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安王妃郑重点头,“凶手就在金殿上。”话完,眸光看向百里长歌处。
百官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百里长歌。
裴鸢死的这件事,在坊间说法很多。
有人传裴鸢是被百里长歌这个命带煞气的人给克死的。
有人传裴烬不喜欢百里长歌,所以百里长歌一怒之下杀了裴鸢泄愤,顺便想给裴烬一个下马威。
更有甚者,说百里长歌是嫉妒裴烬与裴鸢的关系好,而裴烬又不喜欢她,所以才会一时想不通杀了裴鸢。
总之这么多年,众说纷纭,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裴鸢会突然死亡,似乎无人得知。
百里长歌懒懒抬起眼,嘴角一抹讥诮,“这么说来,安王妃肯定了我就是杀害裴鸢的凶手是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百里若岚怒极,狠狠瞪着她,“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叶痕闻言,周身气息骤然冰冷下来。
百里长歌赶紧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稍安勿躁。
百里若岚在帝京的名声一向不错,故而百官在听到她骂出这句话以后都惊得瞪大眼睛。
梁帝微微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王妃刚要开口,百里长歌突然出声打断她,“陛下,臣媳有一言。”
“待会儿再说。”梁帝向她投来冷冷的目光,面色难看至极。
叶天钰捏紧拳头,“皇爷爷,皇婶在大理寺的官籍还没有注销,她如今依旧是大理寺推官,她断案的本事,众卿有目共睹,您何不听她把话说完,兴许这里面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众人连连点头。
若说十年前那个怯懦胆小的百里长歌,定然没有人同情,但此刻站在金殿之上的百里长歌,曾在滁州破过祭坛连环案,曾经不费吹灰之力解开无名祠自动炸毁一案,更解了皇宫闹鬼之谜,虽然这桩案子的结局无人得知,但自从那以后,皇宫里再也没有“闹鬼”一说。
普天之下,能与如此本事的,仅此一人而已。
所以众人无条件地选择了相信百里长歌。
梁帝见百官全都站在皇太孙那一边,不由得皱了皱眉,好半天才示意百里长歌继续说。
“臣媳认为,既然是对质,就不该把两位证人放在一起。”
“那你认为当如何?”叶天钰问。
百里长歌莞尔,“皇太孙亲自审理百里若岚并记录她说过的话,皇上亲自审理安王妃,同样让人做记录,到时候两个口供放在一起比较一下,倘若一致,那就说明挑眉都没有撒谎,倘若不一致,那就另当别论了
。”
群臣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之后都觉得此法可行。
“好!”
不等叶天钰开口,梁帝当先给出一个响亮的回答。
片刻之后,十多名御林军看护着梁帝走近左偏殿,安王妃紧跟其后,薛章拿了纸笔做记录。
同样十多名御林军看护着叶天钰走进右偏殿,百里若岚跟着进去,皇帝身边的另一名小宦官顾勇做记录。
梁帝一走,大殿上的百官这才敢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百里长歌依旧陪着叶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王向那二人投去幽深莫测的眸光,百里长歌视若不见,脑袋往叶痕肩上靠了靠,低声道:“看来想要解了此局,我还得发挥老本行办一次案。”
“那不是你专长吗?”叶痕含笑。
“可我现在已经嫁给了你,不愁吃不愁穿,我再去办案,岂不是给自己添堵吗?”百里长歌低声咕哝,“人家现在就想做个全职王妃,不想做什么推官。”
“那好,这件事过去以后你就去辞官,好好待在府里。”叶痕伸手捋了捋她有些松乱的发丝。
百里长歌撇撇嘴,“我可是记得你说过大婚以后陪我回百草谷的。”
叶痕面色一僵,“恢复……记忆吗?”
“便是不为了恢复记忆,我也应该回去一趟。”百里长歌漫不经心道:“毕竟,那里才算得上我真正的娘家,我大婚也没有通知老头子一声,他如今知道了指不定一边打理着那些毒虫毒草,一边变着法儿地骂我呢!”
面色缓和,叶痕低低一笑,随后宠溺道:“好,你说想回去,那我陪你。”
两盏茶的功夫,梁帝和叶天钰陆续审理完走出来。
薛章和顾勇手上各拿了一份口供。
按照百里长歌的说法,交换口供。
即薛章手上的这份拿给叶天钰过目,顾勇手里的那份拿给梁帝过目。
那二人分别接下口供定睛一看,片刻之后,同时瞪大了眼睛。
百里长歌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看到二人同时瞪大眼睛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百官们却开始骚动了。
能让皇上和皇太孙同时出现这种表情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两张口供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这个审理的办法是百里长歌出的主意,如今两张口供一样,那就只能说明百里若岚和安王妃说的都是真话,也就是说,裴鸢的死真的与百里长歌脱不了干系!
众人再度向百里长歌投去探究的目光。
百里长歌视若不见,静静等着梁帝和叶天钰发话。
梁帝似乎怒极,重重将口供拍在桌子上,“百里长歌,你竟在十年前就做出此等无耻之事,如今两份口供诉所描述的情形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臣媳无话可说
。”百里长歌面色平静。
众臣唏嘘,无话可说就是代表承认了!
“长歌你……”叶天钰一急,竟忘了喊她皇婶。
“既然无话可说,那么来人,把这个视藐视皇权的女人给朕拿下!”梁帝不由分说就对外吩咐。
大殿之外迅速传来沉重铠甲的摩擦声,百官一听便知是装备特殊的北衙禁军来了,立即让出一条道。
腰佩长剑,英姿飒爽,身披大氅的沈千碧踩着乌皮军靴一步一步踏进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每一步都以最张扬的方式展现着她完美的军人风姿。
对于这个女人,百官只有两个字——铁血。
她是完全继承了梁帝秉性的杀人工具,从十二年前长公主府一案足可以看出此人早已经弃情绝爱,她这一辈子只活在使命中。
北衙禁军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把百里长歌和叶痕团团围住。
叶痕将百里长歌护在怀里,掀起眼帘望向梁帝,“两份口供都在你们手里,上面写了什么只有你们知道,父皇不问缘由便直接定案,长歌除了无话可说还能做什么?”
梁帝黑沉着脸,“景润,事关你这个亲王的名誉,朕建议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朕自会还你一个清白好名声。”
叶痕冷笑一声,“自从五年前儿臣被冠上‘谋逆’的罪名受尽天下人唾骂以后,儿臣就再也没有把‘清白’两个字放在眼里,对我来说,这两个字无异于扯淡。”
“扯淡”一词是百里长歌教他的,众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却也大致揣摩得出来。
梁帝面色阴沉到极致,“景润,你当真要与朕作对?”
“儿臣不敢。”叶痕浅浅勾唇,“百里长歌是我的女人,他清不清白儿臣是最清楚的人,既然儿臣都没有说什么,父皇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你说的好听!”梁帝大怒,猛地将手中捏着的茶杯摔到地上,“百里长歌是堂堂亲王妃,亲王妃的名声代表着皇室的颜面,朕怎能容许这样不贞不洁的女人留在皇籍!”
“父皇如若闲着没事,可以帮儿臣翻一翻五年前晋王府邸失火案。”叶痕对上梁帝阴鸷的目光,丝毫不感到畏惧。
但他这番云淡风轻的话,瞬间让百官炸开了锅。
五年前,晋王府邸失火一案,晋王“被烧死”,冠上谋逆的大罪,其手下十万精良风凌军全部被皇帝打散重新编制入了南衙十二卫和御林军以及京郊的虎威军和黑旗军。
但谁也没能想到两年后,晋王会再度出现,还带了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孩子。
当时京郊荒野的那一座“晋王墓”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皇帝对此并没有做出过多解释,只是下令北衙禁军以最快的速度抄了前刑部尚书和几位主事的家。
那件案子便以晋王交出兵符而告终,其结果便是不了了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仵作会从烧焦的那些尸体里“认出”了晋王,更不明白梁帝为什么准许“已经死了”的晋王继续留在京城。
自那以后,谁也不敢提及五年前晋王府邸失火案。
然而今日,晋王竟然敢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分明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众臣再度唏嘘,有人受不了这凝重的气氛,已经开始偷偷抹汗
。
叶天钰也愣住。
据他所知,十五皇叔自从交出兵符以后就再也没有提及过这件事,当时前太子有悄悄派人前去探过口风,十五皇叔分明就没有要翻案的意思。
然而,他今天竟然让皇爷爷翻五年前的案子,这是否说明他已经准备好要反了皇爷爷?
叶天钰早在梁帝于皇后殡天第二日立他为皇太孙,将他推至风口浪尖时对梁帝寒了心,此时揣摩出叶痕隐隐的谋反之心,他眸光动了动,侧头对梁帝道:“皇爷爷,儿臣也觉得五年前晋王府邸失火一案远比今日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案子重要多了。”
这一次,没有人敢站出来附议。
百官们混迹官场多年,都知晓这是晋王和梁帝两父子之间的一场较量,拼的是帝王基业,一壁江山。
倘若这个时候站出来附议,成则新帝君临天下,泽被苍生。败则三尺白绫一杯毒酒,或一方刑台。
无人敢赌。
梁帝老眼泛起惊涛骇浪,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吞噬地骨头都不剩。
沈千碧离叶痕最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缓缓转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四个字:“胆子挺大!”
叶痕回以一笑,“比起沈都尉九岁就敢带兵灭门这份魄力,本王还有待加强。”
沈千碧知道他说得是十二年前长公主府灭门一案,嘴角笑意僵了僵,目光慢慢冷下来,“所有皇子皇孙中,我最看重的还是晋王你,今日这一局,可别辜负了我的期待。”
“期待什么?”叶痕扬眉,笑得无害,说出来的话却让沈千碧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期待着沈都尉再来一把火,将我现在的府邸烧个精光吗?”
“你!”沈千碧气得脸色铁青,“你少污蔑我!”
“哈哈哈……”叶痕轻笑一声,“沈都尉你终于体会到我当初被扣上‘谋逆’罪名时的心境了。”
沈千碧听到是玩笑,面色这才缓和下来,没好气地瞪了叶痕一眼,随后看着百里长歌,“我看你还是先想个办法保住小医官要紧,本座向来奉命行事,如若皇上发令之前你还想不到办法,那就怪不得我不给面子了!”
“那就多谢沈都尉好意了。”百里长歌翘了翘唇。
“事关皇家颜面的案子上不得台面,那么谋反的案子就上得了台面吗?”梁帝盯了叶痕许久,转而冷着声音问叶天钰。
叶天钰身子一凛,随即没了话。
百里长歌面色彻底寒凉下来。
梁帝这个老贱人,竟然到了现在还用叶痕谋反这样的说辞挡住叶天钰的发问!
感受到百里长歌的气息变化,叶痕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别生气,你越生气就越中了他的圈套。”
百里长歌闭了闭眼睛,狠狠咬牙过后,朗声道:“既然嘉和郡主和安王妃亲自指证我不贞不洁,那么皇上总得让臣媳死个明白,我究竟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又是什么时辰和什么人做了那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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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目测某位白莲会死的很惨
第六十三章 金殿休妻;真相大白 要戳哦()
百里若岚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安王妃,徐徐道:“当年,广陵侯府栽种了一棵麒麟血藤,一开始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只觉得新奇,后来广陵侯府花匠在打理花草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表皮,树便开始流血,那花匠被吓得不轻,后来侯爷才解释说那本就是麒麟血藤的特性。这棵树在帝京可谓是独一无二,所以当时很多人听说以后都纷纷找了由头去广陵侯府参观。这件事,便是臣女不多说,各位也应当记得。”
有一半的大臣点了头,毕竟当年他们都是去参观过这棵树的,只不过裴鸢死了以后,那棵树似乎就被广陵侯连根拔起扔了。
叶天钰眼风冷刀子一般刮过来,“说重点!”
“凡事都有个开端,天钰何必心急?”梁帝于茶雾袅袅中抬起眼,漫不经心道了句。
叶天钰阴沉着脸,“皇爷爷,我看这疯妇分明是想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也好,煞有介事也罢,你总要听她把话说完才好下定论不是?”
叶天钰一噎,偏过头不甘心地狠狠瞪了百里若岚一眼。
百里若岚自从被封为郡主以后,没少见他露出这个表情,对于早已司空见惯的她来说,此时再见叶天钰冷眼相对,不过勾唇一笑,无所谓地继续道:“臣女便是当年前去参观麒麟血藤的其中一个。”
大梁民风开放,各府小姐聚会赏花论诗的事常有。
所以对于百里若岚的话,众人并无疑惑。
叶天钰却再次抓住了字眼,“武定侯府军法治家,若是本宫没记错,侯爷规定过未出阁的女子严禁出府,请问郡主当年是征得谁的同意出的府?”
百里若岚轻轻一笑,“皇太孙说得没错,武定侯府确实有这么一条规矩,可《大梁律令》没有规定我不能出府,也没有规定我一旦出了府就是犯罪,就要接受皇太孙的苛责。毕竟,那个时候臣女还只是个闺阁小姐,并不是什么嘉和郡主,和皇家颜面扯不上半分干系。”
“你!”叶天钰一噎,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学会了油腔滑调,若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待会儿关于裴鸢的事,指不定会被她扭曲成什么样子。
“难不成皇太孙以为臣女说的不对?”百里若岚笑得越发妩媚。
她眉心眼梢的笑意,让叶天钰心底里的怒火噌噌就冒到了头顶,“贱妇,你再百般拖延时间,信不信本宫让你命丧金殿
!”
轻蔑地看他一眼,百里若岚唇边笑意不减,“当年臣女和安王妃正在院子里观看者麒麟血藤,便看到裴鸢慌慌张张从裴世子的院子里跑出来,紧接着衣衫不整的百里长歌就追了出来,当时臣女和安王妃年岁还小,见到这种状况都不敢出头,只得躲在假山后,不小心听到了整件事的过程,原来百里长歌趁着裴世子午休的时候爬上了他的床,不小心被裴鸢小姐撞见,百里长歌要杀人灭口,所以追了出来。”
“然后呢?”叶天钰冷着脸,声音冰寒异常。
百里若岚面带惋惜,“裴鸢小姐身子娇弱,哪里经得住百里长歌再三推搡,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假山,后脑勺砸出了血窟窿,失血过多而亡。”
“好一个‘不小心’,真真是巧极!”
大殿沉寂许久,百里长歌上前一步,抚掌大赞,嘴角微弯,“裴鸢小姐‘不小心’看到我爬了裴世子的床,你和安王妃‘不小心’在观赏麒麟血藤的时候看到我追着裴鸢小姐跑出来,你二人再‘不小心’躲在假山后听到了所有事情,更加‘不小心’获得了透视功能把裴