“灰色很雅致，衣料看起来也很舒适。”年轻男人看了看：“怎么？”

　　　　“本来是给你的，但是那时候天气冷，我就帮你穿了两天。”雪莱把衣服脱下来，递给他，自己缩在被子里：“你试试看。”

　　　　库洛洛接过了衣服，但是放在了一边：“这个可以等一会儿。”

　　　　他慢慢压过来，被雪莱警觉地往后推。

　　　　“不要等，你现在就去试！”

　　　　那件衣服最后还是出现在了库洛洛身上，雪莱虽然对试衣的一波三折很不满意，但对最终效果还是认可的。年轻男人对穿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一般来说，雪莱让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

　　　　穿衣品味良好的大金毛对此很鄙视，而库洛洛亲切友好地跟他交流了一下之后，他最后学会了在心里鄙视。

　　　　反正不让库洛洛发现就对了。

　　　　酷拉皮卡一直是他那个民族风，在雪莱的勒令下一直在穿正常人的衣服。由于出钱买衣服的一直是雪莱，酷拉皮卡不得不屈服在师父的淫威之下，从一个民族少年变成了一个普通青年。

　　　　“所里一共五个人，结果三个人是按照你的品位穿的。”帕里斯通在巡街的时候说：“你不觉得自己太霸权主义了吗？”

　　　　“我要是霸权主义还有你说话的份吗。”雪莱翻了个白眼：“对了，你上次说揍敌客家要回来一个老太太——回来就回来，特意通知我们干什么。”

　　　　“这次老太太回来是看孙子的，但是你知道，隔代嘛”帕里斯通说：“我就是觉得可能他们家要鸡飞狗跳一阵，到时候肯定要连累到我们。”

　　　　“不至——”

　　　　雪莱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左前面，脚步都停了。

　　　　帕里斯通顺着她目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