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听?”嘟嘟翻白眼,“那帮人因为一只苍蝇在饭堂打架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见,动嘴的时候吐沫星子漫天飞,动起手来跟斗牛似的,要是你这种会武功的人过去打,他们能过得了几招?”
嘟嘟一番无心的话,却让西宫良人醍醐灌顶,他顷刻间想到了夜极宫与周遭五国的关系。
倘若夜极宫拥有除了灵力之外的真正实力,那么何惧五国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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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俞来请西宫良人的时候,嘟嘟死活不让走。
魏俞一看见嘟嘟,就有上前抱一抱他的冲动,但好几次想到百里长歌的嘱咐,他堪堪忍住,扯着嗓子道:“不如牛兄也跟着去?”
嘟嘟打了个呵欠,“你早说不就完了,害我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装一把容易么我?”
魏俞:“……”
嘟嘟洗了把脸,被西宫良人拉着小手来到百里长歌的梧桐苑。
百里长歌早就料到这混小子会跟着来,倒也没觉得多意外,淡淡对二人道了句:“请坐!”
嘟嘟一坐下,眼珠子便一直朝着百里长歌身旁桌子上的精致点心转啊转,险些忍不住连口水都流出来。
百里长歌面上无表情,眼风却不着痕迹地朝着魏俞瞟去,魏俞立即会意,把点心端到嘟嘟面前,温和笑道:“牛少爷请用。”
嘟嘟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拒绝道:“无功不受禄,使不得使不得。”
嘟嘟咳了两声又道:“其实我不太爱吃甜的。”
魏俞解释,“这些点心都很少放糖。”
嘟嘟余光瞄了一眼,还是拒绝,“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魏俞素来了解嘟嘟,笑着又道:“厨房里还有好多,都是专门为先生做的,但先生不太喜欢吃,所以就留下来了,若是没人吃,扔了也是浪费。”
嘟嘟拖过盘子,笑眯眯道:“浪费粮食可耻,向我这么高节操的人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话完再不顾众人,闷头大吃。
西宫良人看了百里长歌一眼,若有所思,随后问,“先生找我有事?”
“我有一事想拜托阁下。”百里长歌抱了抱拳。
“但说无妨。”西宫良人很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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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昨天夜里,那个新来的三岁学生牛破天因为水土不服险些休克丧命,二殿下心慈当即拨了银两让牛破天的贴身侍卫带着他下山医治去了。
据说,李腾伤势严重,二殿下爱恤民命准备亲自护送李腾回京找神医治疗。
学子们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这件事的时候,傅乾早已经秘密将李腾的尸体送上了马车,并表示自己将与李腾同坐一车,亲自看护,以防万一。
寒门子弟们感动得痛哭流涕,世家子弟则不以为意,尤其是郑言,自从出事直到现在都毫无悔改之心。
傅乾成功借助李腾的尸体回到了淮安城,一路上都能听到百姓对他恭俭爱民的赞美。
将李腾的尸体送到府里秘密让人送去冰窖以后,傅乾换了身衣服快马加鞭去往皇宫。
彼时国君正在御景亭内与手臂初愈的傅卿云下棋。
傅乾见到这和谐的一幕是时,心中说不出的怨愤。
跪在地上,他沉声请安:“儿臣参见父皇。”
国君的眼睛定在棋盘上,目不斜视,轻描淡写一句:“回来了?”
傅乾答:“紫薇学院寒门子弟与世家子弟的制度已经全部整合。”
“那就好。”国君道:“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回去好生歇息几日再来上朝吧!”
傅乾没想到自己为了紫薇学院不眠不休辛苦了这么长时间,父皇竟然用这么一句话打发他,他颇为不甘心,犹豫着喊了一声,“父皇!”
“嗯?”国君斜眼瞟过来。
“父皇……”傅卿云放下棋子,恭敬地跪在地上,“儿臣想恳求父皇收回让儿臣陪同去大佛寺迎接佛骨的成命。”
“这是为什么?”国君不解。
“原因有二。”傅卿云面色平静,“其一,儿臣的手臂并没有全部愈合,迎接佛骨是国家大事,万万不能出了分毫差池,儿臣这个样子,难保到时候出了差错。其二,二弟成功调整了紫薇书院寒门与世家子弟的规制,实力有目共睹,况且二弟为人心善,贤明持重而又文武兼通,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极高,由他陪同父皇前去迎接佛骨,才是百姓心中所期待的,对于笼络民心也会事半功倍。”
傅乾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石桌前跪着的傅卿云,心中思忖着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有这般好心竟然甘愿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他了?
国君凝神片刻,转目看着傅乾,“老二意下如何?”
傅乾垂首,“儿臣听从父皇安排。”
国君道:“既然这样,那明日便由老二陪同朕一起前去大佛寺,你今日才刚回来,快些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一大早就要进宫与朕一起前往大佛寺迎接佛骨。”
傅乾谢恩出了皇宫。
第十九章 欢迎你来大梁杀我()
国君对这次迎接佛骨入京大为重视,早就命人打造好价值连城的五重金棺银椁,并出动帝王卤簿仪仗队。队伍庞大,浩浩荡荡,已经沐浴斋戒过的国君坐在华丽的车驾上与骑在马背上的二皇子傅乾一起朝着皇家寺庙大佛寺行去。
早在半月前,百姓就听闻了国君将于大佛寺亲迎佛骨回京供养的消息,一大早就沸腾不已,手捧香花香烛站在路边相送,整条长安街上都充斥着清新淡雅的花香味,一夕之间冲淡了薛氏破败的腐朽血腥味。
大佛寺因为偶得一截佛骨而被定为皇家寺庙和内道场,先帝曾在四十年前大祭司参与平判的那场战乱后为了安定民心亲自前往大佛寺迎佛骨,只不过先帝并没有将佛骨迎回京城,只是开启塔基于当地供奉。
故而,当下国君亲迎佛骨是南豫史上第二次迎佛骨,却是第一次将佛骨迎回禁中。
大佛寺距离淮安百里,仪仗队到达以后,塔基开启,国君要对佛骨进行祷祝,故而需要在当地修整一夜,翌日才披着晨曦缓缓从大佛寺启程回京。
佛骨入京,象征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尤其是南豫自从四十年前那场战乱以后,先帝为了巩固政权将佛教地位抬到最高,南豫便出现了崇佛热潮,百姓对于佛学热情高涨。
午时,佛号声逐渐接近淮安,一夜未眠等在街道两旁的百姓激动不已,纷纷点燃手中的香烛,顶礼膜拜,有的甚至激动得断臂供佛,更有甚者焚顶烧指,嚎啕大哭。
整条长安街上皆被鲜花锦毯铺得严严实实,礼乐声阵阵,响彻淮安上空,所有人聚于宫门外,富佬们建造彩楼,解衣散财。
早前因为傅卿云手臂未痊愈,无法随国君亲自前往大佛寺迎佛骨,国君便派遣了他于建安门外接佛骨。
傅卿云是半路多出来的皇子,这件事在南豫人尽皆知,且前些日子在击鞠场上从马背摔下来折了胳膊。
可即便薛氏没落,六皇子废,百姓对于这位至今没做过一件坏事的大皇子还是喜欢不起来。
如今朝堂上都站在二皇子一端。
佛骨已经来到建安门前,太常寺卿见傅卿云发呆,赶紧上前来提醒他接佛骨。
傅卿云回过神,正准备接草香上前敬拜盛放佛骨的五重金棺银椁,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强劲的力道,不偏不倚恰巧击中他之前受伤的那只手臂。
钻心地疼痛让傅卿云在瞬息之间额头冒汗,手指一抖,草香顺着指尖滑落下去,他整个人也单手捂着手臂痛得直皱眉。
正沸腾的百姓们瞬间安静下来,数千目光直勾勾盯着傅卿云。
接佛骨的紧要关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国君更是面色阴沉,皱眉看着傅卿云,“这是怎么了?”
“回父皇,儿臣手臂上的伤口发作,只怕是接不了佛骨了。”傅卿云恭敬跪在地上,声音没有丝毫掩饰。
傅乾站出来,“父皇,既然大哥身子不适,儿臣愿意为他代劳。”
“嗯。”国君无奈轻声一叹,目光掠向傅卿云,“既然身子不适,那就早些回去歇着,接佛骨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是。”傅卿云应了声之后由侍卫搀扶着往大皇子府方向离去。
傅乾看着那抹离去的身影,接过草香对着五重金棺银椁拜了三拜后手指轻启那华丽的棺椁。
五重打开,里面却空无一物。
傅乾瞬间面如死灰,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国君坐在车驾上见状后微微蹙眉,沉声问他,“怎么了?”
与傅乾一同看见金棺银椁里面空无一物的还有太常寺卿,那人吓得连呼吸都停顿了,听见国君问话,他指着棺椁,声音断断续续,“这里面……佛骨舍利……”
百姓不明所以,个个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
“父皇,儿臣和太常寺卿头一次得见佛骨舍利,激动得说不出话了。”傅乾勉强维持着镇定,缓缓合上五重金棺银椁,微笑面对众人:“佛骨入京,天下太平!”
太常寺卿不敢置信地看着二皇子,佛骨明明没有在金棺银椁里面,二皇子竟然敢当着国君的面欺骗天下百姓,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百姓们听闻二皇子的话,瞬间又沸腾起来。
国君面色缓和了一些,车驾缓慢进入建安门。
太常寺卿一路上魂不守舍,他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提前告诉国君。
倘若说了,到时候弄得人尽皆知,那么这次接佛骨的意义就全毁了,可若是不说,三日后佛骨还要前往各个寺庙供养,难保那个时候不被人发觉。
太常寺卿正在纠结,走在前面的傅乾眼风斜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太常寺卿立即垂下了脑袋。
去往佛堂的路上都铺设了锦毯,迎佛队伍极为缓慢。
原本在这样一个迎接佛骨的中秋之日,应是霞光万丈,普照天下的好天气,但好景不长,仅在片刻之间,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爆雷闪电随之到来,佛号声,礼乐声,全都被暴雷的声音所取代,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浇灭了百姓点燃在街道两旁的香烛。
整条长安街上的鲜花锦毯仅在盏茶之间就被大雨冲刷得花瓣零落,为土为尘。
供奉金棺银椁的车驾虽有盖伞遮顶,但到底挡不住这暴雨来势汹汹,不断有雨水打在棺椁上。
傅乾大惊,连忙吩咐人找来纬纱将四周拦起来,但到底还是于事无补。
城门外有百姓眼尖见到了这一幕,大吼一声,“佛骨舍利被雨淋了!”
一句话,比天上炸裂般的暴雷还击中人心,百姓们纷纷冒着大雨涌到建安门边,要求二皇子开启金棺银椁查验。
傅乾一脸为难,看向国君。
迎接佛骨遇上暴雨,国君也万万没想到,他让人给傅乾传话说为了让百姓安心,立即开启金棺银椁。
傅乾站在原地不动。
太常寺卿走上前来对着国君直直跪了下去,“圣上请三思啊!佛骨怎能在这样污秽的暴雨天气之下打开沾染了阴霾之气?”
“儿臣深觉有理。”傅乾附议,“金棺银椁五重,必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然而如果这个时候打开,不仅会沾染湿气,还会沾染阴霾晦气,还请父皇三思。”
话虽如此说,但百姓们就像疯了一样,认定了方才的话就不松口。
国君被逼无奈,当即敕令傅乾开启金棺银椁。
傅乾和太常寺卿跪在地上死谏。
国君大怒,下了车驾亲自开启,结果里面空无一物,早上在大佛寺数百双眼睛亲自看着装进五重金棺银椁的佛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国君面色阴沉,胸口像堵了一块沉重的铅。
这个表情,顷刻间让百姓们议论纷纷。
突然又有人在人群中高喊,“金棺银椁里面根本就没有佛骨!”
此一句,无疑是为今日突然降临的暴雷暴雨和国君难看的脸色做出了完美的诠释。
这一下,百姓们是真的沸腾了。
刚才还表彰二皇子宽厚著称、进退闲雅的百姓立即露出凶恶的目光,那阵势,似乎要把傅乾活活刺个窟窿。
瞬息之间,形势突变,所有百姓都将矛头指向二皇子,认为由他接佛骨大为不祥,引发天怒才会在中秋之日下暴雨。
“二皇子根本不配接佛骨!”百姓们高声叫喊,骂声成片。
言论犹如一柄利剑狠狠刺入国君的胸膛。
国君阴沉许久才将目光扫向跪在大雨中的傅乾。
“父皇,儿臣什么也没有做!”傅乾死死咬着牙,他怎么也没想到早上所有人亲眼看着装进金银棺椁的佛骨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
“是傅卿云,定然是他!”傅乾情急之下将黑锅甩到傅卿云身上,继续辩论,“父皇,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刚好佛骨到了建安门前,大哥的手臂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那个时候疼,若不是他动了手脚,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国君深深皱眉,“方才所有人都亲眼看着的,卿云根本就没有碰过金棺银椁,他如何动手脚?”
“二皇子是想逃避责任,污蔑大皇子吗?”最前面听见对话的百姓恶狠狠问。
傅乾紧抿唇瓣,“总之,这件事不是儿臣做的。”
国君不再看他,余光扫向太常寺卿,“方才二皇子开启棺椁的时候你可看清楚了?”
太常寺卿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惶恐道:“回圣上的话,老臣看得很清楚,二皇子开启第五重棺椁的时候,里面的确什么也没有。”
国君皱眉,“老二,一路上你都走在金棺银椁旁边,中途发生了什么事你会不知?”
“父皇明鉴!”傅乾低垂着头,“儿臣一路上的确寸步不离地看守着盛放棺椁的车驾,儿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中途并没有任何事情。”
国君脸色更加阴沉,手指掐在御驾扶手上,手背青筋突兀。
宫门外百姓的咒骂声更加激烈。
国君闭了闭眼睛,吩咐前面引路的禁军,“将二皇子抓起来关入天牢,让大理寺尽快查出佛骨的下落!”
傅乾一听顿时面色狠狠变,“父皇,儿臣没罪!”
但很快,他就被禁军押了下去。
国君捏着眉心,让太常寺卿组织人在宫门外安抚百姓,他直接去了寝殿。
因佛骨丢失一事,民心大乱,导致中秋祭天仪式无法照常进行,国君回宫以后满心愤怒找不到地方发泄。
二皇子的母妃德妃听闻自家儿子被关入天牢以后匆匆赶来帝寝殿求见国君。
“她来做什么?”国君正在气头上,甫一听闻德妃求见,语气中有几分不耐烦,立即摆手,“让她回去,朕现在谁也不见!”
“陛下!”殿外的德妃显然听见了国君的话,大喊一声,“二皇子必定是冤枉的,还请陛下明察还他一个清白!”
国君深吸一口气,对内侍道:“传她进来!”
德妃提着裙摆,一路哭哭啼啼走进来跪在地上,“臣妾方才听闻佛骨丢失一事,深觉此中有蹊跷,陛下万万莫要因为一时冲动而错怪了二皇子。”
国君眼风一斜,“你说傅乾时冤枉的,可有证据?”
德妃垂下头,“回禀圣上,臣妾并无任何证据能证明二皇子的清白,可陛下也没有证据这件事是二皇子做下的不是么?”
“这么说来,德妃认定了这件事是朕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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